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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护士推着薄宴去做检查,隋安把屋子里的人都支出去,打电话给钟剑宏,“今天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如果不是有什么事,钟剑宏是不会那么急着赶过来的,连她和薄宴在一起都忘记了。
钟剑宏正在开车,看了看后视镜把车靠边,“你让我查的事又有新状况了。”
隋安心里一紧,“真的?快说。”
“你急什么急,我车还没停稳。”
隋安看了看门口,忍不住催他,“我错了,你快说吧,一会儿薄宴回来就什么都说不了了。”
“我查到了隋崇为什么退学,他出了一次车祸,遇见了一个人。”钟剑宏停下车,点燃了一只烟。
“谁?”
“薄誉。”
隋安愣了愣,脑子里开始联想,想把这些所有事情串成一条线,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不对头。
“我还查到,梁淑的好朋友梁馨是你哥的亲生姐姐。”
信息量太大,隋安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梁馨是谁?”
“薄宴和薄誉之前争抢的女人。”
隋安忍不住摇头,“不对,那女的不叫梁馨。”
钟剑宏说,“她本名的确不叫梁馨,姓童,叫童妤,被薄荨收养,取名叫梁馨。”
“你说什么,被薄荨收养?”隋安忍不住惊讶。
“没错,薄荨就是她的养母。”
等一等,等一等,“为什么姓梁?”
“谁知道,之前一直想办法查童妤的事情,却什么都查不出来,就跟她这个名字有关,谁知道她其实叫梁馨。”
乱,好乱,隋安紧紧地握着电话,好像很多问题想问,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
薄家复杂的情感关系真是让人令人费解,最重要的是,隋崇居然也掺和进来了。
“可是隋崇就算发现了这些事情,也没必要退学啊?”
“谁知道,这个只能问你哥,或者去问另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薄誉。”钟剑宏又说,“你哥住院期间,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去看过他,只有薄誉去过一次,然后你哥出院不久就去了疗养院,中间说了什么应该只有他们俩知道。”
“所以,查不到了?”
“我真的已经尽力了。”
隋安沉默半晌,问隋崇等于白问,问薄誉?她能指望一个疯子会跟她说什么实话?
“噢对了,派出所的档案里我们找到了梁馨的死亡原因。”
“怎么死的?”
“自杀。”钟剑宏顿了顿,“但外界一直都有传言,这女的是被薄宴杀的,如果后者是真的,你哥或许就是从薄誉那得知了梁馨的死因,才和薄誉走在一起,可能要对薄宴不利。”
隋安脑子里的信息瞬间被搅和成了一锅粥,从薄荨对薄宴的态度上来看,如果说薄宴害死了她养女,还真是很有可能。而且钟剑宏的推测似乎也有道理,但,总觉得事情还有哪里说不通。
“这个梁馨本来是和薄誉交往的,后来却突然嫁给了薄宴。”
“为什么?”嫁给他,他又把她杀了?这什么情况?
“有钱人的世界,谁知道?”钟剑宏一支烟吸完。
“但我哥为什么要去当义工?”
“这个真查不到,似乎有人故意隐瞒这件事。”
隋安沉默,“是薄誉?”
“难说。”钟剑宏又说,“隋安,我盼着你好,我盼着你有一天能站到我遥不可及的位置,你千万别让我看到你被这些禽兽折腾死的样子。”想想童妤的下场,想想之前那个女明星的下场,现在谁还记得她的名字?
隋安心口一跳,随即无奈,“要真那样,你来帮我收尸吧。”
“擦,滚。”钟剑宏口气粗重。
隋安扯开苦涩微笑,“逗你呢。”
她承认,薄宴对她的态度正在一点一点地变化着,她与他的相处也不再需要那么小心翼翼和战战兢兢,可是她不保证在今后的日子里,薄宴能一直这样待她,这种感觉,就像借来的公主裙,你知道那不是你的,你也知道你不会成为公主。
托这次车祸的福,薄宴和隋安成了守望相助、互相扶持的好朋友,隋安是薄宴的手,薄宴是隋安的腿,早就成了医院里一道奇特的风景。
清晨,医院花园中间的躺椅上,隋安随意地盘腿坐着,身上披着一件毛线外套,薄宴坐在一边看报纸,阳光恰好穿过干枯的树枝洒在他们身上,很惬意。
旁边的孩子在踢球,球滚到隋安面前,隋安抬头看了看薄宴,“薄先生。”
薄宴左手放下杂志,站起身把球踢回去,孩子开心地接住,“谢谢叔叔。”然后带着球跑开。
薄宴拿着杂志坐下继续看,看了一会儿回头把书放到她面前,隋安立马把小手递过去,翻了一页。
如此,看上去很默契。
当然,也只是表面上的默契,琴瑟和鸣什么的,根本就从来不是属于他们的词汇。
薄宴看书很快,不到半小时,一本密密麻麻小字的杂志就看完了,隋安对于他们这种人,总是嗤之以鼻,你看,经济杂志第一页就是薄宴那个宽敞明亮牛逼的办公室,是不是翻一翻也很有自豪感,好吧,隋安承认,她这么想是很无耻的。
所以隋安压根就不理他,十分认真地在打一款无比之无聊的游戏,对于她这种游戏高手来说,简直so easy,金币哗哗地掉入囊中。
薄宴起身皱眉看她,“回去吃饭。”
她岿然不动,眼睛都快掉进手机里,“等会等会,打完这一局。”
薄宴长腿一迈,“既然游戏比早餐重要,你就别吃了。”
隋安快速触摸着手机屏幕,撇撇嘴。
薄宴抬起左手腕盯着腕表,自带的冷气循环装置又开始工作,“给你五秒时间,五,四,三……”
“我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时间到,不吃饿死。”
薄宴抬腿就走,隋安正在收最后的金币,一路过五关斩六将,这最后拿金币的时候要是撤了,那得多冤啊,“薄先生,你再等两秒,我回去好好喂你。”
薄宴停下脚步,无法忍受的是,吃饭还要被一个女人伺候。
薄宴似乎要发火了,隋安手上加快速度,嘭得一声火花四射,完成任务,隋安收了手机,连忙笑嘻嘻,“薄先生,拜托您扶我一下。”
薄宴皱眉,隋安又笑,“麻烦薄先生抬起您高贵的手臂好吗?”
然后薄宴才伸出一条手臂让她把所有的重量都压上来。
“沉死了。”
隋安却笑嘻嘻地不安分地捏了捏,“哎呀薄先生,您的肱二头肌真结实,全是肌肉呢,肱二头肌,哎呀。”啧啧,一副口水横流的语气。
“没脸没皮。”
隋安愣了愣,然后又笑嘻嘻地贴上去,“您不就喜欢我没脸没皮吗?”每次放大招,都很好用。
“喜欢。”
薄宴说完,自己也惊讶了,停住脚步忍不住冷冷地低头瞪着隋安。
隋安一双杏眼水汪汪的笑意。
两个人走到病房门口,薄宴先停下脚步,隋安低着头一步拖着一步地跟在他身后,这才抬头,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拄着龙头拐杖站在那里,混浊的眼里满满都是怒气。
隋安见过他,在视频会议里,隋安记性好,知道这是薄老爷子。
隋安犹豫着要怎么打招呼,是该沉稳一点说薄老先生,您好,还是可爱一点,爷爷好久不见您啦,还是要虚假一点,爷爷,这么久不见我都想您啦,估计他会被气疯吧?
正想着,老头子却已经提起拐杖气势汹汹地过来,“你敢躲着我,今天我看你还往哪里躲。”
薄宴退后一步,手臂护着隋安,“您这身体恢复得还真不错。”打人这么利落。
“没有你在家里气我,我自然恢复的快。”老头子停住脚,双手交叠拄着拐杖,吹胡子瞪眼。
薄宴拉住快要栽倒过去的隋安,“见面就动手,您这脾气是不是该改一改?”
“我还能动,轮不到你来管我。”
薄宴叹气,“来找我什么事?”
薄焜哼了一声,目光落到隋安身上,“让你女人走远点。”
隋安腿脚本就不好,薄焜即便不愿意见到她,可也不能这么没礼貌吧,没礼貌的老头,隋安心里腹诽。
“她腿伤了。”薄宴拉着她,没让她动。
“我还没老眼昏花到那种程度,我不瞎。”老头子说话很冲,隋安尴尬地从薄宴手心里抽出手。
“我得为我女人的安全考虑,您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
薄焜气得火冒三丈,提溜起拐杖就往薄宴大腿上削,“我是什么样的人?我是你爷爷,我是你亲爷爷。”
薄宴生生受了一拐杖,连声都没吭一下,“有什么事您可以直接说,她得在我身边。”
隋安再一次被薄宴的执着感动了。
薄焜叹口气,“你再这么执迷不悟,我那一票是不会投给你的。”
“您如果希望把公司交给一个精神病患者,我没有意见。”薄宴无所谓的态度彻底激怒了薄焜,他瞬间面皮发红,呼吸急促,“好好,翅膀硬了,敢要挟我了?”
“您来就是为了这件事?”薄宴开口要赶人,“你这两年提拔阿誉,有目共睹,您亲手把他扶植起来,让他有能力跟我对抗,难道还会在最后一刻把票投给我?阿誉总说您偏心我,他真是个傻子。”
“你和阿誉都是我的孙子,我不会偏心谁。”老头子气得手臂发抖,“有能耐你就做成给我看。”
“你以为拿到你姑姑的表决权就能翻手为云?我告诉你,还太早。”
他拄着拐杖往回走,临走时还不忘了回头看隋安一眼,“我劝你千万别栽在女人身上。”
薄焜进了电梯,走廊里突然安静下来,隋安开始不安,薄家人相继出现,已经把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这种感觉很不好。
栽在女人身上是什么意思?薄焜觉得她有可能会把票投给薄誉?那么薄宴是否也这么想?
薄家关系复杂,她怎么能够身处其中而游刃有余?到最后是否还能全身而退?恐怕她的智慧还做不到。
隋安忍不住皱眉看向薄宴,薄宴抓住她手腕,“别想太多。”
可隋安,怎么可能不去想。
从薄焜的态度上来看,他也许还是喜欢薄宴的,可薄宴太不听话,在这一点上就远不如薄誉,试想一下,如果薄誉真的没病,可能总裁的位置永远都轮不到薄宴,但偏偏薄誉的病时好时坏。
薄焜这是铤而走险,一方面他想用薄誉来打压薄宴,一方面他大概也真的想看看如果薄誉坐到那个位置会是什么样吧?
“薄先生,你为什么从来没跟我谈过这件事情?”隋安终于还是问出了口,“你不怕我把票投给薄誉?”
薄宴沉沉地看她,“你还不敢。”
隋安皱眉,心口紧了起来。
“你也不会。”他抬起手指点了点她的太阳穴,“我相信你有脑子,能自己权衡利弊。”
隋安摇头浅笑,脸色莫名地有些苍白,“如果我拿这个跟你谈条件呢?”
他的手指捋了捋她的发丝,然后吻上她的额头,神色恢复冰冷,“隋安,有些话,想好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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