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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永禧五十六年…
终其一生,舂陵之战是个开始。
城外, 到处都是鲜血汇成的河流。恐惧到麻木, 绝望到卑微, 只有无尽的呻吟,证明活着的人离死亡是多么接近。战争的残酷不是死了多少人, 流了多少血。而是无休无止的噩耗中,没人知道下一个轮到谁。
--舂陵城,将帅府内--
府邸最深处的院落里,仆人丫鬟都低头匆匆做事,谨慎异常。屋子里阴沉压抑, 连桌上几朵娇美的粉花, 明明开的绚烂,此刻也看着令人扎眼。
轻纱帷幔后的内室,黑漆雕花的案桌前, 她盯着窗外那阴阴沉沉的晚色天空。一袭素色烟纱水褶裙, 一对银白素花坠珠步摇, 衬得人面桃面, 是个仔细清秀的美人。
她是舂陵城胥家军主帅胥仲宰的二女儿。这府中的二小姐, 胥华。
突然, 一个穿着蓝衣薄甲的小兵满头大汗的跑进屋内。立在外室, 隔着帷幔,向里面的人行礼。胥华身形不动, 摊在桌上的双手紧紧攥起, 发中的珠步摇一晃一晃的。
那小兵匆忙行礼过后, 便立刻道;
“果如小姐所料,大禹军中来人了。行踪隐秘,就连多数禹军将士也不知晓内情。只打探出,像是大禹帝都皇宫派来的。”
胥华眸色一沉,早已料到。她闭上眼睛,脑中回想起今日的惨烈战况,那鲜血淋漓的场面直让人头皮发紧。
小兵退后,一名丫鬟模样打扮的十四五岁丫头紧接着走进来,走到内室中熟练的斟了一杯茶水递与胥华,声音糯糯软软。
“小姐,喝口茶休息一下吧。今天都累了一天了。一会儿夫人看见该心疼了。”
胥华却似没有听见,睁开眼,神色愈发沉痛,自责悔道; “我早该注意到的。两军交战,敌军一改往常策略风格,必是主谋已换!而我胥军全然不查,犹如案上鱼肉,任人刀俎。实是可恨!”双手紧紧抓着桌子上的锦布,笔墨都差点被扯下来。
小丫头见状,立刻放下手中茶水,握了她的手道;“今天若不是小姐机智应变,恐怕舂陵城这会儿子已经落入敌手。幺儿虽是一个乡下丫头,却也知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最要紧。”
胥华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只是眼中的凝重之色未减半分。娇俏的面容被气得微微晕红。
“如今敌在暗,我们在明。若不详查,便要由得他们牵着鼻子走了。”
大禹皇宫来的人,还能在军队有如此大的权力,轻易便能左右战事布局。会是谁?让她这般措手不及。
幺儿无奈,在旁边静静看着。小姐鲜少有如此模样,平日里活泼开朗的人,遇上烦心事了,也是头痛的紧。
然世事两面,胥华以为自己在明,敌人在暗。殊不知,在那对方眼里,她也是暗。谁能想到,这场战争反败为胜的关键,竟只是一位妙龄少女。
彼此猜疑,这是一场智谋的商场对决。这场舂陵之战注定攸关两国命运。是成是败,搅动天下风云!
肤白貌美,一双瑞凤眼端的是摄透人心之感。半月前,她同那白色帷帐之后的人一道前来。之后每次议事总也少不了她,却也不见多开口。
“今日一战,我军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残败而归!”主帅拍案而起,脸上怒意愈显。
底下一众人皆是低头,面色难看,无人敢去平息主帅的雷霆之怒。
从边境之城沛古起,大禹军一路势如破竹,无人可挡,到如今马踏魏国大半疆土。胜利在即,眼看便能直逼帝都,可是自从遇见这胥家军,便是双方僵持不下。他们占人数之优,胥军却是占地势之利。
朝廷此番派人前来,虽不明身份。但主帅以王爷之尊都要忌惮。如此内外施压之下,他们恨不得立刻踏平了这舂陵城。
禹祺铨盯着底下众将,只气得心中怒火难泄。营帐里安静的异常,大家都心知肚明,此战不比从前。不为击溃胥军,更为与人相看。此番战败,不知白帐后贵人要作何想法了。
禹祺铨心知责备众将也无济于事,无奈一挥令众人退却。一位二等参将,在出营帐之前,偷偷瞥了一眼那青衣女子。
他叔父在京中是个从五品的闲官,他曾偶有机会在一次闲散宴会上,见过此女。那是只一眼便不会让人忘却的人。
这女子是左丞相公羊家的小姐,公羊晴。公羊家在大禹是贵姓氏族,只是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才是最为令人敬畏。
大禹太子府内第一女谋士,传说中的计谋无双,当年楚沛公案的献计之人!
既然公羊晴已经出现在这里,那白帐之后的人会是…他不敢多想,又感觉那公羊晴的目光像是看他过来,便赶紧低头走出。
“王爷息怒。一切还需从长计议。”人俏,便是连声音也温婉雅听。
禹祺铨虽在将士面前发怒,但对公羊晴自是不好。语气微敛,看一眼那白帐才道;
“公羊小姐哪里的话,这些人挨训也是常事。”
“天下皆传,胥家军乃虎狼之师,所到之处从无败绩,威名天下。臣女此前听说,还想着不过传闻而已。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我军谋划至此,他们尚能察觉。不可不畏。”她淡道。
禹祺铨一声叹气。
“本帅与其舂陵对峙一年。那胥仲宰确乃帅才,胥家也不愧是百年帅族。若不是魏国已经大不如从前,这等对手还真是要比现在更令人头疼。可惜,大魏国力渐微,如今的胥家也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
公羊晴低头一笑,眼里总是淡淡光芒,却也总透着几分算计之意。“胥家军虽是厉害,可此战我们算无纰漏。胥军中,当有隐秘良谋。”
禹祺铨微一沉思,点头道;“本帅也有此疑虑,今日一战确实不像那胥仲宰所领。只是想不到敌军之中竟还有这等人才。”
不过,此战目的已然达到!
朝中此时来人,到底是存了几分责怪之意。舂陵战事拖的太久,这二十万人的粮草医用绝非小事。
他远离帝都,也不是不知有人参过他几本,若不是怵他亲王之尊,那些人指不定能翻出什么风浪来。如此紧要关头,不可再出什么插错了。他思虑之际,又突然听到公羊晴发问。
“王爷可知顾将军那边是什么情况?”
他展眉一笑,奇怪竟怒气消退,颇有几分底气与舒心。
“连日来收到军信,算算时日还有半月左右便要到达” 稍顿又继续说道;“人人都说魏有胥家,可是咱们大禹的濮北顾家也是不容人小觑的。珏暔虽是后生,不过后生可畏,此番有他相助,必能拿下舂陵。”
公羊晴听后只笑不语。心知这位十一王爷下此诺,可不是说给她听得。诸事乾坤,哪一样能逃过帐后人的心思?只是这次将顾珏暔千里迢迢从濮北召来,又怎会单单就为了一场战役?
舂陵,它只是一个开始。细究他的准备,长达十年之久。然而,或许还要下一个十年去完成。
公羊晴无法预料,下一个十年中,意外出现了一个女子,陪他走过这条王侯将相争杀路,最后她是敬佩那个叫年华的女子。
年华气结,这人说话总是能噎死人。她长得不算倾国倾城,但起码小家碧玉吧。至少比您老看上的冰山美人多些人情儿味吧。“不敢,长得丑更不能担这一声不同”
“年华,太子亲政多年,素有清正之名,从不曾让府中之事搅合朝堂局势。不然公羊晴也不会空顶了这些年的御史监职衔,却从不入兰台主事一天。当日殿下亲自拟诏呈与圣上,沈太傅竭力反对,殿下对他一向敬重,却也生生驳了那老家伙的脸面。”
她听罢心头微惊,早猜到自己白得了这头衔定会有人反对,却没想到禹珏尧连贵为太子三师的太傅之言都不听,这让其他臣子怎么想。
“殿下自有筹谋安排,不是我等可以猜度的。倒是侯爷,公羊晴是殿下心腹,又是丞相千金。侯爷与之走的太近若被朝中那些顽固迂腐之人瞧了去,就不怕坏了濮北顾家的名声?”她反口一问,想转了话题。
顾珏暔掂过酒坛子,又是豪迈一灌很是潇洒。随后轻嗤一声;“名声?哼!那些文杆子成日里只会口诛笔伐。别人惧怕这结党营私,攀附储君的污名,本候却是不惧。我濮北将士具是支持殿下!”
年华不想这顾珏暔对太子如此忠心,竟也毫不避讳。他二人虽是表亲,但自古帝王家便是亲兄弟又如何。这人是将帅之才,又身份显赫,想要拉拢的人定不会少。心生几分敬佩。“侯爷好气魄,年华佩服。可惜这朝中文武之分一向如此。侯爷看不惯他们,他们估计也不怎么认同侯爷的作风,但总归都是为人臣子罢了。”
顾珏暔微有不屑;“你倒是帮着那些人说话了不成?殿下如今看重你,你自也不必学了那套谄媚作风去。”
“那侯爷既然认定殿下待我不同,还不快些说出殿下行踪。你自己不痛快,难道想谁都不痛快?”终于还是问出了口,她心头微微发慌。
顾珏暔收了情绪,他对年华也是一番欣赏,再加上二人脾性相投话谈得来,心中倒是不像瞧他人那般瞧她,也不觉得她一心接近太子有什么阿谀谄媚的。促狭一笑“怕是你见到他后会更加不痛快。本候刚才可是瞧见那四王府的小郡王当街抢人来着。也罢,告诉你也无妨。殿下每年都会乘舟船到这七孔桥下,从年少到现在都未变过。只是船太多,本候也不知是哪一个。你自个儿费脑筋去寻吧。”
说完,他就突然抛了手中的酒瓶子给旁边的年华,欲返身离去,只留个背影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她。临走前还俯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让她心头微颤的话。“年华,本候刚才说的歪心思可不单单指利益计算。你…莫要被太子给蛊惑了才好。”说完又意味深深,眼带笑意的看了僵硬的人两眼。
她耳热面赤僵站在原地好大一会儿,怎会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顾珏暔于风月场上浪迹惯了,有些事一眼便看穿了。她一个小姑娘,还学不来更好的隐藏自己感情。心里仿佛也有个声音一直在提醒自己,年华,年华,你不该来…
河面上舟船虽多,但是想猜出来也不难。太子此番外出不会太张扬,但总归也不能低调到哪里去。她站在桥上,戴上刚刚买的银色精巧面具,捏紧了衣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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