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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花栗送进急诊室,陆离和顾岭在走廊上相对无言,气氛一时间殊为尴尬。
陆离低头,一脸不爽地互相踩着自己帆布鞋的鞋带。
刚才顾岭搂着小花花凑在他耳边对他低语的样子要多碍眼有多碍眼,要不是看在小花花受了伤动不得的份上,他肯定要把小花花抢过来,然后……
医生检查完毕,从急诊室里出来,取下口罩,陆离知道按影视剧的揍性,下一步肯定是询问谁是病人亲朋家属,他下意识地挺了挺腰,准备在医生问出问题时,声如洪钟义正辞严地表示自己是小花花的……
没想到,还没等医生说什么,就见对面那个穿着病号服,靠在墙壁上仿佛在神游的家伙居然直起身子,扬起手主动表示:“我是家属。”
……抢答不要脸!
医生打量了一下顾岭这身装备,不无怀疑:“你是患者?”
顾岭没兴趣在这些问题上纠缠:“……他怎么样了?”
医生翻了翻手上的记录:“急性腰扭伤,目前看来应该是伤到韧带了,一会儿儿给患者打封闭,你去办手续,办完了来找我,我给你一份病人的治疗安排。”
顾岭说了声“不用,我跟你走”,随即转向了被冷落在旁只能干瞪眼的陆离,把刚才准备好的花栗的身份证、残疾人证等东西丢给了他:“……去办手续。”
陆离见鬼一样地瞪着顾岭,刚想说点什么,就听他半点磕巴都不打地流利道:“去买干净的面盆毛巾牙刷,如果有喝水用的杯子给他买一个,手纸、餐具这些你看着买。有钱吗?”
陆离扑面而来的信息量砸了一脸,刚想说话,顾岭就打断了他:“……我现在身上没带钱包,等你结算完了把具体数额报给我,我给你报销。……麻烦了。”
说完,顾岭抬头,皮笑肉不笑地对陆离一挑唇,转头就跟着医生走了,留陆离在原地,一口气堵在胸腔里出也出不来,气鼓鼓地在原地转了个来回,掏出手机挑了个号码打了过去:“蒋十方?”
那边的蒋十方应该是刚刚睡醒,口吻里满是慵懒和那么一丢丢不易觉察的欣喜:“honey?早上好啊。”
陆离磨牙。
你敢再不要脸一点么?!
他张口就想问蒋十方接下来该怎么办,就像他在这半年间所做的一样,可他一开口就僵住了。
现在……都知道他喜欢自己了,再问他这些,未免就有点利用他的意思了吧?
小花花太温柔,让陆离下意识地就想对他好,但关键是,小花花看上去什么都不需要。自己和他呆了那么久,始终不清楚他想要什么,只能不停地送东西送东西送东西,半年来,他最愁的问题之一就是明天送什么给小花花,每当这个时候,蒋十方都能派上用场,他细心地给出指点,而且有的时候还会买些小玩意儿送货上门。
就像他自己在群里说的,他从来没有干涉过陆离的选择。
陆离突然就觉得有点意兴阑珊,悻悻地抱着顾岭扔给他的东西生闷气:“……没什么,小花花受伤了,你要来看他么?”
床上的蒋十方一个激灵,翻身坐起,把手机换了个耳朵听:“怎么回事?哪家医院?”
……
花栗再醒来时,脑内一片茫茫然全是马赛克,耳边飘来了两个人的对话声,听着很近又很远,两个声音都是他听过的,只是他还没办法对号入座。
“……疯了吧你?不让你出门你爬窗户!你既然这么有能耐怎么不从楼上往外跳啊?”
“我跟你说过,我不在他睡不着。”
“那你就不考虑考虑,发现你跑没了的我能不能睡着?我还是不是你亲姐啊?不带手机不带钱包的,你真潇洒啊。”
“我只会去找他,又没别的地方可去。”
“……”
听到现在花栗还是没想出对话双方是谁,就挪了一下身子。
没想到他只是稍稍动了一下,腰部就是一阵钝痛,疼得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呻/吟,就拧着床单不敢动了,眼睛里霎时间涌满了生理性泪水。
他发现自己不仅是麻爪的花栗鼠,还成了动不了的花栗鼠。
花栗慌了神,他记得这种感觉,当初被车撞后,他醒过来,也是感觉下半身都动不了了,腰椎从上到下都疼,像是有人拿着把小锤子一下下地敲。
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砰的一声,顾岭的脸出现得叫花栗毫无心理准备,他慌乱地别过脸去,可只是这个小小的动作都通过无数错综复杂的神经牵动了他的腰,原本蓄在他眼中的泪直接滚了下来。
顾岭担心地蹙眉,几步走上来,取了新买的手巾擦了擦他的脸:“疼得厉害?”
花栗不吭声,只用模糊的泪眼看向门口的顾峥。
在看到顾岭后,他断弦儿的记忆才续上,那女人的闹腾让他心有余悸,他也看到最后是谁解脱了他,只是……
为什么偏偏是顾岭?
他想说声谢谢,可又担心拉近和他的距离,只能假装无视。
顾岭不知道为什么就被他这样委屈求助的眼神看得很难受,不由得加重了语气:“喂!看我。”
脱口而出后顾岭就后悔得不能行——语气是不是太重了?
不过这句命令倒是有了效果。
花栗把目光对准了顾岭,低低申辩:“……我没哭。”
花栗思前想后才琢磨出这句话,他自觉言下之意特别明显,我没哭→我不疼→我没什么事儿→所以不需要你,你出去吧。
没想到,顾岭笑了,他那苏到叫无数怀春少女怀孕的重低音在空荡荡的病房里回旋,好听到叫人心肝直颤:“好好,没哭没哭。别乱动,你伤得有点重。”
花栗一听,顿时紧张了起来,腰肌也随之一紧,这下又疼得他额头上见了明汗,他忍疼着急地问:“怎么了?……我……唔——”
顾岭俯下身按住了他的肩膀:“别担心,韧带伤到了。”
听到不是骨头或神经出问题,花栗先松了一口气,又意识到一件事,全身的神经还没来得及紧绷起来,就听顾岭说出了下半句话:“……不会影响治疗你的腿的,安心。”
花栗舒了一口气,却发现热气回流到了自己的脸上,这才意识到顾岭的脸离自己很近了,那醉人的声线距离他不过咫尺之遥,他刚想离他远一点,顾岭就立刻起身,松开了摁住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他总觉得顾岭看透了他的一切。
这样羞耻的想法让花栗禁不住耳尖发烧,他的指尖抵进被子中,说:“治疗费……多少?我还给你。”
顾岭的心里一疼,可他了解花栗的性格,只好强忍住内心的酸涩,平静道:“等到你出院的时候我把清单给你。现在躺好。”
说完,他不动声色地转过身去,朝顾峥使了个眼色,顾峥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无视了花栗偷偷投来的求助眼神,掩门出去了。
站在门口,顾峥想到刚才顾岭看着花栗时灼热滚烫的眼神,还有随便抛给自己的“你还在这儿干什么”的嫌弃眼神,对比之下,怒气难平。
……顾家怎么会出这个见色忘义的白眼狼。
她正气儿不顺,远远的就看见一个一头卷毛的家伙抱着一个脸盆急匆匆地左顾右盼,像在找什么东西。
很巧,这个人一个今天早上才见过,但记忆深刻,他拿着花栗的身份证办手续时,那满眼的焦灼和心疼可一点儿假也不搀。
顾峥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紧闭着门的病房。
她不放心自家蠢弟弟,更不放心被她就这么甩在屋里不管的花栗,于是,短暂地思考一番后,顾峥踩着高跟鞋,登登登地朝陆离走了过去:“……请问你是在找人吗?”
……
跟顾岭待在一个病房里,呼吸着有他的气息的空气,花栗觉得尴尬得很,抿着嘴不说话,倒是顾岭自顾自开了话匣子:“你家的花栗鼠我来前喂过了。”
这个话题让花栗不得不接,他扭过脸来:“你喂了什么?它不能吃带核的东西……”
小栗子那么小的一只,光看着它吃东西的模样花栗那颗心都要化了,小心翼翼地捧着它不让它摔了跌了,有次它的小短腿被铁笼子的铁丝剐伤了一点,花栗心疼得什么似的,好吃好喝好养,直到它又一次活蹦乱跳才松了口气。
顾岭没养过花栗鼠,可不能给喂坏了。
顾岭听他这么着急的口气,脸色就不大好了,吃味道:“一点红萝卜。”
花栗不依不饶:“‘一点’是多少?”
顾岭:“……”
他突然觉得不平衡起来。
昨天他想着花栗会不会睡着的问题,想得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心疼得要命,索性什么都不带地翻了窗户,徒步走回了花栗家。
他早上还在发低烧,可花栗反倒更关心他养的花栗鼠?
而且……他看到了花栗收拾好的行李,就摆在客厅里。
他……要走?要到哪里去?……难道是要去陆离家?带着他送给他的花栗鼠……
偏偏想什么就来什么,他的脑海中刚刚掠过那个人名,就听到一个声音满是喜悦地从门口传来:“……太好了!小花花你醒了啊?感觉怎么样!”
顾岭回过头去冷冷看他,陆离也不甘示弱地瞪了过来,抱着脸盆就走了进来,把脸盆里的图案对准了花栗:“小花花你看我挑到了什么~”
花栗看着盆底印着的一只憨态可掬的花栗鼠……完全笑不出来。
……是他的错觉么?
病房里的气氛怎么这么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