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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虽是要去,但传送阵却又成了一个麻烦,鲜血祭祀虽然方便,但只能用一次不说,还不稳定,传送时不定然会遇上什么情况。因怕有个万一,各位掌门商议后决意将这传送阵修个完好,就又拖延了一段时间。
传送阵虽然不难,可因十分细致精巧,又损坏多年,断断续续修了约莫有大半月方才修好。荆淼倒也不管这些,只在这半月里将望川界剩下的资料细细看过了,心中总算有些点底子。
去望川界的人不宜多,苍乌是出了名的术修,荆淼又有望川界的人脉,他们二人自然是要去的,余下的没有血海深仇的门派多数也没有参与的意思,望川界指不定就有去无回,并不值得冒险。
除了苍乌与荆淼,张阳羽与刀浩然也来了,还有一名蒙着面纱的女子,总共五人。因为人数实在有限,各大门派后协商之后拍案决定了这五人一同进入,除了荆淼以外众人皆有一定修为,苍乌则负责照看一二。
毕竟君侯到底只是有可能在望川界,而不一定就是真的在望川界,因此肯去的人倒也不多不少,不难决定。
天玄宫虽然没被殃及到,但却也尽了一份心力,端静请了一位器修来帮忙修复传送阵,并且同其他几位掌门人一块为传送阵加注灵气驱动传送。
望川界的风土人情相关记载多是百年前的了,五人不好用以参考,便皆作斗篷或是斗笠打扮,那女子生得秀美,斜带着一顶斗笠,朦胧的白纱遮着她的面容朦朦胧胧,将长发编做一条辫子垂在胸前,腰间悬着一柄长刀,英姿飒爽的很。
虽说不一定就是有去无回,但前往数百年没什么来往的望川界,显然还是有些危险的。荆淼四下瞧了瞧,张阳羽站在五行金位,正冲他做鬼脸;那女子站在木位,与张阳羽相邻,手扶着刀柄;苍乌站土;刀浩然站火;荆淼则站定水位。
待众人互相牵住手后,传送阵便发出一片白光,五人也在光中消了身影。
这次来望川界,先要找到段春浮帮忙,再找君侯的同时搜寻谢道的下落,按段春浮信中所说,谢道就在望川界之中,只是他行踪不定,找他需要一定的巧合;而谢道尚有迹象,君侯却只是猜测,便如大海捞针一般,根本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苍乌心中很记挂段春浮,段春浮是他的关门弟子,身世又颇为凄惨可怜,性情却生得豁达开朗,还有些古灵精怪,在惊雷峰上的开心果,因而尤为宠爱一些。说得世俗一些,苍乌待他便如老来得子一般,当初因秦胜一事逐他出门去,心里很是不愿意的。
五人到了望川界,地点也与原先想好的不差分毫,他们互相瞧了瞧,确定没有任何损伤,便一道往前赶路。传送的地点与地图上相差无几,荆淼从袖中摸出地图,五人的光点在放大后出现在了地图上,众人看了一会儿,敲定了路线赶路。
这些年来,邪道偶有到修真界里去挑衅滋事的,就好比说秦胜;但修真界却少有来望川界的,一来望川界贫瘠、二来望川界三族混杂居住,十分凶险。
而如今一路赶来,倒不觉得十分贫瘠,甚至隐隐可以说是十分繁华的一处地带。
只是风气看起来似乎开放的有点儿过头。
荆淼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的,他的目光游走在所有经过他们身旁的男女老少身上,虽知绝不可能,虽知毫无用处,却仍是忍不住一一看过每个人的面孔,期盼下一刻就见到谢道的面容出现在面前。
这其中只有苍乌知道他的心事,便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荆淼的背,揽着他便往前御风行去,沉声道:“好了,别瞧了。”
荆淼这才不再细看,只是随着众人一块儿入了城。
本来五人寻思着望川界应该如人间一般,有一定的管束与制度,还在想该如何蒙混过去,然而城门口空空如此,并没有什么守卫。城内也是一片混乱,屋子宅所各有各的特色风情,像是胡乱拼凑在一起的一样,城墙上绘着许多强化的法纹,人来人往,嘈杂混乱不堪。
五人挤入人流,随着人群涌动来到了城的中心处,只见一处广场,广场中心立着一块石柱,石柱上挂着巨大无比的卷轴。
荆淼踮着脚瞧了又瞧,但被人们遮着,看不大清楚,刚想动用灵力,旁边一个顶着狐耳的美妇人忽然转头看着他诡笑了一下,柔声道:“小子,这儿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她的声音又柔又媚,却忽叫荆淼心里发寒,当即便散去了灵力,那美妇人随波逐流的很,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人海里。
张阳羽倒是聪明,见荆淼吃亏,就叫刀浩然托着他,坐在刀浩然的肩膀上便是一目了然。他眼力不差,仔细瞧了瞧,忽然弯下腰来对刀浩然说悄悄话,荆淼挤到他们身边,只听见张阳羽笑道:“那榜上第一名叫做‘死疯子’,字丑的很呢,跟你有得一拼。”
刀浩然就把眉毛皱了起来,他五官生得威严,一皱眉就有点怒目的意思,叫人心生畏惧,张阳羽一点也不怕,肆无忌惮的笑。
还没等张阳羽多笑几声,榜上第一名忽然就被血淹没了,有人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进广场之中,扶着石柱运气大吼道:“‘死疯子’真死了!血魔头往这里来了!”
人群仿佛突然就寂静了下来。
荆淼只抬起头去看,见着那第一名上的血慢慢的流了下去,开始慢慢映出一人的名字来,自模模糊糊到清晰可见,写得是“血纹”,字比之前还要更难看十倍。
张阳羽连忙捂住双目道:“这字真伤眼。”
众人一瞧这名字,便面面相觑,一哄而散,没一大会儿广场上就没人了。
四个大男人站在广场外,也有些没回过神来,张阳羽还没从刀浩然肩上下来呢。
倒是那女子,她叫做白凰,白凰的手一直按在刀柄上未曾动过,她淡淡道:“恐怕此地不宜久留,咱们也是时候找荆峰主的那位故友去了。”
白凰说得不慢,众人反应自然很快,地图在这会儿已没有什么用了,他们只能看着一间一间的宅子找过来,即便荆淼与苍乌对段春浮十分熟悉,也没法想出段春浮不能见物之后会把屋子造成什么样子。
当他们把整座空城逛了大半——相比刚刚的人山人海,这一刻的寂静几乎让五人以为自己是进了一座死城,而方才只是他们的错觉。
总算找到了段春浮的房子。
段春浮似乎毫无遮掩的意思,檐下挂着两个灯笼,左边写着“段”,右边写着“宅”,朱漆木门上一边写着“血纹与小动物不得入内”,另一边写着“秦胜与狗也不得入内”,两边都画着一个鬼画符一样的门神大头。
字写得更丑,乱七八糟的。
张阳羽转头就走,竟分不出榜单跟这门上的字哪个更丑一些。刀浩然看荆淼转过头来,就抓着张阳羽的领子,十分沉稳的说道:“他就这毛病。”
苍乌上去敲了敲门,大概是心情过于激动,他刚一上手,门就轰然倒地,扬起一阵尘土。
而段春浮就坐在院子里,躺在一张摇椅上,一听门轰然倒塌,立刻坐起身,摇椅就随着他的动作大大摇晃了起来。段春浮也一晃一晃了好一会儿也没找到下来的好机会,就问道:“几位是?”
他顺着声音转得头,然后看起来却像是对着墙,苍乌心中一酸,忽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白凰略有诧异,却一言未发,刀浩然好奇的看了看,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荆淼便对他点了点头,这下张阳羽与刀浩然都不禁流露出了佩服与惊异的表情来。
段春浮没听见声音,就慢慢的皱起了眉头来:“诸位有何要事?”
应该不是来找茬的,且不说住在隔壁的秦胜,他最近也算是有幸变成血纹手下唯一的幸存者,但段春浮一点都不觉得庆幸。这半个月来他老是被谢师伯逼问有关‘荆淼’的具体情况,仿佛恨不得把荆淼生辰八字,年纪相貌,兴趣爱好都问个清楚,做媒都没有这么麻烦。
段春浮还总在门口捡到半死不活的灵兽,死的就烹了吃掉,没死的还占着他的地方,也不知道谢师伯到底是多看不惯他,巴不得闹他个鸡犬不宁。
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在他家门口撞见谢师伯的可能有多大。
荆淼不知他心里有什么考量,只是笑道:“故人见面,自然是有事要麻烦的。碧螺姑娘传信时没想到现下吗?”
段春浮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来,警惕心顿时去了大半,大笑道:“请进请进!”
荆淼由着他们进去,自己则将两扇门扶了起来,想起当初段春浮带秦胜来找自己时把门撞坏情景,仿佛还历历在目,不由莞尔一笑。
他将门扶好,便把斗篷的兜帽往下一摘,微微松了口气往里头走去。
只是荆淼背着身,竟没瞧见身后有个拿血刃的黑袍男人正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一动不动到,几乎成了一尊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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