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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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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佑之伏在洛靖耳畔,轻声道:“王上,舒妃娘娘在殿外求见。”

    洛靖笑意渐逝,转而声音阴沉若死水,眸光一动:“赐断肠草。”

    过于突然,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愣在原地。

    洛君辰瞳孔骤然一缩,亦是没有听明白洛靖说的话,但又似乎知道他话中的意思。

    “孤的命令,都没听到吗?”洛靖微怒,左手用力拍案,桌上的玉笔随之一震,遂断做数节,“赐洛君辰,断肠草!”

    “王上,万万不可啊!”右相惊慌失措,扑倒在地,嘶声痛哭,“六皇子年纪尚小,孰能无错?”

    此时,这些罪名已不再重要,洛君辰是不是做过已经不重要,只要能保住名,那就可能东山再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犯了孤的禁忌,唯有一死谢罪。”洛靖怒意更浓,双眸已然成了不正常的血色,意识中,也只剩下了“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声音。

    “父王,六弟,六弟是不可多得的虎将,就算犯了错,只要改了便好,还是可以继续效力于洛国。”洛君岩跪于殿中求情,痛声道,“还望父王三思,莫要错杀了人才。”

    众人见状,齐声道:“王上明察!”

    “够了,再求情者,杀无赦。”洛靖横了洛君岩一眼,几步踱到洛君辰面前,将太监手中的瓷瓶递到洛君辰眼前,带着高深莫测的表情,“断肠草,这是孤给你的痛快。”

    洛君辰着实想不到洛靖会变化得如此之快,分明前一刻还犹豫不决的,如今却......

    他琢磨不透洛靖的想法,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并不动手,本以为会先把他送去牢房,听后发落的,却不想洛靖反常至此。直觉告诉他,这里面有问题,一定有问题,只是,他说不出哪里出了问题而已。

    洛靖抬手,抚了抚洛君辰的发顶:“没想到,这一眨眼的功夫,孤的辰儿居然这么大了,连胆子也大了许多。”

    洛君辰对于这样亲近的举动表现出明显的抗拒,身体微微后倾避开,不语。

    洛靖垂下手,也不怒:“你若是手法再干净些,不被人所发现,也许就真的没事了,神不知鬼不觉的,多好。”

    洛君辰直视洛靖的双眸,没有丝毫的退缩之意:“儿臣没有做的事情自然是不会认的。”

    洛靖嘴角微挑,靠近洛君辰耳语几句,洛君辰眉心一缩,面色难堪,将药瓶握在手心中,紧紧地握着。

    方才所有的理智被彻底冲垮,许久,才轻声道:“如果让我知道你苛待翊儿,我洛君辰做鬼都要毁掉这个国家的,更会让你痛不欲生。”

    洛靖有一瞬的晃神,伸手要去触碰些什么,可就在这个瞬间,头部剧烈的疼痛再度袭来。

    满山的红梅,亭子里或偏然起舞的红衣佳人,或弹着古琴的女子的绝世美人的容颜在眼前晃动......

    回首间,那人夺了兵符,她的孩子畏罪潜逃,贪污公款,野心勃勃。

    洛靖失控般的掌心运力,夺过洛君辰手中的药瓶,一手几尽疯狂地掰开他的嘴,泄愤般的将整瓶药水倒进去。

    末了,还激发体内真气,一掌拍向洛君辰的胸口,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得到想要的快感。

    动作过于突然,洛君辰直到苦涩的味道在口中彻底蔓延,才恍恍惚惚的明白了一切。

    腹中绞痛,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撑着地面,他始终有他自己折不弯的骄傲,众人面前,纵是生死当前,他也绝不愿意狼狈。

    冷汗濡.湿了整张刚毅俊俏的脸,汗滴顺着额头滑落到眼睫,然后在眼皮的颤动下抖落,落到地板上积成一个小水洼,泛着死亡的凄冷色彩。

    鲜色的血液不停呕出,疼痛渐渐的似乎不再那般明显,他口唇微张,落下两字:“翊儿......”

    大殿内的血腥味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有的人悲痛不已,有的人欢呼雀跃,有的人置身事外。

    大约更多时候,选择袖手旁观才是最理智的做法,不怕脏水,没有喜事,只求一生安宁。

    洛君辰无力的倒在地上,手指微微抽搐,眼前,一个白衣少年挂着一贯的浅笑,卓尔不凡。

    他们偷摘过王后花园里的梅子,酸溜溜的,还没熟,却是最美的食物;他们爬过杏树,如今,杏树枯萎将死,纵是洛君翊悉心照料也没能救回来,大约逝去的记忆再也找不回来了;他说,他要让弟弟过上最好的生活,可是他又食言了,一如当年,他从戎时说很快回来,一晃却是十年之久,而这次,他大约永远都回不来了......

    “洛君辰 。”红衣女子手持弯刀闯进大殿,愣了片刻,扶起奄奄一息的洛君辰揽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脸颊,“辰儿,辰儿 ......”

    “咳咳咳,呃......”洛君辰的视线早已模糊成了一片,却是倔强地死死拽住红衣的一角,“为什么要把我们交给别人?”

    无数个电闪雷鸣的夜晚,他和洛君翊相拥而眠,泪湿枕头,彼此取暖,他骗弟弟,“明天就可以见到母妃了”,然后,看着弟弟怀着念想熟睡过去。

    渐渐地,他们长大了,他也知道了母妃是永远不会见他们的,所以,他不再骗弟弟,更不再怀揣希望,在整个冰冷自私的宫殿里自顾生存。

    红衣女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洛君辰的话,面上一片惨白,泪花了两颊的胭脂,姑姑,对不起,我来不及阻止这一切,对不起。

    “洛君辰,不要死,不要死。”

    “母妃......”洛君辰阖上双眸,呼吸浅淡得难以察觉,“你,你可以恨我,不要紧的,但是,但是以后,麻烦你,替我,替我照顾好翊......”

    他努力地撑开沉重的眼帘,将红衣女子的容颜刻画在脑海里,他错过了十几年,他所有记忆中,关于这个怀抱的,实在少得可怜。

    小时候,看着兄长们在母亲怀里睡觉打滚卖乖,他总会眼眶发涩,然后随口讽刺一句别人是长不大的孩子,转身时,总会落下泪珠,他也是孩子,他也想长不大。

    从小,他就背负了照顾弟弟的使命,抱怨过,不满过,却不知弟弟是因为他而终日被病痛缠身。

    红衣女子慌忙摇头,仓皇道:“辰儿,你振作点,不能死,你死了洛君翊怎么办?”

    是啊,翊儿怎么办?

    生死面前,他有太多的不舍,但是,再多的留恋也抵不过生命不堪一击的脆弱。拽着一缕红衣的手慢慢地垂下,松松垮垮地砸在地上,双目紧闭,再无半点异动。

    韩暮芸终是听清了洛君辰最后的话,失神的用袖子机械的抹着洛君辰嘴边涌出的血迹,含着泪眼轻声呢喃:“怎么会恨你?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又怎么会把你们交给洛靖?醒过来,醒过来好不好?姑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的真相我来告诉你,洛君辰,你还不能死,不能......”

    言语间,韩暮芸凭着对古书上的记载的些许记忆,指尖翻点,抽出袖中金针,不着痕迹的刺进一处大穴,嘀嘀咕咕,声音小的几乎无法让旁边的人听到:“撑住,我知道你还想见到洛君翊,还想见到姑姑,所以,你给我撑下去,听到没有?”

    “放开他。”洛君翊一身素净白衣,依旧是纤尘不染的样子,只是今日却与以往不同,他持了一把长剑,剑上有着斑驳血迹,眼中尽是杀意,以往温润的嗓音显得冰凉凌厉。

    “来人,拿下他,竟敢私自逃狱。”

    洛君贤见到如此模样的洛君翊,着实吓得不轻,难道,洛靖并没有将洛君翊关押起来吗?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下令?”洛君翊长剑出鞘,直指洛君贤,满是恨意,“今日,我便要你偿命。”

    “你,你,你......”洛君贤半晌没有说出一个句子来,只觉得头皮发麻,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洛君辰死了,洛君翊完全可以肆无忌惮,该死,居然算错了一步。

    “你以为柿子软就能捏吗?”洛君翊失神一笑,几乎失了理智的样子,“皇兄,杀了你,简直易如反掌,今天,我就来教教你,忍让,不代表软弱。”

    语罢,腕间运力,剑锋夹了几度锋利之气。

    “是吗?”洛靖提起内力,迅速伸出两指,夹住剑锋,“贤儿是洛国的储君,查明真相,秉公处理事情何错之有?倒是你,拿着这把剑指着你的兄长,眼里可还有我这个父王?”

    洛君翊被舒戚带走,昏睡了整整五日,刚刚清醒就接到了炎烈的密报,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这里,却依旧来不及阻止这一切。

    虽然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这定是洛君贤搞的鬼,这一点毋庸置疑。

    “我洛君翊此生只有洛君辰一个哥哥。”洛君翊死死地盯着洛靖,似要用眼神化作利刃,将洛靖千刀万剐一般,“对自己的亲骨肉毫不留情,事情没有查清楚就直接草菅人命,你也配自称父王吗?”

    “孽障,住嘴!不要逼孤,否则,你的下场会更惨。”洛靖之间真气流转,长剑被震得一颤一颤,“孤的行事手段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洛君翊直接丢了手里的长剑,忽然放声大笑,笑得身心剧痛,呛咳不止,眼眶湿润:“咳咳咳......你的手段,我当然清楚,我一直想知道,在你的眼里,我到底算什么?棋子?还是弃子?”

    洛靖不解。

    洛君翊目光虚无:“如果是弃子,儿臣在此谢过父王,若是棋子,日后,怕是不那么好把控了。”

    洛靖神色凛然,竟生出几分恐惧之意来。

    洛君翊走到红衣女子身边,蹲下身子,眸中已是平静若水,抱起洛君辰的尸体,转身就要离开大殿 ,他不允许任何人打搅了洛君辰的美梦。

    “孤何时说过你可以带走洛君辰的尸首?”

    洛靖对于洛君翊的举措很是不快,竟敢如此的目空一切。

    “皇兄,这次,换翊儿带你走。”洛君翊不理会洛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却徒增了数不尽的感伤。

    “断肠草,只是对洛君辰私吞公款的惩罚。他还怀有不臣之心,当分尸谢罪。”洛靖说得狠绝,说话间,已有许多鹰卫团团堵住了殿门。

    “所有惩罚,我来替他受。”

    分尸?洛靖对他们兄弟还真是够狠毒至极。

    “好,只要你能活着走过这条路,便抵了洛君辰分尸之罚。”洛靖冷眼看着迅速从殿门口开始排到殿外三十丈外两列站队的鹰卫,这一条路并不长,但是,想要顺利地走过,并不容易。

    洛君翊冷哼一声,步履不挫,一步一步向前,步伐平稳得惊人。

    鹰卫向来是绝对服从命令的,皆是对着洛君翊抡起鞭子,丝毫没有放水的意思。

    每一鞭下去,都会挽起一片破碎的白衣,留下一道道伤痕,血染白衣。

    身上的伤可以好起来,可是,心底的伤,该怎么调治?

    洛君翊木然的看着前方,突然间,空中乌云密布,乍现出奇怪的天象来,众人皆认为此乃凶相,一时间,宫里宫外皆是炸开了锅。

    “呃......”

    洛君翊刚到半途,便被绊倒在地,昏昏沉沉中,在下唇留下一串血印子。他爬向洛君辰的尸体,小心翼翼地揽在怀里,没有眼泪,只是莫名的带着笑意,这样的笑意承载了这座昏暗的皇宫里莫大的悲哀与凄凉。

    仿佛洛君辰之事安然的睡去,而刚刚所有的鞭子也都从未落在他的身上。

    突然,一个鹰卫的鞭子甩向了洛君辰的身体,撕裂了一角衣料,在光洁的皮肤上留下一道血痕。

    洛君翊杀气顿现:“谁让你伤他的?”

    所有的鹰卫被那种摄人的气场吓得后退了一步,但惧于洛靖在殿内观刑,不得不重新站回原处,准备继续施刑。

    洛君翊彻底被激怒,全身真气汇聚于一处,顷刻间全全迸发,所有鹰卫被震出十米开外,重伤倒地,发出接连不断的惨叫声。

    洛君翊重新抱起洛君辰,踉踉跄跄的起身,自言自语道:“皇兄,我们回去,翊儿会保护你的。”

    殿内,所有人都被洛君翊精纯的内力吓得不浅,洛靖也不例外。鹰卫各个武功不差,洛君翊竟然能够用真气伤了所有人,真是匪夷所思,有些事情好像已经脱离了他可以控制的范围。

    右相眉心一跳,洛君辰已经死了,洛君翊不仅才高八斗,而且武艺高超,太子一旦上位,他们一行人必然无生路可言,那么,下一个扶持的对象,最合适的莫过于洛君翊。洛君辰之前精心布的局不可以就这样白费。

    [六皇子,你没坐上的王位,我定让七皇子替你坐上。]

    洛君贤更是吓得双腿战栗不止,这个洛君翊,发起疯来是相当可怖的,尹翊杀人快、准、狠,这些,他是很清楚的。洛君翊就是尹翊,而自己直接害死了洛君辰,他一定会来报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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