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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十年长梦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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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无需惊慌, 时间一到即可解除封印。  “诸位, 画中美人...名为檀婳。”

    苏袖月愣了愣,竟真这么巧, 檀婳,檀婳...她和原主这般相似, 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呢?

    “苏大人...帮我。”

    容夙突然压低了声音, 他紧紧握住苏袖月的手,目光却执着地停在画像上:“苏大人,她, 像极了逝世的阿若...”一模一样。

    苏袖月微微颔首, 阿若正是容夙心中的女子。

    “太子殿下,臣定当竭尽所能。”苏袖月不着痕迹地抽开手。

    好在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和能力, 她略一沉吟, 提袖运笔, 竟引来众人连连称奇。甚至有人打趣道:“苏公子来了, 大家都散了吧。”

    自然又是拔得头筹, 文渊阁掌事领着苏袖月和容夙来到顶层, 掀开珠帘, 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人檀婳娇柔地行了一个礼, “小女...见过二位公子。”

    容夙的心紧了紧,连声音都丝毫未差, 他几乎要以为眼前的檀婳就是阿若。

    “咳, 苏公子, 请再随我来。”文渊阁掌事拜别容夙,欲引苏袖月去取堪堪从云南送来的蓝田玉棋子。

    苏袖月点头,转身对容夙道:“太子殿下,臣告退。”

    “好...苏大人,我们改日再叙。”

    “臣谨记。”苏袖月话落离去,心底却隐隐不安,檀婳的出现...比起巧合更像是有人刻意安排。

    “苏公子,请。”掌事推开门,伸手相送,自己却留在了房间外。

    苏袖月轻轻抬脚,还未跨过门槛落地时,腰身突然一紧,她低头望去,腰间竟是被深红色披帛锁住,苏袖月微一愣神,整个人猛地被披帛拉着飞向光线黯淡的里间。

    “太傅,”容珏接住她,震碎了披帛,眸底染上促狭的笑意,“本宫说过...下一次可就要见血了。”

    他轻易扯开苏袖月肩头的官服,狠狠咬下去,那只漂亮的手也不停歇,撩拨着她的腰,引起一阵阵酥麻的颤栗。

    身体本能地痛苦并快乐着,苏袖月皱了皱眉,这两处...腰先前被容夙抱过,肩先前被容夙揽过,若不出意外,她望了望自己的左手,先前被容夙牵过的左手,有些发愁。

    “太傅,本宫说过...”容珏松口拭去唇角的血迹,伏在苏袖月耳边呢喃:“我说过的吧,我碰过的东西,哪怕不喜欢,也容不得他人染指。”

    苏袖月似惊吓到极致,她连连摇头,怯声道:“殿下,臣未敢忘。”

    “很好。”容珏轻笑,问道:“太傅,本宫的印记,你可喜欢?”他提上苏袖月肩头滑落的外裳,精致如玉的脸上漾起求表扬的希冀。

    肩头火辣辣的疼,苏袖月波澜不惊的心终于不耐,但...小不忍则乱大谋,她咬咬牙,羞怯道:“自然,臣自然是喜欢的。”

    话落,她已被容珏抱起,一路掀开重重纱帘,走向最里的温泉池,“太傅,本宫很不喜欢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

    苏袖月知他意指容夙,她望向温泉池暗叹不好。若衣衫湿透,她无疑露出破绽...思及此,苏袖月抬眸慎重道,“殿下,臣有要事,望告知殿下。”

    “嗯?”容珏来了兴致,他转身,把怀中女子放在软塌上,意味不明道:“太傅,有什么要事?不如我们在床上慢慢说。”

    苏袖月眨眨眼,她欲起身,看似清瘦,实则衣服里有料的少年突然倾身,一言不合就压了下来,“太傅...”容珏好不哀怨道:“本宫觉得,你我之间的关系,无需坦诚相见也是可以实话实说的。”

    苏袖月下意识拢了拢衣领,容珏竟是低低笑了一声,似真的被取悦到,他的笑声清若碎玉,余韵悠长,苏到骨子里。

    “太傅,本宫...”他一手紧扣住苏袖月的手腕,一手划过她隽秀的轮廓,皱眉道:“本宫还不至于,饥不择食。”

    苏袖月合上眸子,隐隐生了一丝怒意,是女人与生俱来都受不了这般嫌弃,虽说她不得不承认...原主秀气的模样在容珏面前,实在是太过寡淡了些。

    “殿下,”苏袖月轻唤,欲抽出手腕,却见容珏纤长的睫毛轻眨,半晌才嫌弃道:“本宫当是什么稀奇玩意,不过是根红绳子。”

    苏袖月的心蓦地一沉,她手腕上的红色锦带竟是能被看见,此刻,原本黯淡的颜色微微转亮,苏袖月悄然打量着容珏的神色,见他无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殿下,您说的没错,不过是讨个吉祥的寓意罢了。”苏袖月徐徐解释,容珏松开她,起了身,斜坐在塌边,沉声道:“吉祥?太傅,跟在本宫身边,你莫要肖想这两个字。”

    苏袖月没有回话,容珏说的没错,皇位之争,登白骨而上高位,任何人...都是可以随时用于“弃车保帅”的棋子。

    “太傅...”容珏摸了摸苏袖月乌黑柔软的发顶,似许诺道:“但是本宫...绝不会轻易丢弃你。”

    “殿下——”苏袖月走下榻,郑重跪在他身前,一字一句诚恳道:“臣誓死追随殿下,这江山...”她抬眸,隐含泪水,一片情真:

    “若殿下赢,我便陪殿下君临天下,若...殿下输,我便陪殿下——”

    “东山再起!”

    容珏的眸微闪,眼底柔情刹那而逝,他轻轻扶起地上之人,从怀中取出一物,握住苏袖月纤细的手腕套了上去:“太傅,你那红绳太寒碜了,实在有失本宫颜面。”

    苏袖月抬头,手上正锁着一串红豆手链,尾端系着两个玉质的小铃铛,做工极其精细,泛着暖玉的光泽,她轻轻晃了晃,铃铛清响,音色纯粹胜过上好的乐器。

    “殿下,臣谢殿下厚爱。”苏袖月再欲行礼,却被容珏虚扶住,他执起她的手,温语道:“下次,不许再被容夙握住了。”

    苏袖月心头一惊,容珏竟是这般记在心底,她不由暗暗庆幸先前主动甩开了容夙的手。肩上的疼和腰间的酥麻无一不提醒她,这是容珏的惩罚。

    “殿下,臣铭记于心。”苏袖月漾起浅浅笑意,容珏见此,心情似乎不错,他握着她的手轻摇,清脆铃铛声中,他弯腰,吻在她的额头。

    “本宫的太傅,哪怕暂时做了容夙的太傅,也只能...是本宫一个人的。”

    容珏松开苏袖月的手,“如今,该太傅告诉本宫...有何要事需秉?”

    “回殿下,”苏袖月思忖片刻,道:“臣担忧,入了新太子府后,会有一人阻碍臣暗中行事。”

    “喔?是谁。”容珏轻声问着,眸底隐有宠溺,苏袖月见此愈发肯定猜测没错,但做戏要做全套。

    “回殿下,正是文渊阁这期的画中美人,檀婳。”她顿了顿,接着道:“檀婳姑娘长的极像容夙逝世的恋人阿若,她恐怕并不简单。臣...更是无法确认她是敌是友。”

    “太傅,”容珏欣赏道:“你远比本宫想象的要聪明,许多。”

    “如你所料,檀婳即是阿若。”

    容珏的语气无波无澜,仿佛从许多年前就布下这颗棋子的人并非是他,他笑着,温柔地望向苏袖月:“那么...太傅告诉本宫,是敌是友呢?”

    苏袖月亦回以浅笑,柔声道:“臣在心底,应当檀婳姑娘是友,在容夙面前,却应当她是敌。”

    一明一暗两个棋子,唯有如此,才不至于被联想到一起。

    容珏甚是满意地点点头,走向温泉池,朝苏袖月招了招手,“乖。”

    过来洗一洗。

    “先生,很高兴再见到你。”苏袖月取出风衣口袋的餐巾纸,轻声道:“Alex,我解开了你的谜底。”

    英俊的男人漾起笑容,苏袖月低垂着眼...很好,他已经慢慢接纳。

    她抬眸,目光清浅:“Alex,让我猜猜,为什么你前几次爆炸地点都选址在女性较多的场合和时段?”

    “小姐,你很聪明。”Alex打断道:“我真的,很喜欢。”

    苏袖月的心微怔,她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根据档案,Alex童年饱受继母虐待,对女性恐怕仇视居多。

    “先生——”苏袖月面色如水,拿出公文包里的书,“我想,您可能真的喜欢这本关于反派的书。”

    她望了望天色,试图用共同话题拖延时间。

    “不,苏小姐,”Alex的目光意味深长,“请问,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苏袖月点点头,飞机上,前座的男人回头询问天气,她悄然抬眸:“Alex,我记得。”

    当时我回答你的是——华盛顿会有场暴雨。

    对话之间,胡佛大楼顶层上的时间悄然流逝,迁徙而来的乌云层积聚在上空,天色已渐黯淡。

    “哗啦...”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雨打破了楼顶僵持的局面。

    苏袖月不再拖延,她灵巧地旋身,反手一个擒拿扣住了Alex的肩和右手手腕。

    适时,倾盆大雨把能引起爆|炸的火光熄灭得一干二净,苏袖月心底本能的不安却更甚。

    “苏小姐——”Alex波澜不惊的眼睛里柔情一逝:“你记错了,飞机上,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他轻轻摁下左手手套里的小型遥控器,顷刻间,埋在Alex皮肤下的芯片炸|弹猛地爆|炸。

    “苏袖月...”

    “我最后的目的——是你。”整个fbi,也不及你。

    我真的,很喜欢,你。

    *****

    “待把此间风雪染红,许尔重回长安旧地。”

    耳畔传来飘渺空灵的声音,苏袖月睁开眼...雪,洋洋洒洒,生生不息,不知来源,没有尽头。

    漫天雪地里,一柄绯红纸伞由远及近,白雪皑皑一点红,煞是醒目,苏袖月愣了愣。

    奇怪的是——

    这葳蕤风雪半点都没有挨到伞中之人,似有意识般刻意掠过,兀自向周围飘散开。

    男子步履从容,恍若习以为常,苏袖月悄然望去,他身后的积雪绵软,平平整整,没有留下一丁点行迹。

    忽而,白衣男子的脚步微顿,持伞的手往上斜了一个角度,露出线条流畅,平滑精致的下颌,色泽却比这风雪还要苍白几分。

    “你叫什么?”

    卿瑾停下,古井无波的墨眸望向雪地里的女子。

    苏袖月有些恍惚...芯片炸|弹波及范围虽小,但离得那样近的自己恐怕必死无疑。

    她抬首,轻声道:“苏...袖月。”

    “可是袖手天下,揽月入怀?”

    空灵的声音恍若寒彻的雪,卿瑾斟酌片刻,伸出手,不远不近放在她面前。

    苏袖月微怔,试探着把手放上,问道:

    “为何是我?”

    “颇合眼缘,甚得我心。”

    卿瑾扶她起身,眨眼间,他手上的绯红纸伞化作一道流光,宽松合度地锁在苏袖月手腕上。

    眼前场景倏地变化,苏袖月错愕地望着手腕上的红色锦带,白衣男子已不见身影,而苏袖月的周围,此刻是一间古朴书房的摆设。

    十分特别的是,室内正中央设一圆台,台面似水镜,如雾如烟,看不清底,像是沟通外界的某种联系,苏袖月正困惑,耳畔忽地传来卿瑾的声音。

    未见其人,却闻其声,苏袖月有些遗憾,先前她心绪不宁,还未曾打量过他是什么模样。

    “苏姑娘...你面前的,名曰往生台。”卿瑾告知。

    苏袖月点点头,眼前凭空出现七幅画卷,展开环绕在往生台周围,她霎时愣在原地。

    一人高的卷轴上,工笔画极精极细,皆是长身玉立,或锦衣华服,或轻袍缓带的男子,苏袖月暗叹,身形已是得天独厚,面容又该是何等惊艳?

    她抬眸,目光一滞...画像上五官轮廓处竟是一片空白。

    “苏姑娘,此七卷名曰风花雪月录,若欲知画中人庐山真面目,你且寻了里面那盏青灯来。”卿瑾徐徐道来。

    苏袖月听言,走向室内最靠里的墙面。墙面前,楠木桌案上正供着一盏清亮的油灯,其后的博古架里高低错落摆着七个白玉小瓷瓶。

    她正欲问瓷瓶用途,卿瑾空灵的声音适时传来:“白玉瓷瓶——集七血,塑血骼。”

    “何谓七血?何为血骼?”苏袖月不解。

    “七血即指画像上那七人心头血,舌尖血,手腕血,颈间血...诸如此类,血骼则意指重塑血肉之躯,届时你可得永生。”卿瑾沉吟片刻,道:“切记,待爱意值圆满后,方可集七血。”

    “爱意值?”苏袖月下意识抬起手腕,红色锦带颜色黯淡,莫非与此有关。

    “苏姑娘,你手上的红色锦带会随爱意值慢慢变化,若光亮如新即为圆满,相反,若颜色渐渐黯淡,你借用的身体也会虚弱不堪。”卿瑾顿了顿:“换言之,爱意值决定你能否在那个世界存活下去。”

    “那个世界吗?”苏袖月心中明了,她提起青灯走向往生台,正欲细看那些男子五官时,七张画卷竟眨眼间只留下了一张。

    惊鸿一暼间,苏袖月依稀看见了消失的画卷其中之一,那是七张画像中唯一身穿戎装的男子,他脸上戴着修罗般的银色面具,容貌竟还是不知如何。

    苏袖月轻敛眸光,恍惚间就想到了北齐的兰陵王高长恭。

    “苏姑娘,且顾眼前。”

    卿瑾飘渺的声音传来,苏袖月点点头,提起青灯望向仅剩的那张画卷,那人深红色的华服上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金线锁边,龙纹绕袖,奢靡到极致,也艳丽到极致。

    极具侵略性的美,却不若画中人颜色三分,少年的眼角眉梢都似染上浅淡罂粟色,眸微睨,仿佛下一秒与生俱来的倨傲就要破纸而出,正是北国东宫太子——容珏。

    “苏姑娘,用青灯点燃。”卿瑾淡淡吩咐,苏袖月惋惜地付之一炬,画卷瞬间灰飞烟灭,陌生的记忆潮涌而来,竟是有关太子容珏的生平。

    容珏生而早慧,性情暴戾。

    三岁立为太子,虽为皇九子,却是唯一嫡长子,身份尊贵,众星捧月。

    十三岁血洗东宫,原因未明,同年太子之位被废。

    十五岁掌兵权。

    十六岁夺兄长之妻。

    十七岁弑父,登皇位。

    ......

    苏袖月的唇角不由微微翘起,反派吗?好像还是长得好看的反派呢。

    “苏姑娘,你且记住,手腕上的红色锦带是那个世界集七血的容器,待你功成身退重返此处,再把所集之血祭入白玉瓷瓶之中温养。”

    卿瑾恍若冰雪的声音再次传来,苏袖月听言转了转手腕,问道:“那么...在那个世界,我借用的身体呢?”

    “身体?跳下往生台便可知。”

    卿瑾解释道:“你的魂魄会找到最为契合的身体,你将一并继承新身体的记忆和能力,而你要做的,仅仅是——”

    成为反派心头的朱砂痣,让他们心甘情愿献出七血。

    脑海里,一颦一笑皆是苏袖月,比之惧高,她反倒成了他新的软肋,不能克服,不想克服。

    他伸出指尖,浅笑着凌空轻划——言慎严!

    “我竟然...也有这一日。”

    苏袖月,你叫我以后,如何娶妻生子。

    严慎言双手环抱在膝盖上,欲埋上头,耳畔忽然响起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步一步...踩在他心尖上。

    他蓦地回首,扯下发带,眸里隐含泪光。

    “你怎么来了呢?”

    “慎言,我本已身在局中,如何能不来?”苏袖月蹲下身,扬起浅笑,救不救,从来只有一个答案。

    她捻了捻袖中的玉瓶,眸光如水...那日雨夜,容珏得到答案后,递予了这瓶药,是徐芷所给,用于更改男女特征。

    目的是什么,很快就知道了。

    “苏袖月,对不起。”严慎言伸出手握住她,眼角滑落一滴热泪,若非一开始假意投诚容珏,主上...也不会牵扯进来。

    最初,严慎言以为成大事者,隐忍为上,苏袖月若知晓,也会成全这扳倒容夙的计谋,只是现在...他后悔了,舍不得了。

    “慎言,还记得那晚吗?”苏袖月轻轻松开手,按了按他的肩头,撩开衣摆,隔着牢门与严慎言背对而坐。

    他点点头,轻仰下巴,在苏袖月看不见的地方...泪如雨下。

    原来,你都懂,你信我。

    待日暮西斜,苏袖月才起身告别,她取过严慎言手中的发带,穿过牢门替他把墨发束上,道:“肮脏也好,恐惧也罢,正视它,躲...非长远之计。”

    “慎言,保重。”

    她话落,抬眸望去,严慎言眼眶微微泛红,像哭了许久。

    难得的是,也不知是身陷囹圄,还是他这一哭,昔时黝黑的面容竟白了许多,当真奇怪。

    苏袖月微拧眉头,时间不等人,也只好拱手离开。天牢外,容夙已静候多时,他负手身后,笑道:“苏大人,你第一次求我,不后悔?”

    “太子殿下,臣不后悔,历经苏府一劫,臣更明白取舍,更何况...臣与严慎言,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

    “太傅,你言重了,你在我眼中,是亦师亦友的存在。”容夙轻拍苏袖月肩头,颇为感慨...若严慎言并非容珏的人,他当真是想拉拢的,只是现在...姑且不寒了苏袖月的心,留他一命,日后再说。

    是夜,容夙府中。

    议事的书房中,年过半百的青衫谋士砸了一方端砚,怒道:“太子殿下,岂可妇人之仁!”

    “方先生,昔日你教导本宫,仁者治天下,如今你又告诉本宫,本宫错了...”容夙轻嘲一声,不悦道:

    “本宫尊你一声先生,不代表你可以左右本宫!”

    “太子殿下,老臣不敢。”青衫幕僚忽然跪下,沉声道:“臣以为,此次机不可失,若...”

    “够了!”容夙抬袖扶额,总是这般,进言说为本宫好,可本宫已经不是当年的孩子了。

    “太子殿下,请听老臣一言。”青衫谋士连连叩首,竟是隐有逼着容夙的意味。

    “方先生,退下!”容夙拂袖转身,眼里的怒意几欲压抑不住,余光扫到碎落一地的端砚,他眸中更是不悦。

    书房外,青衫幕僚早已泪眼蹒跚,他刀锋般的眸闪过厉色,吩咐亲信道:“派人盯着苏袖月,这个人...恐怕迟早会毁了太子殿下。”

    待暗卫领命而去,他回到房间,亲自书了一封奏折,只待明日上朝时呈上...严慎言,必须除去!

    十米之外,苏袖月暂居的房中,一方面监视,一方面必要时用于引诱的女暗卫正潜伏于房顶瓦片之上,她掀开一看...房内雾气缭绕,隐约可闻见淡雅的香气,莫非,是在沐浴?

    暗卫眸光一凛,悄无声息挪了几步,复又掀开瓦片,瞳孔陡然放大...室内撒有花瓣的浴桶里,隐约可见苏袖月雪白的双峰。

    这苏大人,竟是女子!

    她火急火燎欲回报,慌乱中带动了瓦片,落灰簌簌而下,苏袖月却浑然似没发觉般,待暗卫走远,才起身更衣。

    她轻抚皮肤,唇角含笑...若再泡下去,就要皱了。

    那厢,如苏袖月所料,暗卫回禀了一直就对她不放心的青衫幕僚,只是方先生碍于先前与容夙的矛盾,怕他还在气头上听不进去,遂作罢,只待明日上朝后再说。

    而这一等,就已失了先机。

    这一出过后,苏袖月服下容珏所给、徐芷所制的秘药,只待二十四小时后生效,届时,非离间了这对主仆不可...没了方先生,他容夙必将,如失臂膀。

    笠日早朝,夹在满朝文武中间,苏袖月有些感慨,凡事皆有门槛,这朝堂之事,女子不得干预,可这些男子,未必就做得比某些女子好,何时能以才度人,而非拘泥于性别呢?

    她不禁想,即便是当今社会,职场之上,对女子的苛刻也比男子多得多,怀孕,产假,这些都是门槛,所以女人要达到高处,要比同样位置的男人更努力,付出更多。

    这不公平,却也是现实。

    她轻叹一声,未多言,只应和几句,待下了朝,便马不停蹄单独求见容帝。

    待把来意告知容帝身边的贴身太监,苏袖月便侯在长长的白玉台阶下,等着传召。

    养心殿内,忽然传来一声闷响,苏袖月敛敛眸,随时做好了跪下的准备。

    事情尽在计划之中,容帝收到方先生的奏折,又得知苏袖月是为严慎言求情而来,一时气氛,怒她不忠其主,容帝本就偏私容夙,苏袖月此举,无疑招恨。

    果不其然,先前的贴身太监出来回了她,说是叫她退下,又传达道:“今日容帝谁也不见,明日...明日,就...”他做了个砍头的手势,点到为止,可苏袖月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明日...明日,就办了严慎言。

    思及此,她眉头微皱,轻扫一眼天色,蓦地跪了下来。

    “呀呀...呀,苏大人,您这是作甚?”贴身太监连忙扶她,却被礼貌推开,“有劳公公了,我心意已决,定要面见圣上。”

    “唉...”李公公连连叹息,适时天色阴沉,又逢是多雨的季节,这可真是作孽啊。他摇着头,回了养心殿的偏室。

    甫一坐下,刚收不久的小徒弟就泡了壶茶凑上来,机灵道:“师傅,这苏大人,得太子青眼,你怎的不帮帮?”

    “你这小子,”李公公轻敲他的脑门,笑道:“圣上正在气头上,如何劝?如何帮?”

    “是是是,还是师傅厉害。”小徒弟忙递上一杯清茶。

    “哼,就你会拍马屁。”李公公饮口茶愉悦道:“不过要拍好,两边都不得罪,你还是嫩了点。”他放下茶杯,勾了勾指头,示意徒弟靠近,小声提点道:“你且悄悄去通知太子殿下,卖了这个人情,日后他登基,指不定你也能做到师傅这份上。”

    可不是嘛,容帝再谁也不见,这疼惜到骨子里的太子殿下容夙求见...总归破例。

    至于容夙,下朝后便在寻苏袖月的身影,奈何她实在走得太快,自己又被一群阿谀奉承之徒围住,待被恭维完,他与方先生正欲共同回府时,二人已入马车,容夙亦静下心来,对方似乎也有什么要紧的话要提及,却在这时,有人传报。

    那机灵的小太监容夙见过,是父皇贴身太监李公公最近提拔的,他也给人三分薄面,而那小太监也颇有眼力见,思虑到方先生也许会阻拦,只悄悄附在容夙耳边通传。

    明悉一切后,容夙面色未变,对青衫谋士道:“方先生,父皇临时有要事与本宫商议,你先回去罢。”

    “太子殿下,臣、臣...”有要事,他顿了顿,苏袖月是女子的事实虽重,却比不上圣上亲召,更何况眼前的容夙已不是当年的容夙,他再多加干预,只怕会更惹恶嫌。

    “太子殿下,万事小心,臣且先行一步。”行了礼,方先生也不再纠结,索性再等等,无论如何,苏袖月是女子的事实都不会更改。

    严慎言要除去,她...也不能留,所有太子殿下登基路上的障碍,都要铲除,一个不留。

    只是方先生还不知晓,他的忠心,才是容珏与严慎言这场局里,一开始的目的。

    离间后,空有容帝支持,无人运筹帷幄,他容夙至多就是...失去谋士范增的项羽,难成大器。

    “哗啦哗啦...”雨水倾盆的声音陡然而下,踏至宫门,容夙竟忍不住阔步起来。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您稍等。”小太监紧追而上,恭敬地递上纸伞,笑容纯良道:“您可别着凉了,苏大人...还等着您搭救呢。”

    “本宫知晓,告诉本宫...你叫什么?”容夙撑开伞,望着被雨水淋得湿透的小太监问道。

    “回太子殿下,奴才...小九儿。”

    “小九儿,本宫记下了。”

    雨水仍旧蔓延,容夙赶到时,苏袖月已跪了一刻钟,漂亮的脸颊被雨水冲得发白,单薄的身形更是摇摇欲坠。

    容夙的心一紧,扔了伞便跪在她身旁,朝养心殿内唤道:“父皇,儿臣有要事求见。”

    紧跟着的小太监见此松了口气,他悄然转身,拐至毗邻养心殿的高阁二楼,隐匿的屋檐角下,有一人...已被斜风暴雨打湿半边春袖。

    “殿下,小九儿前来请罪。”

    “你何罪之有?”容珏收回望向苏袖月的眸光,漫不经心道。

    小太监却是忽然跪下,低首垂眸道:“殿下,是奴才办事不力,让苏大人等得久了。”

    即便,他的速度已是难得,小太监却并不打算辩白...此刻,匍匐的角度,他清清楚楚地看见容珏的鞋,云锦布面已湿透,比他身上春袖更甚,显然这人是差一点就要出去相救,这苏大人...重不重要,一目了然。

    更何况,眼前这位爷喜怒不定,自从当年那件事后,他从未再上过朝,而今日早早等在此处,是为了看风景吗?

    显然...不是。

    “小九儿,你很聪明,可是本宫的心思,莫要妄猜,即便是知道了,也要装作不知道。”容珏碾了碾脚尖,有意无意道。

    “殿下,奴才明白。”

    “明白?可是他...不明白啊。”容珏捂嘴轻咳两声,再回头时,小太监显然怔了怔。

    “你怕什么?不就是血吗?在宫中见得还少?”

    他一把抹去唇角血渍,仍是笑着,小太监却读出了凄凉的味道,可他不能说,不能问。

    身后,皇城拢在雨中如水墨画,眉目精致的少年眸中不知何时少了一分戾气,多了一分清愁,他眺望远处,有些想要活着。

    “怎么办呢?”他轻喃,仿佛就像孩童般无措,漆黑的眸底隐隐发红,不知是雨水冲的,还是......

    “殿下,苏大人他们出来了。”

    小太监悄悄替容珏撑起雨伞,指了指高阁下远远离开的人影。

    “是他。”容珏黯淡的眸光一亮,他想唤声太傅,却被喉咙里的血腥味呛住,恍惚之间,再抬首望去,远处只剩一抹身影...

    “苏袖月!”他大声喊着,却轻易被雨水吞灭,没有丝毫犹豫地,容珏转身就走,腿却被人狠狠抱住。

    “殿下,不可。”

    这一去,多年隐忍与蛰伏,都将功亏一篑。

    “放手!”容珏怒气攻心,竟是又吐出一口心头血来,他推开心腹小太监,步伐不稳地踩着雨里,苍白的唇角还渗着鲜血...

    未走几步,竟也昏了过去。

    *****

    苏袖月是被容夙抱着回府的,她一路昏昏沉沉,悬着的心却放了下来,容帝碍于容夙所请,又碍于她拿出的,严慎言早准备好的翻供证据,虽褫去官职,却是性命无虞,这也一开始他们所料到的。

    计划一点一点按着预定的轨迹前行,苏袖月强撑着意识,静候着最后一击。

    “你、你...”

    府邸门口,久候的青衫谋士望见来人,痛心疾首道:

    “太子殿下,老臣就断言...这个女人,迟早会害死你!”

    女人?!

    容夙怔了怔,抱着苏袖月的手不自觉加大力道,若是真的,他竟然、竟然觉得欢喜,可这如何能信,他薄怒道:“方先生,你让一让,苏大人全身发热,不能再耽搁了。”

    “太子殿下...”年过半百的老人突然跪在雨中,磕头道:“臣以命相请...求殿下,验明苏袖月正身。”

    也...忒娇弱了些。

    容珏精致的眉目微皱,他回眸,问道:“慎言,你也想去云南,嗯?”

    话落,一袭湛蓝官服的男子悄然走近,他揖首行礼,许是头微低,眼角的泪痣在若隐若现中愈发有着难以言喻的美。

    “回殿下,臣确请愿此行,臣虽貌不惊人,倒也想勉力试试能否被裴彧,裴小姐相中......”

    严慎言徐徐言之,他的神色始终淡泊,本就黝黑的面容愈发沉得像滩浓墨,他抬首,似无意道:“臣担忧,苏袖月会有反叛之心。”

    “是吗?”容珏捻了捻指尖,“慎言,你既想走这一遭,本宫又怎会拦着,不过是可惜大材小用罢了。”

    他轻笑着应允,心底却是相信那个苏袖月绝不会让自己失望,只是有些事,看似再亲近的人,也绝不可告知。

    容珏,不容许一丝差错。

    “那臣,便谢殿下。”严慎言拂袖拜别,转身之际,他漂亮的眼睛里闪过暗芒...果然,容珏还是不够信任他,愈是这样,他愈要与苏袖月保持距离。

    唯有如此,才不至于让容珏把他们联系到一起。

    严慎言悄然敛眸,这江山...他终要替真正的主上夺回,什么前朝余孽,这些皇亲国戚一开始也不过是乱臣贼子,欠人的,总要归还。

    一路沿着簌簌而落的梨花走远,严慎言伸出手,五指骨节分明,肤质却是白皙细腻的很,与他面容上的墨黑大相径庭。

    适时,掌心跌落几许细碎的花瓣,他拢指轻碾,唇角漾起清浅笑意...娇弱又如何,一旦沾染,还不是逃不开。

    思及此,严慎言悄然松手,泛青的汁液顺着指缝滑落,他凝眸,掌心的残局看似两败俱伤。

    不尽然...

    他轻摇着头,这手是实物,被花汁浸染过后,好比伤了根本,那花汁最终却流出指缝,就像溜走的一缕花魂。

    谁输谁赢,显而易见。

    严慎言轻叹一声,低首取出锦帕拭干净手,抬眸间,心突然沉了沉......远远走来一双人影,那男子人至中年仍英姿飒爽,正是容珏的亲舅舅徐攸,拥有北国三分之一兵权的镇国将军。

    他身后跟着一年轻女子,眉宇间的英气比之更甚,依稀还可见几分戾气,她与徐攸...从长相上看像是父女,却半点也不亲近。

    那女子五官冷峻,稍显刻薄,似乎极难相处,却在见到严慎言时悄然弯了眉眼。

    “严大人,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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