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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佛门盛事（5）
论禅法会一共持续了半个月。
在这半个月里，主殿前广场上的佛门高僧论禅卫封没有去几次，因为去了也听不懂，倒不如把时间充分利用起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比如，找性本大师聊聊武学见解，聊聊一些天下间的奇闻诡事，又或者聊聊卫青松如今到底会身在何处，到底遇到了什么劫难。
如此一来二去，卫封和性本还有时常在性本旁边的明白小和尚也越来越熟稔了，这大林寺庙俨如自己家里一样。
这日，已是论禅法会主要部分——佛门论禅的最后一天。
主殿后的一间僻静的禅室里，卫封和性本相对坐在蒲团上，二人之间却放着一壶酒，两人各端着一个酒杯觥筹交错，一副酒中知己的样子。
大殿外的论禅仍在进行中，若是有佛门的高僧忽然闯进来发现了这令人惊奇的一幕，只怕是这佛门就要大乱了。
然而性本却好似根本不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乃是佛门大忌。几杯酒下肚，他脸上已是微红一片，醉醺醺了。
“好酒！卫施主果然厉害，在这西戎大漠之中，竟然还能搞来这以醇香著称的桂花酒！”
性本举着酒杯，摇头晃脑，醉意愈发浓重了。
说实话对于性本这嗜酒的性子，开始时卫封还无法相信，毕竟哪有一个佛门高僧整日里躲着寺众偷偷喝酒的？哪怕这个和尚不拘小节率性而为，但躲着寺众偷偷喝酒，这怎么想都应该是那些初入寺对红尘还充满好奇的小和尚才会做出的事情。
但，这可是天下佛门领袖——大林寺的住持啊！
不过久而久之，对这个一见如故的性本，卫封也就释然了。
给自己满上一杯酒，一饮而尽，卫封忍不住问道：“大师，你如此肆无忌惮的喝酒，岂不怕佛祖怪罪吗？”
性本哈哈大笑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卫施主，这句话可是你告诉老衲的！”说完，又是一杯酒下肚。
卫封顿时无语，只怪自己前几天一时兴起将那济公的故事讲给了性本，谁知性本竟然心生无限向往，只道：“那才是我辈僧人该有的生活啊！”
“卫封大哥，师父，这酒真的那么好喝吗？”
坐在角落里翻看佛经的明白小和尚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一脸好奇的看着那壶酒，既有跃跃欲试的兴奋，也有佛门戒律常挂心头的顾虑。
经过这半个月的相处，明白也不再称呼卫封为施主了，直接换上了‘大哥’这么一个更为亲切的称呼。
见明白小和尚这般姿态，卫封不禁笑了起来：“明白，你想尝尝这酒的滋味？”
性本立刻大叫道：“明白！须知这世间事，我们唯有经历了，才能懂得，懂得才能看破！若不经历过就要悟了，那只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从何悟起？”
“弟子受教了！”
明白小和尚当即不再顾虑，拿过卫封手里的酒杯倒得满满的就仰头灌进了嘴里，这般豪爽的姿态倒颇有北狄汉子的风采。
卫封顿时目瞪口呆，心说不久之后这大林寺中估计又要出现一个海量的杯中豪杰了。
谁知，明白小和尚一杯酒刚刚倒进嘴里，忽然就弯下身子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手里的酒杯也掉在了地上。
卫封和性本二人都愣了一下，随即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明白小和尚满面通红，想来是第一次喝酒不会喝，结果被呛了喉咙。
“师父，你骗人！”好不容易喘过气来的明白小和尚立即冲性本大师大怒道，僵硬的小脸上写满了小孩子的愤怒。
性本道：“为师如何骗你了？”
“这……”明白怔了怔，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表达。
性本温和的一笑，道：“人生如酒，酒如人生！你不识得人生美好，自然觉得辛辣无比，但当你明白了何为人生……”
性本语声一顿，扭过头，渐渐深邃的目光望向远处。良久，悠悠道：“或许酒在你的口中，便如水一般滋味了！”
卫封忽然沉默了下来。
前世自年少之时踏上武道一途，历经生死，只为一览武道尽头的风景，结果人生五十载，尝遍了心酸苦辣，到头来，似乎忽然之间也觉得除了心中的追求外，其余的一切都是那么索然无味。
“好了！今日是论禅法会最后一天，那些佛法最为高深者今日都会上台，卫施主不随老衲出去看看？”
性本慢慢道：“须知，万千大道，殊途同归，佛道武道，都是相通的！”
卫封哪里会拒绝，他虽然不通佛法，但这最后几场龙争虎斗，百年难得一见的盛事，怎么也不能不去看看的。
三人出了主殿，来到广场的一个角落里，坐在地上开始看擂台上的较量。性本则瞬间变成了一个超然物外的得道高僧，言行举止都极其端庄，同时变成了一位良师，开始为明白小和尚讲解擂台上几位高僧论禅的奥义。
卫封坐在旁边，静静听着，倒也不用担心自己听不懂了。
擂台上的论禅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场。只剩下两人，这两人皆为七八十岁满脸褶皱的老和尚，一个生得高大的叫做明果，一个生得瘦小的叫明心，都是大林寺阿弥陀院的高僧。
两人虽为同门师兄弟，论起禅来却一点儿也不给对方留情面。
这论禅擂台，虽说只是论禅，但这亦是各自佛法领悟和见解之争，相当于道理之争，是信念的比拼，是知识的较量，稍有不慎就可能信念崩塌，心境错乱，走火入魔。
所以，两人是丝毫也不留手。
明果问：“何谓佛？”
明心答：“我心便是我佛！”
明果又问：“佛在何处？”
明心又答：“无处不是佛！”
“……”
两人问得急答得快，转眼便是一炷香过去。二人头顶皆升起了白烟。
答的人越答越慢，脸色愈发难看，问的人也脸色苍白，浑身大汗，像是经历了一场大病。
“佛在何处？”明果又问出了这个问题。
“无处不是佛！”明心还是同样的回答。
“哈哈！既无处不是佛，你倒是抓来一个给我瞧瞧！”明果忽然面色扭曲，狰狞的狂笑起来。
“这……”明心顿时怔住了，佛虽无处不在，但如何抓来？他的心也渐渐迷茫了。
满场哗然，无数佛门高僧皆惊立而起。更有几人一跃冲上了擂台。
明果和明心最终以平局结束了论禅，二人都被武院的红衣僧人带走了。
广场角落，坐在地上的性本身形一闪，出现在擂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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