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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衫少年将冷汗直冒,软倒在地的花颂扶起来。
而不知何时身穿白衣的女子早已站在站在他们的身旁,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盯着花颂,弯起的唇线似讥似嘲。
她带着无尽的恶意道: “知道为什么你被调戏,护卫却姗姗来迟吗?”
“……因为你跟了个好主子啊。”
说罢,她吃吃一笑,声音极低却响在花颂的耳边,“和那个恶心的男人一样,你除了一副面容之外还有什么。为什么你要出自欢乐谷…你真叫人厌恶…”
花颂强忍疼痛,不想花费心思去应对她的嫉恨,只是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旋即垂下眼睛。
紫衫少年愤怒的瞪着她,却不敢说话。
女子被花颂的态度激怒,对少年冷笑道: “瞪什么瞪,小心我挖了你的眼睛。”
“你要挖了谁的眼睛?”
一声没有含着多少情绪,却似风雨欲来的声音传来。
旋即,一道红衣烈焰的身影倏然而至,花颂就一下子被人抄进了怀中,红色和白色的衣袂飘动,轻如流云的出现在一旁,花颂一抬头,只能看见一截冰白、线条优雅的下巴,和衣衫凌乱的胸膛。
白衣女子惊颤的看着突然出现的红衣男子,惶恐着说不出话来。
南枫公子讥嘲一笑,然后低头对花颂道: “忍着!”
随即,一阵“卡擦”声响起,花颂的骨头被接回原位。疼痛来得更加剧烈,他痛得忘了呼吸,脸上的肌肉也忍不住痉挛一下,生理泪水无声无息的掉了下来,他死咬着唇,脸上一片漠然。
南枫公子低头看了一眼即使狼狈也容光摄人的脸,轻点了一下花颂的下巴,将一枚丹药放进他的嘴里。
他笑得风轻云淡,眼眸深处却含着燃烧的烈焰,一把将花颂递给跟在身后的青奴,淡淡道: “送回去。”
秋曼仙子将几个护卫震慑在原地,又吩咐下人招呼好闫真王,才移步走到南枫公子身后,笑容褪去,眼神倏然冰冷。
楼主不在,就处处欺压,真当他们是好惹的吗?
——
这里如此喧闹,来欢乐楼玩乐的修士不可能身至,却是用神识扫来,将发生的事情收入眼底,不由和旁人一阵谈论:
“看那男修的模样及其灵力波动,想必是修炼功法出了岔子,走火入魔了罢。”
“走火入魔”并不是说此人已然入魔,而是指修炼功法不善,导致气血逆行,灵力□□,修士神智受损,以至于狂暴的情况。
“是矣,观其形貌骨骼及灵力波动,想必此人是一介散修,机缘巧合之下走上仙途,没有人指导,修炼了不完善的功法,而导致全身火气累积,火灵力暴虐。如若找不到方法疏散火气,不用欢乐楼处置,都极可能自焚而死。”
“不错,不错。”
“依方才的情形推测,那炉鼎想必是特殊炉鼎,李兄能否看出是什么体质?”
另一修士摇头,“特殊体质之人即使修了洞察术,用肉眼还是不能分别,除非用特殊道具才能知晓。只有极特殊的时候才能乍见分毫…但可以确定,此炉鼎必然是属阴的体质无疑…”
所以乍见之下,即使凭借壮汉修士的能力,根本分不出谁是纯阴炉鼎,他还是在那种极限的热量下,随着本能嗅到那股清凉,随即神智发昏的扑了过去。
两个修士抚了抚须,对视一笑。修行不易啊,稍一踏错,就可能万劫不复。一声轻叹散于风中。
而相比将注意力放在壮年修士之上的人,更多人注意的却是那面色苍白的炉鼎。
一个显然是常客的男修一手捉住喂他吃酒的少年,手从衣摆伸进去,神情却淡定的道: “你们楼里来了新人?”
少年面色酡红,眼波流转,撒娇着调笑道: “莫非小奴就不是新人了,君可别有了新人忘旧人啊。”
男修明显不喜欢他这一口挑笑,没滋没味的抽回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少年面色一僵,心里暗自啐了一口,又赶紧赔笑道: “是来了新人没错,不过这些炉鼎都是咱们楼花费了不少时间培养出来的,最优秀的炉鼎。”
“他们目前都尚未筑基,不能亲自伺候客人,如果您看上了自己喜欢的,可以在欢乐楼合-欢之夜来下价竟标,如此,他的第一次就是您的了。”
炉鼎的第一次让许多修士都趋之若鹜。只因,炉鼎的第一次不仅能通过双修取得最精纯的灵力,还能获得他们身体里的一丝元力,当然,元力只有体质特殊的炉鼎才拥有。
这次的新人容貌都好,资质也佳,虽说有多少个极品炉鼎没人知晓,但依刚才的情况,只要是稍微聪明点的,都多少猜测得到那个炉鼎的资质。少年轻咬着唇齿,他都可以预见,到时候的欢乐楼会是一个多么热闹的场景。
男修赞赏的摸了摸少年的脸,又想到那张苍白脆弱却容色依旧倾绝的脸,眼眸骤然幽深,一把将少年扔在榻上,有些急不可耐的舔了舔唇。
容貌又好,又是难得的特殊炉鼎,很难不让人升起贪婪之心。
此时的不少人与他一样的,都对欢乐楼新来的炉鼎,升起无与伦比的兴趣来。
而此时,四楼对面的一个雅间,云窗支开,潺潺琴弦之声传出来。
一个身穿天青色衣衫,面容俊美,眼神纯净无垢的少年来来回回的踱步,手中的扇子被他反复的合起又散开,神情略带焦急的看着门口的方向。
坐在金丝楠木桌前,不停的将食物夹进嘴里,男子将依在他身旁伺候的推开,不让她挡着自己夹菜,一遍趁着空隙对青年道: “小公子,您先坐下罢,再转您头都快晕了。”
正是激动又忐忑的少年被他叫回神,心中有什么无法宣泄,几步走过去,抓住他正要去夹菜的手,眸光梦幻迷离,激动道: “你感受到了没有,我的心跳,它跳得那么急,用战栗的跳动来告诉我它是如此的喜悦。”
男子使劲想要抽出手,看着满桌的美食无法下筷,奈何挣脱不得。
少年兀自满腔陶醉,语调变成了咏叹: “他的容颜如同神来之笔精心雕琢,他的眸光如最清透又静谧的圣水,他的肌肤就比最纯洁的雪莲还要洁白…”
他想起那个少年在站在满楼灯火中,轻飘飘,神情冰冷传来的一瞥,顿时就如全身过电,一下子扔了手中握住的手腕,轻喘道: “一眼万年。”
“世间居然有如此少年,叫我一眼就已沉醉。”
男子活动了几下手腕,听到他最后这几句,嘴角抽抽,额上青筋一根根拔起。
虽说他是因为被兄弟管束,才以带公子到脏污的青楼历练的理由来欢乐楼,尝尝这里面的美食。他的动机本有些不纯,可他也绝对不敢或是不愿做出伤害自家公子之事,本来他们这次出来就是历练心境,这次不过是顺便罢了。不过,看着小公子对一个炉鼎一见“倾心”,再回眸就心生“迷恋”,心里面实在难以理解。
但他早就知道了,这位小公子虽说天赋出众,堪称妖孽,但其行事诡异,经常做出让人无法理解之事,这次的突如其来也不是让人无法接受。
温然紧握着折扇,不过是一会儿,脑海里就出现了一双宁静美幻的眼睛,他一眼忘过去,极为的干净又纯粹——
如果那人的灵魂也和那双眼睛一般美好,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定是无比舒服之事。
就在这个时候,一身黑衣,眉眼冷肃的男子走进雅间。
温然眼睛一亮,赶忙迎上去,连声问道: “阿越,询问的结果如何?”
脸型方正,神情冷漠的凌越冰冷的先看了一眼温然,然后越过他瞅向对面对他使眼色的男子,嘴中淡淡道: “公子,您询问的炉鼎正在疗养休息中,不接见外人。”
温然皱眉,“我只是想要去探望他而已,这也不可?”
凌越就那么看着他,浓眉一挑,您说呢?
温然有些等不及,但他想了一会儿,又突然高兴起来,一手招过后面大快朵颐的男子,兴奋道: “阿木,你去,把他赎来给我。”
凌木先将嘴里的饭咀嚼下肚,然后看着温然,懒洋洋道: “好啊,不过公子,这要花好多灵石的。”
温然小手一挥,豪气道: “无碍,公子我有的是灵石。”
一直被主仆三人无视,自顾自在一旁弹琴找趣儿的几个少女见此情形,不由噗嗤一声,掩唇笑了。
自从这三人进来,以她们的火眼精金,自然很快就瞧出这三人必定很少进入这烟花之地,她们以为是来了一头待宰的肥羊,哪知道,这主仆三人一个比一个古怪。
一个只知道吃也就罢了,另一个简直如同冰块,毫无一丝情趣,更不提其主人,看她们的眼神平常得就像看一张桌椅板凳,从进来就没有将一个眼神给过她们,这便罢了,现下居然还想要赎那被特殊培养出来的炉鼎?
由不得她不乐。
凌木眼睛滴溜溜的一转,很尽护卫的本分,当下一指掩唇轻笑的女子,凶神恶煞的问,“笑什么笑,你们欢乐楼便是这样轻视贵客的吗!?”
被指的少女也不怕他,一抛媚眼道: “您莫生气,想必几位贵客不知罢,咱们欢乐楼的炉鼎是没有赎身之说的。”
她的红唇弯成一道刻痕,“生是欢乐楼的人,死是欢乐楼的鬼。”
凌木看着她一脸娇俏又麻木的脸,莫名的搓了搓胳膊,又看了一眼眼神依然无垢,似乎没有听见少女的话的小公子,他慢慢的移动步子,走回凌越后面。
温然清澈眸光不变,他歪了歪头,又咏叹道: “有白就有黑,有光就有暗,天道仁慈,却也不救不自救之人。”
说罢,他的眸光发亮,又想到那双直指灵魂的双瞳,“出淤泥而不染。”
凌木两兄弟对视一眼,都不由想到: 以小公子这种天生就有无暇心境的人,根本不需要练心,这次出来,想必是增长经验罢。
又想到小公子对“喜爱”之人或物的热忱,他们都不由扶了扶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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