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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魔镜(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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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刚一照面,方金乌就认出了这位王发君。

    就在几个月前,为查清赵拂晓的身世,他同天黑曾去过一次桥下村。当时,他独自一人在院外老树下抽烟,路上无意间撞到了一个黑脸汉子。

    那名黑脸汉子就是眼前这位王发君。

    没想到事隔多月,茫茫人海竟然又再次遇见,真不知道是孽缘还是善缘。

    王发君冷笑了声:“够巧啊,在这里碰见。”似乎意有所指。

    方金乌也笑,不过眉宇间却添了一抹寒色:“是挺巧的。不知道这是凑巧的巧,还是蹊跷的跷。”目光在对方的手腕间做了短暂停留——那处文身……

    丽娜重新端了茶过来。

    人未到,出谷黄莺一般的声音先到了:“茶来了茶来了,喝……”

    喝字刚咬了一半,因为瞥见茶几上搁得三/棱/刺,她立刻柳眉倒竖,走过去,“吧嗒”声放下手中茶盘,“王大发,我忍你很久了!你要作死一个人去好了,千万别拉我!平时也就算了,今天来人家做客你也要亮刀子?干什么?难不成你瞧谁不顺眼,就想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我看你真是脑子坏掉了。”

    王发君有些怏怏。在收起那把三/棱/军刺前,他故意将锋利的白刃对准小丁和方金乌,虎视耽耽仿佛在告诫:敢抢我的女人,先问过我手里的这把刀!

    方金乌皱眉:敢情这是把他们当作假想情敌了。

    先前那杯茶小丁让给了方金乌,于是丽娜新捧了一杯来递给小丁。

    可没等人接到手里,她忽然指间一抖,杯中的茶水就泼了出去,正中小丁大腿。

    幸好茶水不是太烫,不过被泼的位置嘛就有些尴尬,差点要了他的命……根子。

    “哎呀呀,你看我这笨手笨脚的!”丽娜失声叫起来,一面扯过桌上的抽纸就要去擦小丁腿间的水渍。

    吓得小丁面容失色,“没事没事,我自己来。”慌忙避开她伸来的狼爪。

    撇了撇嘴,丽娜趁机挤进小丁和王发君之间,紧挨着小丁在沙发上坐下,“丁先生,不知道你今年贵庚啊?”声音娇柔到能掐出水来,一面含情脉脉的看着小丁,“平时,又有什么爱好呢?喜欢吃咸的还是甜的?有没有女朋友?家中兄弟几人?对了,你明晚有空吗?”

    扫到一旁乌云罩顶的王发君,那眼神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小丁顿时感到压力山大。

    “诶呀瞧你!怎么出汗了。”丽娜咯咯笑起,一面抽出纸巾,“来,我给你擦擦。如果还嫌热就把外套脱了,小心汗流多了一会出去招凉!”

    小丁只觉得额上的冷汗“唰唰”——比之前流得更多了,于是以眼神向方金乌求救。

    可方金乌好象压根就没看见。听到天黑叫开饭,他应了句:“我来摆桌。”细瞧,嘴角分明忍着笑,然后起身。

    可怜的小丁就这样被丢弃在狼圈。

    ***

    这个时令吃蟹最是美味。

    尤其是雄蟹,蟹膏或蟹油已经成熟,丰满如胶状。白盘红蟹端上来,让人味蕾大开。

    把蟹脚一个个剥离,蟹肉细腻如豆腐,吃起来滑而清香,又鲜甜无比。而蟹壳下则是满满的蟹膏金黄浓郁,佐以香醋与姜末,真是色香味俱全。

    席间,一时无人说话,大家只顾品尝美食。

    丽娜的座位紧邻小丁。

    她对小丁似乎颇有好感,不光嘘寒问暖,还时不时给他斟酒倒水,惹得对座的王发君飞醋频吃,更让小丁冷汗直流,一顿饭吃得是心惊胆战。

    这会又见她剔好一只蟹脚肉,在蘸料里滚了滚,用筷子夹着亲自送到小丁嘴边,“别傻看着呀,来,张嘴!”

    闹得小丁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正犹豫着,恰好接收到对座投来的似要喷火的眼神,小丁忽然福至心灵:“还是王发君先吧。”立刻就将焦点转移至对方已经空掉的餐盘。

    谁知王发君却从鼻孔里冷哼了句:“不用。”

    “别管他,你吃嘛!”丽娜再接再厉要喂小丁。

    恨得王发君后槽牙险些咬碎。

    这般推来让去,冷不丁就被成珂横插一筷:“你们不吃,我吃。”于是,最后竟成了她的盘中物。

    小丁对成珂简直感激涕零,眼角瞥到她颈间佩戴的十字项链,“成小姐信/教?”

    成珂摸了摸吊坠,点头应道:“对呀。”大概是觉得小丁面善,她不觉敞开了话匣,“受我父母影响。以前在家,餐前和睡前必做祷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如此,从没有遗漏。不管身在何处,哪怕再晚开饭,再晚睡,都一定不会忘记向主祷告。记得小时候有一次,睡前我故意没做祷告,后来被我妈知道,罚用竹篾抽打小腿,第二天肿的几乎不能走路。”

    小丁表示敬佩:“这么说,你出自虔诚的基督徒家庭。我很好奇,你的父母是从事什么工作?”

    “我父亲是司机,我母亲是会计。”成珂道。

    一直沉默的天黑忽然开口,她看向成珂:“你,记得以前的事?”

    成珂微怔了下,很快羞涩的笑起:“原本想和你说,一忙起来就忘了。我最近记忆好象恢复了一些。”

    天黑皱起的眉头这才渐渐松开,扫了眼她胸前:“你项链是银质的吗?有点氧化。”

    成珂闻言立即低头看去,果然在十字的下方发现一小块斑驳的痕迹,不过并非氧化性质的表层发黑,而是呈——诡异的蓝,令她很是费解。

    “用牙膏或醋擦一下能够去氧化。”天黑建议。

    成珂应了声,却有些心不在焉。

    酒过三巡。

    “最近,我听说了一件事。”丽娜的话头刚起便成功引来大家的注意。只见她慢条斯理用纸巾擦了擦嘴,脸上表情忽然变得神秘起来,“有关月亮酒吧的。”她并不一口气说完,而是拿眼睛扫了扫对座的成珂,并向其求证,“月亮酒吧闹鬼。你说是不是呀?珂儿。”

    “我可没听说。”成珂否认。

    “怎么会?我的一个女客户说她亲眼所见。”丽娜绘声绘色描述起,“当时喝多了内急,她上完洗手间出来在回廊迷了路。绕来绕去,竟让她发现一个极隐蔽的楼梯。因为好奇,她顺着楼梯来到顶层,那里有一条走廊很阴森,在走廊的尽头还有一扇装饰古怪的门,门头两侧高高挂着一对麋鹿的角。当她慢慢靠近那扇门,隐隐约约能够听见从里面传出女人的哭声。于是,她壮起胆子上前敲了敲,门没有锁,她轻轻一推就开了。这时,哭声已经消失,她看着那扇门在眼前一点一点敞开……突然!!一只浑身长满黑色毛发的怪物,张着血盆大口向她扑来……”

    正到紧要处,她却忽然收住不说,害得大家一颗心都跟着吊在半空。

    天黑玩笑道:“你不去说书真是亏了!后来呢?后来怎么样?”

    丽娜自觉不好意思:“后来她就被吓晕了。可在晕过去之前,她清清楚楚看见了房内地板上,有一个手脚都被捆绑的女人——披头散发,身上什么也没穿。”

    裸/女?!捆/绑?!美女与野兽?!这不得不让人联想到坊间流传的有关月亮酒吧的那些桃/色/艳/闻。大家不约而同看向成珂:“是真的吗?”

    “没有的事!”成珂抿了抿唇:“不过,丽娜说的这个女客户我倒是知道。就上周,她自己喝高了醉倒在洗手间门口,是保洁大姐好心将她扶起来,没想到她竟然反咬人一口,诬赖保洁大姐故意将她打晕,还尽说一些醉话,什么杀人了,有鬼啊……又是哭又是叫的在酒吧里大闹了一场,砸坏了玻璃和酒杯,最后害得所有服务生来替她赔钱。”语气里很是不满。

    丽娜有些意外:“这个我倒没有听她说起。不过,就算她酒品不佳——撒酒疯,可她说的那个房间总是存在的吧?为什么后来她要带人去求证的时候,你们却阻拦她,不让她上楼?”

    成珂解释:“我们酒吧有规定,整个顶层属于非营业区域,并不对外开放。别说是客人,就算我们内部员工,也是轻易不可以踏足的。”

    “非营业区域?”丽娜仍旧持怀疑态度。

    “对。”成珂点头,“因为那是老板用来办公和休息的地方。”

    丽娜扑哧一声笑起:“你们老板办过几回公啊?我怎么听说,他是个只活在传说中的人物?在月亮酒吧,从来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丽娜凑近成珂,一脸好奇的打听道,“诶,讲真,你见过你们老板吗?是不是真像传闻那样——是个既淫/荡又变/态的疯子?!”

    成珂觉得丽娜说的话,后半句暂时可以忽略不计,既然是传闻,那么可信度就有待商榷。

    至于前半句,虽然明知丽娜说的是事实,但成珂却不愿就此承认。

    她嘴上强撑着:“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我才入职多久?不过我想,做老板的平时一定都很忙。那么大摊子,谁规定当家的就一定要事事亲力亲为?”

    可是,越往下说,成珂越觉得没有底气。

    她是新进员工,没见过老板似乎情有可原。但许多老员工,包括已经干了八年的人事经理听说自打入职到现在也没有目睹过一次老板的真容,这的确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也许是察觉到自己语气欠佳,接下来,成珂有心想要缓和一下气氛,她主动爆料道,“我们老板有一个很酷的英文名字叫Soma。据说他的这个名字跟月神传说有关,代表月神的力量。”

    然而,在座的各位都心知肚明——坊间有关这位Soma君的传闻,一点也不像他名字所寓意的那样美好。

    有人说,月亮酒吧的主人就是一个游离于道德和法律边缘的狂/徒,为人阴险狡诈,既放/浪又邪恶。不光长相丑陋,而且好渔/色,非美人不爱,所以酒吧里的雇员从上到下皆是一水的俊男美女……

    天黑提醒成珂:“别怪我多嘴。月亮酒吧的风评在本市一直不太好。不管丽娜的女客户所说是否属实,我觉得你在那里上班都有必要多留个心眼。保护好自己总没有错!”

    这时,忽听小丁在一旁插话:“额,打扰一下。你们说的那个Soma……”他指了指自己和方金乌,“或许我们有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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