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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黑暗中到山海苑的距离大概有几百米。六耳双目浑浊的走着,眼中不复刚才的清明。
“这是哪?”
他看着灯火辉煌的二楼,望着那些对着他招手的古装女子。
“师兄!你发什么呆?”陆猴儿伸手在六耳眼前晃了晃。
师兄……
他们为什么叫我师兄。
“令狐冲,你没事吧。”画面一闪,六耳发现自己坐在麦田里,旁边是一张女扮男装的绝美容颜。
这个女人是谁,为什么会感觉好面熟。
杀了她……
快杀了她!
为什么让我杀了她,我根本不认识她?这声音是谁的,为什么会在我心里。六耳怔然的坐在原地,听着耳边女子焦急的声音。
“令狐冲你怎么了?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东方白背起六耳,六耳怔然的望着女人的侧脸。
他在最后一刻攻击自己的心脉,导致自己落入了笑傲江湖的世界。以前,他很为东方不败与令狐冲的感情而叹惋,很希望东方不败可以幸福的活下来,所以心路幻境就塑造了这样的情境。
所以……
出幻境的方法只有一个。
“大夫,他到底怎么了?”东方白眉头微皱。她给他把过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可为什么他的目光突然之间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这位公子目光茫然,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幻觉。”
幻觉……
六耳心中仿佛一道惊雷闪过,那些黑暗空间里的记忆一瞬间回到了他的脑中。
东方白还要再问,六耳微微垂首,安静道:“东方姑娘,我没事了。”
瞳孔一缩,东方白陡然回头,注视着六耳:“你……怎么知道。”
六耳望着这张熟悉的脸,缓缓伸起了手。虽然对不起,但为了艳彩,我必须狠下心。
东方白注视着六耳,目光落在六耳伸起的手上。她感觉到了一丝杀意,这让她很诧异。
“你要杀我?”
“对不起。”
六耳伸出手缓缓的按向东方白,东方白瞬间感觉自己喘不上气,那引以为豪的武功竟然半点作用都没有。
看着那张熟悉的脸,那双熟悉的眼眸,六耳握着匕首的手微微颤抖。这是他曾经的回忆,最美好的记忆,最想改变的悲剧,他……怎么能下得了手。
“对不起!”
话音落下,在他准备下死手的时候,他周围的环境忽然变了。
这是哪?
六耳站在走在官道上,手里捏着一些碎银子。路边,一个明眸皓齿的小姑娘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拉了拉身旁妇女的衣角脆声问道:“娘,那个人为什么拿着一块漂亮的石头看来看去。”
六耳闻声望去,心中奇怪怎么在这个世界也会有不认识银子的人吗。那妇女有些慌张的捂住小女孩的嘴,警惕的看着身旁的少年,六耳有些郁闷的扯了扯嘴角,他有那么像坏人吗。
看着那个明眸皓齿却有些瘦弱的小女孩,再看看她身上满是补丁的衣服,六耳微微一叹,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小女孩没有见过银子,是因为太穷了吗。看着小女孩睁着明眸的样子,六耳心中一酸,心下做了一个决定。
那名妇女看着六耳缓缓靠近,警惕的望着他。小女孩则睁着大眼睛好奇的望着六耳,不知道这个长的这么漂亮的小哥哥要干嘛。
六耳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把手中的银子递给那小姑娘的母亲,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转身离去了。身后,依稀传来小女孩的声音。
“娘,那个漂亮的小哥哥为什么要给我们一块漂亮的石头呢。”至于那个妇女早在六耳把银子递给她的一瞬间就呆住了,呆呆的看着手中的银子,这么一块银子够他们家吃一年的了。
妇女望着六耳远去的背影,眼睛湿润了,摸了摸怀中女儿的脑袋道:“这是钱,白儿一定要记住恩公的样子。”被称作白儿的小女孩则睁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少年,良久...
“那过年就可以给妹妹做新衣服了。”小女孩像是想起什么高兴的事一样开心的笑了。那妇女也笑了,有些心酸的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呢喃道:“嗯,给你妹妹做,也给你做。”小女孩年纪虽小但却很懂事,乖巧的说道:“给妹妹做就好了。”妇女欣慰的摸了摸女孩的脑袋,小女孩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而六耳,在听到中年女人叫女孩白儿耳朵时候,停下了脚步。
他没有记错的话。
那个人从前,就叫东方白。
......
刀光一闪,小女孩的身上多了一道血口。六耳闭着眼,听着她倒在地上的声音,心仿佛被撕裂了一样。
“你还真狠得下心。”明云嘲讽的声音响起,“我看得出来,那可是你心中最美好的记忆。而且她还只是小女孩,你可真下得了手。”
“为了艳彩,我什么都可以放弃。”六耳沙哑的声音击碎了幻境的画面。
“恭喜你,顺利通过了心路幻境。现在你知道渡过片海,就能回到外界。”明云微微笑道,“这片海,我称它为——苦海。”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六耳微微嘲讽,“这个名字是让我回头吗。可惜,我要救艳彩,即便这是无边的苦海,我也决不能回头。”
“那过年就可以给妹妹做新衣服了。”
“给妹妹做就好了。”
六耳站在船头,小女孩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冰冷尖细的刀锋,一点点的刮着他的血肉。
双手撑在船舷上,六耳喘息着。明云的声音微带着一丝嘲讽,在风中响起。
“这点就受不了吗。不要以为从心路幻境中出来就完了。我之所以叫这里苦海,是因为穿过这里的人总会感受到无尽的痛苦。”
“不就是痛苦吗?你少给我啰嗦,我还撑得下去。”
“呵,我可不想啰嗦,我只不想看到你死了,没有帮我一起救沙暴。”
“没有从这里走出去,没有救到艳彩之前,我是不会死的。”六耳握着船舷的手缓缓收紧,唇色发白,指骨勒的青紫。
“希望如此吧。”
明云的声音淡去,在六耳的脑中,只剩下那个小女孩稚嫩的声音。那声音如同锋利的匕首,如同高级催命符,让人心神不定,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