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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短信是谁发的,基本毫无疑问。但如果情况属实,那这条短信背后展现出来的东西,依然很值得重视。祁晃和阮歆面面相觑一会儿,阮歆低头,拉出短信回复页面编辑。
「王允是谁,他都干了什么事?说仔细点以供参考。」
「这个事情的答案不是应该你们自己去找吗?!」对面有点生气地回,感觉自己被冷落了。
阮歆气定神闲,云淡风轻地动动手指:「谁风干在东南枝上挂着谁着急,毕竟抓不到他可以抓你嘛。」
对面在实打实地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再开口就老实多了……
「是在附近乡村流窜的一个算命先生,待得够久。十里八村挺有威望,但其实本事也就那样,同行谁还不知道谁。最近玩得太脱,把一个小孩的命搞没了,担心这个事儿东窗事发,最近行踪不大明朗。」
这样……阮歆不置可否地曲起指节敲了敲桌子,探头问祁晃:“明天去看看?”
“成啊。”祁晃点点头,从浴室里擦着头发出来,“先洗澡吧,明天要动身的话今晚早点睡。”
这话说得在理,阮歆应了一声,飘着去洗澡。姑娘家在浴室里总要花费很多时间,从她进去到出来,中间至少隔着一个小时。祁晃坐到阮歆本来的位置上,翻了一下短信记录,在输入框里打字。
「你知道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吗?」
对面回得很快:「现在知道了,被你们盯上算我倒霉,我认栽,不过上面斗法,我们这些底下的人其实也没有办法,你们何必这么上纲上线地为难我?就算没了我,也会有新的人继续在这个城市做这种事情的。」
就算真的前赴后继地像一茬又一茬的麦子,也得看着一波割一波。祁晃不置可否,紧跟着问了一句:「那你说的这个王允,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吗?」
「他知不知道就不重要了。」扎西对这个问题也不回避,没隔多久便悠悠地答,「被我盯上,是他倒霉。」
看来这一位心里明镜一样,虽然去是肯定要去,不过被人这么公然当抢,还是让祁晃眯起了眼睛。他退出短信编辑页面,登陆上社交平台账号查看消息,自从他们一路打假辟谣上传走近科学般的视频之后,粉丝越来越多,无论什么时候通知栏里都很热闹。
私信里大多都是些没有具体目的的问候与关心,少部分是气急败坏的谩骂,间或有广告商希望合作推广的邀请。祁晃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退出通知栏,在搜索框里输入一个ID,点进个人主页看了起来。
他这个动作做得驾轻就熟,输入法都有了默认词组,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件事。被他默默关注的是个很无趣的私人号,大多数微博都在转达上级精神,少部分则是意味不明的一两个词、一两句话,只在好几年前发过一张军功章的照片,背景的沙发茶几地板他眼熟得很,因为沙发触感一流,平时他也愿意在客厅待着。
发现祁轩的社交账号这件事纯属偶然,他很长一段时间都笃定地觉得,祁轩和别人的联系方式只有电话和短信。后来偶然一次划了一下自己账号的粉丝,发现这个平平无奇的号后,却鬼使神差地摸了过来。
男人莫名其妙的第六感居然让他发现了自己亲哥,祁晃只能感叹人生冥冥之中的确有点邪门。自从他把电话卡掰成两半扔掉之后,和家里就再没有过联系,倒是和蒋凌飞有过一次通话,两人各自对着电话沉默半晌,一时间都觉得无奈得没话讲。
造神与世家这种长久存在与传说中的事情,本来和他们都没有关系,结果如今一个为了女人,一个为了母亲,不得不跟着强行站队,还要跟昔日的好兄弟针锋相对,除了造化弄人,实在也说不出什么。这通电话通话时间很长,到头来却只有寥寥数语,蒋凌飞到最后正了神色,认认真真地喊了他一声。
“祁晃。”蒋凌飞深深地叹了口气,声音带着疲惫和无奈,却依然掷地有声,“阮歆的事情我听说了,也给你问了,是我妈家那边的手笔,八成是得了上面的意思。你哥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要把错迁怒到你家身上。”
“我宁愿你恨我。”
“这种事情怨别人屁用都没有,又刁又怂,我心里清楚。”彼时祁晃深吸了两口气,抬起头看向外面下着雨的天空,淡淡地说,“要怨也只能怨自己没有足够的本事,这些道理我都明白,只是感情上过不去而已。”
“很多时候要是没有过那么高的期待,大抵也就谈不上失望和心灰意冷。”
是以就算知道即便干涉了结局恐怕也不会改变,但他依然无法做到真正释怀。祁轩的动态更新得慢,最近一直没什么新动态,祁晃草草地看了一遍,重重呼出口气,把手机扔到了一边,揉了揉不自觉皱起的眉心。
头发突然被人揉了一把,紧接着热风送了过来。祁晃被压得一趔趄,阮歆带着潮湿的水汽与氤氲香气温热地贴在他身后,囫囵地揉着他的短毛,拿着吹风机给他吹头发,笑眯眯地问:“看什么呢这么伐开心,你都多大了,还要抱抱吗?”
“来来来抱一下。”祁晃撸袖子,半边身子转过来,拍拍自己的大腿。阮歆从善如流地坐过去,听见祁晃正脸不红心不跳地胡编乱造:“我才八岁!多么需要关爱和呵护的年纪,一个不慎进化到叛逆期怎么办,那你就将失去这么坦率英俊的我,赶快严肃点。”
还好意思叫人严肃点,阮歆权当没听见,眉眼弯弯地继续给他吹头发,想了想却突然有点感慨:“啊……你二十八了,我们都认识两年多了。”
“这样的游击打假不都快两年了?”祁晃补充,搂住阮歆的腰埋在她颈间,深深呼吸了一口,“唉媳妇,我们是不是该想办法搞创收了,我这两年比较了全国各地的租房价格,真是一个比一个黑,总觉得快要养活不起你了……”
“臭不要脸,谁是你媳妇?”阮歆笑吟吟地问。
祁晃顿了几秒,幽幽抬起头来:“……你在床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阮歆眼都不眨,行云流水地给他吹完了头发,顺手轻拍了两下他的脸:“不要相信女人在床上说的话啊年轻人,阮宅两个字我还贴在门上呢。”
“你昨晚多折腾了半个小时,就为了在这儿堵我?”祁晃失笑,没什么办法地拉下她的手捏住,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互惠互利才是友好合作前提,希望组织体恤一下我活够了的心情,什么时候有时间了,送我去婚姻的坟墓里安家怎么样?”
阮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态度不够诚恳,打回去重求。”
“那都是小事。”祁晃低声咕哝,抬起头看她,“主要是这个事情还在拉锯,一天不消停,一天就没法踏实安家,总怕有天再有事情迎面砸到脸上。”
他们这两年行走之间,大大小小的意外也没少经历,最险的时候和中枪那次不相上下,只是这一次祁晃来得及挡了一下,于是换成他在医院里好好住了一阵。阮家成百上千年积累,纵使如今势颓,总归也不好相与,何况内忧外患从未间断;而周家则有蒋家帮衬,加上多年积累,两方各有输赢,到如今几乎有了些你死我活的意味。
他们算是和纪峥一起独立与两派之间的另一批人马,以玄学院为主要根据地,几乎出动了大半的学生,阮歆祁晃虽然一直没有和大部队一起行动,不过分散也有分散的好处,势力的摧毁也远比培养来得简单。不管怎么说,事到如今,想要完全置身事外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能寄希望于这样的争端早日结束,或是进入到一个新的阶段来。
而他们都有种隐约的感觉,这样的一天恐怕已经不远了。
“等去见完王允,可能得和我爸谈谈。”提到这件事,阮歆同样叹了口气,最后也只得先这么定下来,目光所及祁晃眉心稍稍皱起,认真思索的表情,倒是顿了一下,而后轻轻地转开眼睛。
“……两件事姑且都跟他提一提吧。”
哪有两件事?祁晃看着她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顿时转过脸去,一个人笑得像是中了五百万的彩票。
不过人真的是不能多念叨,不然简直是说曹操曹操到,第二天他们刚踏上去往目的地的大巴,身后就传来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你们也在这里?”
阮歆和祁晃顿了一下,颇为诧异地一起转过身。
最后排的座位上,纪峥同样带着显而易见的错愕,定定地向他们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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