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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3日, 凌晨5∶00, 朗宁街42号。
洛应坐在一幢欧式建筑的二楼窗口, 面前摆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顺着洛应的视线,一辆装甲车率先从转角出现,接着是一辆又一辆的卡车, 卡车车厢很大, 交易的货就装在里面。
洛应的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卡车,看着它们驶进废旧的船坞场,戴家和布鲁士家族将在那里完成交易。
“为什么没见到布鲁士家族的人?”
戴深坐在洛应的对面, 正在往吐司上面铺馅料:熏肉, 火腿, 蔬菜,再加上沙拉酱做成三明治,切掉边角,再切成两块,装盘, 放在洛应面前。
“时间还早,先吃点东西吧。”
说完,戴深便继续手上的工作, 重新取出两块吐司开始做三明治。
洛应扫了一眼盘中的三明治,随手拿起一块吃起来, 眼睛依旧望着窗外。
“砰——”
刺耳的声响突然在洛应耳边响起, 伴随着窗玻璃碎裂的声音, 洛应条件反射弯下腰,下一秒戴深已经来到他身边,将他推到墙后面,同时房间里警戒的人走到窗边,夜色中响起此起彼伏的枪声。
拜刚才那颗狙击枪的子弹所赐,不仅暴露了射击者自己的位置,还把戴深他们的位置暴露了,等到枪声弱下来,洛应从旁边的人手里拿过望远镜,朝着远方的房顶看去。
八百米开外的地方,一架狙击枪架在墙沿上,墙后没有人,地上散落着几个弹夹,现场看起来有些凌乱。按理说狙击手因为距离目标较远,应该比较容易撤离,这个人却连枪都没来得及收好,明显是发生了他预料之外的状况。
“他人呢?”
“杂物间后面。”
洛应将望远镜移向天台中央那间小房子,一分钟后一条黑影从墙后窜了出来,滚落到一旁的储水池后面,在他隐藏起来之后,空地上有多了两个弹夹。
“有人在对付他?是谁?”
“季逍的人。”
“他不是来刺杀你的吗?季逍为什么要帮你对付他?”
“这你就要去问季逍了,好了,戏看完了,该回去了。”
戴深揽着洛应往房间里走,洛应放下望远镜诧异的看着他。
“完了,不是还没开始吗?”
“……”
“砰……砰砰……”
接连的爆炸声从远处传来,洛应赶紧跑回窗边将望远镜放在眼前,看到远处那处楼房接连发生爆炸,接连的火光中一条黑影从楼顶翻下,腰间连着一条钢丝,一直落到地上。
“那是……”
落在街上的男子一下子成了移动的靶子,不管是远处还是近处的子弹都疯狂的倾泻下去,洛应看到男子一边奔跑一边回击,但是身边的狙击手已经锁定他。
“等等!戴深,让他们不要开枪。”
戴深对着手下人摆了摆手,本来已经准备射击的狙击枪手恢复瞄准姿势,戴深从望远镜里往街上看去,有了这片刻的喘息,那个黑影已经藏进了一处死角。
“这个人有什么问题?”
洛应密切的关注着街上的战况,对于戴深的询问摇了摇头。
“我只是感觉他出现的太蹊跷,若是能问出什么就好了。”
听到洛应这样说,戴深对着手下吩咐了几句,K就带着人去抓神秘杀手了,戴深自己则带着洛应下楼,这种地方待着毕竟没有戴家安全。
洛应被戴深塞进了一辆车,让手下护送他回戴家,戴深自己则朝着废旧船坞场赶去,先前只是小打小闹,真正的大戏应该在船坞场里上演,不过这不是洛应能参与的范围了。
洛应坐在车上,想着先前看到的场景,皱起了眉,他以为这次交易只是戴深和季逍的博弈,事实看来要复杂很多,至少现场除了那名神秘杀手还有一方的人马,不知道戴深知不知道是谁。
“砰——”
又是一声爆炸响起,伴随着冲天的火光,就在洛应前面的桥上,他看到几辆黑色轿车在追逐一辆摩托车,刚才的那声爆炸就是翻车后引发的。
“停车!”
司机将车停在路边,转身看向洛应。
“洛先生,四爷吩咐直接送你回戴家。”
“我知道,但是……”
洛应露出痛苦的神色来。
“我这就给主人打电话。”
司机转过头去拨电话,洛应趁机凑到他身后一针插入他的脖子,司机几乎没有挣扎的晕了过去,洛应打开车门将司机踹下车,然后跳到驾驶座上开始发动车子。
洛应的车子直接开出了车队朝着摩托车追去,后面的车看着装着洛应的车开走了,一边追一边手忙脚乱的的给戴深打电话,一边追上去,要是让四爷知道他们把洛先生弄丢了,他们就完蛋了。
洛应透过后视镜看着身后的车队,猛然踩下油门开上了大桥,大桥上车水马龙,渐渐和身后的人拉开距离,下了大桥,洛应看见摩托车拐进了一条巷子,立刻绕进一条小路到出口去截他,一路上撞翻了不少东西,但是洛应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他怕于秋白撑不住了。
是的,那个来刺杀戴深的人就是于秋白,对于于秋白会出现在这里洛应是很诧异的,他不懂于秋白为什么要来淌这趟浑水,但他不能看着于秋白死。
洛应再次加快速度,险之又险的避开一辆又一辆的车,终于赶到了小巷出口,刹车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刺耳,恰逢于秋白骑车出来,立刻就对着洛应的车窗开了两枪,但被玻璃挡下来了。
“于秋白,是我,上车。”
于秋白见到洛应时很是震惊,那种震惊已经超出了多月不见的震惊,但是他手下却没有忙着,停了车拉开车门上了车,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洛应立刻踩下油门,车子快速的冲了出去。
“洛应,你还活着!”
没想到于秋白第一句竟然说的是这个,洛应皱了皱眉,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谁告诉你我死了?”
“我以前的雇主,我只知道他姓季,他给我安排了身份,还告诉我戴深出现的地点。”
“所以,你会出现在这里是为了……”
“给你报仇。”
“……”
如果是这样,现在就有一个问题摆在洛应面前,既然是季逍骗于秋白来这个地方刺杀戴深,那他为什么又要狙击于秋白了,洛应看的出来于秋白身上虽然受了不少伤,但是并不致命,这种追杀方式就像是在等什么事发生,或者再等……什么人?
“不好!”
洛应急急的打偏方向盘,险之又险的避开那辆失控撞来的货车,根据这个货车的载重,一旦被撞实了,他就是不死也残了。
洛应虽然是避开了,但这一行为却像是引发了连锁效应一般,路上接二连三的发生了碰撞,洛应自己的车也在这一片混乱中撞上了防护栏,砰的一声后,洛应的头撞上了方向盘,整个人懵了几秒钟。
等到清醒过来,洛应摸了摸额头,上面全是血,而身边的于秋白已经晕死过去了,毕竟他受到的冲击比洛应大。洛应推了推于秋白,没有叫醒他,而四周又安静的令人不安,不能留在这里!
洛应下了车,绕到车的另一边拉开车门,解开于秋白的安全带,将人往外拖,任凭他使力,于秋白都纹丝不动。
卡住了……
因为刚才的撞击,车的前面有一部分变形,于秋白的腿就卡在了那里。
洛应的额头上冒出了汗水,混合着血水一起,很是狼狈,没有办法,他只能弯腰进车里推开缝隙,把于秋白的腿一点点往外移动。
十分钟后,洛应终于把于秋白弄出了车,他精疲力尽靠在围栏上,吹拂着晨风,此时本该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偏偏他抬头却看见了空中盘旋的直升机,和那只瞄准他的火箭筒。
“……”
洛应拖着于秋白朝旁边一滚,险之又险的避开了第一发子弹,路边的栏杆被轰烂了,一块路面塌陷了下去,洛应坠下了空洞,而下面就是汹涌的河水。
洛应的手丝丝的抓着一块从水泥板里刺出的钢筋,身体悬空,而这时第二发子弹已经瞄准他了,如果说什么情况下你能感觉到绝望,那就是现在这种情况。
“洛应!”
戴深一来就看到这种场景,心脏都漏掉几拍,立即从车上跳下来,朝着洛应跑来,当他握住洛应的手时,地面上响起了密集杂乱的枪声,无数的轿车被点燃,升腾而起的火光照亮凌晨6点的城市。
好刺眼……
戴深的脸在火光中显的阴沉,那双眼睛却明亮的惊人,刺的洛应眼睛发疼,有水雾弥漫出来,洛应忍不住闭上了眼,当他闭上眼的时候,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了起来。
“戴深……”
……
如果说这个世界洛应最印象深刻的味道是什么,那一定是消毒水的味道,他曾多次在这样的味道中醒来,这次也不例外。
房间里没有人,很安静,白森森的墙壁显得如此空洞,洛应拔掉手背上的针管坐起身来,额头上的伤口已经贴了药棉了,除此之外,就只有手臂上那条划开的伤口了,洛应按了按缠着绷带的手臂,翻身掀被下床。
房门正对着的是走廊,灯光暗淡的走廊里同样一个人都没有,洛应走在其中,都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这里不是戴家,洛应明显的意识到了这点,那么这里是那里?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醒了?”
妩媚的女声从走廊尽头传来,洛应抬头去看,只见K穿着一身红色长裙靠在栏杆上,指尖的香烟兀自燃烧着,一点红色的火光明明灭灭。
“这里是那里?”
“戴家设立的秘密医院。”
“于秋白怎么样了?”
K吹了一下指尖的烟灰,早有预料般的看了洛应一眼。
“放心吧,他没事。”
没有得到洛应的回应,K掐灭香烟,朝着楼下走去。
“跟我来吧。”
洛应于是跟在K身后,下了楼,穿过一个走廊,洛应见到了一个亮着灯光的房间。
“他就在里面。”
K靠在门边重新点了一根烟,并没有进去的意思,洛应的目光在她身上顿了一下,推门走了进去,于秋白正躺在房间正中的床上,还没醒,他身上的伤口都经过了处理,看得出来正在恢复中。
洛应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给于秋白整理了一下被子,走出门去。K还是那副轻佻的模样,看到他出来,挑了挑眉。
“如何?现在相信我了?”
“嗯”
“你不想他落到我们手里,到头来却是我们救了他。”
“我知道,谢谢你。”
K嗤笑了一声。
“不用如此,反正戴家为洛应你的行为买单又不是第一次了。”
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K呢喃着,收起了笑容。
“好了,人你也见了,随我回去吧。”
K踩着高跟鞋朝前走去。
“戴深呢?我想见他。”
“四爷没说要见你,你还是安心养伤吧,对了……”
K转过身看着洛应。
“这段时间是我负责事务,我可不像四爷那么纵容你,所以你最好不要四处走动,要是触发了警报,没人来救你。”
洛应点了点头,回了房间,K什么吩咐都没有,直接走了,好在她没有虐待洛应的意思,不一会儿就有人送来了饭菜,洛应吃了一点,没什么胃口。
他脑子里很乱,一会想到沈罂,一会儿又想到戴深,进而想到容熠,就这样在房间里待了三天,洛应终于坐不下去,当送饭的人到来时,他表示要见K。
十分钟后,K出现在了洛应面前。
“什么事?”
“我要见戴深,带我去见他。”
“如果只这一件事,你还是死心吧。”
K转身就走,洛应急急的拦住她。
“如此总该告诉我原因吧?戴深为什么不见我?”
K的手指划过洛应的脸颊,突然捏住了他的脖子,神色变得凶狠起来。
“你是怎么在背叛四爷之后还厚着脸皮问这个问题的?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自私的做法,这次戴家的损失多大?四爷不怪你,戴家的其他人可不这样想!”
“想撕碎你的人多的是,所以你最好乖一点。”
洛应平静的看着K。
“我要见戴深。”
K都被洛应气笑了。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你凭的什么?凭四爷喜欢你还是凭对四爷有恩?是,你是救过四爷,但你对他的帮助不过是让他少受一点苦,没有你,他照样可以活下来,照样可以坐到这个位置上!”
“你以为你能有多大的作用?他能有今天全是自己用血换来的,跟你没有一点关系,反而是你,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他的讨好不说,还借着他的信任,一再背叛他,害他陷入危险境地。”
“你不是厌恶他吗?你不是把他当成人渣吗?你不是觉得他卑鄙无耻,满手血腥配不上你吗?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利用他?利用他对你的爱?你不是高尚的很吗?”
K一把将洛应扣在墙上,多日来的怒气一下宣泄出来。
“其实真正卑鄙无耻的人是你才对,你总是装作一副圣父的样子,站在道德的最高点去指责别人,自己却做着同样的事。你救这个,救那个,善心泛滥,可是最后你付出了什么?你一点损失都没有,全是戴森他妈的犯贱的给你解决了!”
“你要见他是吧?好啊,我带你去见他!”
K松开洛应朝着电梯走去,洛应握紧手掌跟了上去,两人坐上了三楼,出了电梯,K径直朝着这一层唯一的门走去,门口的保镖看到她来了点了点头,给她打开了门。
这道门后又是一道密码门,然后是虹膜扫视,一层层的检查下来,总算到了房间外面,这种安保系统,若是没有K带路,洛应是绝对见不到戴深的。
“他就在里面,不过……”
“不过什么?”
“没什么,反正你也不在乎。”
K推开房门走了进去,洛应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戴深,戴深双眼紧闭着,眉头微皱,半边脸缠着绷带,戴深平日是个气场很强的人,现在却虚弱的躺在床上,洛应走到床边,见到他这个样子,手掌握的更紧了。
“他受伤了?他的脸怎么了?”
闻言,K冷笑一声。
“拜你所赐,右脸重度烧伤,毁容了。不仅如此,他的双腿都被炸断了,后半辈子可以坐着过了。”
洛应的脸色一下变了,他不相信的掀开被子,却只看戴深的裤管空荡荡的。
“怎么……怎么会这样……”
他记得昏迷前几秒,发生的巨大的爆炸,而那时戴深趴在地上想拉他上去……
洛应突然觉得心脏很疼,揪心的疼,疼的他喘不过气来,他身体摇晃了一下,连站立都觉得困难。
他洁癖,觉得戴深劣迹斑斑,所以始终心有芥蒂;他记仇,一直记得戴深伤害过他,所以才能心安理得的背叛他;他不信他,担心于秋白落到他手里会出事,所以他才避开他去救于秋白。
但是他是真的没想到会弄成这个样子,戴深虽然人很坏,但他对自己很好的,没有人能比他对自己更好了,洛应清楚的知道这一点,正是因为知道,现在才会难受。
“对不起……”
“你不用惺惺作态给我看,你心里应该很遗憾吧?季逍派你来就是为了杀了他,现在他捡回一条命你是不是觉得特别遗憾?当然,对于戴深来说,这样没有尊严的活着比死了更痛苦,你应该高兴才是。”
“我……我真的——”
K一点都不想听洛应解释,冷漠的打断他。
“好了,人你已经见到了,出去!”
洛应看了床上的戴深一下,垂下眼皮转身朝外走去,出了门,K照样抖了一根烟出来,靠在栏杆上开始抽起来。
“四爷曾让我把别墅里那些人送走,是因为你吧?你可真是够不要脸的,一方面拒绝他,一方面又把他抓的紧紧的,怎么,当婊-子还要立牌坊啊?”
洛应抿着唇不说话。
“说实话,洛应,你既然不爱他,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跟你有关系?他就是在外面乱-搞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指责他?”
K越想越觉得生气,直接把烟扔在地上踩了两脚。
“妈的,遇到你才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灾难,有时候我在想,那时候我要是早点出现就好了,这样他就不会为了你这种人搞成这个鬼样子。”
洛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回去之前去见了于秋白一面,他恢复的不错,见到洛应很高兴,甚至在考虑怎么逃出去了,不过洛应没有跟他说几句就走了。
进门之后,洛应没有脱鞋,直接倒在了床上,茫然的躺在床上,于秋白就罢了,沈罂从来没为她付出什么,他对她也很好,为什么偏偏对戴深这么苛刻呢?
洛应又想起了那天戴深的眼神,当他知道自己没有回戴家的时候是怎样的呢?依照他的性格一定非常生气,可是当他见到自己陷入险境的时候这种愤怒就被恐惧代替。
你看,不管他把戴深搞的多么生气,只要受一点伤就可以混过去,如果不是爱着他怎么做的到?
戴深应该是爱着他的……
【洛洛?你怎么了?】
肆飞到洛应头顶,疑惑的看着出神的洛应,洛应的眼睛开始聚焦,停在肆身上。
“你回来了……”
【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洛应坐起身来。
“我没事,说吧,调查的的怎么样了?”
【戴深就是容熠。】
“这一点我已经知道了,我还知道戴深就是小熠,可是当初我遇到小熠的时候你告诉过我他不是剧情人物,你骗我?”
【我没有,我没有,我当时真的没检测出来小熠就是戴深。】
“为什么会这样?”
【这个是因为容熠身上出了一点事……】
肆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眼神也变的心虚无比。
【洛洛还记得上个任务结束之后我把任务世界封锁了吗?】
洛应想了想,想起最后却是响起了两声电子音,一声是清除痕迹,一声是封锁世界,当时他还问过肆,但是肆说没问题,为什么现在出事了呢?
【在你离开世界之后千年,容熠就自杀了,但是容熠死之后他的魂魄并没有消散,反而因为我封锁了世界没办法去其他地方,一直困在妖界。】
“困了多久?”
【十万年……】
十万年……如此长的时间什么事都不干会把人逼疯吧……
“这十万年他在做什么?”
【一直在找你,他以为你会转世投胎,可是一直没有找到。】
肆偷瞄了洛应一眼,虽然对方的表情一直平静,但他感觉下面酝酿着风暴,不由自主的远离了些。
“后来呢?”
【后来他彻底绝望了,就一直待在你们相遇的山谷了,然后……然后就疯了,一直到十万年后那个世界毁灭才解脱。】
“呵……疯了?原来想念一个人也能发疯……”
洛应说不上是询问还是自言自语,肆看着他这个样子心里发憷。
【哈……是挺奇怪的哈……难怪戴深现在这么神经兮兮的样子,哈哈——】
(因为曾经分离的太久,所以现在才容不得片刻分离,一旦分开,戴深便会空虚无比,只能依靠酒精,药片麻醉自己。
以前看过一句话:到底是毒-品恐怖?还是空虚更恐怖?那些吸-毒的人都是因为内心空虚,如此看来,没有寄托的心才是最恐怖的。——刘德华,吴彦祖主演的电影《门徒》。
洛应之于戴深就是一个寄托,甚至于成了执念了,所以在找不到洛应后,他才会快速堕落下来,可以往前翻,戴深的每次堕落都是因为洛应的失踪。)
洛应冷冷的扫了肆一眼,吓的肆立刻闭上了嘴。
“所以呢?你为什么要封锁世界?”
【这个……】
“说!”
肆原本想将此事瞒下来,如今看来是瞒不住了。
【洛洛你身上的妖王心实际不是容熠的,而是真正的妖界妖王的,容熠只是那妖王的一缕魂魄,戴深也是,当初洛洛你进入第一个世界时,我便寻到了那妖王,趁着他闭关修炼的时候将他的魂魄引了过来,跟着你一起进入任务世界。】
“为什么?”
【为了他身上的妖王心,因为妖界妖王皆是修为高深之辈,我不能强取,便只能让他心甘情愿的交出来,经历几个世界,妖王已经对你动情,终于上个世界他把妖王心给了你。】
【拿到妖王心之后,我为了避免多生事端才将世界封锁了起来,又为了防止他找到我们,清理了我们存在的痕迹,没想到最后他还是跟了过来……】
这样听来,洛应感觉自己就是一个骗了心就跑的大渣男,再联想到戴深现在的样子,洛应感觉真个人都不好了。
【洛洛现在准备怎么办?】
“我……我想离开这里,我可以先带着于秋白离开,找到沈罂,然后完成任务……”
【洛洛,你该不会是在逃避吧?】
“……”
不管如何,这既然是洛应的决定,肆会照着做的,它黑掉了医院的安保系统,然后在两天后,洛应带着于秋白跑路了,出了医院,洛应才知道医院是建在地下的,就在戴家下面,又废了一点手段出了戴家,洛应打了一个车,径直朝着和季逍约定的地点赶去。
再次见面,两人都没什么变化,季逍一如既往的轻佻,洛应也没有愤怒,虽然他知道是季逍利用了自己,但他没有资格愤怒,怪只怪自己太愚蠢!
季逍给洛应解决了手腕上的定位器,又给三人安排了新的身份送到机场,临登机时,洛应和季逍坐在一起,终于问了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认为戴深就一定会来救我?”
季逍笑了笑。
“就冲他看你的眼神,他也一定会救你的。”
洛应默然。
“之后你准备怎么办?”
“我要回季家了,家族召我回去,这次虽然没有搞到那批军火,但是把戴深弄残了也算是超额完成任务,我已经升职了,喏,你看,少将。”
“军火没在你手上?”
“是啊,戴深早就知道和布鲁士家族的交易做不成,已经和皇室重新做了交易,当时皇室的人也在那里,货被他们拿走了,我们截到的只是空车。”
“如果不是你牵制了戴深,面对戴家和皇室的围攻,我们这次可要损失惨重了。”
季逍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颇有几分‘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作态。
“是吗?那你可真要感谢我了。”
“你想要什么?不妨跟我回季家做未来主母?”
季逍调-戏洛应已经调戏的越来越顺溜了,没想到这次洛应竟然没拒绝,反而凑了上来,身体贴在季逍身上,就差吻上去了。
“你真有这么喜欢我?”
季逍摸了摸鼻子,古怪的看着洛应。
“洛应,你没吃错药吧?”
“当然没有,开个玩笑而已。”
洛应恢复了冷脸坐回去,谁都没有发现刚才他已经把季逍口袋里的烟给调换了两支。
之后,洛应和沈罂于秋白上了飞机,朝着D国飞去,而季逍也坐上了回季家的私人飞机,两人就此分离。
……
飞机上,季逍习惯性的取出香烟,点燃,放在嘴里,抽了一口后他觉得有些不对劲,立刻让人来检查,这一检查就不得了,原来季-逍的香烟里混着一种新型毒-品,一次就足以上-瘾。
季逍已经被认作季家的继承人,怎么能染上毒-品这种东西,之后自然是一番痛苦不堪的戒-毒过程,等到半年后,季逍扛过戒-毒反应,整个人已经人不人鬼不鬼了,而他在季家的地位也受到了影响。
这一切都是因为……洛应!
另一边的洛应丝毫不知道季家的混乱,当然他可以想象就是了,下了飞机后,洛应三人辗转几次到了拉斯维加城,途中多次易容,更换身份,这下那怕是季逍也找不到三人了。
沈罂似乎是因为经历的缘故对人缺乏信任,那怕是经历了这诸多变故,她对洛应的好感度也堪堪达到60点,其中3点还是洛应这段时间刷上去的。
这样下去不知道要刷到什么时候……
洛应感觉到疲倦,同时对任务丧失了信心,在拉斯维加停留的半个月他都没精打采的,于秋白见到他这个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干脆将洛应约到酒吧去买醉。
于秋白喝了很多酒,晕乎乎的,就趴在吧台上发呆,洛应觉得有点无聊,就让于秋白讲个故事。
“那我跟你讲我小时候的事吧,你也看出来了,我是混血,我出生在伊桑那州,不过我的父母没要我,很小的时候就把我扔在了孤儿院,呵……孤儿院……”
于秋白笑起来,笑容有点傻。
“你知道那种一般的孤儿院的,破旧的房子,发霉的食物,洗到发白的衣服。但是我们孤儿院不是,我们有亮堂堂的大房子,精致的食物,漂亮的衣服,这里本该是孤儿的天堂,只可惜,这一切都是掩饰罪恶的光鲜外表。”
于秋白的眼神变的幽深起来,声音也冷了下来。
“很小的时候,院长就逼迫我们练习柔韧度,让我们熟练各种表演,将我们赤-身-裸-体关在笼子里……那可真是黑暗的一段岁月,只是我运气比较好,在我杀掉管教我的那个男人后,我被杀手组织的人看上了,他们把我带出了那个孤儿院,当时我高兴的要疯了,却不知道我只是从一个地狱进入了另一个地狱。”
“后来,我本来打算回去报仇的,没想到那个孤儿院已经被人端了,还死了好多正面人物,呵……这件事上我可要感谢戴深啊……”
这件事洛应听戴深说过,不过他当初并没有在意,没想到于秋白就是从那所孤儿院出来的。
洛应没有这种经历,也无法感同身受,只能拍了拍于秋白的肩膀,不过这件事也让他想起了戴深,或多或少心情受了影响,过了一会儿,他就找了一个理由离开吧台去洗手间,吵闹的声响小了,洛应掬了一捧水在脸上,感觉头疼缓解了些。
等候的时间里,洛应听到走廊里传来吵闹声,原来是于秋白来找他,结果被一个喝醉的男人拦住了,洛应正准备走出去,却见于秋白按住那男人的头一扭,男人瞬间毙命。
洛应吓了一跳,感觉一股凉气窜到了心底。
“你做什么?为什么杀了他?”
“我可不想花时间应付他的纠缠,还是这样简单。”
“可是……”
“你放心,这个地方乱的很,随便死一个人没事的。”
于秋白将男人扔进了一个隔间,本来酒醉的脸更红了,鼻头上浸出一层薄汗,配上精致的容貌,看起来纯稚可爱。
洛应在这一刻忽然明白了戴深为什么说他们不是一类人了,因为没有那些经历,他永远都不懂他们的行为,他认为惊骇的事在他们看来或许普通平常。
就像是原剧情中沈罂为什么不喜欢原主而是先喜欢上戴深,因为她和戴深才是同一类人,而她后来会喜欢上原主,也是因为原主在戴家受到严刑逼供后黑化了,变成了他们的同类人。
其实戴深一直用他理解的方式爱着自己,因为这种方式不被自己理解,所以才视而不见。
洛应觉得有些失落,下一秒,他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瞪大了眼。
“肆,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
戴家,书房。
戴深坐在窗边,独自欣赏着夜色,他的右脸有大面积的结疤,在这光线暗淡的房间里看起来十分可怖,他身下的椅子已经变成了轮椅,但这并不影响他坐着,这样就足够了。
洛应已经消失两个月了,他手上的定位器在两个月前就已经没有再发射信号,戴深于是知道——他又一次失去他了。
戴深将小时候画的笔记本取出来,放在眼前一页一页的看,看到最后一页,上面沾着一朵干枯的玫瑰,这是他当初送给洛应的那一朵,枯萎后被他做成了标本。
玫瑰是这样的多刺,为了得到它要满手鲜血,它又是这样脆弱,轻而易举就从你手中消逝……
既然消逝了就消逝了吧,留着一具残骸也没用。戴深点燃手中的打火机,看着笔记本的纸张在火中焚烧,一张张,一张张的化成灰,如同他的记忆。
戴深一边欣赏火光,一边端起了桌上的红酒,扔了两片药进去,送到嘴边,突然想起他已经答应洛应不嗑-药了,那就不喝了吧,反正这东西也不能刺激他的神经了。
什么东西比毒-品更刺激呢?答案当然是——死亡。
戴深将红酒杯放下,取出一把手-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扣动了扳机。
砰——
枪响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如此惊人,K慌乱的推开门跑进来,却只看见戴深无力垂下的手和脸颊上蔓延开的鲜血。
“叮铃铃……”
书房的电话响了,K走过去接了起来,听筒里传来洛应的声音。
“让戴深接电话,我有事找他。”
“你来晚了。”
“什么意思?”
洛应的声音有些慌了,他不想听到接下来的内容,但K还是缓慢又冷漠的说了出来。
“他自杀了,就在刚才。”
“啪——”
洛应手中的手机掉在了地上,整个人失魂落魄的,于秋白将手机捡起来,惊慌的看着洛应。
“洛应,你怎么了?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不随便杀人了,你别吓我啊。”
洛应抹了一把脸,慢慢笑了出来,他怎么忘了,戴深离开他会发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