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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土匪们安置完,前前后后花了有近一月。
下山选的位置是陈九姑带着自己人挑选的,后面的事情全部是由无为在打理。
等再上路之时,就已经是夏日,木行周一行也跟着耗了一月,到此时一道走的人里又加上了陈九姑和她所带的十人。
陈郄的货补齐了,也没了在九回县逗留的理由。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朝着朝着绯州而去。
绯州盛产绯珠,而绯珠源于绯珠树,绯珠树一株可活三十年,种植三年后开始夏日开花秋日结果,常用于布匹染色,染出来的颜色艳红发亮,颜色又可入水经久不退,绯州也因此得名。
等过了绯州,就是梧州,等到了梧州下面的安南县,才是到了西南边陲。
因到了夏日,陈郄也不想坐在闷热的马车里,便骑上了马。
倒是刘喜玉不知怎想的,这么热的天,竟是缩在了没有冰的马车中。
马车里,无为一边给刘喜玉沏茶一边道:“陈姑娘的想法,我一直不太明白,只是一个陈九姑,何须花这么多精力。”
刘喜玉端了茶道,倒也有兴趣跟无为解释,“陈九姑是她自己的人。”
无为疑惑,“可跑腿的是我,花的银子是主子,这些陈九姑都是看着的,怎么可能只忠于陈姑娘?”
刘喜玉勾起嘴角,“你可知何为空手套白狼。”
无为当然知道,但陈郄这一招明显不是,“这哪是空手套白狼,是借花献佛吧?”
刘喜玉将茶杯搁在一边,“她身边只有三个亲信,一个嬷嬷,两个丫鬟,如今跟着几个高门大户做生意,自己身边要没有能用的人,那她也只会是个傀儡。”
陈郄不是愿意当傀儡的人,所以一看见一个可能用的人,立马就出了手,即便花了大笔银子,而这笔银子其实能买更多有用的人来。
“到底是不值得。”无为有点可惜。
刘喜玉难得此时话多,想跟无为说一说,“应允陈九姑的是她,陈九姑承的也只有她的情。你做再多,那也是她欠我的情,与陈九姑何干,陈九姑自然只认她。陈九姑无父无母,无夫无子,又无嫡亲兄弟姐妹,心中牵挂不过族人。”
陈郄为她解决了后顾之忧,陈九姑要是个重情的人这一辈子都得给陈郄卖命。
无为接着道:“一个跟我们几家全无干系,又心智手段不差的亲信,陈姑娘这般手笔,千金买忠心也不为过了。”
刘喜玉微笑颔首,对陈郄这般处事极为满意。
“可现在生意都还没起个头,就这般出手,那也太过锋芒毕露了。”无为皱眉。
要换在生意做稳当了,再来千金买骨,那时候才是谁都会敬重两分,就现在这般谁看都是个冤大头。
刘喜玉却道:“谁在乎。”
想来段如玉那个蠢货是不在乎的,傅三爷那个只会花钱的老纨绔自己也没出几分银子也不会在乎,剩下冯家傅家坐着等拿银子,估计连账本都不想有,免得哪一日被带累说是与民争利的,就更不会在乎了。
无为顺着刘喜玉这话一想,好似也是这个道理,顿时就服陈郄了。
跟着陈九姑一道骑马的陈郄,却是神清气爽的道:“姐姐来帮我,我也终于不是孤身一人了。”
相处了一月,陈九姑对陈郄及刘喜玉一行的身份有了更深的认知,也知道陈郄这话的意思,就拍着人肩膀,“妹妹你这胆子,可比天都大了。”
陈郄笑,“不大胆不行啊,想要活得自在一点,可不就得不要脸一点。”
陈九姑也笑道:“妹妹说得没错!”她接了自己老子的班,管着两百号人,哪不知道人有多大胆,活得多痛快。
跟在后面听这些的傅家表妹也高兴,别人不不知道表姐做这些是为什么,却是会全讲给她听,这一回可是她们姐妹赚了。
因此,面对陈九姑,傅家表妹也十分亲近,寻着空就与陈九姑说从京城到夙州这一路的见闻,几个女子相处得再和谐不过。
如此再过三县府,之间用了二十日,一行人终于到了绯州首府阊阖县。
因盛产绯珠,阊阖县的商业也较为发达,江南许多布商都会前来购买绯珠所制成的染料,而绯州自己也在大肆种植棉花,纺织各种布料用以绯珠染色,售往大江南北。
因绯州只出红色的喜布,中原儿女也爱用绯州红布制作嫁衣,绯州也被人称为喜州,在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漫山全是绯珠的绯珠山。
绯珠山里有一泉水,在山顶汇集成湖,常年恒热,被称为情人湖。
当然,这情人湖不是跟现代一样为了引着让人去约会搞创收,而是传说喝了情人湖的水,互相爱慕的人就能顺利结成婚姻,恩爱一生。
陈郄听得这传闻,顿时有了点心动,道:“都不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要能自己婚嫁,其实绯州也不错,是个能安身的好地方。
跟陈郄说这故事的无为立马纠正道:“姑娘想错了,这只是个说法,实际上是在新婚之时不用喝合卺酒,把酒换成了这泉水而已。”
这世上哪有不用媒妁之言的,这不是笑话嘛。
陈郄立马就没兴趣了,跟着陈九姑道:“还以为在这能安个家呢。”
陈九姑知道陈郄前面一门婚事是怎么回事,想来最恨的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道:“就是没那些有的没的,在这安个家也不错。”
绯州只出红布,阊阖县的街道上,也什么都用的红布来装点,一进城就带着一股子喜庆,让人顿感心生欢喜。
在这种欢喜的氛围里,想来许多人也愿意长住此处。
陈九姑这么一说,陈郄就道:“我们在这,得安置一个窝点,回来的时候也可以在这买些上好的红绸回江南跟京城去卖。”
送了陈九姑那些东西,陈郄后来在夙州补的时候价钱就贵多了,中间的差价,陈郄就打算在这里头赚回来了。
不过这一口一个窝点的,倒比陈九姑还像个土匪了。
陈九姑只觉得亲近,笑着道:“好。”
陈郄就回头问傅家表妹,“表妹以为如何?”
因为马车极热,傅家表妹这一路也多是骑马,本年纪就小,身子骨也还没长开,一路多吃了苦,到这会儿已经算得上是强弩之末了。
再听陈郄问在这开铺子如何,想也没想就点了头,嘴里叫苦道:“姐姐,我们还有多久才到客栈?”
就算头上戴着遮阳的竹帽,许多人在夏日里也耐不住多久,何况还是个没吃过苦的娇嫩小姑娘。
无为给陈郄牵着马,闻言就回头笑道:“傅姑娘别急,就快到了。”
到了客栈,一行人别的话都不想多说,纷纷让人带路去定好的院子,让人送了凉水进来,好一洗疲惫。
陈郄跟陈九姑两人做事爽利,洗澡也快,最后倒着热水互相洗头。
傅家表妹在旁边盯着,就道:“姐姐,待会儿也给我洗。”
陈郄扫了一眼傅家表妹从屏风后冒出来的脑袋,坏心眼一起,就笑道:“哎呀,走光光了!”
噗通。
屏风里传来傅家表妹懊恼的声音,“姐姐你真坏!”
陈郄嘻嘻笑起来,“谁让你洗得慢了。”
傅家表妹立马不吭声了,屏风后面只传来倒水的声音。
陈九姑被陈郄按着头,忍不住道:“你别总是逗你表妹。”
陈郄笑着道:“感情好才闹嘛。”
陈九姑只笑了笑就不吭声了,打打闹闹感情的确是容易好,就好似她才跟陈郄相处多久,几个人就好似真的亲姐妹一般了。
“绯州喜布在江南好不好卖?”由着陈郄拨弄自己脑袋的陈九姑突然道。
陈郄想了想,“我在江南呆了不少时日,也见过不少布莊,里头红色的绯珠布也有不少,但要说哪一种是绯州的,哪一种是江南自己染的,倒是不知晓。”
陈九姑听了,就道:“姑娘可想做这绯州的红布生意?”
陈郄摇头,“京城也好,江南也好,往来大江南南北的商贾无数。说到布莊,不说江南,就是京城东西两市商铺以千以万计,里面布莊无数,绯州的细布除了最为出名又量少的那几种,其他的想来各家都有,又是长期合作,想来进价会比我们拿到的价要更低,要卖得好也没那么容易。”
陈九姑没去过江南,也没去过京城,只能从陈郄和傅家表妹嘴里听出江南与京城的繁华,听陈郄说江南京城布莊不少,就道:“那这买卖就不好做了。”
陈郄用干棉布揉着陈九姑的湿发,也不说不做这生意,道:“不能比布,也唯有比绣工。江南绣工多技艺高超门类繁多,京城的绣工技艺就在于精。要能找到好的绣娘,这生意也未必做不起来。”
只是她在江南那些日子,并未有机会招揽到这方面的人才。
陈九姑闻言,就道:“那也不急,等我们回江南,可久留些时日,好好寻一寻,就算寻不到最好的,只要银子给得多,寻个次一点的也没问题。”
陈郄说是,又突然道:“这绯珠山又得倒霉了。”
联想到傅三郎喜欢进山挖花草,陈九姑就道:“绯珠山恐怕早被包了出去,要他再去,可别被人放狗咬吧?”
这下连在里头洗澡的傅家表妹都笑出声了,“九姐姐也真促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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