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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是一个把所有的寒冷都挡在外面的避风港,家里的人也是你可以不用带着伪装刻意讨好的对象,他给你最温暖的胸膛,最可靠的肩膀。
今晚的顾时变得格外寡言少语,今夜的何逸群也特别的小心翼翼。
顾时觉得很累,这种累,不单单是身体上带给他的,更多的是思想上的崩溃和心理上的负担。
六年来他对何逸群的怨憎,在一夕之间沦为对何逸群的愧疚。他心心念念想着打击报复的人,却一直都是默默忍受误解对他最好的人。
唐维山也许并不知道始末,他以为他们从那次交换生的体验生活就已经认识,并且一直联系到现在,他以为顾时知道何逸群为他做的所有事情。他讲的含糊不清,甚至有些断章取义,但这并不影响顾时联系前因后果。
顾时记得那一年的交换生体验生活,却不记得那一年的何逸群。在这十几年的人生里,何逸群也并没有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但是顾时却清楚的认识的到,他自己一直都成长在何逸群的记忆里。
他想要问一问何逸群,为他做的那些事,到底有没有后悔?到底值不值得?也到底是因为什么?
何逸群想尽办法让他的简历通过重重筛选,最后却以被他误会方式录用他,甚至是不惜用得罪局里的人为代价,在院儿里打算用别人取代他的时候,把他塞进石油管道那么重要的项目里,得到的却也只是他的怨恨,他从没给过他好脸色,他以为他千方百计绞尽脑汁就是为了挤兑他,赶走他,可直到今天他才知道,他做的那些,都只是为了留下他,帮助他。甚至为了他不惜放弃了他继续晋升的机会。
顾时觉得胸口闷的难受,让他喘不过气来,他甩甩脑袋,打算去洗个澡,让自己清醒一下。
打开衣柜,衣服挂的整整齐齐,裤子,衬衣,外套分类的极其细致,他打开最下面的小格子,拿出里面唯一的一条内裤,然后不死心的又向里面看了一眼,确实只剩下最后一条了,这就意味着他今天必须去把之前换下来的脏内裤都洗一遍,顾时原本就并不太好的情绪,变得更加不好了。
何逸群在客厅里来回转悠了好几圈,也跑到顾时的门口耳朵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几次想敲开他的房门,问问他今天到底怎么了,就在他终于鼓起勇气,抬手敲门的时候,顾时从里面出来了。
“有事?”顾时看着站在房门口的何逸群,情绪不太高的问道。
“没,没,就是想问问你看电视不?”借口有些蹩脚,可这也是他在最短的时间内想到的最好的理由了。
“哦,洗完澡的吧。”顾时是没什么心情看电视的,可还是应承了下来。
何逸群一边调着电视节目,一边在心里盘算着顾时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太容易解决的困难,等他终于找到顾时最喜欢看的《西游记》的时候,卫生间的门被推开了,顾时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走了出来。
“快来,演上了。”何逸群往旁边挪了挪屁股,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置,叫顾时过来一起看。
顾时看了一眼电视,是他平时在的动画片,心里有些难受,神色复杂的看了何逸群,努力抑制住心底的情绪:“你先看着,我去洗几件衣服。”然后片刻也没在逗留的快步回了卧室。
何逸群愣愣的看着顾时,然后又在顾时拐进房间的时候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多希望能够代替顾时承受一切,不管他现在遇到的是什么。
顾时从床下拿出一个比较精致的小箱子,打开箱盖,看着里面一堆他即将要洗的内裤,皱着眉头走向卫生间。
“你那是什么?”何逸群看着抱着小箱子的顾时,有些好奇的问道。
顾时往后退了一步,不太愿意让何逸群看到里面的东西:“要洗的。”
这个小箱子何逸群认识,在搬家的时候顾时千叮咛万嘱咐的要他千万别忘了的东西,如果真是要洗的,怎么可能从他家搬到他家才去洗。
“我看看?”何逸群站起身来,凑了过去。
顾时有些尴尬,想要把箱子藏到身后,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被何逸群看了一个正着。
“……”何逸群。
“……”顾时。
“给我吧,你去看电视。”何逸群躲过顾时手里的小箱子,直接去了卫生间。
顾时有些尴尬的追了上去:“我自己来吧。”
“没事儿,一会儿就洗完了,你去客厅等着吧。”何逸群推着顾时坐到沙发上,又揉了揉他的脑袋:“以后你不愿意做的事情,都让我来做,乖。”
顾时躺在沙发上,一只胳膊搭在眼睛上,听着卫生间里传出来的哗啦啦的水声,以及揉搓衣服发出来的摩擦声,心思千回百转。
有这样的一个人,在十几岁的青涩年纪遇到,并且一直把你放在心里,成长在记忆里,不但没有被漫长的岁月磨灭的无影无踪,反而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深刻,这样的一个人,是不是更应该被珍惜?
往昔的一切历历在目,他第一次在面试上见到他,第一次跟他吵,他一次跟他动手……太多的事情在再知道真相之后再回忆起来,原来,他每一次看他的眼神里都带着深深的宠溺,每一次争吵过后的目光里都有着他不曾看懂的黯然……
洗完衣服的何逸群从卫生间里出来,蹲在顾时身边,拿开他挡住眼睛的胳膊,把他的手格外珍重的捧在手心里:“你怎么?顾时。”问的即小心,又担心。
顾时瞬间红了眼睛,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披着坚强的外壳保护着他想保护的人,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也有这么一个人躲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地守着他。小小的心脏里,被那种甜蜜中透着心酸,幸福中带着伤感的情绪装的满满的,让他吐不出一个字来。
“顾时。”何逸群捧着顾时手,小心翼翼的唤着他的名字:“你到底怎么了?”
顾时抽回了窝在何逸群手中的手,坐了起来,红着眼睛,使劲儿吸了一下鼻子:“何逸群,你是不是同性恋?你是不是喜欢我?”他看着何逸群问的极其认真。
他想到了他们讨论关于同性恋的那一次,想到了他强迫他的那一次,也想到了沈泽说的gay吧的事……想了很多,想到了这样的一个结果。
何逸群被问的猝不及防,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顾时知道了,再结合顾时的一系列反应,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他可能再也没有机会接近他了,再也不能看见他了。
“如果,你是喜欢我的,那我们就在一起吧。”就在何逸群恐惧的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顾时再一次开口了。
眼前的这个人,如果是喜欢他的,那么他可能以后再也不会遇到像他这么喜欢自己的人了,顾时承认自己自私,贪恋他的这份关怀和宠溺,不愿意错过他,但这,是不是也是何逸群想要的结果呢。
想明白之后,顾时觉得他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多,豁然开朗,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用再去纠结了。
“顾时……”何逸群膛目结舌,那种不真实的感觉太强烈。
“嗯?”顾时眨了眨眼睛,看着何逸群。
“顾时?”
“嗯?”
“顾时?”
“……”
顾时抬起腿,一脚踹向了何逸群的肩膀:“滚开,别妨碍我看电视。”纠结完了,矫情完了,决定也做完了,他的本性又回来了。
等在地上的何逸群被顾时一脚踹坐在了地上,愣了几秒,一下子站起来,抱住顾时,兴奋了转了好几圈:“顾时,顾时,我喜欢你啊,我当然是喜欢你的。”
疯够了的何逸群放下顾时,格外珍重的捧着他的脸:“一定不会有人比我跟喜欢你。”
“何逸群?”顾时学着何逸群的样子,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嗯?”何逸群双手环住他的腰,把顾时圈在怀里。
顾时伸长了胳膊,捧住何逸群的脸:“我要看电视,你挡住我了。”
何逸群以为顾时要亲他,本来很煽情的氛围,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他抱着顾时坐到沙发上,陪着他一起特别幼稚,又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西游记》。
他不知道顾时怎么会突然就知道他喜欢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答应跟他在一起了,这些都不重要,反正这结果是他最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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