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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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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见到赵强的时候,正是中考放榜的那天,炎热的夏季闷沉的云终于得到了释放,天空大滴的雨落在学生稚嫩的脸上,接着以磅礴之势侵落下来,整个校园像是被埋在雨雾幕里。王仁得到了自己成绩的消息。

    全校第一,全县第七名。

    这个成绩在已是相当的好了,老师都露出了与有荣焉的表情,班主任留着王仁谈话,主要意思是关于去哪所高中上学,王仁这样的尖子生是很多高中想要接收的,他的成绩已经能上一中了,并且王仁填志愿的时候也填过一中,一中是H市最好的学校了,教学条件和师资力量在H市是数一数二,跨进一中基本上就等于半只脚迈到了大学,一中每年都吸引着无数的优秀生源,王仁的成绩在一中看来也许只能排到中等,而县里的高中虽然条件不及一中,但是为了吸引生源对王仁这样优秀的学生递出学杂费全免的诱惑。王仁听完老师的话,说要考虑一下,于是就出去了。

    雨依然没有停下,再大的雨也阻挡不住学生的热忱,他们三三两两的走在雨中,或欣喜或失落,整个校园看起来是热闹非凡,磅礴的雨中走来一个人,正是赵强。

    他头发剪成了寸板头,皮肤晒得更黑了,像是又长高了许多,目测快一米八了,看见王仁,裂开嘴笑了一下,露出洁白的牙齿,整个人看起来成熟了起来。

    两人在走廊上站着,看着外面的大雨一点没有要停的迹象,人声像是被淹没了似的只剩下了哗啦啦的雨声。

    赵强似乎说了句什么,王仁看了他一眼没有听清楚,赵强又提高声音重复说了一遍,他说:“我要去当兵了。”

    “是么,挺好的。”王仁的声音轻轻的,有种感慨的意味。

    赵强目光灼灼的看着他,道:“你变了好多。”接着又笑了起来,像是在回忆:“还记得小时候么?老是要我带着玩,你个子最小,整个人又瘦瘦的,可是闹起来比谁都调皮。”

    王仁白了他一眼,道:“你还不是,到底是谁没回都犯事啊?还非要推我身上,我没少挨打!”

    说着两人对瞪了一会儿,接着都哈哈笑了起来,赵强笑得有些喘气,像是多日来的沉郁都吐了出来,像是多年来双方那些幼稚的矛盾那些不知名的别扭突然就烟消云散,人总是没有预料的,突然就像是长大了。

    “说真的,没想到你就这样毫无防备的突然就变成了学霸,当时你说要努力读书了,我还以为你开玩笑呢!”突然又正经起来,收敛了笑意,目光没有焦距,声音淡淡的:“于易玲怀孕了,我并不知道,我不知道是谁的孩子。”

    接着他认真看着王仁,像是在等待对方说话,总觉得想听他的想法。

    “没关系,以后会遇见更好的女孩的。”王仁说着拍了拍他肩膀以示安慰。

    这时雨停了,空气变得轻快起来,周围的人声霎时涌进耳膜,赵强笑了一下,终于释然。

    王仁走在雨后的道路上,雨后的青草气息萦绕在鼻尖,阳光渐渐穿破云层洒向大地,周围的景物变得越发清晰,这一世就像看这世间越发通透,上辈子的一切就像蒙上了一层雾,这辈子把这雾慢慢拨开,人和事渐渐显露出来,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有看清过。曾经以为赵强对他存着恶意和厌恶,现在看来那时候一直耿耿于怀的矛盾,原来只是少年人之间幼稚的别扭。

    而自己上辈子造成的一切后果,根本怨不了人,该怨的是自己,明明路有千百条,却偏偏走了死路,自己上辈子为什么会跟着于易坤混?说到底还是自己意志不够坚定,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进死胡同。不知不觉回忆起了上辈子好多事,记得就是中考的这个暑假县里好像发生了一件大事!有个人买彩票中了五百万,王仁记得很清楚,当时还懊恼了好久,因为中奖的那期号码正是他学号!只是王仁已经忘记是哪一期的开奖号了,不过没有关系,没有意外的话,就是这两个月,确定了并没有已经开奖,王仁开始了买彩票的日子。

    又过了十几天,那天风和日丽,奶奶在门外晒着被子,晚上吃过饭,王仁坐在客厅盯着主持人一个一个念出号码,嘴角露出了微笑。

    奶奶从外面进来看着自己孙子像抽风似的笑着,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了,接着听着自己孙子说:“中奖了!我中奖了奶奶!”

    奶奶懵了一下,接着看着电视里正播着彩票,那表情活像是被天空一个大馅饼砸傻了,嘴里叨着:“哎呦,哎呦!”然后又抓住王仁的手问:“真的么?”像是不可置信怕孙子逗着她玩儿。

    “是真的,奶奶!”接着见王仁从口袋里拿出彩票,道:“呐,奶奶你看。”

    奶奶看了看又独自念叨着:“祖上保佑,儿子儿媳保佑,宝宝学习有了出息,又是个这么有福气的,今日居然拾到大财!保佑宝宝日后光宗耀祖……”

    第二日,王仁就独自出门兑奖了,奶奶本来不放心说要一起去,王仁不想奶奶奔波,劝了好久才出门。王仁好歹是活了二十几年了,很多事项知道的,交完税把钱放进奶奶卡里,见时间还早,就搭大巴去了市里。

    王仁已经决定去一中读书了,之前说考虑是因为没有钱,现在有钱了已经没有什么犹豫的了。既然决定去市里读书,王仁决定在市里买套房子,因为市里离镇上比较远,搭大巴要两个小时,所以在一中读书就必须住校,王仁担心奶奶没人照顾,现在有了钱了,最好是买套房子,和奶奶一起来市里住,这件事王仁还没和奶奶商量,如果商量的话必定会拖沓起来,奶奶是个优柔寡断的人,想的也多,再加上王仁有自己的想法,H市前世他熟的不能再熟了,这几年房价还没涨起来,房子还很便宜,还有个地方就是城北那边虽然现在较之市中心十分冷清,但是五年之后,那里成了H市最繁华的地带,房价翻了又翻。

    来到H市之后,王仁并没有先去城北,而是去了市一中附近看房子,一中附近环境相对安静,公共设施也好,还离学校近,很适合跟奶奶一起住。

    王仁去看房子的时候,销售员见是个白净的少年,先是热情的打了招呼,心里也觉得对方不可能买房子,后来见王仁像是真的要买,而且像是事先做了功课很有见地,才真正重视起来。少年挑了套三室两厅的房子,朝向跟地理位置都非常好,然后就交了首付,销售员十分惊讶,一般人看房都会好好看几天才决定,这个孩子这么快决定真的没问题么?难道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买来玩儿的?看着王仁气质沉静,举手投足间可见涵养,衣着虽普通却散发出一种独特气质,像是书香世家浸养出来的人儿,于是语气越发真挚。

    随后王仁在城北挑了几套房子,已经到了下午5点了,正赶上最后一趟大巴赶回镇里。回到家中看到奶奶担心的模样王仁有些懊悔,然后把今天做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奶奶。

    奶奶听完后先是惊讶了好久然后静静伫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释然了,叹了口气道:“你是个有想法的孩子,奶奶老了,跟不上时代了,你既然决定去市里上学还买了房子,奶奶没什么意见,只是奶奶不能一起去。”她双眼有些浑浊,眼睛却澄亮,露出一丝凄然。

    王仁看着奶奶的面容,心里霍的堵了一下,酸涩的情绪瞬间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泪水一下子就出来了,他声音哽咽,看着奶奶的眼睛,带着哀求,道:“奶奶我错了!我不该自作主张,您不要生气,我们不去市里了!”

    奶奶看着王仁的模样,泪水立马止不住了,她抬起苍老又粗粝的手,抹去孙子的泪水,声音慈爱又沙哑:“傻孩子,奶奶没有怪你,你去市里上学奶奶支持,你买房子奶奶也知道你是为了我,只是啊….”她往房子里一一看去,像是有些怀念,“这个房子,咱们祖祖辈辈在这里活过,你爷爷,你爸爸妈妈,奶奶是…舍不得啊…”

    王仁心下明了,心里也暗暗下了决断,声音轻柔:“奶奶,老师说县高中还可以免学杂费呢,而且县高中又近,我成绩在县里排第七,到时候老师会重视些,比起一中其实我也是想在这里的,其实在哪里读书都一样,关键是靠自己。”

    “哎呦——”奶奶突然哭喊起来,作势要打王仁却又顿了一下开始拍打自己大腿,“你这不孝子!辨不清糠糟与米粒,谁叫你好好的一中不去在县里的啊!哎呦——我天呐……”

    奶奶边哭喊王仁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哄着,直到晚上10点才消停了些。只是王仁现在决定不去市一中了,因为不想离开奶奶,想起了前世奶奶一个人生活,没人照顾,后来被车撞瘫痪,王仁为了筹钱和还人情也只是偶尔去医院看奶奶,最后奶奶离世都没有见到最后一面,而重活一世,必然不能在犯浑,功名利禄皆是浮云,亲人犹在,才是最重要的。而且今天做的事的确有欠考虑,自己没有站在奶奶的角度想。不过市里买的房子并不是没有用,这是一个必然不会亏本的投资,不仅仅是等几年后的房子升值,还可以租出去,收回的租金就可以付分期了!考虑好了接下来的事情后,王仁决定这几天就把买房的手续办清楚。

    办好买房手续后,王仁就去老师那里拿录取通知书了,结果得知,奶奶已经把录取通知书拿走了。

    “王仁,好好读书,到了市一中要更加努力,那里可都是尖子生的,老师看好你!”看着老师欣慰的样子,王仁有点懵。

    “啊不,老师,市一中?”

    “是啊,你奶奶今天一早就来拿走通知书了,县高中那边已经回绝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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