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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收获一枚铜钱
秦骁也很茫然,但看这男人盯着江遥的发簪金饰看,一脸掩不住的贪婪,一抬手就甩开了他,横臂挡在他面前:“我不认识你,也没有什么哥哥。”
那男人被推开后眼睛就一瞪,但一看秦骁和江遥身边有一队人马,又赶紧挤出了笑脸,“嘿”了一声黏上来去拽秦骁的胳膊:“我娘叫谢三春啊,小时候你就住我们家,天天跟着我哥哥长哥哥短地叫呢。”
江遥恍然大悟,秦骁很小就被卖到江家,书里对他小时候的事并没有详细描述,只略提过一句,说他从小命途坎坷,本就是个孤儿,好不容易被人抱养,没两年就又遇上饥荒,被那户人家抛弃了。听这男人的话,看来这就是当初曾经收养过他的那家人了。
秦骁听到“谢三春”这个名字,也有了点反应,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江遥看他似乎是想起来了,便刻意冷道:“秦骁,走了,我们还要赶路。”
被收养又被抛弃,她估计秦骁对这家人并没有什么好感,便打算给他解个围,若那人再闹,随便找两个府兵把人拦住也就是了。
秦骁却没借此离开,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对男女,却对她低下了头:“大小姐,我同他说几句话……我先送您回车上。”
江遥挑了挑眉:“你确定?”
秦骁沉默着点了下头。江遥耸了下肩,表示随便他。
云泽见两人站在路边许久不动,已经寻了过来,这里离云家也就是一条街的路了,江遥便只让秦骁处理完事情自己去云家找他们。
云泽不知道秦骁怎么忽然停下了,还奇怪地往后看了两眼:“秦骁做什么去?”
“遇着熟人了,去叙个旧,”江遥随口编了句:“不用管他,一会儿你关照门房一声,要是他到了就让他进来。”
云家在云南境内是数一数二的富商巨贾,又有江浩成这一门姻亲,加上云家老爷子本人是个十分豪爽、乐于交游的人,他过世的消息传开,有不少前来吊唁祭拜的,云家这几日上上下下都忙得不可开交,云氏等人一到,就立刻有人上来,安排她们换了孝服,去灵堂磕头。
云家大哥的妻子孟氏从前和云氏是闺中好友,得知云氏这一路过来吃了不少苦,特地命人早早把云氏早年出嫁前住的那处院子收拾了出来,待她们磕了头,便引着母女俩去休息。
这一处院子已经多年没什么人住了,但看得出一直都用心维护修缮着,江遥一进门就闻到了自己熟悉的茶香,还没来得及坐下,就被银杏抱了个满怀。
小丫头眼睛揉得红红的,压不住的啜泣:“太好了,大小姐,您终于来了。”
“好好好,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么,”江遥肩膀上的衣物都被她哭湿了,又是好笑又是感动,赶紧拍了拍她的背,哄道:“再哭眼睛都要肿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只红眼的小兔子呢。”
银杏破涕为笑,一看云氏和江遥都温柔地看着她,赶紧擦了眼泪,捧上了热茶:“夫人、大小姐,赶紧歇歇吧。”
云氏从小娇生惯养,江遥是个现代人,到哪里都是飞机高铁,更是从没有受过这种路途颠簸的苦,这几天劳心劳力,确实是累了,抱着枕头一觉睡得天昏地暗,再醒的时候,都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银杏大约是从早上就一直在外间守着,听到里面的动静,忙挑了帘子进去:“大小姐,夫人去了前院守灵,关照您今天就只好好休息,不用过去了。”
江遥晃了晃睡得有点沉的脑袋:“嗯,什么时间了?我觉得好饿。”
“已经后晌午了,厨房送的饭菜都凉了,我去给您热热,”银杏手脚麻利地伺候她换了衣服,又给她梳了头发:“秦骁回来了,在外面求见大小姐。”
江遥没想到自己睡了这么久,“哦”了声,机械地洗漱了一番:“什么时候回来的?叫他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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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骁进来的时候脸上有个很明显的巴掌印,江遥一看就瞪大了眼,还没散干净的睡意顿时不翼而飞,又惊又怒:“谁打的你?就昨天那个男的?”
卧槽,这可是狂拽炫酷的男主,她被他气得冒火的时候都没动他一手指,谁这么彪悍,居然把秦骁给打了?!
秦骁沉默着点了点头。
按书上剧情来说,那个谢三春虽然后来把秦骁卖了,但到底对他有过两三年的养育之恩,如今是在她家里,又是她亲儿子动的手,秦骁没反抗也是正常。江遥皱了皱眉,但到底没有说责怪的话,只“嗯”了一声:“事情处理好了?”
“没……”秦骁咬了咬唇,有点难以启齿地张了张口,蓦然跪了下来,尴尬道:“大小姐,我、我想借些银两,可以先预支月银么?”
江遥看他难堪地低着头,心说要秦骁这么个又倔又骄傲的少年开这个口也算是一文钱逼死英雄汉了,赶紧拉他起来:“说话就说话,别动不动跪来跪去的,怎么了,你想给钱他们?”
不是她非要管这闲事,实在是律师做久了,看惯了各种为了钱撕得不可开交毫无体面的家庭,她深知有些口子一旦开了,那就是无底洞。
秦骁摇了摇头,三言两语说清了昨天在谢三春家里发生的事。
那一对在街上横冲直撞的男女是谢三春的儿子贺明和媳妇焦氏,两人都是一般的好吃懒做,贺明更是好赌成性,先还有了钱才去赌两把,没了钱就去做几天工,到后来就变成了带着媳妇出去摆小赌档,耍小花招骗钱。
昨天他们就是被人发现在赌局里使诈,又被欠了钱的赌坊债主追,才会在街上逃窜,撞上了秦骁。
秦骁和他们回去,才知道谢三春已经病了多年,这几年连话都不怎么说得清了,天天在床上躺着,比死人也就只多了一口气。贺明和焦氏两人对她也不怎么管,只给口吃的,让人不至于饿死罢了。
秦骁顾念她养过自己,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给了贺明两口子,只当是报了当年的养育之恩,贺明和焦氏看他和江遥的穿着、举动,本以为他被有钱人家收养了,想敲一笔钱的,待知道他只是在江家做个府兵,全部身家也就是那几十两银子,顿时大为不悦,收了钱转头就出门买酒去了,把他和谢三春抛在屋里。
谢三春不知是认出了秦骁,还是被儿子媳妇的不孝气得,许久未有表情的脸色竟是泪流满面。
秦骁看她可怜,什么都没有说,端端正正跪下给她磕了个三个头,就要起身走人。
谢三春却“啊”“啊”地叫着,拼命拍着床板。
秦骁正在不解,买了酒回来的贺明看到这一幕却像是想起了什么,立刻掀开床板,翻出了一枚红线系着的铜钱,正要丢给秦骁,却又收回了手,嘿嘿一笑:“老太婆念叨好几年了,说这是你爹娘给你留的东西,当初忘了给你。你看……我们帮你保存了这么久,你是不是该好好谢谢我们?”
秦骁从不知父母竟还给自己留下了东西,自是想要拿回来。贺明却坚持要他再拿二百两银子来换,他方才早已把这几年攒的钱都给了贺明,如今又如何能拿出钱来。
谢三春看着他,眼泪口水都留到了一起,却不能奈儿子如何,贺明洋洋得意地要他回去问主人家借钱,焦氏则抱着肚子躺在另一边干净的床上,根本不顾婆婆的狼狈模样,哼哼唧唧地嚷着饿了,要贺明去做饭。
秦骁看着这一家三口,厌恶从心底一层层泛起来,定定地看了那铜钱一眼,冷冷道:“他们既然把我丢了,我又何必挂念。这东西你们想要,便留着吧。”
贺明见他居然要走,自然不愿放走这个发财的机会,直接一巴掌甩了过去:“你什么意思,想不认账是吧?要不是当年我老娘把你捡回来,又把你卖到有钱人家,你能有今天这人模狗样的?老太婆这副不死不活的样子了还记着你这兔崽子的破铜钱呢,你出点钱不该?”
两人正僵持着,谢三春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爬到了床边:“你、你的……拿、拿……”
秦骁看着谢三春,见她一双眼睛浑浊无神,不停地涌出眼泪来,嗫嚅着唇勉强吐出几个字,快要摔下床来,既有些心软,又有些疑惑,不知她为什么这么执意要自己带走这铜钱,但到底还是点了头,答应回来筹钱。
江遥听完,二话不说便让银杏取了二百两银子的银票给他:“既是你爹娘给你留下的,就拿回来吧,哪怕只当个留念也行,说不定哪天有缘,真的能找到你父母也未可知啊。”
对她的话,秦骁一贯都是听的,果真一点头,接过了银票:“谢谢大小姐,我会尽早把钱还上的。”
江遥点头笑笑:“没事,不用急,这是我自己的钱,不从府上走公账。”
她有个庄子在手上,经营得好了,一年少说也有近千两的收益,并不把这点钱放在心上,给了秦骁也就给了,没想到秦骁从贺明那里拿了铜钱后,竟把东西给她送了过来,说请她代为保管。
江遥知道他其实是把东西“抵押”在自己这里,等还了钱再拿走,本是不愿收,但想想秦骁倔强的性子,也就默认了,把那铜钱拿出来翻来覆去地研究了一番,也没看出什么特殊,从银杏那里要了几个铜钱过来一比,大小、形状也都一样。唯独字有些不一样,银杏那几个,要么是“盛元通宝”,要么是“天泽通宝”,秦骁这一枚,则写了“琛平通宝”。
她虽说不是学历史的,也知道这只是铸币时的年号不一样,并不算什么特征。琢磨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什么头绪来,便把这枚铜钱锁进了自己的首饰盒。
云家老爷子的身后事办的十分风光,江浩成最后堪堪赶上了岳父出殡,总算是来送了最后一程,待葬礼结束,才带着云氏和江遥启程返家。
云氏精神不济,一路都在马车上歇着,江遥不想吵着她,便求江浩成允许她跟着一起骑马。江浩成是个武将,在这方面很是开明,并不苛求她和林婉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亲手给她挑了匹马,和她一起按辔缓行,赞许道:“听你娘说,这一路上幸好你机警。”
“那是,也不看我是谁的女儿,”江遥拍了一记马屁,疑道:“爹,咱们不用早点赶回去么?离清明没几天了,咱们这么慢慢走,来得及送婉心回乡去?”
“遥遥真是懂事了,”江浩成欣慰道:“没关系,九殿下前日回京,正好与婉心同路,有皇家亲卫在,再安全不过。等送你们回了肃阳,我再让章阳带人去接她回来便是。”
江遥呵呵了一声,暗自算了下,林婉心和九皇子见面、相处的时间,比剧情早了近三年。江遥苦笑,对这一路碾压式飞快推进的剧情有点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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