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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第 9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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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家和在赢了书法比试后便放下了心中的大石,不管接下来的画技比试是否能赢他都不用担心会堕了老师的名头了,毕竟先前第一场的书画评鉴已经证实了他并不是不学无术之辈,再加上刚才那一幅正字反写的行书,这可不是一般的学子能写得了的!他已然用他的才华改变了众人对他的印象,改变了先前对他的偏见。

    接下来就是画技比试了,双方学子同样进入隔间,由于作画比写字更为复杂所以给了一个时辰的时间,作画手法内容流派都没有限制,随学子自由发挥。

    到了这个地步程钟铭已然明白他先前想着让王家和身败名裂的打算八成已经落空了,第一场的品鉴书法他并没有取得绝对的上风,甚至隐隐有些不如王家和,后来的书法比试更不用说了,他不仅惨败于王家和还因为心急没有看出那幅反体字而在众多夫子面前丢了脸面,如今他只希望左峻在比试画技的时候能够扳回一局,也不至于让他们几人输的太过难看。

    若是连画技都输了的话他们可真就无地自容了,以后在府学里肯定也会被人奚落,程钟铭此时已经隐隐有些后悔当初与王家和约定比试了,好歹也应该等摸清了那小子的真实情况后再行发难也不迟,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就此罢手了,等左峻赢了画技比试后他们也算扳回了一局,先把今天之事揭过去后再想其他。

    在程钟铭心里这场画技比试左峻肯定会赢,毕竟以左峻的画技,王家和要想赢过他至少要在画技方面有七八年的功底,而王家和才十三岁,要想赢过左峻,王家和至少要在四五岁的时候就开始练习画技,他一个乡下的小子四五岁的时候估计还在玩泥巴呢!有那手令人惊艳的行书已经出乎程钟铭的意料了,若是王家和还能在画技上胜出那他岂不就是一个妥妥的妖孽?

    其实从某方面来说王家和就是妖孽,是一个借尸还魂的妖孽,他披着这副十三岁的皮囊内里却装着个三十多岁的灵魂,所以程钟铭之前想要扳回一局的想法注定会落空,哎!也是他倒霉!踢到了王家和这块铁板,原想着把王家和当作铺路石如今自己却成了对方的垫脚石!

    其实若王家和真是古代的本地人,那他一个乡下小子再怎么有天赋有能耐也不会如此妖孽,毕竟年龄阅历摆在那里,这可是实打实的差距!但如今这个王家和只是表面看着嫩而已内里可是一块非常难啃的硬骨头,他们之间的比试就相当于一个拿着弯弓大刀,一个拿着火箭筒迫击炮,装备悬殊如此之大双方还怎么打?所以程钟铭注定会是一个悲剧!

    王家和本想把此次书画比试的场景画下来,但在一个时辰内完成这么大幅的画作,他也没有把握,于是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单独画一幅人物画了,而这画中的人选无疑就是庄夫子了,正好自拜师以来他也没送什么珍贵的礼物给恩师,此次他正好借花献佛画一幅以老师为主的人物画。

    王家和拿出先前在书斋定制的木炭条,又把在书斋买的瞿木纸铺展开来,这瞿木纸是从夷族那边传过来的,先前鉴赏的一幅夷族之画所用的画纸就是瞿木纸,这种纸与宣纸比起来纸质稍硬,表面较为粗糙更容易上色涂抹。

    王家和自拜师以后一直和庄夫子朝夕相处,对庄夫子的面貌已然熟记于心,于是他在心中默默思索构图,等成竹在胸之后立马不再犹豫大胆下笔,画完外形后庄夫子的形象已然呼之欲出,王家和又仔细的雕琢五官,然后考虑明暗光线深入刻画,最后一步则是调整人物形象,使之富有灵气而不显呆板。

    由于木炭条质地疏松,所以王家和在画画的时候下手较轻,再加上没有擦拭修改的工具,所以下笔的时候尤为慎重不敢有丝毫大意,但木炭条上色快,渲染力强,可以大面积涂抹,所以很是方便王家和背景构图,使得他绘画的用时节约了不少,等他画完整幅画后时间也已经差不多了,于是他又修改了一下细节后便不再改动了,用清水清洗了手上沾染的炭灰,稍稍打理了衣衫后便静待时辰结束。

    等到双方评判的时候王家和也没有藏着掖着卖关子,直接将画展示在众人面前,众多夫子一见此画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庄夫子不由自主的走到了画旁,细细的瞧着画中栩栩如生的人物,其他的夫子见庄夫子站在画旁感觉画中的人物更加真实了。

    王家和所画的是一幅庄夫子手持诗书站在厢房门外的画,整幅画虚化背景构图,着重突出庄夫子手不释卷活到老学到老的形象,人物刻画的惟妙惟肖,那份读书人的气节跃然纸上,看的众人不禁啧啧称赞。

    郝夫子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此画属于何种流派便直接问道,“此画看着倒是和夷族的画有些许相似,不知你这画属于哪种流派?是何人所创?”

    王家和拜行一礼答道,“郝夫子慧眼!此画确实与夷族之画相似,实不相瞒此画乃学生所创,学生也不知道这幅画是属于何种流派,至于其他地方有没有与这幅画相似的流派学生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学生也是到了府学之后才知道夷族的画是什么样子的,看着确实和这幅画有相似之处,说不定夷族那里也有相似的流派呢!”

    郝夫子闻言一惊,“这画是你所创?”

    王家和作揖道,“不敢欺骗夫子,确实是学生所创,至于创作过程以前也已告知老师!”

    庄夫子稍稍回想便记起前段时间谈到夷族之画的时候,王家和确实提及碳笔画一事,但当时他只把关注点放在断亲一事上,所以根本就没有深入询问碳笔画的事,难道此画就是自家弟子当初所说的碳笔画?见众位夫子都看着自己,庄夫子抛开那些思绪为王家和解释。

    “我这弟子确实向我提及过此事,也和我说了他创作此画的因由,我本想着事关我这弟子的私事不能对外言说,但此刻若是不在这里仔细说清楚,恐怕别人会觉得我这弟子是在诓骗众人,所幸我就在这里简明扼要的解释一下。”

    接下来庄夫子向众人解释了王家和断亲和认亲的事情,并没有一五一十的仔细描述但也足够让众人了解事情的原委,也提及了王家和因思念家人用柴火作画并且已有六年之久的事情,众夫子听了都唏嘘不已,难怪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如此老成稳重,看来都是因为以前受了太多磨难的原因,这一手出神入化的画技原来却是这般练成的,实在是让人心生感叹。

    郝夫子微微叹息了一声,“原是有这般曲折,小小年纪你也是不容易啊!不过这画却是柴火所作吗?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王家和解释道,“学生在家里只能用柴火作画,如今在如此重要的场合作画若是带着柴火难免有些难登大雅之堂,所以学生昨天就出去寻找能作此画的画笔但却一无所获,最后只能在书斋里定制一些木炭条来作画,那书斋掌柜的让学生今日去取,但没想到所制木炭条中有一部分太过疏松根本无法作画,所以又重新制作了几根木炭条,这也是学生一开始姗姗来迟的原因。”

    郝夫子闻言点了点头,他捋着胡须说道,“原来如此!此种流派从未在大周问世,想来夷族那里也应该没有这种画,不然也不会至今没有传入大周,大周境内没有能作此画的画笔也是常理,谁又能想到用于做饭的柴火木炭还能用来作画呢?”

    王家和憋红了脸不好意思的说道,“因为学生出身农家,小时候经常在灶上帮家人做饭,这才想着用柴火作画,也是种种巧合才致使学生创出此种画作!”

    程钟铭一行人在一旁看着众多夫子都在谈论王家和所创的新流派就知道自己这一方输了个彻底,无论左峻画的再好也只是沿前人所作而不是自创流派,其实如果可以的话,程钟铭真想时光倒流回十天以前,他肯定会好好调查王家和的真实情况后再谋算其他。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吃,他只能跳进自己挖的坑里输得一败涂地,他已经料到以后会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身边伴随的只会是讽刺和嘲笑,甚至就连如今身边的这几个朋友也都会怨他,毕竟除了吴文杰以外其他几个人都是他擅自拉入此局的。

    众位夫子讨论了一段时间后才想起貌似还没有评鉴另外一个学子的画作,心中不禁就有几分尴尬之意,哎!怪只怪庄夫子的这个弟子不按常理出牌,让他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这幅碳笔画上,不过若是府学里能多出几个像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学子,他们也乐见其成!

    众夫子觉得不能厚此薄彼,于是也细细的评鉴了左峻的画作,说实话,左峻所画的画也确实可以评为一份佳作,整幅画以苍松为主,构图疏朗鲜明,用笔清秀爽利,墨色淡雅苍润,看得出画中人物神态安闲,透露出几分心无权贵纵情享乐于这自然山水之间的高士心态。

    虽然这幅画还略有瑕疵,但其画中所透露出的灵气与意境已是十分难得,若是没有王家和的碳笔画在一旁对比着,这确实是一份值得称赞的佳作,但如今既有珠玉在前,众夫子又怎么会心悦后面的木椟呢?

    王家和赢得是理所当然也是实至名归,此次他于书画比试上彻底碾压对手,在众多夫子与学子面前证实了他的真才实学,不说他的评鉴和书法,但就开创一个新的画作流派就是府学里独一份的,以他的天赋与才学也确实当得起庄夫子的弟子,甚至有不少在场的夫子都在心里嘀咕,庄夫子果然是慧眼独具啊!竟能在乡下把这匹千里马给挑出来,还干脆利落的直接收其为徒,这份独到的眼光和雷厉风行的办事风格吾不如矣!

    庄夫子接受众人艳羡的目光,面上始终保持着一副淡然自若的高人风范,实际上心里惊喜交加,喜的是得此佳徒终于能好好的雕琢他,原以为王家和于科举一道上天赋异禀,如今看来他于书画一途上更加超出自己的期待。

    惊的是他没有料到当初被他忽略的碳笔画竟是一种新流派,一开始看到那幅人物画时他差点惊的破了功,想到这里,他决心回去以后必定要好好教导这个弟子尊师重道的道理!竟敢不和他提前打招呼就做出如此一鸣惊人之事,还让他差点丢了夫子的面子,简直岂有此理!

    庄夫子心思百转,也不听耳边郝夫子的借画之言,直截了当的卷起王家和的画挥挥衣袖干净利落的便离开了,自家弟子的画当然归他所有,更何况画中的人物可是他自个儿,这明显是自家弟子借花献佛送给自己的画嘛!不管别人信不信这个说法,反正他是信了!

    王家和可不知道因着他的这幅画弄巧成拙的让自家老师决心回去要好好教导弟子做人的道理,他看着程钟铭那伙人如丧考妣的样子,心下不禁就乐了,自己挖坑填了自己的滋味不好受吧!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作自受!

    王家和并没有上前奚落他们,毕竟身边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他也要保持君子风范不能落井下石才是,如今对付他们最好的方式就是无视他们,想来别人的无视比起当面奚落应该更让他们难以接受吧!

    王家和游刃有余的与周围的学子闲谈,眼角瞥见程钟铭几人如丧家之犬般的灰溜溜的逃走,嘴角翘起的弧度越发的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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