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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发案的时候,还是和当初县试发案的流程差不多,只写座位号不写考生姓名,王家和的排名也果然不出庄夫子所料名列前茅,排在第二位,虽说不是第一稍有遗憾但王家和已然心满意足了。
兖州府人才济济不是以前的县城所能比的上的,其实考了第二名王家和的心中是惊讶意外居多,毕竟就算他在现代接触了古文有些底子但也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真正接触正统教学的时日太过短暂,就连那所谓的去年进学两个月也有不少的水分,真要较起真来的话,王家和是来府学拜师以后才真正学习到科举的知识,这么短的时间就能考到第二名,他怎么可能不惊不喜?
想到前些日子老师填鸭式的教导和铺天盖地的题海战术,虽说当初王家和头昏脑涨累的不轻但如今看来这种教学方式对他而言还是非常管用的!王家和不禁感叹道有个好老师就是有如神助啊!
王家和与沈默之间并没有互相打听对方的名次,更没有担心过对方是否会落榜,沈默知道王家和是县案首,再加上前些日子他们之间经常交流学问使得他对王家和的才学越加钦佩,他是完全不担心对方不在榜单之上的。
王家和不问是因为他对沈默同样有信心,虽说沈默性子有时候比较二缺,但他在学问上还是很有天赋的,前些日子的交流也看得出来沈默的学识比较扎实渊博,所以王家和完全不担心沈默的科考,这也算是一种朋友之间相互的默契与信任吧!
又经历了两场考试,后两场考试的流程与第一场差不多,只不过王家和明显感觉到每场考试学子都会减少不少,只单单第一场的考试就刷了近三分之二的考生,这也让他更能切身体会到科举的残酷,科举之路好比万人抢过独木桥,哪个学子不盼着一举成名天下知?科举就是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虽不见刀光剑影但却切切实实的消磨了万千学子的青春时光。
最后发长案的时候王家和还是排在第二名,沈默则排在第十五名,两人的名次都比较靠前,可以说他们都取得了比较理想的名次,通过了府试王家和就是童生了。
庄夫子明面上对王家和并没有多过称赞,他只让王家和静下心来准备接下来的院试,府试与院试相隔时间太短,庄夫子恨不得把所有有关院试的知识全部装进王家和的脑袋里,毕竟院试才是评判秀才水平的考试,就算某学子在府试中拿到第一名若是在院试中落榜那也是白搭,而当初庄夫子可是向王家和保证了能让他进前三十的,关键时刻可不能掉以轻心。
院试只有两场,但是无论是检查监考还是阅卷都比府试的严格程度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院试由学政主持,学政是由皇帝钦派翰林充任,每个州府一人,三年一任,由于学政既考文童又兼考武童所以加提督衔,全部官衔为钦命提督某州府学政,身份等同于钦差,与巡抚平行,由三品以上的官员充任。
考生进考场时同样一律只准带考引,笔墨纸砚都由考场提供,除此之外在进考场的时候考生还需到专门的隔间里脱下衣袜接受搜身检查以防止考生夹带作弊的行为,考试科目分为帖经、杂文和策论,分别考记诵、辞章和政见时务。
评卷由府学和兖州府前十名的书院山长和幕友担任,第一场录取人数为当取秀才名额的一倍,用圆圈揭晓,同样只写坐号不写姓名,称之为草案,第二场覆试后拆弥封写姓名,通过院试的童生都被称为生员,也就是秀才,算是正式有了功名,进入了士大夫阶层,俗话说刑不上大夫,秀才有免除差徭,见知县不跪并且不能随便用刑等特权。
王家和参加院试的时候除了在脱衣接受搜身检查的时候觉得有些别扭外,其他的流程他已经轻车熟路了,原先他想到脱了衣物被人盯着就感觉心里不得劲,但想想自己是个大男人,以前还和同学光着身子一起在澡堂洗过澡,而且所有来参加院试的学子无一例外的都接受了检查,便也不再把此事放在心里了。
王家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平心静气的准备着院试,等了大约半个时辰的时间从远处传来了击板声,击板声一出就意味着关考场正式开考,考试题目和前几次一样同样是贴在大木板上,由衙役抬着来回展示,不同的是在场内巡视的衙役明显增多了一两倍,除了这些走动的衙役,每两个考试隔间处都站着一个带刀的衙役,使得考场内的气氛显得十分森严,没有一个学子敢交头接耳或是大声喧哗的。
第一场考试也没什么难的,帖经就不用说了,死记硬背的东西会就会,不会也没辙,然后就是杂文和策论了,杂文就是以官吏所常用的篇、表、论、赞为体裁,让考生作文,类似于今天的应用文写作。
值得一提的是此次杂文中有一道题比较偏门,题目是:平当“以经明《禹贡》,使行河”论。
若是学子不知道出自何处,这一题几乎是拿不到分的,原文出自《汉书·隽疏于薛平彭传》,说的是因为平当此人熟读经书,《禹贡》也不在话下,可谓是精通地理,所以就派他去视察黄河了,答题的时候要围绕“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学而优则仕”这些类似的中心点来写,不能偏题。
其他的题都是相对比较简单的,策论是结合当下时事谈论自己的真知灼见,这也是最拉分的题,若是考生对时事没有独特的看法或是与当下的思想相悖,想拿到高分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往年有些学子不通时务乱答一通惹得阅卷人直接给了个零分,所以说答题需谨慎,真遇到不会的题也不要乱写一气,不是说字写得多就能得高分的,与其有那胡乱写字的功夫不如把会做的题再次修改深化,反而可能会拿到更高的分。
对于王家和来说有庄夫子的教导,再加上他自己原有的人生阅历,写出让人眼前一亮的文章并不是难事,而且他决定写策论时用八股文的形式来写。
虽说在中国古代这八股禁锢了学子的思想,让人只追求表面形式没有自己的思想己见,但那也是因为封建统治者要求学子必须用古人语气圣人之言答题,这才造成了种种弊端使得八股文成了古代科举制度的替罪羊。
八股文最初是写议论文章的一种推荐格式,本身并无好坏之分,甚至从某方面来说,用八股的形式写文章会使文章观点鲜明,阅卷人也能更为直观的找出学子所写文章的闪光点,再加上使用排比对偶的写法使得文章显得更加优美工整,评卷人反而能在阅卷的时候打更高的分。
既然决心要用八股的形式写文,王家和首先就揭示了文章题旨即为“破题”,然后承上文而加以阐发即“承题”,接着就开始议论称“起讲”,再后为“入题”,以下再分“起股”“中股”“后股”和“束股”四个段落,而每个段落中都写有两股排比对偶的文字,这样一来文章是什么观点,阅卷人一目了然。
值得注意的是用八股写文第一部破题最为重要,一定要正中题目的中心主旨不能偏题,一旦破题有误任你下面言辞再优美语句再华丽,即使你写出一朵花来也是徒劳,走题就是走题完全没救的。
当然,决定用八股的形式写文也是经过庄夫子同意后王家和才写的,以前在庄夫子处写文章时就尝试着用了八股的形式,庄夫子也觉得此种形式使得文章条理更加清晰,让评判之人更为喜爱,得到自家老师点头同意后王家和才敢在院试中用此种形式写文章。
王家和交卷的时候发现已有不少的学子在等候区等待衙役开门放行,人虽然多但没有一个大声喧哗或是低声交谈的,考场是两个时辰开一次门,王家和正巧卡到开门的时间点,并没有耽搁时间便出了考场。
回去后同样将答案默写出来让庄夫子评判,庄夫子并没有多说什么,只让王家和准备第二场的覆试,但王家和从自家老师捋胡须的这一个动作来看就猜到自己的答卷应该是让老师满意的。
和老师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虽说还未完全摸清老师的性子,但王家和发现老师有几个经典的小动作,若是不断的捋胡须就表明他心里比较满意或是心情比较好,若是只捋了一两下胡须就表明他心中有疑惑或是拿不定主意,若是右边眉毛微微抖动那就是他在算计着什么也就意味着某个人要倒霉了,所以如今王家和见老师不断捋胡须的动作便不再担心自己的排名,安安心心的就去准备第二场考试了。
等第二次进考场接受脱衣检查的时候,王家和心里已经毫无第一次的尴尬了,检查完后便穿好了衣服走出隔间,正当他要离开之际就听见隔壁的隔间里传来一阵争吵声。
王家和听见一道愤怒的声音传来,“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在第一场的招试中我可是榜上第九名,此次院试结束后我肯定是要去府学进学的,你们这些小小衙役能得罪的起吗?”
又听一个衙役说道,“不管你是榜上多少名,要想进考场就必须接受检查,即使是头名也不例外,除非你是想要放弃这第二场考试不进考场,至于你所说的进入府学读书,每年院试前百名的考生都会去府学进学,这点就不需要你告知于我了!后面还有许多学子要检查,你若是再这样磨磨蹭蹭不肯脱下衣物,我就当你放弃此次科考!”
引领王家和进考场的小隶见王家和没有跟上来便赶忙催促他,王家和歉意的笑笑也没听接下来的对话便跟着小隶找到了自己的考座,不过就算没有听到那考生接下来的话,王家和也能猜到最后妥协的人必定是那考生,除非那考生真不想进考场了!
王家和觉得那考生脑子挺不正常的,明明第一次招试的时候已经经历过脱衣检查了,怎么却在第二场复试的时候会与衙役起争执呢?难道就凭着他在第一场考试中排名第九?不要说他只是排名第九,就算是第一也是要接受检查的,再说就算他最终进了府学读书,但他只不过是个区区秀才初次拥有功名而已,科举之路只踏出第一步,他又有什么资格这样狂傲?
王家和猜想若是衙役是个大度的也就罢了,若是那人是个小性记仇的那考生可就惨了,一般来说搜身只是例行公事,再加上后面还有那么多的考生等着检查,所以衙役的动作一般都会很迅速,而且也不是全部脱光衣服,考生只需露出上半身,脱下鞋袜和裤子即可,亵裤还是可以穿的,若是衙役刁难拖延搜身的时间或是要求考生全部脱光光,考生也只能忍受羞辱乖乖就范。
等了近三刻钟的时间,王家和又一次听到了击板声,他抛开多余的思绪,轻呼出一口浊气,认真的迎接接下来的考试,虽然这是院试的最后一场但也要谨慎对待,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失误使得最后功败垂成,造成终身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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