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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登时瞪圆了眼：“竟有这回事？”转而冷笑道：“亏的李婶子你告诉我，不然倒叫那个白眼狼给蒙混过去了！”
李婶子也不是蠢的，自然知道她说的白眼狼是赵翠。
“这是怎么了？”李婶子被她这反应勾起了好奇心，忍不住问：“村里上下谁不知你大女儿赵翠是个大孝女，恨不得把整个婆家搬到娘家，你怎的还骂她白眼狼？”
“呸！什么大孝女，那些都是她该的，我养她那么大，不就是让她帮衬三个弟弟，不然把赔钱货养大干嘛？我吃饱了撑着啊！”说到这儿，她不由又想起赵铁生的彩礼，恨恨道：“李婶子，你不知道我家里现在的情况，我真真是恨不得当初将她放水里淹死啰！”
都是一个村子的，平日又来往的好，所以李婶子对林氏的两个女儿挺了解的，二女儿赵花一般般，嫁人之后与寻常姑娘一般，鲜少回娘家，只有在过年过节时回家看看走个过场。而大女儿赵翠呢，每隔两三天便往家里跑，且没有一次是空着手。李婶子还记得，林氏的三儿子成亲时给女方的彩礼，好似也是大女儿赵翠主动出的。如此孝顺的女儿，若是在自个家，李婶子的嘴怕都要笑裂了，只可惜赵翠生在林氏家。
虽然赵翠的全部心思都在娘家，在婆家使劲往娘家捞好处。可林氏却依旧不待见她，没少在李婶子面前抱怨。可抱怨归抱怨，在赵翠嫁人之后，李婶子从未见她如此像今天这般激动，她不由好奇问：
“林婶子，怎的今儿提起你大女儿如此生气？你们母女俩闹矛盾了？”似是突然想起什么，她又道：“是了，我这次发现你家大女儿有好些日子没来赵家村了。”
“说起这个我就来气！”林氏怒道，“前不久我四儿相中了隔壁杨家村的一个姑娘，你也应该知道杨家村的彩礼钱在附近几个村子是出了名的贵，足足要3两文。那个赔钱货原本信誓旦旦说四儿的彩礼钱她来出，结果到临头反悔了，可把我气死了，可四儿也不能因为这样不成亲啊，他是我的儿我尖尖上的肉啊，最后这彩礼钱只得我掏。”林氏对着李婶子比划她那五个胖手指头，“3两啊！我这几年来攒的就直接去了一半，想着我就心肝疼！”
李婶子听了，忍不住为赵翠说话：“这……我前不久也听说了，你大女儿从你这儿回婆家的时候遇上山体滑坡，被砸的生生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你大女儿的婆家为了给她治病，花了好多钱，怕是因为这样，她才没给你家四儿出彩礼钱吧？”
虽说李婶子也是个重男轻女的，有什么好东西也是恨不得全给家里儿子，可这事没有发生在她的身上，看待事情的想法便不同。想着若是这赵翠如果是自己家的媳妇，都嫁到自家了，还以为自己是娘家的人，使劲往娘家贴，甚至还要给弟弟付彩礼钱，要是换作她这个婆婆，非得找个棍子把她的腿打折了啰！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这么无视婆家，在婆家造次！
不过因着她与林氏平日相交不错，所以也不好说林氏不喜欢的话，以免影响两人关系，只得这么委婉地为赵翠说上两句。
“呸！”林氏对着空气唾了口，骂道：“上次我和她四弟去瞧她，瞧她躺在床上生龙活虎呢！哪有点快死了的样子？说自己伤中，怕是想甩开她的弟弟们！不过，只要我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她就休想！”她咬牙切齿道，看向李婶子，忽的神情就缓和下来了，“李婶子，今儿真是谢谢你了，如果你没有告诉我，我倒不知道我家那赔钱货的婆家发了财。你说一条白狐可以卖上好几两，我从赔钱货那儿将卖了的钱拿过来，这下子，不仅可以抵上我给四儿垫上的彩礼钱，我家五儿以后娶媳妇的彩礼钱也有着落了！”
看到林氏那喜滋滋的模样，就是李婶子和她平日交情还不错，心里也忍不住酸起来，想起来自家那个嫁出去，娘家除了得了男方家彩礼钱便再没见过什么好处的女儿，平日觉得还没什么，可和林氏家大女儿一比较，心里就更加不舒服了，直埋怨自家女儿没用。
人都是这样自私的，如果站在林氏的角度，她会羡慕林氏。可如果站在赵翠婆家角度，怕是恨不得将赵翠教训一顿赶出婆家才解气。
听赵翠要他磨豆子，陈大牛忙将两条捆好的白狐松开放进家里的笼子里安置好，也不去休息，挽起袖子就开始干。
看到他那股拼劲，赵翠不由有些过意不去，“大牛，现在还早，不急的，你从山上回来累的很，先去休息，休息好了精神饱满了再来磨。”
“没事，我现在的精神很好。”陈大牛安慰她，疲劳的脸上露出笑意，“而且就这点豆子，我一下便磨完了，你别担心。”
赵翠还想再说些什么，不知什么时候张氏出现了，她的情绪比方才好了许多，只不过眼睛还有些红红的。
“翠儿，他这人就是这样，犟的很，说多了怕还要被他气到了，就随他去吧。”说是这么说，可面上还是担忧的，只是晓得陈大牛的性子，再担忧也只能无奈接受。
见张氏这么说，赵翠也不再多劝，只对陈大牛道：“那你磨完赶紧去休息，别累到了！”
“嗯。”陈大牛点点头，转而看向张氏，道：“娘，这次我上山收获颇丰，还家里欠的债应该绰绰有余，日后你不用愁了。”
听了这话，张氏面上依旧没有什么笑意，她心中担忧的不行，现在不仅和陈柱子家闹僵了得罪了许多村里人，再者才与梁家饭馆签了合约，现在借不到牛，又怎么按时给梁家饭馆送香干？50两的毁约金啊！
她看了看赵翠，又看了看陈大牛，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翠儿，那事你有没有告诉大牛？”
“娘说的可是陈柱子那事？”赵翠问，因着对陈柱子实在反感，叫她唤他表叔实在恶心，便直接叫名字了。
张氏满脸担忧地点头：“嗯，是你陈表叔那事还有梁家饭馆那事，现在咱们怕是借不到牛了，这梁家饭馆的香干该怎么办啊？”
“说了。”赵翠安慰她，“娘你不要担心，这事我和大牛商量好了，不会违约的。”
听了这话，张氏依旧止不住担忧，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法子可以解决。现在除了原先欠的债务，又增添了50两的巨额债务。不仅如此，这次闹的那么大，赵翠那番话怕是不仅把陈柱子得罪了，那群围观的人怕也得罪了，这日后该如何相处啊？想到大牛父亲刚去世那段时间，村里人欺负、排挤她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小儿的日子，她便后背发凉。现在大牛长大了，顶起了这个家，曾经那些人才不敢再造次，也主动与她和好，她也不计前嫌，与那些人重新来往。
她很享受这种平静，可今天发生的事彻底打破了这平静，虽然现在与以往不同，大牛已经长大了。可大牛是一个人，村子那么多人，若今日那些人鼓动村里其他人……大牛能应付得了吗？
张氏的性子实在太懦弱，凡事还总喜欢往最糟的地方想，这一连串地想下去，她觉得自己的一方天都要塌了，站都站不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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