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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0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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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候爷去太原时,还是残冬将近,等再回京,已是期年的立夏时分。

    回到京城, 卫候爷自是不等先回府,便一身戎装, 直接打马进宫面圣,在御书房向安平帝奏对完太原兵事, 安平帝又留卫候爷陪侍用膳,等到事毕,卫候爷再回到公主府时,已是下午辰光时分。

    李眉得了信儿,早领着宫人等在朝阳殿前,看到卫候爷跨着院门进来, 忙不迎迭上去, 拥卫候爷进到殿中, 也不用宫女, 自个亲自伺候卫候爷更衣, 卫候爷脱着衣裳, 展眼没看到卫东阳, 奇道:“臭小子怎么不在?”

    李眉正替卫候爷解腰扣,一听来气,酸道:“他现在,哪里还有在我眼前的功夫呢?”

    卫候爷还当卫东阳又出去外头胡混了,正要发火,让人去把卫东阳给揪回来,一旁捧着衣裳的含真看卫候爷脸上神色不对,忙道:“世子爷在徐姑娘那边呢,大早起来,世子爷做完功课,陪着公主等了候爷半晌,不见候爷回来,午膳后便过去徐姑娘那里了……这个时辰,怕是在跟徐姑娘拆招呢……候爷可不知道,世子爷如今厉害了,徐姑娘都夸世子爷青出于蓝呢……”

    卫候爷闻言,由怒转喜,又觉得不可思议,不太相信的问李眉:“真的?这怎么到像换了个人?!”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李眉看卫东阳一日赶一日的长大,离她越来越远,那些卫东阳曾经赖在她怀里撒娇的情景,仿佛都是前世的光景一般,心里又是欣慰又是失落,一腔的郁闷心绪正找不到撒处,见着卫候爷,虽夫妻久别重逢,心里高兴,却依旧忍不住恨气道:“换了个人,不正好趁了你的心了。”

    李眉口气里夹酸带醋,卫候爷听着不对路头,嘿然笑而不语,等换好衣裳,卫候爷也不让人去传唤卫东阳,略哄了哄李眉,便哲身过府,想说赶到宛香院亲眼看看是个什么光景。

    然而不等到宛香院,卫候爷只走到书房院外,就见庭院中,卫东阳和徐婉在对练拆招,两人你来我往,正打得势均力敌。

    卫东阳长变了许多,身量抽了两个头,肩背也宽厚了不少,身上那种稚嫩的少年姿态褪得不见了踪影,五官眉目却更添精致,凤目斜飞,鬓若刀裁,眼角眉梢,凭添了股凌厉之气。

    徐婉身量也抽了条,但模样气质到没怎么变,只皮肤白了许多,蛾眉间多了股蕴秀圆润。

    卫候爷以前虽然一心盼着卫东阳早日成材,但时隔一年半,回来见卫东阳真如他预想那样,有了男子的风骨,心里到跟李眉差不多,没来得及感到与有荣焉的骄傲,倒先泛起了股莫名的失落感。

    过着招的徐婉和卫东阳,看到卫候爷走来,忙停住手,候在边上的方青和含月,赶紧上前接了两人手中的棍,众人齐齐给卫候爷行礼,卫东阳看徐婉一脸的汗,拈过边上小幺捧在盘里的绸帕,先递了条给徐婉,随即才再取了条自己擦脸。

    这种凡事都先让着徐婉的情景,卫东阳一年来做得多了,院中一干下人从开始的惊讶到如今的习以为常,看着都没什么反应了,到是卫候爷初见,眉头不自觉的挑了挑。

    酷暑骄阳,虽日头偏了西,热气还炙烤得很,众人让进东厢明间里坐,等卫候爷主座上坐了,小幺端了茶来,卫东阳接过,亲自捧着递给了卫候爷,便要转身进里间去擦身子换衣裳――这是卫东阳着实改不掉的公子哥毛病,回回一练完功,必得净身更衣。

    卫候爷一进屋,就看出东厢里大变了个样子,里外都是卫东阳的东西,转念间便明白卫东阳住到这里来了,卫候爷嘴角抽了抽,刹时到品出刚才李眉口中的酸意从何而来了,心下莫名失笑,卫候爷叫住要走的卫东阳,道:“先别去换衣裳了,出去跟爹过几招……”

    卫东阳嫌弃的抬了下袖子,道:“累了,明天再陪你练。”

    正说着,一个家人打着趟进来回禀:“大少爷,二少爷赶来家了,正在府门外卸车下马呢!两个少爷给世子爷带了好东西回来,叫小的请世子爷赶紧出去厅上看呢?”

    闻言,坐在椅上的徐婉便站起来,要回跨院去,卫候爷本欲想叫徐婉不用避开,一起去外头看看也无妨,但见徐婉也是一身汗湿,便没说,笑着让徐婉下去更衣,回头晚上跟着一道家宴。

    徐婉点头答应,领着含月去了,卫东阳由小幺儿伺候着擦了身子,换了衣裳,便同卫候爷一起走到外头厅上,只见家人们还在一箱箱搬台东西,都是草原塞外常得,京中却稀罕昂贵的各种皮草,人参,鹿葺,熊胆等物。

    卫东川和卫东溟身为行伍之人,都长得高大雄壮,两人在太原大同任都司指挥仪佥事,已有好几年未能回过京,这次升转随卫候爷回来,后面也得几年不用再走了,看到长得都快同他们一样高的卫东阳,啧啧称奇,卫东川失落的道:“哥走那年,你还闹着要在我脖子上骑马呢!怎么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

    卫东川和卫东溟因是养子,又比卫东阳大太多,卫东阳跟他们比不得跟卫东宇亲近,不过兄弟间感情却是没得说的,卫东川和卫东溟以前,都是拿卫东阳这个弟弟当儿子养的。

    三兄弟说闹了会,卫东阳指着厅中成山的皮草熊掌,笑道:“你们让我来看好的东西,就是这些个?”

    卫东溟反应过来,一拍脑袋,朗声道:“倒把正经事忘了……”说着,走到一口镶着铁钉的大箱子前,一把开了上头的锁,打开箱子,只见里头,装着的却是块罕见的千年玄铁,卫东溟指给卫东阳看,笑道:“这可难得吧!”

    卫东阳瞬间喜欢得不行,抬脚去踢了下,喜道:“大哥二哥哪里得的这东西?”

    “草原上几个牧民从地底下挖出来的,他们不懂行市,拿到集上混卖,叫我们捡的漏……这东西死沉,运回来的一路上,压坏了十几个车轮子,不是受它拖累,我们还能赶早回来一天呢……”卫东溟说着,拍了掌卫东阳的肩膀:“听说你武艺大进,回头让匠人熔了,给你铸柄剑和缨枪,剩得的脚料,拿模子倒成箭簇和弹丸,给你教训人闲耍……”

    卫东阳一见到玄铁,便打定了主意,要让人给他铸根跟徐婉一样的玄铁棍,剩的余料,两打对匕首,听了卫东溟的话,便道:“别,什么剑丸子的,浪费好东西,我自有用处……”说完,便转头吩咐方青,回头把东西给他抬到东厢去。

    说起来,卫候爷猜想的卫东阳住到了这边书房,到也不算对,卫东阳实则还是多住在朝阳殿的,这里书房的东厢,不过是年前腊月时,天冷了,他心里一来嫌两边折腾麻烦,二来也抱了点别的心思,才叫人收拾出来的,开了春后,便也多用做白日小憩休息之用,不过偶尔再住上一晚两晚而已。

    父子四人在厅上说了会话,李眉那边派人来催请,后头房氏吴氏闻得卫东川卫东溟回来了,也都领着丫环接出来二门迎,卫候爷便让卫东川卫东溟进去更衣洗漱,自己带了卫东阳,回到公主府,西殿里,李眉早让含笑,领着人摆好了一桌的茶果。两府的侍卫管事家下人等,亦都候在了仪门外,等着给卫候爷见礼。

    卫候爷端坐在殿中,让家下人等一拨拨上来磕头请安,卫候爷只略微说了些辛苦勤勉之言,又让人发赏,等一一厮见完毕,已经黄昏日暮时分,卫东川卫东溟领着房氏吴氏,并徐婉也带着徐文过了公主府来,虽非中秋佳节,但两府人口难得这样齐全,众人家宴,团聚吃酒,都十分有兴。

    席间,李眉看着少了卫东宇,忍不住又说卫候爷:“他即也在那边,你无论怎的,也一道带他回来不好,一去这一年多,也不说捎个信儿回来。”

    这一年里卫候爷常见着卫东宇,倒没李眉这样的感慨,只笑道:“有他师傅在,谁能做得了他的主……”

    说话中,卫候爷看着徐文身边的徐文,见他也长大了不少,眉目间还有了几分徐涣之的模样,倒恍了恍神,把人叫到身边,考教了徐文一番课功,见徐文毫不气怯,言谈举止,淡定从容,对于四书上的经义,更是明白晓畅,说得头头是道,卫候爷高兴得不行,把人夸了又夸,被李眉抢白说了两句,才掩住兴奋之情。

    卫东川和卫东溟跟徐婉徐文是初见,两人在边城时已听卫候爷提到过人,知徐婉学武,徐文读书,是以都备了表礼相送。

    卫东川卫东溟男子心粗,加之心性豪爽,跟徐婉见过了礼,便改口对徐婉以妹相称,卫东阳在一旁听着,刷一下就黑了脸,两人倒还不觉。等过后些时日,卫东阳就借着比武对招的由头,把他们打了顿,这到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当下,因卫候爷和卫东川卫东溟一路回来,风尘劳乏,大家热闹了一会儿,不过一更时分便散了席。

    席后,卫东阳送徐婉徐文回宛香院,因想着卫候爷和李眉自来腻歪的模样,不想回公主府去看着自己伤眼,卫东阳便歇在了候府书院厢房,倒让在公主府等着他回去,说跟他说说话的卫候爷,空了半天。

    隔早起来,下身又溜了号,卫东阳趴在帐子里,呆怔了会,伸手掏出垫褥下的画本,看着自己弄着泄了回,才翻身起来,更衣洗漱完毕,一脸没事人似的,过到跨院里跟徐婉一起用膳练功。

    卫东阳当年答应徐婉刻苦练武的一年之期,早都过了,只是挨过了最开头的那段手掌心日日起泡的日子,卫东阳现今已经同徐婉一样,养成了规律而刻苦的作息。他习惯得不说没有改的想法,偶尔因进宫空过一日不练,还觉得浑身不对劲来。

    习完早课,卫东阳看了看时辰,才回了公主府。卫候爷即回了京,诸多的人□□物往来,少不得要做的,随后几日,两府各都大摆筵席,足忙乱了七八日,府中才重新清静了下来。

    然而两府宴席虽接连不断,卫东阳却十分自律,早晚功课不曾落下一分,卫候爷得空与他过了过手,发现他居然已经有了两年前徐婉的实力,心里着实开心不已,也不知该如何夸他。便开了内库,将以前卫东阳吵着闹着的东西,一应拿出来,任卫东阳自己挑,就是全要了也无妨。

    卫东阳看着那些东西,一点兴趣也没有,只道:“谁还稀罕这些,你不是最知道该给我什么嘛。”

    卫候爷听他说得含含糊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回头问李眉,李眉却不说,只道:“我知道什么,你看他现在这样,早跟我生份了。”

    卫东阳跟李眉倒没生份,只是世间孩子,男孩子小时依恋母亲,大了稚鸟离巢,倒会无意识中,就跟父亲变得亲近,女孩儿却相反,小时多恋父爱如山,临大了却与母亲更亲密。

    卫候爷想着自己这几十年来,隔三五年,就不时领兵出京,不过几个眨眼,岁月如流水而逝,卫东阳就从一个小肉团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长成了有了自己心事,玉树风姿的男子,又不住的感叹伤怀了下。

    幸而卫东阳的心事,十分十分的明显,没过几日,老道的卫候爷就自己看出来端睨来。

    那时恰快到端阳佳节,五月初一上头,李眉因卫候爷在外领兵,心里牵挂他平安,在菩萨面前许过宏愿,今下人平安归来,李眉也顾不得身重事烦,特意把一应事务都推了,择了月初最好的日子,去护国寺做法事拈香还愿。

    护国寺是皇家寺院,紧挨着太液园,自来不接平常香客,李眉订了这个日子,卫候爷卫东川卫东溟也推脱不过,到初一这日,三人都请了休沐,徐文因要上学,不出门,徐婉本也不想出来,可若卫候爷还在边关,她不来到不打紧,现下卫候爷都特意请了休沐,她若说不来,倒显得不合适宜,于是也打点了随着跟了出来。

    两府人倾家而出,浩浩荡荡,等及到了寺中,拜过了方丈长老,李眉上了头香,跪了菩萨,披了红衣□□的十大高僧,并无数僧众,开坛起经,卫候爷因跟护国寺住持高僧是旧相识,两人说话间,便去了后山上凉亭中听泉对奕,佛坛前有卫东川卫东溟看着,李眉便带着房氏吴氏,并卫东阳徐婉让到后头方丈院中厢内里暂歇。

    不多时,晋王府,两个公主府,并成国公几家人家,派了人送香烛茶银之类的礼来。按说这等寻常礼节,大家子不过派府中长吏管事婆子来便罢了,不想来送礼的人,却是江牧石岳谢玉几人。李眉见是他们来,便好奇问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江牧石岳都笑道:“倒不是特意来的,是侄儿们正好在太液园芍药圃游园,听得姑姑和姑父在这里,赶好过来问个安。不想,到寺门外,赶巧遇上来送礼的家人……”

    李眉听了,方一下想起来,现下五月,正值端午女儿节,芍药花神之期,闺中儿女多有办花宴请人的,便嗔笑道:“是哪家姑娘办的席,倒好请了你们,不请东阳?”

    闻言,江牧石岳只道是萧明珠下的帖,却讪讪着回答不出为何不请卫东阳的话来,到是一旁的谢玉笑道:“哪里没请他,帖子送到府上去,怕是转眼就让他扔了,卫三如今就跟在家里生了根似的,轻易挪不得脚出来跟我们玩了。”

    谢玉话没说完,卫东阳不自主递过眼神去看徐婉,并跟着伸手去按谢玉脑袋,叫他闭嘴。

    不过谢玉的话也没说错,自打卫东阳开始收心,跟着他们着实不自觉中疏远了,除了正经的大日子场合里碰上,平日里私下相约聚乐的情形,都大半年多没有过了。

    卫东阳谢玉两人闹着,李眉又问江牧石岳,园里都请了哪些人,江牧石岳连忙说了,却原来萧明珠请的,到多半是那日在梁园的一干贵女,说来,这其中还有个好笑的缘故,原最开始的时候,晋王妃替李丹挑选出来成亲作配的王宛,张媛和萧明珠三人里,晋王偏于王宛,太后中意侄女张媛,萧明珠身为晋王妃内侄女,倒是打最靠后的。

    不想横插出了公孙十七娘一事,王宛和张媛,一个是大学士之女,一个是太后娘家侄女,一下子都不便宜了,如今目下,萧明珠反而脱颖而出,晋王妃私下里,已经和萧家夫人说合得差不多,只差把话抬到明面上来了而已,若萧明珠李丹真定下来,两人婚期算来越不过今年去。

    萧明珠想自己不久要做晋王府世子妃,有心要叫众人替她同喜,于是,借着现下端阳,或许是她最后一个,在阁中过的女儿节的由头,让萧夫人替她办了这场赏花宴。

    萧明珠心里想:晋王府梁园牡丹名动天下,太液园芍药圃的芍药也绝冠京城,牡丹是花中之王,芍药是花中之相,彼此伯仲之间,正堪配她未来的身份,因此就让萧夫人,把花宴的地点,定在了太液园的芍药圃。

    卫东阳接到了萧明珠下请的帖子,正如谢玉说的那样,看也没看,抬手就给丢了,也没注意到上头的时间和地点,谁想到,兜兜转转了个圈,两下又给凑到了一处。

    李眉听了江牧石岳的话,看着徐婉,目光闪了闪,对着卫东阳道:“既是锦哥儿他们都在,你们也逛逛去吧。这里烟熏火燎的,你们呆着也没意思。”

    所谓知子莫若父,知子也莫如母,李眉心知若她只让卫东阳去,卫东阳定是不去,因此故意捎上徐婉,果然卫东阳一听,看了徐婉一眼,点了头。谢玉江牧见状,忙上前,拥了卫东阳往外走,徐婉对着李眉房氏吴氏福了个身,带着含月亦跟了上去。

    一行人出了护国寺,下到山门处,左转沿着一条古木参天的小道,不过走了盏茶功夫,就到了芍药圃临着护国寺这边的园门入口处。

    进得园中,只见里头衣香鬓影,绣带飘飞,园中众人散落在里头凉亭花廊各处,说说笑笑得十分热闹。

    卫东阳拿视线扫了一圈,见溪柳边的一水廊中无人,就要带着徐婉过去坐,守在花门口的两个戴着花冠少女侍婢走来,将手中捧着的一红一绿签箱递到徐婉和卫东阳跟前,请两人抽签。

    卫东阳侧头看了谢玉一眼,谢玉忙道:“这是萧家姑娘兴出来的法儿,说请大家抽花签做耍,抽着一对儿的,回头要一起给众人展才……”谢玉说着,从袖子掏出根纱绢作的狗尾巴儿花来:“我也是手背到了底,抽了这个,也不知道园里谁倒霉,跟我抽成了一对儿,我仔细瞅了半天,都没瞅到人。”

    边上的江牧和石岳也都笑着,将自己抽到了花拿出来给卫东阳看,江牧是枝茉莉,石岳的却是朵绣球花。

    徐婉听了谢玉的解释,一笑,率先把手伸进绿色的签箱里,抽了支花签出来,只见素色淡雅的木签上,却寥寥几笔,勾勒画了枝寒梅,旁边一青衣的小婢,忙打开箱笼盒匣,取出里头一顶梅花花冠来,递给徐婉。

    徐婉看园中贵女,只有偶尔两个才戴着花冠,其余大都只在手腕上,戴了腕花,并不接过手,只笑问道:“怎么给我这个?” 青衣小婢忙回道:“抽中十二花仙,都是戴冠的。”徐婉听了,才伸手把花冠接了。

    徐婉今日出门,梳了散髻,戴冠不便,看她接了冠,青衣小婢便要领着她往边上备着的厢房去梳头,等徐婉含月去了,卫东阳也伸手从红箱子里抽了签,拿出来一看,却只枝桃花,不等侍婢拿别的胸花出来,卫东阳便将签子扔回签箱里,道:“把里头的梅花签给爷找出来。”

    捧了一上午签箱的侍婢,没遇到过像卫东阳这样踢场子的,闻言一愣,手足无措的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旁边的谢玉看卫东阳不是开玩笑的模样,忙打圆场,问侍婢红箱里的梅花签有被人抽到没。两侍婢老实回道:“这到还没有。”

    “那就行了,什么大事,去后头,打开箱子,把它找出来给卫世子爷。”

    得了谢玉这话,侍婢面露迟疑,犹豫了半晌,到底捧了签箱下去,把里头的梅花签找出来,给了卫东阳。

    卫东阳得了梅花签和绢制堆的纱花,也没别在胸前,只袖了袖子里,等过后,徐婉由含月服侍着带好花冠从厢房里出来,两人便坐在溪柳边的水廊下,闲聊说话。

    但凡赏花会,翻不过花样也就是猜枚行令,呤诗作画,过后的所谓展才,也没出这个框去,萧明珠刻意安排之下,同李丹一起抽中了牡丹,两人到圃中间,特意布置出来的水亭中,合作画了幅牡丹图,随后是张媛等一干贵女,搞笑的是,谢玉抽中的狗尾巴花,贵女这头,却是谢芳抽中了,听到唱名时,众人都忍不住大笑,两兄妹隔着水岸相互干瞪眼儿,最后自己也憋不住笑了,红着脸到水亭,匆匆随意背了首诗应付了过去。

    有缘的是,卫东阳起先抽出来的桃花签,到又让礼部员外郎之子李明诚抽了去,贵女那头抽中桃花的,却是赵倩。李明诚年约十六七岁,人长得瘦瘦高高,一身书倦气,人看着知书有礼,不想进到水亭,居然不顾赵倩的是个闺阁女子,提笔就先写半阙十分博‖浪‖放‖荡的‘淫’词,赵倩看了,倒并未生气,只平静的看了李明诚一眼,提笔立就,续出了下半首。李明诚见了赵倩的续词,先是脸红,随即忙打躬作揖的赔礼,赵倩只一笑,便带着丫环出了水阁。

    徐婉原先看众人上去又是作画,又是赋诗,或是合奏萧乐,犯难自己于这一路上都不精,小声跟故意把花袖在袖中的卫东阳商量:“我们上去以后,要表演个什么?打拳过招?”

    卫东阳睨了徐婉一眼:“你就不能想个精致文雅的?”

    “精致文雅的,你会,我不会呀……”徐婉想了想,道:“要不咱俩耍投壶?”

    正说着,恰好出了谢玉谢芳的小笑话,徐婉一看居然可以背现成的古人之诗,顿时松了口气,道:“原来这样也行,那咱们也念诗吧……”

    “念什么诗……”卫东阳勾起嘴角,眉梢眼角带出桃花的看着徐婉:“兰闺久寂寞,无事度芳春……这样的诗吗?”

    徐婉一噎,她虽于诗词不通,戏文曲子什么的总归常听,西厢记牡丹亭这等哙炙于人口的戏文曲子,里头的含义哪里不懂,不过她这两年里,跟卫东阳熟稔惯了,倒未多想,只瞪了暗耍流氓的卫东阳一眼,冷笑道:“念呗,不行我还会念:系春心,情短柳丝长,隔花阴,人远天涯近……”

    卫东阳本满腔心事,听得人远天涯近这五个字,心下一哂,脸上的笑意都散了去。过后等到两人上去,自然不是背什么诗,而是舞了曲剑。

    卫东阳徐婉舞的剑,当然不是像公孙十七娘那种让人看得移不开眼的超绝技艺,而就是把两人平日练武过招的情形掉了个,棍换成了剑,对招的速度和力道,绵软无力的如蜗牛爬架。

    只是舞到一半,徐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跟卫东阳对招的速度慢到一定程度后,你进我退间,莫名的就多股缠绵之意在里头,徐婉心里愣了愣,暗自后悔,心道:合该拧着叫他跟我背诗才对。

    不说这里徐婉在水亭中边舞边后悔,那头与护国寺住持方丈,在山上对奕卫候爷,隔着树影看见,认出他们两人的身形来,先是一愣,等看了会儿,顿时将指尖夹着的棋子往盒中一扔,抚掌大笑道:“原来是这个,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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