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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尽简直吓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方沉这人别说男色，就连女人都没见他找过。
这些年来，方沉甚至是夏尽心底禁欲系男人的最佳代表，他都偷偷猜想过这家伙是不是xing无能，没想到今天竟然有人告诉他，方沉要包yang他？包养一个跟夏尽长得有五六分像的男人？
夏尽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酒喝太多，出现了幻听。
但是看着副导演认真的表情，夏尽明白，他并不是在开玩笑。眼前的境况还真是可笑得很，方沉之前明明是最讨厌他的那一个，现在却要花钱包养他。
他的思想已经跟不上这世界变化的节奏。
夏尽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看副导演的表情肯定是觉得他很不知好歹。
不过，别说方沉是方耀的亲哥哥，就算他换一个身份，夏尽也不可能靠着这种方式出名。
当然他并不是看轻靠这个出名的人，在这个圈子里呆的越久，越能感同身受地理解每一种人的想法。只是他的心里的位置现在还是满的，最起码在短时间内，他不想再跟其他任何一个人有这方面的纠葛，不管是感情上的，还是rou体上的。
副导演可能是受了方沉的刻意嘱托，见他不同意也没再说什么，就跟他一起回了包厢。
夏尽看着满屋子的残羹冷炙，突然就没了什么兴致。他跟还醒着的人打了个招呼，就收拾东西离开了酒楼。
夜已经很深，但因为沉香阁处在繁华的商业中心，所以路上还是车来车往，夏尽顺手想招一辆出租车，再一想自己钱包里的人民币跟累累的外债，又不禁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低头用手机查了查附近的地铁路线，还没搞清应该乘哪一条线，就听见一阵汽车鸣笛声从身后传来。
他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开车的人竟然是方沉。
看见方沉示意他上车，夏尽的心里不禁有些发毛。不过方沉毕竟是投资这部剧的大老板，就算他没有讨好的想法，却也不能这么直截了当的驳了大老板的面子。
所以夏尽只不过顿了一下，就拉开副驾驶的门矮身坐了进去。
方沉嘴里叼着一支烟，看他上来，便很有礼貌地把烟头碾灭了。
方沉一直都是一个这样的人，和轻狂不羁的方耀相比，年长了几岁的他显得深沉睿智了许多，即使以前面对他讨厌至极的夏尽，也从来没有当面说过让人下不来台的话。
以往夏尽是想着要和方耀一直到老的，所以总忍不住连他的家人也一同讨好着，但对于方沉，他与其说是讨好，不如说是有些惧怕他的莫测高深。
“住哪儿？”方沉问。
夏尽老老实实地回答：“凤川路239号。”因为害怕找不到回去的路，夏尽第一天就把住的那个小区的地址给牢牢地记了下来。
方沉再次发动了车子，车窗外的景色依次朝后缓缓移动着。
他目视着前方，好像完全不在意车里坐的人是谁。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问道：“为什么不同意？”
夏尽没想到他竟然问得这么直截了当，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支支吾吾地道：“我……没想过用这种方式出名。”
方沉点了点头，倒没有再多加刁难，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再次开了口。那种难得求人的语气，把夏尽都吓了一跳：“如果只是单纯的让你陪着说说话可以吗？就只是一起坐着聊聊天，多相处一下，要求你尽管提。”
这种bao养方式还真不是普通的奇怪，夏尽疑惑地看向他，已经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
方沉察觉到了他的侧目，叹了口气，接着开口：“不是让你陪我。”
夏尽的心里一紧，下意识地问道：“那是谁。”
虽然这么问着，但他心里好像已经知道了答案。
方沉用力握了下方向盘：“我弟弟。”
方沉的声音云淡风轻，但是夏尽的心却狠狠地坠了下。他假装不经意地看着窗外，却忍不住悄悄地掐着手心：“为什么？”
方沉说：“你跟一个人长的很像，你应该知道的。”
夏尽点点头：“是啊，很多人都这么说。”
方沉抿了下唇，夏尽从车窗的倒影里看到他的侧脸，清冷的表情里好像带着满满的难以启齿，不过他却还是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那个人是我弟弟的男朋友。”
听见方沉这么称呼自己，夏尽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以前的他费劲千辛万苦想要得到方耀家人的承认，没想到第一次听见“男朋友”这三个字从方沉的嘴里说出来，竟然是在他死了之后。
夏尽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只知道自己的心脏好像已经缩成了一团。他扭着头，不发一语。
方沉接着道：“前段时间他出车祸死了，你也应该知道。”
夏尽点点头。
方沉也没有等他的回应：“说出来不怕你笑话，自从他走了之后，我弟就跟个活死人一样，一直不哭不笑，不吃也不喝，就在他们住的地方躺着……也就在夏尽头七的那天，出门游荡了一整晚，回来之后却更消沉了。”
方沉每多说一句，夏尽掐在手心的力道就忍不住再重一分。
方沉似乎是难得能找到这么一个宣泄的出口，并没有就此住口：“爱情这种东西，不过是个消遣的玩意儿，就算是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没怎么担心过，方耀——也就是我弟弟，对他也不怎么上心，我相信他们的感情也维持不了多久。”
夏尽的胸腔痛得快要炸开。
方沉以往从来没有跟他刻意掩饰过这种态度，可夏尽却也从来没有相信过。
现在再听他说起来，字字句句都像是一根根尖刺，齐刷刷地扎在他心上。
伤口小到看不见，却也让人鲜血淋漓。
常人道旁观者清，方沉远远地站在他们两人之外，看得却是最明白的一个。
夏尽紧紧握着拳头，指甲已经深深地陷入了肉里：“可是夏尽却死了。”
方沉没想到他会插话，顿了一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才点头道：“是啊，可是夏尽却死了。人不都是这样吗？越是近在咫尺的越不看在眼里，不管是人还是别的什么，但一旦失去了，又总是不能释怀。”
夏尽始终不肯把头扭回来，他的视线一直看着车窗外，但是外面到底掠过了什么，他却一点都没看清。
可是他还一直努力地让自己保持着正常的语速：“但也不过只是一个死人而已，既然不是真心喜欢，很快就能忘了。”
方沉竟被他说得一时语塞。
“毕竟在一起了那么久，总是跟陌生人不一样，就算不喜欢也得给他一段时间缓冲，时间长了，也就忘了。”夏尽竟然忍不住苦笑了一声，“找一个跟他不爱的人相似的人去安慰他，实在是没有必要。”
这些话，连他自己都搞不清究竟是想说给方沉，还是想说给自己听。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语调太过冷静，而笑声又太过凄苦，方沉看向他的眼神里不由得多了几分疑惑。
夏尽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尽力压抑着胸腔中涌动的情绪，对着他硬扯了个笑容：“不好意思，我好像说得太直接了。”
方沉摇摇头，眉眼之间掠上几分沉思：“你说的很对，我明白。”
他顿了很大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重新开口：“从小到大，我从来没见他这样过，我只是担心。”
夏尽弯了弯嘴角：“方总放宽心，相信他很快就会走出来的。”
方沉修长的双手在方向盘上滑动了下，汽车也无声地转了个弯。
“我以为你会答应。”他低声道。
只是陪人聊聊天就能省去许多努力，成为人人瞩目的明星，恐怕没有几个人会不动心。
夏尽的目光闪了闪：“我还年轻，不怕没机会。”
方沉不由得笑了一声：“你这一点跟夏尽也很像。”
夏尽顿了下，才重新开口：“我以为你不喜欢他。”
“我是不喜欢他，”方沉大大方方地承认，目光瞬间变得幽远起来，“但不妨碍我欣赏他的为人。”
夏尽心底又不禁泛起一阵苦笑，这算是意外获得的安慰奖吗？
方沉向来不会强迫别人，看他不同意，接下来的路上就没再提起半句，但是却跟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起了其他，接近半个小时的车程，竟然也没冷场。
一直到了下车的时候，他才又不死心地问了一回：“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夏尽摇摇头，对他笑了笑：“不好意思。”
简单地道别之后，方沉便开车离去，夏尽在夜风中看着渐渐远去的车尘，似乎又被席卷而来的痛楚深深淹没。
他知道方耀对他的死不能释怀，却没料到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方耀虽然嘴上向来没什么好话，却一向都重情重义，不然也不会只是因为跟他上了一次床就默许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想必他是把这次两人视频的泄露都归咎在了自己身上，可是夏尽却没办法像方沉说的那样面对面的去安慰他。
时间会磨平一切，方耀对他的愧疚也终会忘记，他们之间的交集也就仅止于此。
心里这么想着，但是夏尽却感觉自己的胸口好像是突然缺了一块，汹涌的夜风灌进来，吹得他整个人都有些瑟瑟发抖。
失恋的人总是要难过一阵的，在方耀忘记他的同时，他也会慢慢地走出来。
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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