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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四六)
然后呢?
然后将留老爹重新埋回土里后,我们又转战了其它二十座坟头,整个晚上都在劳动……
好在由于当初死亡的人数太多,后事多集中处理了省事,死者也大多埋在附近的区域,不然若是棺郭散布各处……真可以叫人直接先去吐一吐血再回来工作。
挖到差点断手的结果,墓中虽未再出现「荫尸」这种稀少的品种,可在几具化为骸骨的遗体上竟发现了几处刀痕,多在手骨的位置,应系防卫之伤,胸骨致命处亦见,力道竟入骨三分,骨上呈现锯齿状的伤痕,乃特殊兵器所致。
展昭指着那特殊痕迹的伤痕,顺带给我科普,曰于五年前的江湖之上,曾有一名劫杀了不下二、三十人的江洋大盗,名唤张华,用的便是此种刀锋上带了锯齿的武器,不过此人于五年前便遭赏金猎人捕获送交官府□□,理论上该已是个死透之人,不知其兵器为何又会在他死后重现江湖。
总之一夜二十一摸什么的,纯粹是在考验体力,相验完全部尸首后,在下唯一想做的事,就只剩下仆街了。全身上下酸痛得跟参加完一场八百里长征回来似的,早没心思想一开始那件超自然神秘档案的事了……
(一八四七)
进到邻近镇上客栈投宿的时候,店掌柜的是以一种嫌弃的目光过来迎接我们的。
在下能从他鄙夷的态度中看出来他其实很不想接我们的生意——浑身尘土满脸狼狈(脸狼狈的可能仅限我),身上还隐约有些诡异的怪味什么的客人,若是去食馆酒店之类的地方,恐怕早在进门前就让人端起扫把给轰出去了,也是看在我们牵了两匹好马又在甫进门便压了一碇银子在柜台上的缘故,他才勉强挤出一丝笑脸来应付我们,不然随便寻个「已客满」之类的借口将我们请出门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发生,这种客人进来只会弄脏他的房间吓跑其他的客人!
总之后来我和展昭一人各要了一间房,请伙计准备了沐浴用的热水入来后,我火速洗了个战斗澡,洗完后累得早餐都还没及啃完,就含着半块炊饼倒在床上睡着了,做了个被炊饼噎死又被火烧烤的噩梦,吓得我从梦中挣扎而醒,大口一呸,吐出了块险些耽误自己性命的炊饼,再瞇起眼往热源一瞧,发现自己睡的床正对着西晒的窗口,秋老虎发威,阳光灼热非凡,这才晒出了自己一身的大汗。
下床喝了几口茶补充回睡梦中流失的水份,我被热得没了睡意,便出门看看隔壁的展昭睡醒了没有,没想到探过班后才发现人家根本不在房内,向掌柜一打探,竟道他中午便出了门,留言让我在客栈等他便好。
我算了算时间,发现加总起来,他回来后根本就没休息上多少时候,这个工作成狂的工作狂人,才停下没多久就又病发跑出去工作了!
按了按自己已显出酸痛的肌肉,在下心里实在很纳闷……
……这展金刚都是靠兴奋剂来维持体力的吗?他的体力条到底得有多长,才能这般无限地累积疲劳值……都不会感觉到累的是不是?
……兴奋剂吃多是会折寿的,就不能自我克制一点么!!
我一边咕囔一边下了楼,叫了小半桌菜来填补自己空虚的肠胃,趁着空暇向跑堂打听了些留庒村的旧事,意外听到了一连串恐怖的灵异故事。
因为在下是以一种对行旅中偶见废村所产生的好奇心为出发点开始搭话的,是故跑堂没怎么怀疑在下向他打听此事的动机,反而一惊一乍地问我等昨夜从废村址经过,难道便没遇到啥怪事么?
然后彷佛是想起今早我和展昭甫进门时那一身狼狈的外观,随即露出一脸了然的模样,也没再推拖,迳自就拉拉喳喳将附近有关留庒村的传闻都说了,长舌程度跟迫不急待想替人传道授业解惑的尽责夫子一般,说得端是绘声绘影——
几年前天火当日村中惊慌惨烈的情状、炽红了一整夜的天空、帮忙清理现场时一具一具搬出焦黑扭曲的遗体,还有事后曾有名云游至此处的道长意味深长地表示,曰留庒村的地理方位彼年恰犯凶煞,本便易招事,便是因为此股凶煞之气未及时化解,才招来天雷大祸,又曰事发之日正属纯阳破衰之日,导致死亡之人冤魂不散,最好找位专家来做个道场办个法事祭奠一下为妥,免得将来要为附近周遭的乡镇都招来不祥之事。
说的附近乡镇的居民皆心惊胆战,集资花了一笔钱请该道长做了场法会超渡平煞,才抱著一颗恭敬的心目送道长扬尘尾而去。
事后根据公孙先生的说词表示,这名道长纯粹属一派胡言。
地理方位之事他未亲至现场了解尚且不作评论,可什么纯阳破衰之日,基本天干地支的阴阳属性都没学好,甲申虽是阳年,可岁末丁丑,两柱为阴,便是日柱时柱皆成阳柱也没法成就纯阳,又哪来的「纯阳破衰」?八成就是个招摇撞骗趁机来坑钱的江湖骗子而已!
那道长的确是个江湖骗子。
因为花钱请他做的法会根本没生半毛钱的作用。
跑堂的故事自此开始急转直下朝鬼故事的耸途发展,一开始还提到似乎有一群灾民的孤儿尚常留在废村中徘徊,可突然有一日便再也没见过他们身影,也不知这些孩子们是遭遇上了什么事,可自此之后,留庄村遗址便时不时有鬼魅之事传出,听说半夜经过该处之人常有闻哀号哭救之声传出,凄烈嘶吼,令闻者心惊。几个胆大的人曾循声而入废村中,想要一探怪声究竟,可四周鬼影幢幢阴气森森,光是临场气氛就激出了这些探险者一身的鸡皮疙瘩,待走入废村深处后,果遇怪事,一群人竟然遭上了鬼绊脚,其中一人被鬼跌倒扑地以后,更遭无形之力拉扯,鬼力一拖就将他拖行开好几尺,其馀人是怎么拽他都拽不回来,待好不容易挣脱了开,已将这些自诩胆大之人都吓得头也不敢回地连滚带爬逃了出去,其后更听说那名惨遭无形之力拉扯的探险者,回到镇上神智恍惚了近一月去收了好几回惊才恢复,从此被众人加油添醋地疯传。
相类的事迹还有据闻有人曾在留庄村遗址附近见过鬼火、在留庄村一带遇过鬼打墙、听过雷公怒吼的声音、见到枉死之人列队在村中无目的地游荡等等,然后留庄村逐渐被传为原来竟建村在冥界鬼门的位置上、再来变成建在妖魔巢穴上、最后连啥八字轻的书生在那碰上一名叫倩倩的清丽女鬼勾引他想采阳补阴这种的这种桥段都传出来了,留庄村在各种传闻的镀金下渐渐变成了当地居民的禁地,附近无人敢轻易再行靠近。
由于跑堂说书功力了得,在讲「众人循声初探废墟」的段子时,我本来还被他营造出的恐怖气氛说得全身发毛,可一直待听到「夜半破屋倩倩初登场 」的桥段时,在下满脑子只是剩下黑线,啥恐怖感都没有了……
我纠结着这段倩倩与穷书生、随后又有老树妖跟收妖人乱入的传闻故事,觉得这情节一定在哪里似曾相识过,然后猛然间通透,就开始质疑起自己是不是参透到了什么天机,正在亲眼见证到某段乡野奇谈形成与崛起的过程……
(一八四八)
展昭返回客栈的时候,夕阳已薄西山,奼紫嫣红的天际,像名浓施胭脂的丽人,在苍穹中嫣然婉涩,辗转流连,久久不欲归去。
房门轻响,便见他风尘仆仆地入来,早晨才新换过的衣襬上复有了黄沙的痕迹,显然一下午跑了不少地方,腰杆却仍是保持着万年不变般地直挺,完全没有颓累的迹象,真是要令人好生叹服一番。
落座,置剑。
他那坐下后方微微呼出的一口气,好似才终于显露出几分几经奔波后该有的倦意。饶是如此,眼前人的坐姿仍是维持地端正平稳,如山如钟,与他对面那因酸痛显现而靠的像只软骨虫一样的在下,端是形成了一番强烈的视觉对比。
怎么觉得他的存在好像就是要来涮我们这些普通人的……
有种羡慕忌妒愤恨的感觉……
「客栈内一切可还好?」展昭放下剑后这般问我。
我点头,客栈内还能发生什么事?遇人来砸店拆牌么?
一边这般默默吐槽,我一边顺手递了杯茶过去,问道:「你下午上哪去了?」
他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润喉:「我打听到几名原留庄村人落脚于此镇上定居,便去拜访了他们一趟,想著许是能从他们的口中,探听出一些蛛丝马迹。」
「……你何时打听出这些事的?」见鬼一路和你同道的我怎么就没有听说?
「早晨投店时便向掌柜打听了。」彷佛看出我心底所想,他轻轻一笑,补充道:「那时你尚在洗浴,自是不晓……如何,清理后睡了一觉,可有恢复些精神?」
我挠了挠脸:「还可啦,就是西晒太强了些,害我睡一半就被热醒了……」
房外有人叩门。
开门后,客栈的伙计端着双人份的饭菜进来,是展昭方才上楼前于柜台点的,便叫人直接送来了我的房里。
「我想着这个时点,你该也是尚未用餐,便让他们送来你房内一齐吃了。」展昭对我眨了眨他那泽黑的眼睛,两泓星空里点点生光,便听到他那略显磁哑的嗓音轻松道,「我们先用过饭再来说事情罢。」说着,逌尔而笑,一时间玉面颓山,光华烂散:「……忙了一整日,我还真是有些饿了。」
(一八四九)
!!!(>口<-)☆︵☆︵☆︵☆︵☆︵
娘呀救命!!!
我被闪得倒地不起,糊了一脸的血……
(一八五0)
这展昭平日认真笑起来的模样本就够所向披靡了,在下日日这般看着相处着好不容易才培养出了一番不弱的抵抗能力——他如今突然又杀出一项新绝招是怎么回事?!
还给不给人平静地过活啊!!
笑+眨眼卖萌什么的,实在是太犯规了……
这是打算要去征服三荒六界的节奏么!!
(一八五一)
马的这日子没法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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