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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赶慢赶刘大郎三人总算在三月里把店铺装修完毕,天微微亮就起,天色模糊才归家,尤其是最后一天,还差了点活,老板说点盏油灯将就一下,麻利的拾掇完,明早他好着手准备开张。三人想了想,老板话到了这份上,就依着他吧,他们也想把这活拾掇妥当了,来个眼不见心为净,这老板可真吝啬,说是包中晚两顿,吃的全是素不见荤,仅两个菜打发他们。
“老板店子都拾掇妥当了。”刘二郎进了里间,语气还算和气的提醒着。
老板苦着一张脸从黑暗里走了出来,在袖子里掏啊掏,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钱,不甘不愿的递了出去。“别站这碍眼,快走快走。”活像打发叫花子似的。
“这钱不对吧。”刘二郎数了数才九十文,工钱是日结的,这钱是对的,却没有必给的封红。
刘大郎和余玮正在收拾工具,听到这话快步走了过去,刘大郎低声问着。“怎么回事?”余玮虽没有说话,却恶狠狠的看着老板,早就看这吝啬鬼不顺眼了,这么抠抠嗖嗖还开什么面馆,生意会好才是怪事了。
“你,你们别想仗着人多就,就欺压人!我告诉你们,这可是松柏县,衙门就在眼皮子底下呢。”老板色厉内荏的警告着。
刘二郎把玩着手里的一串钱,跟个地痞流氓似的。“想找衙门,好啊!巴不得你把衙差喊来,倒是省了我哥三个的事。人人都知道的规矩,干完活得给封红,你小子占不住理气势倒足,见了县老爷也要这么强硬,别吓的尿裤子,那丢脸可就丢大发了,你这刚盘的小铺子也得一并丢了。”
“点油灯不要钱啊,谁让你们不赶在天黑前把活干完,还想要封红想的美!”提起钱这个字眼,老板瞬间勇气倍增。
余玮懒的跟他废话,这两天为了赶工,累个半死,偏偏还得受这气。“一句话你给还是不给?”说着,瞪圆了眼睛一脸凶煞的往老板走近了两步。
老板被吓的双腿打哆嗦,连连退了两步,却仍硬撑着。“不,不给。”
“点油灯赶出来的活,咱们三两下拆了,明早再过来拾掇。”刘大郎心里惦记着媳妇,这么晚没回家,她该提担忧了,得快些回去。
刘二郎觉的这主意好,对着老板阴侧侧的笑。“这点子活我们明天得拾掇一整天,你把九十文工钱准备好了。”说着,喊道。“阿玮,拆。”
“你们干什么,我要报官我要报官!”老板怕的不行,慌慌张张的嚷嚷。
典型的不见棺材不掉泪。刘二郎眼里闪过一缕寒光,后退了几步,随手拿起一把锤子,高高举起,那架势是准备狠狠的砸下。
老板见他们来真的,就算把官字放在嘴边他也强撑不住了。“别,我给,我给钱,别砸,别砸!”说着,抖动着双手从怀里掏钱袋。
“每人二十文。”刘二郎拎着锤子冷冷的说着。
老板一听这话顿时就要跳脚了,却见刘二郎轻轻的砸了两下,发出轻轻的闷响声。“再哆嗦我就真的一点情面都不留了。”
太恨了!这三个强盗!老板没法,只得哆哆嗦嗦的数了六十文钱,就跟割他血肉似的,磨磨叽叽好半天,才把钱分外不舍的递到了刘大郎的跟前。
“走了。”刘大郎接过钱,立即放进了钱袋里,麻利的把工具都收好,三人匆匆忙忙的离开。
回家的路上,余玮特解气的说。“对付这样的人就该来狠的!二郎你真不错。”他就是缺了二郎这股狠劲,行事时总有顾及。
“不狠点,谁都想骑头上拉屎拉尿。”刘二郎语气略显阴郁。
刘大郎拍了拍二弟的肩膀。“别想了,事情已经了结,往后别再接这人的生意,还得跟柳哥柳嫂说一声,就算邻里邻居也别和这人走的太近。”
“明天柳哥一家会来吃晚饭,到时候把这事说一说。”说着,余玮又气哼哼的说。“就算咱们不说,依这老板的品性,用不着多久也能把自己给作死了。”
“也对。”刘大郎想想笑着点头,心里却突然的牵挂起一朵,也不知她在季家过的怎么样,到底有没有把他们劝告的话听进耳。
听见喊门声,季歌三步并两步走到门口,打开了大门,迅速的打量了两眼门外的两人,心里狠狠的松了口气。“收尾收的晚了些吧?”虽有猜测,却仍很担忧,看到了人站在面前,才彻底的放心。
“老板想明天开张,今晚必须把活赶出来,就晚了些。”刘大郎把工具袋搁墙角,握住了媳妇手。“往后不会这样了,天黑前肯定会归家。”
季歌听着心口甜滋滋的,笑着道。“不用这样,真有正事要忙,忙正事要紧,现在用心经营才刚刚开始,得给别人留个好印象,当然,现在是什么样,以后也得是什么样,不能说发展起来了,有了一定的名声,就不顾这些了,这样不好。却也不能为了工作太拼命,得顾着点身体要看情况来,能缓点就缓点。”
“大嫂我们都晓得的,会见情况来行事,不会将今晚这情况养普遍现象,免的旁人都以为咱们用心经营这般实在憨傻,这种名声不要也罢,”刘二郎关紧了大门落了锁,回应着大嫂的话。他懂做生意不能太计较,得真心真意的来,却也不能太过随便,有些人便是这样,一见你势弱他就欺压而上,该有的精明和强硬不能少,这样生意才能稳当当的走下去。
季歌眉开眼笑的点头。“对,就是这么个理,先拾掇拾掇好自个,我包了饺子给你们下一碗吧,三鲜馅的,搁了猪肉韭菜虾皮鸡蛋。”这是明天的早饭,她特意多做了些。
“好。不说还好,一听这话就有些饿了。”刘大郎乐呵呵的笑着,拎了点水进了澡堂。松柏县不比清岩洞,缺水缺柴,三四天才能洗个澡,他们不干活还好,干活的时候一身灰尘不说还有汗,就只能凑和着擦擦身,清爽清爽。脏衣裳倒是能天天换洗。
等着俩兄弟把自个打理妥当,厨房里飘出了浓浓的香味,季歌把饺子盛进了碗里,对着进来的两兄弟说。“有点烫嘴,慢些吃,给你们每人煮了十个,吃多了夜里积食不好,这是傍晚炖的骨头汤,一并喝了。”
“一准喝干净。”刘二郎笑着端起一碗饺子。这两年日子好过些了,嘴巴也养娇了,两天没沾荤腥真有点不适应,干起活来也觉的少了股劲。
小杨胡同余家。余婶见儿子这猴急样,笑着点了点他的脑袋。“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娘,我也想慢点,就是馋的慌,那老板真不是个东西,两素菜就搁了点油沫,要多寡淡就有多寡淡,就他这抠样,还想着开面馆挣大钱,做梦去吧!”余玮对着地面呸了声,怨气颇大,见勺子里的饺子不烫嘴了,张嘴一口给吞了,边哈着气边咀嚼。“大郎嫂嫂这饺子包的好,比小摊子上的还好吃。”
“大郎媳妇是个厚道的,做了点饺子也不忘送些过来,怕是知道你们这两天吃的不好,特意做的,馅料多足。”余氏一脸慈祥的看着儿子,语重心长的道。“阿玮啊,你这脾性有些急,有些鲁莽,你得注意些,别冲着刘家兄弟去,他们俩兄弟都是个有成算的,你跟着他们干活要省事多了,得好好跟他们处着。”
别看余玮比刘二郎大,虽也是父亲死的早,可还有个娘在身旁,一心一意的为着他们兄妹俩,余玮性情到底是少了几分沉稳,少年心性偏多些。“娘我知道。”胡乱的应了句,又兴奋的道。“娘我跟你说今晚呀,二郎真厉害,那股狠劲,看的我心都沸腾起来了。”说着,他也不急着吃饺子,连说带比划的把经过演了遍。
余氏听着笑的乐不可支。“哎呀,真应了老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看着都温温和和好说话的模样,这发起火气个个都霸气的很。”她想起大郎媳妇对柴家婶子,笑的就更乐呵了。
第二天摆摊时,等着大郎走了,就剩季歌一个人时,没生意的时候,余氏凑到了季哥身旁,跟她说起昨晚的事,狠狠的打趣了她一回,俩人笑成了一团,只觉的俩家人之间是越发的亲密了。
因二朵今日归家,大郎和二郎不放心看着时辰差不多,就领着阿桃和三朵到锦绣阁接人,锦绣阁门口站了近十个人,都是过来接人的,有两户是全家都出动了,有说有聊还挺热闹,氛围蛮不错。二郎和大郎也和其中两个男的唠起了话来。
吴氏昨夜躺床上细细的琢磨了半宿,还真想出了点头绪,依着刘家媳妇戒心重又谨慎,想来是她太过热情了,让人心生狐疑,便暗暗决定,从明天起就算再心急也要收收,先温水煮青蛙慢慢的来,待关系亲呢些了,谈起亲事来也就不觉的突兀丢脸,关系要好的两家只要孩子对眼了,长辈会先说个章程,然后才请媒婆出面。
也是她没想周到,心急的请了柴家婆娘出面,把事情给搞砸了。最初见这刘家是从山沟沟里搬出来的,她就想着,既然闺女看上了刘家二郎,便招了上门女婿,反正刘家父母早死,那刘家大嫂怕是巴不得二弟被招上门女婿,不仅能省大把银子还能省掉不少事。
万万没有想到,那刘家媳妇不答应!不仅不答应还把柴家婆娘给赶出来了,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不然依着柴家婆娘的性子,怎么会这么快就息事宁人,可恨她死活不说出来。早先请柴家婆娘说亲,就是想着好不容易碰着了闺女欢喜的,怎么着也得把这亲事说成了,闺女眼看就满十七了,再耽搁下去,名声只会越来越不好听。
就今年上门来提前的人家,都是些歪瓜裂枣,还不如前两年说的人家呢,就这样的人家不说她闺女就连她都看不上。可大嫂说了,再这么挑下去,往后怕是没哪个媒婆愿意上门了,就算有人愿意说亲,条件只会更差。她可不想闺女一辈子就这么毁了。
既然刘家不愿意做上门女婿,那闺女嫁过去也行,等往后刘家搬回山沟里时,她出些银钱让闺女一家租个小铺面,依着刘二郎的能力,撑起个小铺面还是行的,日子也就不难过了。其实她私心里有些不满意这刘二郎,倘若愿意做上门女婿还好,偏偏刘家媳妇不识抬举。也不知道闺女怎么着就死心眼了,眼下说亲的几户里,刘二郎也算上等了,大嫂说的对,不对再挑了,就这么凑和着吧,大不了往后偷偷的多接济接济。
为了宝贝闺女吴氏也是愁白了头发,操碎了心啊,把家里拾掇妥当后,便去了东市,买了些菜,拐去了刘家摊位,笑呵呵的说。“刘家媳妇给我块果脯蛋糕,别说,味道是真好。”说着,不经意的问了句。“昨天的吃食你们觉的味道如何?我觉的稍油腻了点,口感还不错。”态度不过份亲密热情,也不觉的生硬做作,很自然。
季歌包好一块果脯蛋糕,递给了吴氏,却没有接她的钱。“吴婶昨天请我吃新鲜吃物,今个我请吴婶吃蛋糕。”
“那我不得赚了。”吴氏倒也没说什么,把钱收了起来,接过蛋糕看向余氏,打趣道。“余家妹子是不是也要请我吃自家做的吃食了?”
听到这里,余氏才明白她前面那句赚了是什么意思,觉的这吴氏也是个风趣的人,笑着道。“大郎媳妇都送你蛋糕了,我若不送,回头你不得嘀咕我小气了,下午我炸吃食时,你尽管过来,敞开肚子吃。”
“那我就当真。”吴氏见好就收,不再逗留。“家里还有点琐碎活我得先回了。”说罢,匆匆忙忙的走了,悬嗓子眼的心落回了肚里,看模样是她猜对了。
待人走远后,季歌对着余氏说。“婶子,今个吴婶好像正常些了。”
“应该是查觉到咱们对她的态度”余氏说着,又道。“我跟邻里邻居打听到了,这吴氏就是这么个性子,我瞅着还不错,挺有分寸的。”
季歌点点头。“今天跟她说话舒坦多了,没了那股别扭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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