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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暖回到家里,想了一个晚上,愈想愈觉得这件事情蹊跷。
师傅突然就离了司珍的位置,司宝司的库存东西竟然流落坊间被估价,这是要转卖的节奏,还有那些假瓷器
苏暖的心肝颤抖了半日,终于下定了决心:“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不是要找机会救出师傅么?不是正筹没有足够的筹码同郑容谈条件么?
索性就以这件事作为由头,向郑容告密,相信郑容会感兴趣的。
只是,仅仅这点讯息不够,她得要掌握更多的,确切的东西,才能让郑容相信她,愿意帮她。
她抓紧了枕头,豁出去了。
只是要计划周详了,可不能出什么漏子,她瞪着飘动的床帐子,转起了脑子。
之后几日,苏暖一直暗暗留意蔡掌柜与金掌柜的行踪。
终于这日,她发现金掌柜匆匆来了店里,上楼换了一件长袍,就急急地出了门。她忙收拾东西,过了拐角,往左侧一个拐弯,候在了后门巷。
不多时,一辆马车慢慢驰出,走得很慢。
她知道,这就是了。
苏暖紧了紧鞋子,悄悄地跟上。
她不敢跟得太近,好在这一段路子都是卵石路。车子中明显有东西,马车谨慎又缓慢地顺着巷子走着。
马车始终不紧不慢地走着。
苏暖跟得气喘嘘嘘,想着自己这具身子还是弱了点,不似前世,每日里不歇气地跑上十来圈,也不见疲累。
马车一直往西直门而去,竟然出了城门,苏暖看了看天色,还早,一咬牙,也跟着人流出了城。
一路走来,行人愈发减少,道路坎坷,不时有坑洞,马车更加慢了,不时要绕开那些洞。
也下知跟了多久,一直跟到了一处小院子,才停下。
不能再往前跟了,苏暖悄悄地躲在一截子断墙后面。眼见金掌柜下了车子,伸手叩了门,立时有人开门,拉了马车进去。
苏暖寻了好久,才见西边有一堆碎砖头,她一块一块地垒高了,颤巍巍地爬了上去,见是一个小杂院,并无人。
她使劲了吃奶的力气,攀了上去,墻角有一口缸
这是一座废弃的院子,此时静寂得很,隐隐前头有狗吠声传来。
苏暖揉了揉脚脖子,靠近那扇虚掩的木门,从门缝里瞧出去,那辆马车正静静地停在院当中,金掌柜不知到哪里去了。
她慢慢地用眼睛搜索,忽顿住,东厢房有一行人走出,前头的是金掌柜,此刻他正歪头向后说话,另有两个男子,身材高大,正笑着与金掌柜点头。
身后是洞开的房门,苏暖眼尖地望到厅堂地上摆着几样东西,一个小厮模样的正捧着往一旁箱子里装。
金掌柜已经拱手告别,上了马车,轱辘辘地出了院门。
院门又重新合上,几人回到屋子。
苏暖缩回了脑袋,她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一个汉子从屋里牵出了一条半大的黄狗,正向这边行来。
她正要抬起的脚顿住了,悄悄退后两步,屏住气,蹲在一片茂盛的杂草从中,一动不敢动。夏日的蚊子一阵阵地,裸露在外的脖子成了袭击的对象,苏暖咬着牙齿,不敢伸手去拍,只是慢慢地摸索了过去,一按,一手粘忽。
她眼睁睁看着那条黄狗走了一圈,在苏暖前方十步远的小门前躺了下来,不走了。
苏暖恼火地望着。
眼看太阳渐渐西斜,那狗丝毫不见有挪一挪的意思。而院子里,飘起了饭菜香,竟然是开始用晚饭了。
天渐渐昏黑,终于,有人拿了一钵饭,招呼那条狗。
黄狗终于爬了起来,大约是有人扔了骨头什么的在院子,它“嗖”地一下,终于离开了那扇门。
苏暖紧绷着的心才松了下来,她竖着耳朵,听得外面一丝声响都没有了,才起身,顾不得两腿酸麻,拐着脚移开了后门的门闩,站定,辨别了一下方向,丧气地发现自己就是个路痴,连方向都不清楚,要怎么回去?这黑天黑地的,可别越走越远。
再要碰上个劫道的,那可玩完了。
她犹豫不决地站在那里,发愁。
忽然一声低吼,院门一声响动,一条黑影扑了过来。
暮色下,她转身就跑,她瞧得清楚,是那条该死的狗,它竟然从小门追了出来。
随着狗的瘆人的叫声,从大门陆续出来几个人,正是方才那些人:“快追,还真有人。”
“”快,莫要让她跑了。”
苏暖跑得飞快,使劲吃奶的力气,见路就跑,耳边的风呼呼直叫,脚下是坎坷不平的土堆,她踉跄了好几下,却速度始终不减。她只有一个念头,:跑,赶快跑,万不能叫他们抓住了。这回可没有人能够救她,没有了。”
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跑得感觉肺都要炸开了,双脚不听使唤,只是机械地迈着。
那条狗一直紧追不放,几次差点咬着她的脚脖子,好在,这还是一条半大的狗,虽然跟得紧,却不敢上前扑咬,只是死死跟着,让苏暖想找个地方藏身都不能。
她一路往山上跑去。这里好像是一片乱葬岗,她顾不得害怕,只专门往那茂密的林子里面去钻。
忽脚下一空,”轰“得一声,整个人就摔了下去,也不知是什么地方,一路滚了下去,没头没脑地,磕磕绊绊地,终于停了下来,却是后脑碰着什么地方,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几人喘着粗气,一路追到洞口,停住脚步。
黄狗对着洞口叫了几声,就蹲了下来,对着为首的那个摇头摆尾的,“咻咻”地喘着气。
几人举着火把对着洞口照了一照,但见里面黑乎乎的,一眼望不到底。
一个人试图爬下去,探了半个身子,又爬了上来,不肯再下去:“下面太黑。”
领头的侧耳倾听一会,说:“算了,派阿黄在这蹲守着,咱们天亮再来。谅这小子也跑不了。这下面前几天刚被人盗过,可是深,这一摔下去,说不定摔了个半死,倒省了咱们的事。”
“你们两个,在这里守着,天明,我们再来,可别叫人跑了,主子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知道没有?”
被点中的两人不大情愿地应了,一行人很快就走了。
这两人望了一眼黑洞洞的洞口,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商量:“咱没必要两人都盯着,一人半宿。”
月上中天,林子里格外黑,有风从林子上头吹过,沙沙作响。
猫头鹰的叫声不时想起,听着怪瘆人的。
守夜的那个矮个子,盯了一会洞口,迷迷糊糊地,听得身后有动静,忙抬头,不知什么东西“嗖”地一声蹿了过去,他拍拍胸,原来是一只黄鼠狼,月光下正跳得飞快。
他不禁向后望了一望,见同伴正靠在一棵矮树根上,打着呼噜,睡得正熟。
他慢慢地挪了过去,挨着他,也合上了眼睛。
忽然声后一阵轻响,他仓惶回头,脖子一凉,倒在了地上
四周又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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