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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妃离开后没多久,我正坐在院子里吃一颗葡萄,咬一口荷花酥,再喝一口茶,悠闲地等着被我忽悠走,跑去箴言那里请求箴言为我解锁仙环的赤江回来一起讨论仙生跟魔生的区别,谁知没等到赤江,却等到了耆童。
亚麻色长发的少年拿着竹笛自院落外的竹林小道悠然走来,那风景透着一股子独特的韵味,说不出的干净好看,只不过他的眼神太冷,太煞风景。
他在我面前站定,冷冷的看着我捻着葡萄的手,说,“赤江被尊上遣去魔崖底镇压骷髅族的动乱。”
我特迷茫的眨了下眼睛,甚为不解。
耆童继续道,“他劝说尊上解了你的锁仙环,甚至生出了只要解开锁仙环你便会忠心于魔界,对于魔界战力有极大的帮助这般愚蠢的想法。”
说愚蠢什么的太伤魔了,赤江只能算是单纯。
我抽搐着嘴角不知道该说什么,耆童的视线自我捻葡萄的手指划向我手腕上的锁仙环,眼中透着嘲讽之色,“你要逃可以,但不要将赤江那样的笨蛋拖下水。”
其实本仙子只是想将看门的打发走,好让杏妃没有任何顾虑的进无忧宫找我拼演技罢了,而对比赤江跟耆童,还没完全被魔气熏傻的本仙子果断挑了赤江守门的日子,倒不是我看不起赤江的智商,只不过是耆童太过精明,不太好忽悠。
本仙子倒是未想到箴言会为这事罚赤江去平复动乱,不过以赤江那好战的性子,此举是赏是罚倒也未知。
估计箴言也只是想将赤江自我身边调离,以避免单纯好懂的赤江再次被我蒙骗利用。
我看着耆童,干笑道,“总管大人多虑了,在这里好吃好喝的住着我怎么会想着逃跑呢,将赤将军拉下水这种说法小仙就更不知是从何而来了。”
耆童很是冷酷炫的瞟了我一眼表示了他对我的不信任,然后哼了一声道,“自明日起,尊上会屈尊至无忧宫住上一段时日,仙子若是想逃,不若趁今日。”
……
咦?
等一下!
耆童刚刚似乎说了什么很不得了的东西——
[尊上会屈尊至无忧宫住上一段时日…]?!!!
住什么住!
这可如何是好!!
特么箴言要是真住过来,杏妃还怎么帮本仙子拿玉盒跟血?
难得要我自己动手?
可就我现在这武力值还不够他一根手指的。
我抬头看耆童,“总管大人刚刚说若是今日想逃,果然您也是觉得我这地地道道的天界住民在魔界叨扰太久影响不太好,不如——”
耆童颔首笑了,“赤江已出发前往摩崖镇压叛乱,今日自然就该由我来守着无忧宫门,若是有不长眼的想要进出,我自不会手下留情。”他说着一脸[我随口说着逗你玩你还真信,就你这智商也就赤江那个笨蛋会上当,你要是对自己的身手有自信不妨来试试从我眼皮底下逃出无忧宫]的鄙视表情,将竹笛收入腰间很是潇洒的转身守宫门去了。
我看着耆童的背影呆坐在院子里,往嘴里塞了颗葡萄,不禁皱眉,一时间只觉得甜腻的黑玉葡萄一下子变得异常苦涩。
第二日一早,箴言便来到了无忧宫,他带着数名魔侍,高调的住进了我隔壁的屋子。
一时间我只觉得那些个被杏妃、耆童派来伺候、监视我这个[天界囚犯]生活起居的女魔们看我的眼神都变了几变。
当晚,箴言让魔侍们在院子里的小圆桌上摆上棋盘,又叫耆童将我[请]到院子里,兴致极高的说要跟我下几盘棋,并承诺说若是我能赢他,他便会满足我的一个愿望,哪怕那个愿望是让他将装着藤萝玉扇的金色玉盒给我。
我默默的看了眼箴言执着白子的手指,想着现今仙力被封,打不过也跑不掉,若是能在棋盘上争口气,赢了他,不仅可以纾解下因这些日子一直处于被动状态而积累的抑郁憋屈,还能顺利夺回西王母的遗物,不失为一件好事。
只不过箴言是当年除了东王公以外的,唯二能与最擅棋艺的南极仙翁打个平手的仙,虽说本仙子的棋艺是由东王公亲自教导,也有些水准,可若想赢过箴言,怕是没那么容易。
想必这也是为何箴言会轻易许出[若是我能赢他,便满足我一个愿望]这样的承诺来。
我低声叹了口气,手执黑子在箴言对面坐下了。
就算赢不了他,现在仙力被封武力值低到极限,面前还有个虎视眈眈的一脸[你不答应就有你好看]表情的耆童,我除了陪魔尊箴言下棋以外还能做什么?
我鼓足了气力在棋盘上与箴言厮杀,数个时辰过去,方才堪堪杀了个平手。
我擦了把脑门上的汗,在没有仙力护体的状态下在魔域待得太久已经开始对我本身产生影响,肉体状态已逐渐接近凡人,极易感到劳累。
是我失算,低估了魔气对我的影响,照这样衰弱下去,不出十日,我这身体就会变得与凡人无异,到时就算解了锁仙环,也无法立即恢复仙力。
我正忧心自己的身体情况,原先的清华仙子,现今的杏妃端着一盅汤羹姿态万千的走进院内,柔声劝说箴言喝了汤早些休息,别累了身体,棋的话明日也可以继续下。
“还是杏儿心细,魔域与天界不同,想必木藤仙子已是累极,”箴言说着,便当着杏妃的面将那盅汤羹端给了我,还话多的加了句,“人参乌鸡可补元气,虽然没有仙子爱食的红枣,但杏儿特意加的魔域黑枣在这汤中的滋味也是相当不错。”
我当时只觉得脸上的表情一僵,首先不论他现在这举动的目的为何,只是,若不是因为之前的十世情劫,跟我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之前完全没有任何交集的箴言为何会知道我爱食红枣?
而且,他将汤羹端到我面前的瞬间,杏妃看我的眼神,那种当初在凡界的十世情劫中我曾数次自她眼中的看到的,迷茫与恨意交织的复杂神色,让本仙子略有些不安。
我并不是很清楚也不想明白杏妃这眼神所表达的含义,只希望箴言此举不要影响她助我逃离魔域的决心。
我一连陪着不知为何,忽然间棋瘾大发的箴言下了三天三夜的围棋。
第四日,箴言没有出现,耆童告知我说杏妃旧疾突发,箴言会在杏妃的寝宫待上几天,这些日子不会来无忧宫了。
我当时高兴的只觉得看耆童那张煞气十足的冷脸都顺眼了许多。
毕竟要是再继续那般陪着箴言没日没夜的下棋,我都有些担忧自己会不会成为天界史上第一个因为下棋过度,劳累而死的仙,那也太丢脸了些。
第五日深夜,魔宫西边的宫殿燃起大火,代替赤江跟耆童交换着守门的冰夷在我的房门口加了个封闭术便毅然决然的加入了灭火行动。
酉时三刻,杏妃篷敲响了我的房门。
我打开门,看到杏妃那苍白如纸的脸色的瞬间吓了一跳,虽然早听闻这七日魔妃旧疾突发缠绵榻上,不出意外这是她为了取得箴言血液想出的方法,可是——清华你丫为了装病至于把自己搞的像是放了七天七夜的血吗?
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一般,杏妃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丝无奈,“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她说着自袖中拿出一只透明的装着小半瓶血的小玻璃瓶,将瓶中的血各滴一滴到我手腕上的环上,低声念咒,半晌——没反应。
她皱了皱眉,又念了一遍。
锁仙环依然完好无损的套在我手上。
我跟杏妃对视一眼,杏妃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略显慌乱的自袖中拿出一只金色的跟箴言胸口挂着的那个几乎一模一样的玉盒,打开一看,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杏妃那张苍白如纸的脸顿时更白了,她向后退了一步,瓶子掉在了地上,散出一片血红。
“…原来他早就知道…可是,可是不会的…”
杏妃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一会儿绝望,一会儿又像是找到了希望。
我瞬间在[杏妃耍我]跟[事情暴露了]之间选择了后者。
我环顾了下没有任何利器的房间内,对着杏妃的身体就是一阵摸索,“你的护身剑呢?!”
护身剑是昆仑宫内一般仙娥都会随身携带的护身利器。
虽然我是不清楚现今已并非昆仑宫仙娥的杏妃此刻是否还会保持之前的习惯。
本来就有些六神无主的杏妃被我摸的愣在了那里,半晌才回过神来自大腿处拿出一把匕首交予我。
我一把握住匕首,将其抵在她的脖子上,道,“现在跟我出去,若是遇到魔尊就说因为西边大火担忧我的安危特来寻我,却被我劫持。”
运气好的话也许能以她要挟箴言将我的真身要回来,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至于锁仙环?就让它锁着吧,虽然失了仙力确实有诸多不便,可我就不信没有仙力本仙子在凡间就活不下去了!
杏妃听到我的话后,眼中的神色一下子变得有些复杂。
当我保持着将匕首抵在她脖子上的姿势走过空荡荡的院落时,她低声道,“尊上待你不薄,木藤你何不干脆留下来跟我做个伴。”
我拿着匕首的手一抖,差点就刺进了杏妃的脖子,“…你说什么?”脑子坏了?
杏妃却没有理我,只是自顾自的道,“昆仑宫已毁,在魔宫吃好穿好还有人伺候,木藤何必急着离开?”
她说着用力掐了下我的手背。
虽然我此刻被锁仙环封住了仙力反应力迟钝了许多,可再不济本仙子也干了五万年的服务业,若是现在还猜不出那位魔尊此刻就在附近,本仙子这五万年就白混了。
于是我轻咳一声道,“魔界实在不适合小仙,劳烦娘娘看在曾经的情分上不要乱动,刀剑无眼,若是受了伤可不好,待小仙平安抵达凡间,定会放了杏妃娘娘。”
“看来西王母的遗物,木藤仙子也是不想要了,不若就将其投入冥河忘川可好?”
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拿匕首紧抵着杏妃的脖子带着她转身,看向站在充当照明的萤灯树下,身着银丝黑袍,长发披散的男人。
我握紧匕首,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男人拿在手上把玩的金色玉盒,“若是以你宠妃的命,可否换回西王母的遗物?”
我是不清楚此刻被我用刀抵着当人质的杏妃是什么表情,不过箴言此刻的表情让我很没底。
他没有看杏妃也没有看我,只是看着手中的金色玉盒,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你若要她的命,拿去便是,”他看向杏妃,“不听话总是要受到惩罚,”他顿了顿,又将视线转向我,神色甚是阴冷,“你说是不是,木藤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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