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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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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氏的脸色忽然白了几分。

    谢若锦忙抓着江氏的手低声安抚了几句,才又看向来通报的家仆:“那位妇科圣手怎么说?具体的,一字一句说与我与阿娘听。”

    来人当然是进不去小马氏的房间的,于是只能将那位妇科圣手说给谢远的话说了一通,最后道:“不过,纵然这样,大夫也嘱咐说小马姨娘近几年生产次数太多,又因诞下孩儿皆早夭,悲恸之下.身体也损伤不少,这一胎若要保住,必得好生养着才是。大郎听罢,就想亲自带着那位大夫来娘子这里,可是、可是中间被那一位给截胡了。大郎无法,只得在那里留着,等着好将那位大夫带来娘子这里。”

    妾室有孕,大夫诊治了,自然是要向正式这里汇报的。

    谢远此举,倒是没错。

    江氏心头的那丝不悦终于暗暗压了下去,拉着谢若锦的手,道:“其实,阿远还是很好的,不是么?”

    谢若锦勉强一笑,正在担忧自己心心念念的幼弟会不会因为江氏的犹豫而迟来……或是不来时,就见江氏抚.摸着腹部,江氏身边的小柳氏也若有所思的看着江氏的腹部。

    谢若锦心念一动,说来,前世时候,幼弟就是顺其自然来到她们身边的。或许,这一世,幼弟已经来了,只是日子太浅,阿娘和身边的贴身侍女也只是有浅浅的感觉,并不能确认而已。

    算算日子,岂非正好?

    要知道,阿爹这些日子,可是全都宿在阿娘这里。而前世时,阿爹仿佛也只来了阿娘这里一次而已。就是那一次,就让阿娘有了幼弟。

    谢若锦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江氏见状,以为谢若锦和她想的一样,心里也有些高兴。

    她是有些不满意谢远越来越不受她的掌控,可是,那又如何呢?那是她现下唯一的儿子,即便不受丈夫喜爱,那也是她仅有的可靠的依靠,不是么?

    江氏这样想着,就抚.摸着腹部,一面想着自己接下来到底该如何做,才能既让丈夫不至于不喜爱她,再不肯进她的房,将她完完全全的冷落下来,一面又觉世子之位本就是谢远的,无论谢远喜欢还是不喜欢,她都一定要让谢远接下这个爵位。——至于接下爵位后,谢远必须要留在长安为质的事情……江氏心中想到敬王和谢若锦所说的圣人颇为喜爱谢远的话,便又觉如此让谢远留下也无甚不好。

    更何况,她的长女已经十六了,可以立刻嫁进安阳王府为世子妃,此女虽只有十四,但这种年纪嫁人的民间女子也不是没有,更何况,那位吐蕃赞普不是已经五十多了么?若是再等,那赞普直接升天了该怎么办?且次女一旦嫁去了吐蕃,敬王定也会对她更加愧疚几分。

    再加上……

    江氏不禁看向谢若锦。说起来,敬王给谢若锦安排的那门亲事看起来不错,亦是世家贵族的年华正好的小郎君。可是,那位小郎君,却打小就是个病秧子,听说从前还有大夫说那位小郎君定然活不过二十……江氏本为着三女着想,亲自去那府中一次,宴请一次,两次里,那位小郎君从不曾出现,江氏特特问了,就只听那小郎君的母亲说那位小郎君正病着,不能着风。

    江氏面上不显,心中却知道那位小郎君定然身体极差。她心中担忧,可是转过头问敬王时,敬王却说他们家乃是世家,说与谢若锦的还是那家的嫡长孙,规矩极好,这等人家,还是要承嗣的郎君,旁人是求也求不来的。谢若锦非嫡长亦非绝色,且还是山沟沟里刚出来的……那家人能看上谢若锦已经是看在他的面上了。

    至于谢若锦,江氏几个女儿里头,倒是最喜欢嘴巴甜的谢若锦,因此便也多问了她几句,结果谢若锦竟只低头害羞道:“一切都听阿爹的。”江氏便觉这个三女当真是好,为了她和阿远在府中的地位,竟愿意牺牲至此。

    这般想着,江氏当然就会想到不愿意牺牲自己的长女和次女了。谢寒尽倒罢了,远嫁吐蕃,远离亲人,的确会让女子心生排斥,但是谢云屏的亲事明明极好,且一旦这门亲事定下来,对她和阿远就会更好——毕竟,敬王需要安阳王的势力,连她这个闺中妇人也是清楚的。

    于是江氏不可避免的又对谢若锦抱怨了另外两个女儿的不懂事。

    谢若锦听了一会,就道:“阿娘,婚姻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其实,只要你和阿爹应了,阿姐们也就不会说甚么了。”

    谢若锦心中略有愧疚,但是,她又能有甚么法子呢?她甚么都不会,甚么都不懂,虽懂得讨好内宅夫人似的阿娘,却完全不明白该如何去讨好敬王,于是,她能做得,只能是让两个阿姐顺顺利利的嫁出去,让敬王和阿娘心中满意,然后多给她们一些嫁妆罢了。

    虽愧疚,却无可奈何。

    江氏迟疑道:“但是你阿爹心里虽有了主意,但是仿佛……还在顾忌着阿远不肯要世子之位的事情。”江氏微微抿唇。她就是再愚蠢,现下也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

    谢若锦见江氏终于明白,便也不再多说,只道:“阿娘,时候晚了,顾忌阿爹过一会就回来了。女儿带晚膳时再过来。”

    这就是不肯打扰江氏和敬王说话了。

    江氏一笑,看这谢若锦离开。

    只是,她没有立刻等来敬王,而是先等来了那位给小马氏诊脉的大夫。

    江氏一看小柳氏。

    小柳氏低声在她耳边道:“大郎和三娘在廊下说话呢。”

    江氏一点头,就开始问大夫小马氏的胎如何,该如何保养,是否耽搁接下来的回北地一事云云。

    一刻之后,江氏把大夫打发走,谢远也若有所思的走了进来。

    江氏看了看滴漏,觉得时辰也差不多了,于是就拉着谢远的手,开始问谢远何时接手世子之位一事。

    谢远不吭声。

    江氏就叹道:“你几个阿姐的婚事本就还好,你且看太孙的几个姐妹,每一个亲事都是太子亲自定下,为的就是给太孙和太子府增加助力。她们不都嫁得好好地么?怎的到了你这里,你阿爹想着让几个阿姐的亲事为你换些好处,你就不愿意了?要知道,你几个阿姐,可是跟你亲,远大于跟你阿爹亲。她们嫁得好了,对你不是更好?就算开头有些不好,但你几个阿姐都疼你,纵然是稍有缺陷,只要你开口,她们也都愿意为你忍下,你又何必再拘泥着不肯答应?”

    谢远不语。

    江氏叹道:“且女子一旦嫁人,看得就是娘家兄弟争气不争气,你不做世子,怎么给你阿姐们撑腰?”

    谢远这才抬头,看向江氏,道:“若是阿姐们嫁得好,纵使是嫁给寒门子弟,儿亦心生欢喜;但是,阿娘,您真的觉得三位阿姐的亲事好么?您真的觉得,这三门亲事能与儿有任何好处?您真的觉得,这世子之位,儿当真需要?要了便能让那三门本就难堪丑陋的亲事变得好起来?”

    江氏脸色微微有些难看,难堪丑陋?阿远这话说的……

    “混账!”帘子外头,敬王满面怒容,大步冲了进来,抬脚对着谢远的胸口就要踹,“难堪丑陋?那是本王为你的阿姐精心挑选的亲事,到了你口中,你竟张口就说难堪丑陋?在你心里,可有孝道二字?可知何为难堪,何为丑陋?”

    却不想谢远机灵,早就瞧见外头似是有人,又觉江氏今日说话有些奇怪,便一直惊醒着。

    前一刻见敬王那一脚要踹过来,心知自己必须躲——他才七岁,虽然身体瞧着不错,但到底也只是个小豆丁而已,但敬王却是人高马大,身高九尺,敬王那一脚,莫说是一个孩童了,就是普通的成年人,被这么一踹,也要在床上躺上几个月,更何况是才七岁的他,稍有不慎,甚至挨了这一脚后,都有可能直接熬不过去。

    谢远又不傻,当然要躲。

    敬王那一脚踹过去,已然开始后悔,后头见谢远躲了过去,心里一松,又觉谢远竟还敢躲?谁家父亲教训儿子,儿子敢躲的?怒火又蹭蹭上来,刚要再骂,就看到了谢远正抬起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正盯着他看。

    敬王一怔。

    就见谢远已经跪了下来,那双黑亮的眸子里泪水不断。

    “阿爹可是觉得,儿不该因思念阿爹儿带着阿娘阿姐回来?阿爹可是以为,儿不该活着让阿爹为难?阿爹可是在怨,儿始终不肯接受阿弟让爵一事?阿爹可是在想,儿不该因心忧手足而为阿姐们的亲事出头?”

    谢远对着敬王磕了三个头,抬头时,已然泪流满面。

    “若阿爹当真这般想,觉得儿不该回、不该活、不该为自己做君子而忽略了阿弟的‘让爵’义举、不该为手足情深而爱护自家手足……”谢远一字一顿道,“那么,请阿爹取了儿的性命去罢!”

    敬王蓦地后退三步,一双幽深的眼眸,瞬间瞪大。

    江氏已然扑了上去,哭道:“阿远,阿远!我的儿,你若死了,阿娘可要怎么办?”

    谢远并不看她,只是看向敬王道:“当年阿爹为一城百姓安危,便能不顾一己私欲,舍弃自己的一妻三女,还有妻子腹中的双生儿,何等大义?何等有君子之风?儿虽不敏,愿效仿之,除非身死,绝不做不孝、不仁、不义、不爱惜手足、不爱护姐妹之小人!”

    最后,谢远又是一拜,起身就走,临走之前,忽然小声道:“阿爹当真觉得,三个阿姐的亲事,和阿爹在用心为两个阿妹安排的亲事,没有难堪丑陋么?”

    敬王神色复杂的站在原地,心中竟头一次开始心虚、愧疚,和怀疑。

    他,当真错了么?

    马氏还在哭,小柳氏在一旁劝着,忽而小声道:“娘子可莫要哭了,您忘了,今日大郎还救了小马姨娘,保住了小马姨娘那一胎呢,您可得告诉郎君,让郎君也高兴高兴。”

    其实不必说,敬王已然听到,愣了愣,随即大步朝书房走去。

    因主院里有不少是马氏等人的眼线,且那一通闹动静那般的大,根本瞒不住人,于是不久后,其他院子里的人都知道了。

    谢寒尽怔了半晌,才打发了房间里的所有丫头,让她们各自出了房间去忙。

    而她自己,则是跪坐在梳妆镜前,拿着剪子,将自己的头发一寸一寸减掉。

    丫鬟捧着水进来的时候,蓦地尖叫出声,跪下伏地哭泣。

    谢寒尽却笑:“哭甚?”

    那丫鬟是谢寒尽从五鹤村带来的,见她如此,忍不住哭着问道:“二娘何至于此?大郎、大郎不是已经想尽了法子要帮您了么?您、您何必……”

    谢寒尽面容一肃:“正因如此,我才不该让他为难。要知道,大姐亲事虽有些艰难,但用心经营,几年后,未必不能过好;三妹婚事不如何,但三妹自己却坚持不喜阿弟帮她。阿弟今日如此顶撞阿爹,却大部分是为我。阿弟如此,我又如何能安享他的照拂,任事不做?”

    起身换了青衣,穿了素鞋,往敬王书房行去,直接长跪在了书房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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