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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映生是被师傅收养的。
据师傅说,那天是百年一见的暴雪,刚出生的孟映生被丟在雪地里,看起来皱巴巴的一小团,丑的让人不忍直视。
丑归丑,但是命大,冰天雪地的,竟然没冻死。
师傅那时候刚好缺个关门弟子,也有心找一个,孟映生出现的时机很好,说明跟他有缘,就捡起来揣怀里,带回了道观。
时间一刻不停的往前奔跑,丑小孩越长越帅,惊为天人,随便往哪儿一站,就是小仙童,道观的香火都跟着旺盛了起来。
孟映生没有想过查身世,他一直在山里潜心修道,不问世事,日复一日的清茶淡饭,一盏孤灯。
未来什么样,孟映生也没想过,生活犹如一瓢水,清澈见底。
孟映生以为自己的人生轨迹不会有改变,没曾想有一天,云游四海的师傅突然一声招呼不打的回来了,二话不说就让他即刻下山历劫,毫无预兆。
孟映生问是历什么劫。
师傅他老人家捋了捋几根白胡子,好半天说出一句,天机不可泄露,孟映生装逼的本领就是跟他学的,学了个八成,基本可以在江湖横着走了。
孟映生下山后做了两件事。
一,满大街的溜达,逮到一个有钱,又被小鬼缠身的土豪,帮他驱走小鬼得到一笔丰厚的报酬,拿出一部分租了个两层小楼开事务所。
得先把住的地儿定下来。
既然是修道的,孟映生肯定要在道界混,他打算替人抓鬼驱鬼,也灭妖孽邪物。
二,收了个小徒弟。
今儿个是小徒弟十九岁生日。
孟映生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看过她的身份证,记着了。
既然记得,就不能当做不知道。
作为一个从不过节日的人,孟映生还是头一回给别人过生日。
感觉既生疏又新鲜。
孟映生带小徒弟吃了碗面,还领去一家玩具店,从架子上拿了个皮卡丘给她。
三叶接住看看玩偶,手拽一下它的尖耳朵,又去摸它的闪电形尾巴,眼神茫然。
小徒弟的反应跟孟映料想的不是一个样,他低头问:“不认识?”
三叶嗯了声。
孟映生难以置信的皱眉头,半响啧啧:“代沟。”
三叶:“……”
孟映生拿走皮卡丘放回架子上:“选个你自己喜欢的。”
三叶抱回皮卡丘:“喜,喜欢。”
孟映生揉了揉她的头发:“不错,有眼光,这小家伙可是承载了师傅童年最宝贵的回忆。”
那时候孟映生三四岁,师傅的一个道友来道观有事相托,买了一箱子哇哈哈,一袋大白兔,还有个皮卡丘。
哇哈哈很甜,大白兔很香,卡丘很软,孟映生记忆深刻。
面吃了,玩偶买了,孟映生往回走,他经过一家蛋糕店,嗅到诱|人的香味,脚步控制不住的停了下来。
三叶受宠若惊,急急忙忙道:“师,师傅,不,不用给我买,买蛋糕。”
孟映生迈开长腿走了进去,直奔水果布丁蛋糕。
跟过来的三叶看看价格,再看蛋糕尺寸,她满脑子就被三个大字刷屏——不划算。
美女店员过来问需要什么。
孟映伸手指指眼前的布丁蛋糕:“就它了。”
三叶拽师傅袖子,使劲摇头,那么点大就要两百出头,不要买,我不吃了。
孟映生看向小徒弟的眼神复杂,可是师傅想吃啊。
师徒二人回去就拆了蛋糕的包装盒,点蜡烛。
然后呢?
三叶抿抿嘴:“唱,唱歌。”
孟映生大脑当机几秒拿出手机搜到生日歌,跟着哼唱几句,他全程声情并茂,配上俊美不凡的外形,显得深情款款,让人着迷。
但是都没在调子上。
跑调不稀奇,稀奇就稀奇在这是一首调子非常简单的生日歌,一般人还真做不到。
三叶的脸通红,憋的,她实话实说:“跑,跑,跑……”
孟映生按住小徒弟的肩膀将她转过去面对着蛋糕,正色道:“这个时候就不要说废话了,吹蜡烛吧。”
三叶吸口气,凑近对着蜡烛一吹。
蜡烛吹灭,开始切蛋糕。
孟映生挖一口奶油放进嘴里,他闭上眼睛摇头叹息,真是人间美味啊。
这个逼装出了奶油味。
三叶是个好孩子,没看出师傅在装逼,只觉得蛋糕好甜,她小口小口的吃,清秀的脸上写满幸福。
孟映生的余光扫过小徒弟,真的还是个孩子,喜怒哀乐全都写在脸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什么心思,他笑问:“好吃吗?”
三叶点点头。
孟映生又给她切一块:“吃吧。”
三叶的唇角偷偷上扬。
蛋糕只吃掉了一半,剩下一半被放进了冰箱里面,当明天的早餐。
孟映生奶油吃多了,感觉有点儿腻,泡茶去了。
三叶把师傅给她买的皮卡丘抱到房里摆在床头,她退后几步看看,觉得不好,就将皮卡丘换到床里面,跟她从孤儿院带出来的小兔子玩偶摆在了一起。
会越来越好的,三叶心想。
三叶在房里待了会儿就下楼打扫卫生。
窗外突然贴上来一张人脸,随后是敲玻璃的声响。
三叶拖地的动作不停。
玻璃窗被拉开,一个黄毛少年趴在窗台上喊:“喂,小三叶,小爷我放暑假了。”
三叶:“哦。”
少年叫钱越山,是钱大爷的孙子,长得阳光帅气,笑起来有小虎牙,坏坏的,看人的时候,眼睛又黑又亮,里面有一片星辰。
钱越山叽里呱啦说着学校的事。
三叶全程沉默。
钱越山委屈巴巴:“我说小三叶,你怎么半天都不吱一声啊,跟你聊天真没劲,没劲透了。”
三叶说:“我,我说不,说不好。”
“说不好才要多说多练,越怕越说不好,这道理你都不懂。”钱越嘿笑,“你师傅呢?不在?”
看他那贱兮兮的小样儿,就知道人如果不在,他就翻窗进来。
三叶尚未开口,孟映生就端着他的老古董茶杯出现了,俊美的眉目蕴着随和友善:“钱同学,放暑假了啊。”
钱越山看到孟映生笑,他就腿软,吓的,有阴影。
那次钱越山只是在背地里跟小伙伴说了这人几句坏话,说他吊的没天理,纯粹就是实话实说。
结果呢,钱越山当晚就在房里遇到鬼打墙,憋尿憋到跪地喊爸爸。
孟映生特别温和的说:“趴窗台干什么,进来坐。”
钱越山却很没出息的打了个哆嗦,他呵呵干笑:“不了不了,我还有作业要写呢。”
说完就溜。
孟映生转身哼着歌上楼。
三叶四处的检查,看有没有蚊虫被师傅一言难尽的歌声吓死。
九点多,三叶把一楼的卫生弄了弄,准备关灯上楼洗洗睡觉,没想到事务所来了个人。
男的,国字脸,二十多岁,模样斯斯文文,穿身黑色西装,胳肢窝下夹着同色公文包。
三叶从柜子里拿出一次性杯子,丟一点儿铁观音进去,泡好茶端给客人,她在师傅旁边坐下来,摊开记事本。
孟映生打量着桌子对面的青年:“你是怎么找到我这儿来的?”
青年说是网上搜到的地址。
孟映生摸了摸下巴,看来推广的钱没有白花,他叠着长腿:“好了,开始吧。”
“我叫冯继伟,在一家网络公司上班。”
青年在自我介绍的时候很是紧张,腰间的公文包被他不断的提起和放下,他艰涩的说:“昨天我看见我的同事谢娟死了,可是今天她又来到了公司。”
三叶停下手里的笔抬头看了眼客人,又垂头继续做笔记。
孟映生半搭着眼皮,高深莫测。
冯继伟的嘴唇干燥而苍白,手里的公文包被他抓得很紧,他的喉咙里像是有砂纸在磨,嗓音嘶哑难辨:“她死了,我亲眼看见的,死了的人怎么可能还跟活人一样,而且我感觉她在偷看我,一直在偷看,她一直在偷看……”
孟映生后仰身体靠着椅背,屈着修长的手指敲点桌面:“那么冯先生,你的委托是什么?”
冯继伟瘫坐回椅子上,灰白着脸喃喃:“我想知道现在的谢娟到底是谁。”
三叶瞅一眼师傅。
这个委托的情况之前没出现过,听起来有点复杂。
孟映生修长的手指微微屈着,一下一下漫不经心的敲点着桌面,若有所思着什么。
那声响被寂静的的氛围放大,裹挟着一股难言的感觉,又似是可怕的力量,如果听见声响的人心里有鬼,会受不了的跑出来。
三叶收起记事本,等着师傅的决定。
冯继伟坐在那里,浑身笼罩着一种濒临崩溃的气息,像是在痛苦的等待救赎,也渴望得到救赎。
片刻后,孟映生勾唇轻笑:“冯先生,你的这个委托,我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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