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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9
……尸块。
苏爽在中年妇女的口中听见“尸体”这个词后忍不住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她双眸微张，嘴巴微启，“尸体”这个词还没被她完全消化，中年妇女抛出的下一个词就让她难过得塌下了嘴角，露出了不忍之色。
尸块。
太残忍了啊。
她忘记了对中年妇女的回答做出反应，复又砖头望向被警戒线及人群围堵的中央，隐约可以看见一个蓝白红的袋子，拉链被拉开，露出里面一小截雪白的手臂来。
……
苏爽一下子就想起了昨天晚上在电梯门口撞见的那个中年男子，他的手中也拿着一个相似的红蓝白袋子，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同一个袋子才对。昨天中年男子提着的袋子撞到了墙角，因此苏爽就往那发生形变的地方多关注了一下，那上面有一小块地方沾染上了深色的污渍，而现在出现在眼前的这个红蓝白袋子上也有这么一个微小的污渍。
苏爽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她昨天和那名中年男子碰见的时候没有想多，但当她回到家，将家务事都干完之后，却一下子从脑海里挖掘出了这个男人的信息。这个男人是九楼的住户，与此同时，也是苏爽上次在电梯碰见的那名黑发少女的……情人。
那蓝白红袋子里的尸块，不会是……？
脑海里冒出这个想法的下一刹那，苏爽抬头望向了不远处的那幢楼——那正是苏爽家所在的公寓楼。她的视线定格在其中一楼上，那主卧的窗帘恰好在她看过去的下一秒被拉手了。苏爽的心情一下子就坏了起来。
苏爽踮起脚尖，往里面看了几眼，却是一点有用的信息都看不到。时间也不早了，她本来就是掐着点下楼上学的，因此虽然心里非常介意，但苏爽还是离开了这处地方。她将垃圾扔到了到公交车站途中的一个垃圾箱里，然后乘坐公交车上了学。
尽管心里安慰着自己不是那样，但她不好的预感却越来越强烈了。
这种不好的预感在她中午和紫原敦在顶楼吃饭的时候成了现实。彼时她坐在紫原敦的旁边，紫原敦的脸颊因为吃下了她夹去的那块天妇罗而鼓起了一块，她看着进食的紫原忍不住笑了起来。就在这时，天台的门被打开，一个眼熟的青年出现在了两人的视野中。
“啊，苏桑，我打扰到你们了吗？”来人穿着体面的西装，看见苏爽和紫原敦两个人的时候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抓了抓头发。
高木涉。
是一名警察。
苏爽记得他，她在工藤新一破案的现场碰见过他数次，或许是沾了高中生名侦探工藤新一的光，游戏中高木涉在第二次见到她的时候就能准确无误地叫出她的名字了。
“高木警官？”
她疑惑地出声问道。
紫原敦听到“警官”这两个字，原本懒洋洋的表情消去了不少，他身上的气场也为之一变。即使是坐在看上去也格外高大的小巨人冷冷地往来人身上瞥了一眼，就将高木涉原本预备说出口的话堵在了喉间。
“高木警官是来找我的吗？”苏爽主动出声问道。
高木警官像是找到台阶了一般连忙接口，“对……我是来找你的。”
随机，高木警官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苏爽身边的紫原敦，似乎是不太愿意让他听到接下来的谈话内容，望着苏爽欲言又止。
苏爽了然。她伸手拍了拍紫原敦放在地面上的手，安抚地说道，“没事的，高木警官是个好人，敦不用担心我。”
听到她的话，紫原敦垂下眼眸，撤回了原先停留在高木涉身上的视线，却像是没有听出苏爽话中的意思以及看出高木涉的为难一样，仍然固执地坐在原地，只是攥紧了苏爽的手，“我要和爽妞一起。”
苏爽无奈之下便也只好由他，她转过头来对着高木警官认真道，“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现在就进行谈话，敦不会告诉别人的，对吧？敦。”说到最后她又看了一眼紫原敦，紫原敦沉默着点了点头。
于是，高木涉与苏爽之间的谈话就开始了。
他先是从皮包中拿出了一张照片，将它摆放在苏爽面前，“爽子认识照片上的人吗？”
出现在苏爽面前的是一张精致漂亮的脸，黑色的长发直直地垂落下来，少女的丹凤眼望着镜头，那眼睛下的黑色泪痣散发着几分诱惑。
——是那日在电梯里碰见的少女的脸。
苏爽的心提了起来，高木警官来问她关于少女的事情，是不是意味着……她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点了点头，说出口的声音还有些发颤，“不认识，但我们见过几面。她……怎么了吗？”苏爽抱着一丝侥幸，问出了口。
高木警官的面部发生了微不足道的变化，但仍然被苏爽捕捉到了，他露出了难过的不忍的表情。高木涉叹了口气，“也许你已经听说了，今天早上，被人在垃圾堆找到的那具……尸体就是她的。”在尸体之后迟疑了一下，他似乎是想起了少女死亡的惨状，忍不住垂下了眼眸。
苏爽想了一下，脸色不由苍白了不少。虽然她和那个少女素不相识，仅仅聊过几句，但是昨天还是活生生的一条生命，今天就……肢体分离变成了肉块。她抿着唇，看向高木警官的眸子暗淡了些许。坐在她身旁的紫原敦一直没有讲话，但在这个时候却默默地伸出手环紧了苏爽。
“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吗？”
“嗯……电梯的录像拍到了你曾经和这名少女一起，你们当时在说什么？”
苏爽想了想，“她起初很安静地站在那里，我本来没有打算和她搭话。但是那个时候电梯的按钮只有我按下的十七楼亮着……十七楼只有我一个住户，所以我就问她要去哪一层，她告诉我要去九层。”
“这样啊。”
苏爽忍不住问道，“电梯录像没有拍到之后的情况吗？她在那之后有下楼吗？”
高木警官摇了摇头，“那晚之后的录像记录被人毁坏了。我们只知道她去了九楼，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离开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被人……抛尸。”
“高木警官，有怀疑对象吗？”苏爽问道。
高木涉还没来得及回答，苏爽就先出口回复道，“我怀疑是九层的那个叔叔做的。其实，我昨天下午在电梯门口碰见了他，当时他的手里也拿着一个一模一样的红蓝白袋子。当时他神色慌张，从我面前跑了出去，我就多看了几眼，他手上的袋子一角有一点深色的污渍。而且，他也是九楼的住户。”
迟疑了一下，苏爽又补充道，“和……死者碰见的那天晚上，我恰好看见了她和那位叔叔亲吻的画面。”
高木涉连忙拿着笔记录着。他和苏爽又聊了几句，这个短暂的谈话内容差不多就这样结束了。向配合他谈话的苏爽道了谢，高木涉在离开之前又忍不住说了一句，“苏桑，和男朋友的感情真好啊。”
听到这句话，紫原敦似乎是有些开心，他伸出手将苏爽揽向了自己的方向，抬起眸瞥了一眼高木涉，像是在宣誓主权一样“嗯”了一声。
高木涉离开之后，苏爽的注意力回到了眼前。紫原敦将她搂在怀中，她的后背贴着紫原敦的身体，能轻易地感受到身后劲瘦年轻的身体。紫原敦将下巴枕在她的头上，声音懒散，“爽妞家附近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啊。”
苏爽“嗯”了一声，她的脑袋被紫原下巴靠着有些发痒，忍不住向左边偏了一些，对方却加紧了环在她腰上的手的力度，几乎是呢喃般的磁性的嗓音响起在耳畔，“爽妞，来我家住吧。”
……？？？
猝不及防受到了同居邀请的苏爽怔了一下，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紫原敦就变换了先前将下巴枕在她头上的姿势，脑袋下移凑近了她的脸颊，蹭了蹭，“爽妞的脸好软。”语气自然地就像是在说这款点心真好吃。
紫原敦突然转换了话题……这让苏爽不由猜测起他是否单方面地决定了她要去他家住的事实。
清醒过来的苏爽拍了拍紫原敦环在她身前的手，“为什么，会想让我去敦的家？”
“我不想让爽妞害怕。”紫原敦回答道。
“像是这样抱着爽妞，”一边说着紫原敦一边加紧了手上的力度，将对于他而言小小个的苏爽紧紧地抱在了怀中，“爽妞就不会感到害怕了，也就不会像刚才那样颤抖了。”
“确实如此……敦很可靠，在你的身边我就不会害怕。”苏爽偏了偏头，抵着紫原敦的脑袋，“不过，敦是想要一直抱着我吗？”
“嗯。”紫原敦想也不想就回答。
苏爽忍不住笑了起来，“包括睡觉的时候吗？”
“嗯。”
“那为什么，不是敦来我家住呢？”
紫原敦迟疑了几秒，然后说，“我只想和爽妞在一起。”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视线直勾勾地看着苏爽，意思就是只要和苏爽在一起无论住在谁的家里都可以。
向后退了一些距离，苏爽直视着紫原紫色的眼眸，眸底倒映出了她自己的模样。
“可是啊，敦想以什么样的身份和我一起住呢？”
“这件事情，敦都想好了吗？”
迷茫地眨了一下紫色的眼眸，紫原敦抱紧了苏爽，“想好了。”
“答案是什么？”
紫原敦“唔”了一声，确是没有说出答案。他近距离所见地苏爽的嘴唇粉嫩嫩的，因为说话而微微开启，他忍不住俯身覆盖了上去，品尝到了一直都想尝试的美味，同时，也堵住了少女说话的嘴。
和紫原敦一起在天台吃完午餐，苏爽回到了教室里。在午休的时间里，她一直都在想一件事。
如果说昨天碰到的那名中年男子的蓝白红袋中，所装的是……尸块的话，没道理她会一点气味都闻不见。
仔细一想，昨天在朝日奈绘麻的房间里，朝日奈绘麻夸苏爽身上的味道香时，苏爽也吸了吸鼻子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却什么也没有闻到。
苏爽将书本摊开，埋头在里面狠狠地吸了一口，却是半点味道也没闻到。她揉了揉鼻子，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自己今天感冒鼻塞的事情，心情正要放松下来，但转念一想，她昨天洗完澡和朝日奈绘麻搭话以及碰到那名中年男子时并没有感冒。
她的嗅觉……是丧失了吗？？？
关于这件事，苏爽怎么也想不出头绪，五感之一的丧失让她有些心烦意乱地抓了抓头发，然后眼角的余光便瞥见一个东西滚落到了脚边。苏爽收拾好情绪，俯身去捡地上的物什，那是一个晴天娃娃，圆圆脑袋上的笑容非常的治愈。看着这样的笑容，苏爽感觉也被治愈了。
她将晴天娃娃握在手心，笑容的那面正对着她自己。苏爽偏过头去，看着正看向这边的绿间真太郎，伸出手悬在空中，“给你。”
绿间真太郎伸手接过，推了推眼镜，语气正常地道了谢，“谢谢。”
“这是小真今天的幸运物吗？”周围的同学还在午睡，因此苏爽刻意压低了声音。
绿间真太郎应了一声，“嗯。”
“很可爱。”
“你想要吗……”迟疑了一会儿，绿间真太郎问道。
“嗯？”
见苏爽露出了几分“想要”的意思，绿间真太郎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粉红色的小兔玩偶，“这是今天射手座的幸运物，给你。”
苏爽惊讶了一下，然后开心地接了过来。那是一个可以将手从下方套进去的玩偶，根据手指的动作，可以让这个小兔玩偶动起来，所以苏爽拿到手之后将手套了进去，两只手指插入小兔的手，动了起来。粉色小兔挥动着双手，像是在和绿间真太郎打招呼一样。与此同时苏爽微启嘴唇，无声地说道，“谢~谢~小~真~。”
从绿间真太郎的视角看，将玩偶贴着脸颊和他打招呼的苏爽显得异常的可爱。少女白嫩的面颊和小兔的粉色非常契合，漂亮的黑色眸子泛着莹莹的光，脸上的笑容如春风般和煦。读懂了少女的唇语，绿间真太郎再次推了推眼镜，点了点头转回了头，耳根不可抑制地染上了粉色。
太逊了啊。
*
……
不知道为什么，苏爽总觉得有人在跟着自己。那种被跟踪的感觉给她带来了些许不悦，但更多的是不安。苏爽的直觉一向很准，她现在感觉到被人跟踪，那么很有可能真的有人在跟踪她。在知晓黑发少女死于非命的事情之后，苏爽就觉得自己敏感了许多，“被跟踪”这个念头才在脑海中闪现了一下，紧跟着就有一系列见诸与报纸电视的少女惨死案浮现上心头。
……还是不想这些了。
止住脑内愈演愈烈的胡思乱想，苏爽开始后悔起今天没有答应和灰崎祥吾一起回家。她今天的心情一直没法完全放松下来，比起两个人一起更希望一个人独处，所以她在学校附近面对骑坐在摩托车上的灰崎祥吾伸出的那只手时，摇了摇头，委婉地拒绝了。
苏爽拉着吊环，站立在拥堵的人群中。她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猝不及防地震动了起来，苏爽伸出手拿起了手机，来电显示是“灰崎祥吾”。苏爽接通了电话，声音温和，“喂？”
“……”那头先是一片沉默，仿佛没预料到苏爽会这么快接电话一样，然后倏的叫了起来，“爽子，你到了吗？”
苏爽瞅了一眼电车屏幕上显示的时间，以往在这个时候自己都到家了。等等……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坐过站了？屏幕上一串红色的字体紧接着出现在了她眼里，“下一站，空座町。”
……
所以说她真的坐过站了啊。
苏爽的沉默不语让电话那边的人瞬时慌张了起来，“你怎么了？你在哪里？”
苏爽莫名地不太想把真相告诉灰崎祥吾。她想了一下，安抚地说道，“我已经在家了，祥吾不用担心我。”
灰崎祥吾却没有那么好糊弄，他注意到了嘈杂的背景，“你的周围有点吵，在看什么电视吗？”
苏爽瞬时结巴了一下，“啊？对、对，我在看电视。”
恰好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好听的女声经由电车广播传播了出来，“下一站，空座町，请下车的乘客注意……”
“这也是电视里的内容？”对方挑起眉，尾音也微微上扬。
苏爽败下阵来，她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对面却又快速地甩了一句话过来。
“你去空座町是有什么事吗？”
苏爽不好意思地放低了声音，“不小心坐过站了……”
灰崎祥吾“嗤”了一声，“那你到站后坐回来，我在车站接你。”
“嗯”了一下，苏爽接受了灰崎祥吾的好意，两个人约好了在苏爽家附近的车站碰面。
从挂完电话到下站之间的这段时间里，苏爽又开始胡思乱想。
她想到今天中午为之困扰的嗅觉问题，忍不住皱起了眉。她自己恐怕是真的失去嗅觉了。虽然感冒鼻塞却还没有到什么都闻不见的地步，今天下午上化学课的时候，她闻了化学老师带过来的那一小瓶酒精和醋，却仍是一点都闻不见。
苏爽回忆了昨天一天，发现自己直到在绘麻的房间之前嗅觉都是正常的。那之前她在朝日奈就吃了晚饭，还和小弥一起夸过朝日奈右京的手艺精湛，做出来的饭菜色香味俱全。
自己在绘麻的房间里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吗？
一定要说的话，就是对白雪的能力“复制”了。
如果事情的真相确实如她现在所猜测的这样的话，那么……苏爽就感觉有些划不来了。诚然，复制这项技能听起来非常的厉害，加上一些限制因素也理所当然。但是不限制时效或是使用次数（也可能对这两项也有限制），而是使运用这项能力的她失去五感之一，这未免也……太不划算了吧。
现在是嗅觉丧失，如果是说话，视觉，听觉，触觉有一样丧失了会怎么办？
……
苏爽在空座町这一站下了车，外面的温度要比里面低了一些，她一出来，就感觉鼻子有些难受起来。苏爽低下头捂住鼻子，然后一只形状好看的手就出现在了面前，那只手悬在空中，手心向上放着一小袋纸巾。顺着那只手向上看去，映入眼帘的是橙发少女姣好清秀的容颜。
“如果不介意的话，就拿去用吧。”
苏爽惊讶了一下，然后感激地伸手去拿了她手上的纸巾，“谢谢你。”
她抽出一张纸巾，擦去了鼻水，然后闻到了纸巾上淡淡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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