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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做阿远的兄弟!我要做阿远的相公!阿远的夫君!阿远、阿远,我心悦你!我们在一起,好不好?我的心,我的人,我的藩地,我的所有,都给你,好不好?好不好?”
如果说那个可以用“贴”来形容的亲吻,或许只是巧合,可是,殷守接下来的批头盖脸的“贴式吻”,还有这番含糊却决绝的话,却是让谢远彻底明白了过来。
瞧,你好心养的狼崽子,长大了,还不是以下犯上,想要来“吃”了你了?
谢远脑中这个念头倏然一转,随即就回过神来,并不答话,却是左腿站定,右腿就朝殷守下盘攻去!
或许是殷守自幼生在狼窝里,警惕性和力气都比一般人大,饶是谢远,也不敢跟殷守比力气,只能用巧劲和殷守对打。
殷守:“……”不是该先告诉他表白的结果么?为甚什么都不说,就开始打他了?
可怜殷守现在表白未遂,根本不敢和谢远打,就连从前的那些习惯性的互相拆招都不敢施行,只一味的躲着谢远。
于是乎,他打一开头为了防止他的阿远暴怒而起,故意牵制住阿远双手的手,也不得不为了躲避阿远现下的功绩,而不得不松开了。
而他这一松开,就发觉他的阿远是当真有些动怒,招招都朝着他的要害来。
偏偏,他还不敢真的还手和谢远打,只敢到处逃窜。
他们这边的动静不小,谢远的其他几个被打发到远处的亲卫也听到了,正要赶来,被谢远一扬手,又赶了回去。
可饶是如此,那些人也一直警惕的站着,盯着这面看,唯恐他们家主子被“歹人”给伤害了。
当然,那个“歹人”是永远不会从武力上伤害谢远,尤其现下他明显是有些心亏理亏,只能由着谢远好生拿他出气。
谢远也的确在拿着殷守出气,一直追着殷守打了好半晌,见殷守脸上被他打肿了,身上的衣服下面,估计也被打青了不少,才将殷守逼到凉亭的柱子上,一把钳住了殷守的下巴颏儿,一双桃花目,开始上上下下的打量起殷守来。
殷守……殷守的心跳,忽而就加快了起来。
不可遏止的加快,仿佛下一刻,那颗心脏,就能冲出来一般!
谢远微微一笑,不知怎的,他这个笑容,竟是露出些微的诱.惑之意——原本么,他的容貌就格外昳丽,平日里不怎么笑,就算是笑也仅仅是浅笑时也就罢了,看着也就是比常人好看一些,让人叹一句貌比潘安便罢了。
可是,他今日这般一笑,那双勾魂的桃花目轻轻一扬,眼神中故意流露出几分勾.引之意……再加上他那样的容貌,就显得,像是那山中妖孽一般。
殷守,立刻就看呆了。
他并没有见过这样的阿远,可是,平常的阿远让他欢喜,此刻的阿远……让他心中欢喜之余,更兼全身燥热!
谢远的那种勾人的目光只流露出了一小会,就收了起来,钳住殷守的下巴,面如寒冰,冷笑道:“心悦?喜欢?那么,你要如何喜欢我?一面娶妻纳妾生子,繁衍后代,一面在心里喜欢我么?殷守,你莫不是要将我当成傻子了?”
殷守先时看谢远看得直接呆住,听得这一语,才急急道:“我从未打算过和女人做那等事……也从没想过和别的男人那样……我、我自脑中第一次有那等想法,想着的,便一直都是阿远!”他的声音忽然沙哑了起来,莫名就有些委屈的道,“每一次,都是阿远。只是每一次,阿远……都不让阿守尽兴!”
谢远:“……”他的锅?
殷守还在继续道:“阿远或许不知,当时我能拿到殷王之位,就是在阿爹面前立下了毒誓,此生不娶妻纳妾生子,如此,他才放心将王位给我。其实、其实,阿远也知道的,是不是?就算彼时我不立下那等毒誓,我本也能想方设法拿到殷王之位,可是,我知晓阿远舍不得令我立下毒誓,我便先在阿爹面前立下了毒誓。”
殷守将那毒誓说了,又小声道,“我此生只倾慕阿远一人,阿远成亲,我便等着阿远休妻,阿远纳妾,我便等着阿远送妾,阿远喜欢旁人,我、我便等着阿远有朝一日不喜欢他了……总之,无论阿远心意如何,我心中,唯有阿远一人,此生此世,矢志不渝!”
谢远听了这番话,半晌,心中几经翻转,才缓缓开口:“即便如此,那么,你既立下毒誓不娶,方才便该说……愿嫁我才是,何来……”张口就要做他的相公夫君一说?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被他钳住的殷守点头如捣蒜状,急急道:“我嫁!我嫁!阿远,我愿意嫁给你!”
谢远:“……”他怎的不记得他何时向着这个不太正常的妄图以下克上的狼崽子求亲了?
却见那狼崽子已然挣脱了他的牵制,再次扑了上来,两人身体一转,竟是狼崽子又将他压在了凉亭的柱子上。
“阿远,我愿意嫁给你。”
谢远不语。
狼崽子忽的就哀嚎了一声。仿佛当年犹在山上时,对月狼嚎一般的哀嚎。
孤独,寂寞,伤悲。
谢远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回答。
殷守只把头埋在了谢远的颈边,哀嚎几声后,忍不住低低的唤道:“阿兄,哥哥,你当初带我下山,便要对我负责一辈子的!哥——”
殷守当然是知晓谢远对他,至少现在,仍旧只是手足之情而已。
可是,那又如何呢?
只要他能留住谢远,让谢远暂且不成亲,且还能将他放在心上,不再将他当做手足,都说烈女怕缠郎,他的阿远自不是烈女,却也是心思偏冷的,他只要下定功夫,狠狠的缠着他的阿远,迟早有那么一日,殷守想,他的能等到阿远的喜欢。
谢远其实并不记得他说过那等话。但是,他彼时将殷守带下山时,心中,确实是这样打算的。
那时的殷守是个实实在在的小狼崽,对山下的事情,甚么都不懂,也说不了几句话,平素全都依赖他一人,信任的也只有他一个。再加上那时的殷守门牙掉了,腿还断了,一心觉得自己就快要死了,谢远彼时,是当真想要好生照顾殷守一辈子的。
于是他顿了顿,想了一想,将殷守推开,又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却觉殷守现下虽被他打肿了脸,但没被打肿之前,那张脸却还是能看的,略有几分姿色;身材么,身量高大,身姿矫健,戳一戳腹部,却也很是结实;至于性子……这是他养大的狼崽子,虽说长大后略有偏差,却也是他喜欢的性子……
于是谢远细细思量了一番,再想到自己在这个世界,见到的小娘子小郎君倒也不少,其中也真的没有一个他想要娶回家的。
不过,眼前这一个么……说是真心爱慕,倒也算不上。但是,若说是他这辈子定要择一人与他共度余生的话,谢远想,眼前这人,却是个极好的选择。
他的容貌,他的身材,他的性子,倒都是谢远喜欢的。
殷守被谢远看得心中满是紧张,着实忍不住了,才抓着谢远的手道:“阿远,阿兄……我、我好不好?”
谢远终于开口,道:“让我想想。”
殷守只觉自己的整颗心都坠到冰窟窿里去了,良久,才终于艰涩的问:“要、要想几日?我明日再来,阿远就能想通了,愿意和我在一起了,是不是?”
谢远失笑,摸了摸殷守被他打肿的脸,顿了顿,到底有些心软,道:“你乖,让我再想想。”
殷守看向谢远的眼睛,就发现谢远的眼神中,的确满是郑重和犹豫,心中便知晓,无论谢远是否喜欢他,可是,至少,现在的谢远,的的确确在认真考虑这件事。
于是他后退一步,放开了谢远,缓缓道:“那,我回去等你。”转身欲走时,他忽而又道,“哥,你知道么?当年,我初见你,之所以会守着你,不让别的野兽靠近你,并非是因为好奇或好心。只是因为……那时我的狼族的兄弟姐妹都有伴了,我看不上它们,它们也看不上我。然后,我就看上了你。我那时守着你时,便想,若你醒了,便让你和我结成伴侣……”
“谢远,你从来都将我当做阿弟。可是,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从来没有。”
他只是有一段时间,觉得做兄弟便和狼结成伴侣差不多,能处一辈子的。可是,等到他发现他的想法大错特错后,就立刻改变了观点。
他是要和谢远在一起一辈子的。
尔后,转身离开。
谢远怔在原地,许久,才叹了口气。
待他再看石桌上的那副画时,就发现那副画消失了……
先帝驾崩,新帝初初继位。
虽说七位藩王明面上最好只能待在自己府中,尽量不好外出。可是,即便这也,也抵挡不住一些“亲戚间”的往来。
譬如敬王、定王、显王,三王平素虽将彼此都视若敌人,可是,现下三王都因先帝遗愿,不得不因孝道而困在长安百日。这等情形下,三王自然要暂时结盟,防止新帝被小人撺掇之下,对他们下杀手。
虽然说,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也不得不防,不是么?
于是三王见面之后,定王、显王便立刻对敬王贺喜。
敬王道:“喜从何来?”
定王大笑:“三弟竟是与咱们兄弟也要装傻么?阿远现下做了昭王。虽藩地还未建成,将士还未召集。然,既有名分,那黄口小儿又一心喜爱你那个儿子,还有甚事不成的?当真是恭喜,恭喜!”
显王如今也已经二十有六,在藩地待了四五年,人也成熟了不少,见状也恭喜道:“可不是?三哥福气了得,小弟却是怎么也不敢比的。”
敬王面上谦虚,只忧愁道:“却是不能这般说,毕竟,阿远已经被阿爹的一道旨意,过继在了大哥名下。”敬王说到此处,脸色却当真有些难看,片刻后才继续忧愁道,“我却连他一声阿爹,都担待不起了。”
定王显王却是道父子情深,且谢远的生母江氏犹在,其母子情分更深,如何能改?继续恭贺敬王。
敬王心中,其实也是这般想的。纵然他与谢远不是十分亲近,可是,那又如何呢?他终究是谢远的生父,谢远的生母江氏又一直在他身边。且还有谢若锦……
敬王想到谢若锦,心中一凛。虽说孤鸿子道谢若锦是被孤魂野鬼附体,乱了心神,才会那般的胡言乱语,但是,敬王自家事自家知,他在仔仔细细拷问了谢若锦一番后,又听得谢若锦所说的话,虽有些不甚准确,譬如谢远封王之事,譬如江白被找寻回来,譬如其余诸多事情……但是,谢若锦却还是有更多的事情却是说的极其准确。
尤其敬王记得谢若锦曾言:“儿尚且记得,前世阿远与阿念刚刚出生时,阿远大病了一场,身子极其虚弱,许久才好了。可是这一世里,阿远没有大病,却是一度气息全无。然而,三道震耳欲聋的响雷之后,阿远却是复又醒了过来。且这一世,阿远并未大病,只是观其行止,竟是比上一世还要聪慧的多,再观其性子,倒也不似前世时孝顺乖巧。儿心中便想,是否、是否是阿远壳子里被调换了人,才会导致这后面诸多事情的发生,儿旁的不怕,只怕阿远这一变,却是要令阿爹将来的皇位有变……”
谢若锦的那番话,敬王心中惊涛骇浪之余,当然没有全信。
他只令人将谢若锦囚禁在地牢,又寻了一个和谢若锦有几分相似的女孩儿抹了脂粉,去假扮病重的谢若锦,想着过些时候,便让谢若锦直接“病逝”。而他自己,则是每每有空闲时,就开始逼问谢若锦所谓的“前世”之事。他本就是做过数年藩王之人,心思自然了得,这一问之下,便知谢若锦的话里七分真三分假。只怕谢远仍旧是谢远,之所以会比前世出色那许多,也只是因谢若锦初时携带的那些金银孤本,让谢远早早就跟着远山先生读书,才改了性子,也改了这后头诸多的事情。
敬王彼时想罢,自然是心头暴怒,想要对谢若锦出手,可惜孤鸿子却再次来劝,劝他谢若锦本性已移,再不是原来的谢若锦,该病逝了才是。
孤鸿子彼时说的,当然不是那个假的谢若锦,而是真的谢若锦。
然而敬王听罢,原本要杀谢若锦的心思却又淡了几分,心中对孤鸿子也开始疏远。最后,竟还是留下了谢若锦。
只是就算如此,这次万里奔丧,假的谢若锦在府中“病着”,且还是生的传染的病症,便不曾前来,敬王却是打算,这一次,就让谢若锦直接“病逝”才好。
敬王此刻正在发呆,就听定王忽而道:“阿远的嫡妻,自然该有三弟来定下,只是不知,阿远的侧妃,三弟可有想法?若三弟放心,不若便择了长姐那位唯一的庶女,给阿远做侧妃?论起年纪,倒也正当。”
显王暗道定王滑头,却也接着道:“是了,小弟家中王妃也有一个嫡出侄女,却也愿意给阿远做侧妃,三哥意下如何?”
敬王这才回过神来,只大笑两声,打哈哈道:“二哥四弟忘了,我还有个亲姐姐呢。阿姐已与我商定,待来年阿远出孝,便将闻笛许给阿远。至于侧妃……闻笛骄纵些,怕是会不许咧。”
定王、显王暗骂一声,转念一想,却又都打上了殷王殷守的主意。
藩王么,也不只是谢远一个,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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