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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温青跟佳年在说话,简慕话一直很少,只是偶尔话题带到他这边,才礼貌性地回答几句。温青只当他性格如此,只有佳年知道,简慕应该是有什么心事。
吃完饭,简慕率先起身去柜台买了单,然后才返回桌边问两位女士的意见:“我开车来的,你们看接下来是重新找个地方坐着说说话,还是直接送你们回家?”
温青想了想,问佳年:“你是骑小毛驴过来的么?”
“嗯!”
温青立刻干脆利落地做起了安排:“那这样吧,让你简慕师兄开车送你,我负责帮你把小毛驴骑回家。毕竟咱俩住的地方又不顺路,让人家送来送去的,太麻烦人家了。”
简慕闻言难得多看了温青两眼,这倒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结果佳年不干:“我看还是我骑小毛驴,让简慕师兄送你吧!毕竟小毛驴我明天还得用了。而且,我有点怕我奶奶。”
温青瞪她一眼:“你怕她老人家干什么?她不是一向最疼你么?”
佳年看了看简慕,见他正双手插兜看着窗外,似乎没怎么留意她跟温青的谈话,立刻压低声音凑到温青耳边小声说道:“我怕她看到师兄送我回去乱点鸳鸯谱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最近对我各种逼婚,我有时候都想直接搬出去住算了。”
温青同情地瞥了她一眼,一时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吧?”
她这话说得有点大声,一旁的简慕便听到了,他觉得再任由这两人继续讨论下去,估计到明天也不会有任何结论,索性便直接开口说道:“佳年,你就听温青的吧!刚好,我也有点事情要跟你说。”
简慕都这么说了,佳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从包里把车钥匙翻出来递给了温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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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金轩就开在A江旁边,所以从紫金轩到简慕停车的地方,需要沿着江边走上一小段。晚饭后的这个时间,正是江边最热闹的时候,江边挤满了人,有带着小孩出来散步的年轻父母,有坐在江边闲磕牙的老头老太太,当然,更多的还是亲密相拥的小情侣。佳年跟简慕并肩走在这些情侣之间,男的清俊女的漂亮,任谁看了都是最登对的一对。
不过如果旁人能看得更仔细一点,就会发现他们这一对跟其他情侣比起来,还是有区别的——他们不够亲密。
经过一个长凳的时候,碰巧之前坐在凳子上面的小情侣起身离开,于是简慕轻声提议道:“佳年,咱们坐一会好不好?”
佳年笑着点了点头。
坐下之后,佳年主动问简慕:“师兄,你怎么突然从意大利回来了,不是在那边工作得好好的么?”
两人坐得很近,问这话的时候,佳年又习惯性地转过脸来看着简慕,所以简慕的视线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佳年未施粉黛的清丽面容上。大半年没见,佳年似乎没怎么变,如果非要说有变化,那就是比之前又白净了几分,而且脸上稍稍有了点肉感。估计是这大半年没工作,又天天被奶奶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所以长了几斤肉。
但简慕觉得胖一点点的佳年看起来更漂亮,大抵是因为气色变好了的缘故。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佳年此刻脸上挂着的笑容。佳年的笑容,一直是简慕最喜欢的。他是个理工科学生,不会用好听的话形容,他只是觉得,佳年的笑容,特别的真诚,也特别的晶莹剔透,她对你笑的时候,就是真真切切地在对你笑。不像有些人,表面对你笑,背后对你捅刀子。
其实简慕关系比较好的几个哥们,都委婉地对简慕表示过,佳年也就是比普通女孩子稍微好看了那么一丢丢,但即便再美若天仙,也不值得让他惦记那么多年。简慕抿嘴听着,从来不发表意见。他知道这些朋友是在为他抱不平,可是他们压根不懂,是否惦记一个人,根本不由自己做主。
虽然心思百转千回,但打量其实也就是几秒钟的事情。简慕很快便强迫自己把胶着在佳年脸上的视线转移到了江面上,随后微笑着说道:“是工作得不错,不过半年前我尝试着往G.N集团投了封简历,然后好巧不巧地拿到了他家的offer。咱们虽然是出国留学,但早晚还是要回国的,所以我就直接把那边的工作辞了。”
佳年:“那你老板恐怕要气死了。”
简慕苦涩一笑,那个意大利男人确实被他气得不轻,可是他也是没办法,当年选择留在意大利工作,是没办法;如今辞职,也是没办法。他比佳年早2年毕业,如果他一毕业就回国,那就只剩下佳年一个人留在意大利,他怎么能放心?所以毕业的时候,他不顾家里人反对,坚持留在了意大利。身边的亲人朋友只当他有多喜欢意大利这个国家,殊不知他这么做不过是为了继续留在佳年身边。可是他留下来了,佳年却离开了。
佳年回国之后,简慕其实是有想过放弃的。他想,他跟佳年之间也许就只能这样了,毕竟这么多年,佳年都只把他当师兄,对他从来也没什么别的心思。
可是他喜欢了佳年四年,要说放弃,谈何容易?所以在佳年回国半年之后,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始找起了国内的工作。然后在接到G.N集团的offer之后,毅然决然地辞掉了意大利那边的工作。虽然意大利那边的老板跟同事都对他不错,可是那里没有佳年,他留在那里又有什么意义呢?
但这话,是万万不能直接跟佳年说的。
在意大利那些年,简慕见过不少男生向佳年告白,佳年不仅通通拒绝了,而且事后还会特意跟这些向她表达过爱意的男生保持距离,哪怕告白之前她跟某个男生还是很聊得来的朋友。如果这种做法放在别的女孩子身上,简慕可能会由衷的表示欣赏,因为这代表着这个女孩子是非常洁身自好的女生,她不跟男生玩暧昧,也不故意吊人胃口。可这种做法放在佳年身上,却让简慕变得裹足不前。简慕一直有一种感觉,觉得他之所以能跟佳年走到现在,而且关系始终不错,就是因为他把对佳年的爱意埋藏在了心底,从来没有在佳年面前表露出一丝一毫。
可是暗恋真苦啊!这种苦,不是生离死别的大悲大苦,而是求而不得的噬心之苦,这种苦,是细密的,是绵长的,是拿生了锈的钝刀子在割自己身上的肉。
简慕的室友是个意大利帅小伙,叫Lapo。他跟简慕关系不错,也知道简慕喜欢佳年。他曾不止一次劝简慕告白,用他的话来说:“不告白,就永远只能跟佳年做朋友;而告白,起码还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跟佳年成为情人。”
Lapo说这番话的时候,用的是意大利语。他是个爽快的人,说起话来也跟他的性子一样嘎嘣脆。
简慕可做不到他这么干脆利落,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不告白,他起码还能跟现在这样听她清甜软糯地叫自己一句“师哥”,万一告白,成功自然是喜悦万分,但若一旦失败,他就很有可能会彻底失去她。而他现在,还承受不起这样的后果。所以他就只好继续当师兄,目前也只能当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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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年没让简慕送到小区楼下,而是让他在小区附近的超市前面把自己放下来。简慕不想让佳年为难,所以即便心里有再多的疑问,依然毫不迟疑地将车停在了超市门口。
趁着佳年解安全带准备下车的功夫,简慕突然问道:“小师妹,你最近还在找工作吗?”
佳年解安全带的手顿了顿,半开玩笑似的问道:“怎么,师兄你有好的工作要推荐给我?”
佳年之所以这么问,是料准了简慕刚回国,自己一大摊子事都忙不过来,肯定不可能帮她留意什么工作机会。结果没想到简慕居然认真点了点头:“如果你想来G.N集团的话,我可以给你推荐。”
G.N集团佳年还是知道的,刚回国找工作那阵,她有关注这家公司的招聘信息。这是一家以地产置业、投资管理、电子·化工为主营业务的公司。下辖G.N建筑设计,G.N房产集团,G.N电子股份,G.N氟硅材料等近20家成员企业。简慕的专业是电子信息工程,想来应该进的是G.N电子股份。佳年学的是建筑设计,跟这家公司专业倒是对口,但她留学成绩只能说是良好,算不得优秀,所以听到简慕的提议之后,有点心动,但更多的是迟疑:“你刚进公司就让我走后门,会不会对你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啊?”
简慕被她逗笑了:“走后门?你真的是把我想得太厉害了。我只能说是帮你把简历给G.N集团的HR看看,毕竟我跟她接触过几次,也是她招进来的,她可能会稍微给我点面子。至于到底用不用你,可不是我说了算的,也不是HR说的算的,得集团领导决定。”
佳年听到这么一说,倒是下定决心了:“那行,等我回去就把简历发你邮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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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都已经到超市门口了,佳年索性钻进超市逛了一圈。见超市里的柚子不错,便挑了两个,想了想又从冰柜里翻出两盒黄桃味的酸奶,一并拿去柜台结了账。
到家的时候奶奶居然还没睡,而是戴着老花镜神采奕奕地坐在客厅看电视,佳年瞄了一眼屏幕,彻底斯巴达了,《蓝色生死恋》,真是一部老掉牙的韩剧——而且还是中文配音版的。
76岁的人了居然还这么有少女心,真是让26岁的老姑娘佳年自愧不如。
见奶奶看得专注,佳年也不好打扰她,索性把酸奶搁进冰箱里,然后抱着柚子钻进了厨房。十分钟之后,佳年抱着一个剥了皮的柚子又重新回到了客厅。然后往奶奶身边一坐,便开始边撕着柚子上的那层白色的东西,边剧透道:“喏,你看,恩熙出车祸了,待会会被送到医院去。输血的时候,大家就会发现她的血型跟她爸妈的血型完全不一样……”
奶奶没吭声。
佳年把一瓣剥干净的柚子递给奶奶,见奶奶没接,便不客气地塞进了自己嘴里,然后继续剧透道:“……后来恩熙就回到了她的亲生父母身边,八年之后,她跟哥哥俊熙重逢了,然后……”
奶奶终于忍无可忍:“然后你今年26岁了,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已经生了你爸爸了。”
佳年默默地把柚子放下:“……我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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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年临睡前做的最后一件事情,是特意开了电脑,把简历重新修改好之后发给简慕。
结果第二天下午,便接到了G.N集团HR打来的电话——约她周一去G.N集团面试。接电话的时候佳年正在厨房里给舒心煮咖啡,自从昨天舒心教了她煮咖啡的步骤之后,今天舒心就彻底当起了甩手掌柜,想喝咖啡的时候也不说话,只是轻轻曲指扣一扣咖啡杯,小助理佳年便会了然地起身,走进厨房。
挂断电话之后,佳年还是坚持把咖啡煮好了端出来给舒心,然后才认真询问舒心的意见:“我周一下午可以不来你这里吗?”
舒心拿小勺子轻轻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随口问道:“怎么,你那天下午有事?”
佳年点点头:“嗯,后天下午有个面试。”
舒心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皱着眉头问她:“你要找工作?你现在不是已经在工作了么?”
佳年茫然:“我什么时候在工作了?”
舒心静静地看着她,表情虽然还是如常,但语气已经很不满:“你怎么没有在工作,你不是一直在给我当助理吗?”
佳年勇敢地跟他对视:“可是……你并没有给我开薪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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