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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书中自有黄金屋(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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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语毕, 李棠抱起女儿, 目不斜视的从李波身边撞过去,跟没看到顶着通红巴掌印的李波似的。

    李棠冷着脸一路出了李家院子。

    刘兴志看到妻子, 赶紧把女儿接到自己怀里, 责备了她一声“怎么抱着孩子,不知道爱惜身体”就转头说起下午施粥的安排, 绝口不提二姨姐对自己儿女做过的恶心事。

    ——儿女被无辜牵累, 妻子心中必定是最难过自责的人。刘兴志要跟妻子白头偕老呢, 绝不会给妻子的心雪上加霜。

    夫妻俩紧紧挨着,快步走过一条街后, 李棠心里的火气也散得差不多了,主动说起此事, 神色颇有些绝望, “与其埋怨别人有害人之心, 不如说我是我太大意了,只想着默哥儿早慧懂事, 却忘了他是个孩子,行动不便,若是有人对他做什么, 根本挣脱不开。默哥儿当时还那么小, 我根本不该因为娘说想吃我做的菜就把孩子一个人丢在客房里去了灶间。”

    大街上不好有大动作,刘兴志只能悄悄贴近妻子, 借着宽大袖口的遮掩把李棠的小手抓在掌心里, 低声劝慰:“只有千日做贼的, 没有千日防贼的。事情是二姨姐和嫂子做下的,怪不得你,别多想了。”

    他说着短促的笑道:“我娶你的时候身无长物,二姨姐当着你我夫妻的面说了多少次让你改嫁给她丈夫一位家中田产丰厚的同窗的话,你不爱搭理她已经把人得罪了。等到一年后默哥儿落地,咱们家又攒钱买了十亩地开始,二姨姐看着咱们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你这种好心肠是算计不过她的,二姨姐指不定盼着你倒霉多少日子了。”

    李棠瞪了刘兴志一眼,嘴上却软下声调,娇嗔一声:“胡沁什么。咱们家日子越过越好,哪有可倒霉的。”

    夫妻俩对视一眼,忍不住齐声低笑。

    这句“越过越好”实在含义深刻。

    赵瑛耕读传家,家中颇有些田产。然而赵瑛不知道走了什么霉运,自打考上秀才就连着死了妻子儿女。他消沉得看不下一眼书,和一群同样不得志的读书人厮混在一起,成天泡在酒楼、茶馆浪费生命。好不容易认识了貌美柔弱又秉性坚韧的李波之后,赵瑛废了老大的力气摒弃坏习惯,慢慢哄骗着李学点头把闺女嫁给他做续弦,结果却更糟糕,续弦之后没出一个月,先死爹再死妈,勉强把重丧度过去结果又死了祖父母。

    单单这些还不足以描绘赵瑛有多么倒霉,他的两个儿子怀上的时间就更加不凑巧了——长子在成亲之后、父母身亡之前,次子在出了父母孝期和祖父过世的短短三天里面,全都让令人怀疑他孝期未曾节制房事,连带着李波也常常背人暗地里嘲笑“离开不得汉子的抚慰”!

    赵瑛不忍心伤害自己的骨肉,偏偏又害怕世人多想,成天担惊受怕的过了几年,志气磨尽,彻底熄了读书的心思。

    原本依靠着家中传下来的田产过活也能吃饱穿暖,可赵瑛的读书人性子始终不曾磨灭,出门一趟看到新书文、纸张、墨锭就非要掏钱买回家,本就不丰厚的家底几年就要卖田卖地一次。多年折腾下来,让原本只是嫉妒心重的李波不得不对现实低头,学着回家里跟母亲卖惨哭穷,拼了命的打秋风。

    把钱看得比什么都重的长嫂王凤娇才会和李波针锋相对,谁都觉得是对方阻挡了自己的财路,把李家闹得越发鸡飞狗跳。

    刘兴志想着妻子不爱出门走动,害怕她在家中寂寞,索性常常陪她回娘家探望父母。这样一来,即便夫妻俩无心打听闲话,仍旧把李家的事情知道个七七八八,只不过他们都不是嘴欠爱生事的人,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该说的话从来不说罢了。

    三娘看着父母一起笑了,虽然不明白他们在笑什么,还是跟着笑起来。

    眼见到了城隍庙门口,三娘眼睛一亮,挣扎着从刘兴志怀里滚下来,着急的说:“爹爹放我下来,让我自己走——我看见哥哥了!”

    有着肉窝窝的小手平伸在面前,三娘脸上满是惊喜之色,跳出父亲的怀抱立刻像颗小炮弹似的冲进人群,直奔着刘默摆着的摊子跑去。

    “哥哥!哥哥怎么来了?今天不用读书了吗?”三娘身量未足桌案高度,只好用一双小手扒着桌面,踮起脚尖,像只着急的小动物似的探头往上看。

    刘默伸手摸了摸妹妹头顶,写完最后几个字将信纸递给身旁的老妇人,这才笑着把视线挪到三娘身上回答她的问题,“爹娘每年初七都参加城隍庙施粥,元宵之前书院只是复习旧课,我把该背的都背完了无事可做。于是过来摆个代写书信的摊位,看看能不能碰上你们——三娘想哥哥了吗?”

    一听到问题,三娘立刻用力点头,着急的说:“三娘每天都好想哥哥,吃饭也想、画花样也想、睡觉也想!哥哥,等过了清明节,我们还一起去放纸鸢好不好?”

    “当然好了。三娘到时候要等我回家,我给三娘带最好看的纸鸢。”刘默宠爱的回答着妹妹的话,动手把摊位收起来。

    他这才想起来随自己一同出来,说是打算熟悉新昌县的小王爷秦子期。

    刘默尴尬的抓了抓头,把三娘抱到自己腿上,哈哈笑着对一直沉默注视自己兄妹的秦子期说:“秦兄,这是我妹妹三娘;三娘,叫秦哥哥。”

    “秦哥哥。”三娘乖巧的顺着刘默的话喊人,眉眼弯弯的讨喜模样直接让秦子期浑身气势软下来。

    “三妹妹。”秦子期下意识唤了一声,随即感到称呼不妥,但再改口更不合适,他索性把腰间悬挂的一方碧玉摘下来放到三娘手心,照着刘默的手势拍了拍三娘头顶,温和的说,“拿着,哥哥给你的见面礼。”

    李瑶顿时觉得自己头上绿云罩顶。

    “夫君。”王凤娇素来是个没心没肺没眼色的,李瑶黑着一张脸谁看了也要绕道走,可她就直愣愣的撞了上去,拉着李瑶的衣襟询问,“我兄弟们的事情你问出个结果了吗?”

    李瑶抓着王凤娇直接进了屋,把房门摔得震天响,开口逼问:“咱们第一夜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算计我?”

    王凤娇脸上笑容不变,仍旧是一副烟视媚行的模样,顺着李瑶推她的力气直接抱着李瑶的脖颈一起倒进床里,两条手臂攀着李瑶的脖子来回抚摸,“我算计你什么?你天天在我家门前走,眼睛跟有钩子的似的看我,喝醉了还闯进我屋子里来。成婚这么多年了,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李瑶私生活自然不是无可挑剔,当初也是跟她眉来眼去了挺长一段时间,不然也不会在王凤娇落红又挺着大肚子找上门之后,跟母亲刘氏顶牛,支支吾吾的就不说“不娶品行不好的女子为妻”的话。

    这时候被王凤娇一说,李瑶又不好逼问了。

    可他心里压着疑问,露不出好脸色。

    李瑶绷着张臭脸冷哼:“晚了,三妹夫说了,让我出了年再去找他,如今卷宗都被送到县太爷手里,你那几个兄弟肯定要判刑了。”

    王凤娇面上这才有了惊慌之色,推着李瑶压在自己身上的壮硕身体,在他胳膊上拧了好几把,提高声音厉声尖叫:“你怎么这么没用啊!刘兴志是你三妹夫,他成天到晚在县衙里头办公,他要是想把我兄弟们弄出来还会做不到吗?你去求他啊,天天到他们家门口催他走人情,我不信我兄弟们出不来!”

    李瑶是个谁都得顺毛摸的臭脾气,王凤娇要是柔声细语的催着他帮忙,李瑶肯定愿意出去丢面子、跑人情;可王凤娇一旦露出内里的泼妇德行,李瑶不但对她兴致大减,连耐心都像是破捅破的气泡,瞬间消失不见了。

    李瑶耳朵被王凤娇叫声刺得生疼后,狠狠把人推开,翻身下床出屋,大步走了。

    王凤娇也不管衣襟被拉开,露出内里的肚兜和一截饱满的胸脯,追到门口高喊:“记得把我兄弟们都救出来!”

    “要救你自己去,我不管!”李瑶回头大吼,把王家给他使唤的银子掏出来随便丢到院子里,头也不回的走了。

    杨海左看看倚在门上风情四溢的王凤娇,右看看浑身燃烧怒火的李瑶,想也不想就跟着李瑶出门了。

    等他们俩一走,王家小姑娘王凤珠就钻进王凤娇屋子里,笑嘻嘻的说:“大姐,我的事情成啦。”

    王凤娇这下子也顾不上还在监牢里面的兄弟们,喜悦的握住小妹妹的手追问:“成了?真的成了?”

    王凤珠马上点头,得意从她漂亮的眼睛里流出。她在簇新的衣裙上抹了一把,抬手扶住头顶的小凤金簪故意显摆的摇头晃脑,“大姐,好看不好看?杨海昨晚上给了我五两银子,我刚买回来的金簪。”

    王凤娇也是一副穿金戴银的模样,完全不觉得妹妹打扮成妇人模样的不对劲,连声夸赞,“咱们王家的姑娘就是好看。别担心,有你姐夫在,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这根金簪还是太细了,配不上你一头好头发。”

    王凤珠把金簪从发间拔下再插回去,“以后他的钱,还不都是我的钱,我有什么着急的。”

    王凤珠说着笑起来,看着王凤娇嗔道:“就跟大姐夫的钱都归姐姐掌握似的。”

    “行了,你别贫嘴了。折腾了一晚上,赶紧躺着去,要是能一举得男就好了,你看我,就是因为没个儿子在婆家才挺不直腰板,要被那个老妖婆挤兑。”

    “姐,你不过去把闺女接过来吗?万一被你婆婆养熟,跟你不亲近了可怎么办?”王凤珠攀着王凤娇的手,跟她一起回屋,躺到王凤娇身边腻着问。

    王凤娇冷笑一声,不客气的说:“我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姑娘,我心里有数。她性子跟她爹一个德行,最受不了别人管教。那老妖婆成天到晚嘴上喊‘规矩’、‘体面’,阿如哪儿受得了啊。不用三天就得躲她躲得得远远的。等我回去之后随便哄哄,阿如还是跟我一条心——她啊,心里不恨死老妖婆就不错了,你看着吧。”

    王凤娇说得信心十足,没看到王凤珠咬着嘴唇细细把她说出关于李瑶的话全记在心里了。

    李瑶跟王凤娇吵嘴,一时气恼跑出王家大门后也不知道该去哪,索性就近找了一家暗门子钻了进去,随便抓了姑娘搂着进了屋子躺下,想搂着软玉温香好好睡一场。

    李瑶烂事缠身,根本就没什么兴致活动只想好好睡一觉,偏偏隔壁床上的男女动静大得跟要掀了屋顶似的。他心烦的起身踢开只有薄薄一层木头板子的遮挡,竟然在那张床上看到了他老丈人撅着屁股的丑态!

    李瑶皱紧眉头,硬是把人扯下来,摔在地上掐着王智的脖子怒骂:“你儿子们在大牢里都要被判刑了,你还有心情风流快活!”

    王智无耻的嘿嘿笑了几声,不当一回事的推开李瑶的手,态度悠闲的说:“女婿啊,急什么。他们五个小子命贱,老子没管他们,他们也活到这么大岁数了。要是死了,那就是阎王爷来收,岁数到了——能救就救,救不了拉倒,你以为我把他们都捞出来,他们能给我养老啊?”

    王智说完嘬着牙,走到躺在铺盖上的女人面前,抓着她的头往自己腰间按,嘴里唉唉的抽着气,一副欲仙欲死的恶心样子。

    李瑶看得难受,摔门走了,几个缩手缩脚的男的在他身后要嫖资。

    出了门不要紧,李瑶跟在外面等着他的杨海撞到一块。

    杨海小心翼翼的说:“李大哥,要不然咱们回嫂子那去吧。”

    “不去!得了,你跟我回家。”李瑶口气极差的开口,拽着杨海往自己家去了。

    没等进门,李瑶听到女儿尖锐的哭叫和母亲恼怒的斥责声。

    单辉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长着嘴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停顿片刻,偷偷瞪了三娘一眼,一拉被子气哼哼的说:“我身子弱,我要睡了,你不要打扰我!”

    三娘可惜的看着刚刚展开平铺在膝头的画片,低低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把已经有些旧了的画片故事收回木匣子里,把衣衫脱下来,整齐的折好摆在床头,跟着钻进另一套被褥里。

    脚底下蹬着两个卷了羊皮隔绝过热气息的汤婆子,三娘闭着眼睛悄悄弯起嘴角,知道娘亲惦记自己手脚怕凉,特意吩咐张婶放进铺盖里头的。

    带着好心情,三娘没多一会就沉沉睡去。

    单辉卷在松软的新棉被中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一会翻一次身,没多久就把被窝里面的热气散个一干二净。灶膛里闷的火已经没有刚做饭时候的热度,勉强带着些许余温,不足以让她身上暖合起来。

    单辉抱着被子坐起身,瞪着睡得满脸香甜的小表妹,偷偷把冰凉的手伸进三娘被窝里面,三娘迷迷糊糊的发出不满的哼声,翻身远离了冰块似的爪子,而被她被窝的热度一熏,单辉打了个哆嗦,心里委屈得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

    她披上外衫捂着脸“嘤嘤”的小声哭了起来,心里想,自己才刚刚住过来,三姨母就这么区别对待她们两个,分明是故意给自己脸色看。

    这日子没法过了!

    单辉越想越难受,不由得连被调去津城任职的父亲和追着父亲离开的母亲都一起恨上了。

    单辉捂着脸越哭越厉害,没多一会就压不住哭声,哽咽得满脸通红,再多片刻竟接连打起嗝来,“呃、呃、呃!”的高声把在隔壁已经睡下的李棠夫妇都惊醒了,整个家里只剩下三娘睡觉实诚,还没什么反应。

    李棠和刘兴志对了个眼神,她赶紧披上衣服起身冲进西侧间,一进门就发现外甥女哭得整个人伏在床上,憋得都要喘不过气了。

    李棠把单辉搂在怀里,一下下轻轻拍着她细瘦的脊背,害怕吵醒三娘而压低了嗓子,柔声说:“这是怎么了,还在年里呢,不能哭啊。是不是做噩梦吓坏了?来,三姨母抱一会,不怕哦。”

    单辉靠在李棠怀里,不甘心的抽着气,死活不说自己到底因为什么晚上作妖,可贴在李棠怀里温暖又舒服,她到底还是渐渐熄了哭声睡着了。

    李棠叹了口气,以为单辉因为父母都不在身边害怕才会哭,心想着要不然先陪二娘、三娘小姐俩睡几天,就当是安安她的心,等她习惯了父母离去再搬回跟丈夫睡。

    李棠走到门口小声吩咐张婶把自己的被褥挪过来,然后歉疚的对着刘兴志笑了笑,低声道:“孩子害怕,我陪她几天。”

    刘兴志摸了摸妻子变凉的手掌,皱紧眉扭头对张婶子吩咐,“给太太加一床被子。”然后不赞同的看着李棠,低声责备,“病还没好就部肯穿暖和了——你过去陪着她我不说什么,可不能不把自己身体放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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