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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苏暖神清气爽地起来,本想去铺子里去瞧瞧,却被金氏叫去给小姐们量夏衣的尺寸,又挑了衣料,这一耽搁,就是足一个时辰。
苏暖进门的时候,几个工匠已经干上了。
“公子!”
根伯跑了过来:“您瞧,这样做可行?”
苏暖抬脚跨过满地的刨花,站到架子前,看了一会,伸手指着一处:“这里要钉牢一些,再加固。根伯,你与他们说,货货靠墙,务必要加固再加固,这底座也要稳。下面加横条,钉死。这样才不会晃”
她指着货架,发现了不少问题,不由一一指了出来。
这两天,有点忙,得两边跑。小郑氏的意思是铺子开张,不必苏暖插手,还是坚持雇个人看着,苏暖一个大家闺秀怎可抛头露面站柜台?
苏暖知道这点同小郑氏说不通,只能依了她,由她去找人选,再说,当铺那边的活,得继续,这可是一项还算稳定的收入,在铺子稳赚之前,她还得靠这份银子改善她们娘俩的生活。
她双手叉腰,捋高了袖子,近前抓住一边架子的框架大力去摇晃。
一个工匠忙过来阻止:“唉,别晃,看倒下来!”
“是呀,哪能这样摇的?还不散架了?”另几个正做着伙的工匠也附和着说。
大根看了看苏暖,对他们说:“这是我们东家!”
七嘴八舌的几人立时不住声了,眼睁睁看着苏暖摇了不算,又用脚去踹。
架子轻微有点晃。
“不行,这边要与墙壁订在一处,再加固,这下面,对,再加二条横栏。”
郑卓信一脚跨进来时,正巧望见苏暖挥舞着双手,一板一眼地吩咐二个工匠改装。
他哑然失笑,他刚从这里路过,见了铺子门面大开,里面似乎有人,信步过来望一望,没想到一进来子就望到这番景象。
苏暖一身男装打扮,脸上神采飞扬,指挥几个工匠,说得头头是道。
他驻步,听得苏暖说:“图纸上不是画得清楚么?这底下是要加重的,怎么能偷减呢?还有这架子会晃动,上面的东西会掉下来。”
有个工匠不服气,低头嘟囔了一句:“公子说笑了,这个架子,使劲摇总会晃的,再说,又不是瓷娃娃,一碰就碎。”
苏暖立时板了脸,瞪圆了眼:“你说对了!就是瓷娃娃。所以,你得钉牢了!掉下来,你赔?”她心内有些生气,这架子本身就是改装,按照古董架子的要求,这个横板要坚固耐用,框架要稳,本来要求是上好的木材,可是她这不是条件有限,只能先拿着旧货架将就。现下,发现了不妥,怎地,还有理了?
几个匠人闭上了嘴,低头闷声,动作加快,开始重新选木条加固。
郑卓信笑笑,忽一眼看到她左手,揉了揉眼睛:
“你这珠子,哪来的?”
郑卓信指着她手上的佛珠,大张着嘴,眼神吃惊。
他可没有看错,这正是师傅常年戴在手上,连睡觉洗澡都不离手的奇楠手串,他眼谗了许久,都未弄到手。
现下,竟然戴在了苏暖的手上。
他眼睛溜圆,一幅见了鬼的样子:这抠门的师傳,竟然舍得?有没有搞错?记得善行上次给了他一件衫子,都敲了他二坛子上好的花雕,五斤牛肉,还有
苏暖“啊”了一声,见到是郑卓信,忙招呼:“四哥,怎的过来了?”
一旁大根的早搬了凳子来,又用袖子使劲擦了擦:“四少爷,请坐。”
郑卓信瞧了眼满地的刨花,碎木头,并不就坐。只站在原地,双手环胸,开始端详,见两旁高架林立,甚是坚固,问:“这是要卖瓷器么?”
他心内嘀咕:“这条街上瓷器店已有好几家,这么小的铺子,又在这条不是主街的衔面上,能有什么收益?真是小女孩儿,当是过家家呢?”
他看了看苏暖,不吭声了。
“是呀!”
苏暖转头,笑笑:“我喜欢这个!”
郑卓信抚额。
郑卓信离开后,苏暖一直待到下晌,才离开。
第二日,一早又去了铺子,连着盯了三五日,才按照自己的要求完成了店堂的改装与布置。她坐在焕然一新的店铺里,心下满意,思忖着下一步该去哪里找货。
这厢,郑卓信上山,忍不住问善行那串佛珠的事。善行看了他一眼,照实说了。
郑卓信心下惊疑:“苏暖竟懂古玩?这倒有些稀奇。真的假的?怎么以前不曾听说,姑父苏成君也未听说有此等爱好?可是,善行说得仔细,头头是道,确有其事。”
他又联想到那日苏暖说的准备卖瓷器,“我喜欢这个!”苏暖是如此说的,这道是有点意思!
他摸着下巴,喋喋怪笑了起来。
善行溜了他一眼:“你笑什么?我告诉你,我有种预感,这个小丫头,有点子怪。所以咱家才给了定魂珠。”
他又撮了一块牛肉,塞进了嘴巴里。
他当时一冲动,就把那串定魂珠摞了下来。并不是信口胡说,没来由地觉得她身上有种违和感,说不上来的感觉。
“没想到那是你的表妹?早知道我那珠子就不舍出去了。请她来叫师兄瞧上一瞧,不就成了?要不,下回,你给我要回来?”
见郑卓信一脸惊愕,善行嘴巴一抖,改口:“开玩笑的。佛曰:佛渡有缘人,怪道,我说那么有缘呢?原来你们是亲戚,这叫肥水不落外人田。对了,她那个罐子我估计她也没有多要我,下回,你替师傅再补齐了她,免得我那珠子倒是成了找补的了。”
郑卓信已经彻底无语了,他就说么,师傅怎就这般大方,原来是欠了人情了。
远远地随风飘来悠扬的钟声,是晚课的钟声。郑卓信自觉地收拾着善行那不时吐出来的鸡骨头,抬眼看看干净得不得了的禅房,哪里有半点出家人的自觉?
当头那座佛像,还是方丈师伯送来的罢?
他抽了抽嘴角:师傳,从来不曾见他念过经,该是另类的出家人吧?只一向严苛的方丈,也拿他无法。
善行已开了窗户,双手作扇:“散散!你师伯要来了!”
两人一通忙乱,乒乒兵乓。
郑卓信忽抬眼见善行桌上一钵一杖,问:“师傅,又要出去?此番要到哪里?”
善行:“三五日后吧!”
郑卓信忙说:“徒弟给你多备几双僧鞋!”
“还有银票!”善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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