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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蔚宁咬牙切齿,“卑鄙!”
病床上的苏父立刻明白这个诱惑对他是多不利,脸上显露一丝慌张,喊道,“阿宁,他是在骗你!不要相信他!”
许裴之收起支票,从从容容道,“我没必要骗你,我既然承诺,就给得起。”
“至于卑鄙,还是那句话,我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想好了吗苏蔚宁,机会只有一次。你是愿意像现在这样,再没有机会进入娱乐圈,被追债的人赶的居无定所,只能到处打零工,一辈子和你父亲一样庸碌;还是把握这次珍贵的机会,去换另一种可能?”
男人语气里含着一丝诱哄如同魔鬼的诱惑,勾的苏蔚宁心乱如麻。
他咬着牙,犹豫着,神情变幻,迟迟没有答复。而这种迟疑在苏父看来立刻心慌起来,“阿宁!你怎么忍心为了自己而抛弃父母?就算你不要我,看不起我,但是你母亲怎么办!你想要抛弃他吗?”
他到底了解自己一脉相承的儿子,这个诱惑对一向顺风顺水此刻陷入人生低谷的苏蔚宁简直无法抵抗,换句话说如果是他,也能够毫不犹豫做出对自己有利选择。所以害怕被儿子抛弃的他拿出了杀手锏--却不料,再次落入许裴之的陷阱之中!
果然,听到父亲提到母亲,苏蔚宁更加犹豫。他跟父亲的感情并不深,一直以来都是母亲手把手把他带大的,虽然会嫌弃母亲低劣的出身和没有文化,但到底是生养他的母亲,且母亲对父亲的感情有多深他也明白,所以如果他出国后母亲跟着父亲会怎么样,他实在很担心。
许裴之这时道,“对了忘记告诉你们,苏蔚宁你妈妈其实早就在门外了。”其实在苏蔚宁进来没多久,他就看到窗户那里晃动的人影了。他转头朝着门的方向客气道,“阿姨,您进来吧。”
闻言,苏蔚宁和苏父顿时脸色大变,齐齐看向门边。苏蔚宁虽然进屋的时候关了门,但这边隔音效果不好,且刚才三人说话也没压低过声音,如果有人在外面,绝对听得一清二楚。
门被退开,一个中年妇女冲了进来。她长得不好看,五大三粗的,体型又发了福,因为没文化,穿着也土气。许裴之只瞥到一眼,那人就冲到了苏父的病床前,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喝骂,“你个龟儿子!老子给你生娃养娃,我晓得你对我没感情,但不知道你根本就是个渣!”
她噼里啪啦夹杂着乡土俚语,把苏父骂的狗血淋头。苏父发现自己即将面临的危机,也一改往日清高的脾气,低三下四地道歉讨好。两个人此刻的相处模式和平日里几乎掉了个头儿,可惜苏母早就在外面偷听到自己的丈夫是个怎样的人渣,一扯苏蔚宁的胳膊,斩钉截铁,“你去!不用管我们爷俩!我回头就跟这王八犊子离婚!管他去死!”
苏蔚宁还在劝,许裴之又道,“其实,我还可以送阿姨和你一起出去,也可以。”
三人一起闭了嘴,纷纷望向许裴之。苏蔚宁神情阴晴不定,“……这一次,条件又是什么?”
许裴之笑笑,“阿姨不是想离婚吗,那就离吧。”
“你欺人太甚!”床上的苏父终于露出极度的惶恐,以前仗着苏母对他的感情,他料想即使苏蔚宁要走,苏母也不会离开他,他还是有人照顾。却没想到,许裴之竟然要把他身边的人都弄走!
苏蔚宁道,“许裴之,你竟然是这样一个人。”讥诮的语气却不由比之前弱了几分。
许裴之轻笑,“我是怎样一个人?在你眼里,我不一直都是仗着家里有权有钱,才在娱乐圈有现在这般斐然的成绩?”
“既然你都这样认为了,那我不好好仗势欺人一番,怎么对得起你对我的看法。”
“所以,选择吧,苏蔚宁。”许裴之微笑着,长身俊立伫立在雪白的墙壁前,朝着苏蔚宁伸出手,“是为了人渣父亲留下,还是为了自己的前途?”他温润清雅,风度翩翩,而这副画面印在苏蔚宁眼中,却宛如地狱恶魔讨命一般恐怖。
他不想让许裴之看笑话,但是现在……他终于体会到,自己在对方面前多么渺小无力。
对方并不是没有手段对付他,只是一直懒得搭理。而当他展露手段的时候,苏蔚宁才发自内心的恐惧着,他招惹到了多么强大的敌人。
“答应他!”苏母红了眼眶,依然坚决道。
苏父哀哀恳求,“阿宁!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父亲啊!”
耳边吵闹的声音搅的苏蔚宁头痛欲裂,他闭了闭眼睛,感觉心在渐渐冷下去。
……敌人?不,不是的。他们并不是敌人,应该是战友还差不多。
“父亲,”苏蔚宁看着自己的父亲,开口,语气冷静,“从小到大,我总是儒慕敬仰着你,你虽然不能走路,却气质文俊,写的一手漂亮的书法,又会唱曲,唱的那么好听。没有哪个儿子不亲近父亲的……我总想让你多看我一眼,所以那么拼命努力。可惜,你对我怎样,你自己清楚。”
“你几乎没有抱过我,没有表扬,也不喜欢我亲近你。你更不喜欢妈妈,你看不起她没文化,平日里甚至懒得和她说话。你即使和她结婚也是出于有人照顾你的目的吧。”
“一直以来,你都在利用着我们,对我们并无多少感情。甚至到了现在还妄图用身份打动我。但你不知道的是,真正爱着子女、希望子女好的父母,是不会愿意自己成为拖累的。就如同母亲一样。”
苏蔚宁泪流满面,他失望地看着父亲,“其实但凡只要你说一句话,说不用管你,让我尽管出去,好好过自己的生活,我都会拒绝他。”
苏父错愕地张大嘴,脸上一闪而过愧疚,还想辩解,但苏蔚宁却扭过头,再也不看他了。
他抹去眼泪,盯着许裴之,握住对方悬在半空的手,随即飞快放开,木然地道,“……我答应你。”
一句话落在三人耳中,神情全然不同。苏母似喜似哀,苏父一脸绝望,而许裴之--
嘴角不由自主地上翘,露出发自肺腑的愉悦笑容。
“契约成立。”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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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苏蔚宁留了个电话让他联系,裴之步履轻松地离开了医院。
剩下的事不需要他直接出面,交给他人去办就行了。
只要苏蔚宁和他母亲一出国,他就会斩断他们所有的联系,把苏父送到外地去,对方失去了依靠,又没有赚钱养活自己的能力,下半辈子的凄苦,可以慢慢品味。
而且,许裴之还会附带送给苏蔚宁一个“大礼”。
想起那人曾经带给萧亦为的打击,许裴之眼中一闪而过冷厉。他说过的,这一笔帐迟早会讨回来。
想起那件事,他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萧亦为身上。
萧亦为。
这三个字如今念在嘴里,仿佛有了格外的滋味,几分赧然,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在舌尖缱绻流连。
许裴之捂住额头,失笑摇头,“看样子,我似乎也入戏了啊……”
蓦然回首,才发现自己连什么时候入戏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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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底了却了这边的事,许裴之重新投入到紧张的拍摄中。
一夜夫妻之后的第二天,杜椴谨就向已经侵占上海的日军头子山下大佐告密,使得对方剿灭了一个埋伏在上海的一个抗日基地,缴获了重要情报。
被剿灭的的那处据点和杜椴谨有几分联系,想到牺牲的战友,沉言陷入深深的自责懊悔中,一时间对杜椴谨的爱意都化作了深沉的恨意。
他假意邀约杜椴谨前来,做好了孤注一掷刺杀他的准备。
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他!
半月后,杜椴谨邀了沉言到他家中唱戏。
沉言如约而来。
杜椴谨的豪宅自然雄伟壮观,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佩枪的保镖,巡逻24小时不间断。外面进来的人都要搜身。
沉言把刀片藏在舌底才勉强过了检查。他一步步迈向杜椴谨,迈向死亡,然而却并不害怕,来到这里他就是做好同归于尽的准备。
见面的地点是在杜椴谨的卧房。他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碧玉烟枪,半闭着眼。
见沉言进来,他起身迎上去,握了沉言的手,温存了几句。
沉言忍耐着杀意,与他周旋试探。
两人你来我往,句句都是深意。杜椴谨提出想听沉言唱一出《苏武牧羊》,沉言心惊以为自己的身份被对方发现,知道对方戒备着自己,更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情,不动声色地唱了一段。
而杜椴谨半开玩笑地说他唱的感情色彩非常到位。
沉言则说以为杜椴谨想听《升官记》,暗讽他为了升官发财,出卖了自己的同胞,成为了人人唾弃的汉奸。
两人以戏曲名互相试探,到最后沉言找准时机猛地从袖子里抽出匕首刺向杜椴谨,而杜椴谨用肩膀硬生生挨了这一刀。
那一刀刺的极深,沉言出乎预料,他没有想过凭借杜椴谨的身手,竟然没有躲。
血流如注顺着刀锋淌到地上,很快泅湿了一小片地毯。
杜椴谨的手牢牢钳住沉言握着刀的手,使得他抽也抽不出来,动也没办法。另一只手也被杜椴谨控制住。
刺杀失败,他心如死灰。到底是个文弱戏子,在杜椴谨面前根本不够看,咬牙想往墙上撞,杜椴谨又看出他想自尽的心思,从怀中摸出手枪直指沉言眉心,“别动!”
沉言如石雕一般僵硬不动了。两人不约而同抬眼,这么近的距离再一次四目相对,却是你死我活的绝境,两人脑海中不由闪过前一晚的恩爱旖旎。
沉言眼里有恨、有怒,更多的,是遗憾、是释然。他已经尽力,而仍杀不掉他。那就以自己的命来偿还死去的兄弟吧。
他挺直了脊梁,铁骨铮铮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只一句--”
“卖国贼是没有好下场的。”
“我当然知道,”杜椴谨皱眉忍着伤痛,深深地盯着沉言,一字一字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低声道,“可你不知道的是,有的人的死,可以救活成千上万人;而有的人活着,才能够救下更多的人。”
这话让沉言心中一跳。他看向杜椴谨,企图在他脸上看出一丝端倪。
但是他失败了。因为杜椴谨的眼睛如一泓幽黑的古井深潭,让人看不见底。
“你什么意思!?”沉言追问,心中浮现隐隐的希冀--他到底是不愿真的相信自己的爱的人是卖国贼的。
杜椴谨却道,“历史会证明一切。”
他注意到沉言态度放软,便收起了枪,捂着流血的伤口,云淡风轻道,“你这样出去会被我的人误会的。”
沉言看着自己满手的血,连衣服上也溅上了血迹,木然地道,“我来,就没想过会离开。”
“你太冲动了,”杜椴谨轻描淡写揭开了这一出,他凝视着沉言,那一刻眼神充满温柔。但在沉言望过来时,又收敛了情绪,哂笑道,“沉言,帮我包扎下。”
话语中流露命令般的不容置喙的强势。
沉言眼中浮现挣扎、犹豫,可看着大半衣服都被血染红的杜椴谨,尽管脸上发白还是散发着强势气场的男人,他闭了闭眼,还是走上前,撕开对方的衣物,默不作声地给他包扎。包完后,埋着头的沉言刚刚一动,就被杜椴谨放倒在腿上,随即俯身,一张俊脸压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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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里,监视器前的陆羽想拿剧本砸人了。这一幕其实主角不想真的上演吻戏的话,完全可以借位,但某些人明显觉得吻戏都不够满足,更不用说借位什么的。
看这一幕拍的差不多了,他喊了卡,萧亦为那边顿了几秒才缓缓起身,立刻有助理过去递上水和毛巾
“谢谢”许裴之借过毛巾,本能地想擦一擦嘴,却感受到了满含控述的目光,抬头就看到萧亦为一脸目光灼灼盯着他。
“……”拿着毛巾的手顿住,许裴之无声地叹了口气,也没擦嘴了,直接喝水,这才觉得那目光没那么如芒在背了。
“裴之,过来下,”这时,陆羽叫了裴之到监视器旁,给他看回放,“很不错,就是这个地方有一点过,需要收一点。”
他点评了一番,许裴之点头表示明白。接着准备重新来一条。
陆羽望着许裴之走向场中的背影,以及那边一直如护食的狗狗般盯着许裴之的萧亦为,心中想的却是:
前半段的戏沉言对于杜椴谨的爱是迟缓而隐忍的,很难看出,这一点许裴之演的非常到位。所以他曾有一度担心在进入后半部分,需要他表现对杜椴谨炽热的爱恋时他无法准确的表达出。
而现在看来,他表现的近乎完美,完全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
许裴之的表演,要不是心里清楚自家哥们还没把人拿下,他都要误以为两人假戏真做了。
那凝视着杜椴谨时,沉默压抑几乎汹涌而出的爱意,几乎与杜椴谨如出一辙。每当他们两人对上,那缠绵悱恻,欲语还休,看的身为直男的陆羽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情复杂,虽然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可怎么就没有演戏的感觉,反而像是无意间真情流露呢。
一时间,连他也分不清到底是萧亦为带着许裴之入戏太深,两人都走不出来了,还是……?
演技太好,让人完全猜不透他们的情绪,也真是让旁观者干着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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