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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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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文然作为一名优秀的司机,向来是贯彻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这一项基本原则。

    然而在他开车送白崇回家的路上,还是听到白崇接了一个电话,电话的对象应该是白崇今晚约会的女人。

    白崇在向对方道歉,说今晚因为医院的突发情况耽误了,希望下次有机会可以补上。

    电话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接下来宋文然听白崇说道:“今晚就算了,太晚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之后是简单的“嗯”、“好”,便挂断了电话。

    结束了通话之后,白崇往后仰起头,疲惫地闭上眼睛。

    宋文然从后视镜里注意到了,于是伸手按开了车上的音乐,选择播放白崇最喜欢的抒情歌曲,将声音开得很低。

    白崇靠在椅背上没有动,依然是闭着双眼,却有些情绪复杂地翘了翘嘴角。

    到了白家别墅前面,白崇拉开车门没有急着下车,他问宋文然:“有兴趣进去喝一杯吗?”

    宋文然看一眼时间,有些诧异,“这么晚了。”

    白崇说:“我想我可能短时间睡不着,想找个朋友陪我喝点酒。”

    宋文然双手还捏在方向盘上,他本来想说“可我等会儿还要开车”,可是大概是被白崇“朋友”这个称呼给触动了,推拒的话没有再说出口,而是点了点头,“好吧。”

    白崇进屋时,保姆听到动静从房间出来迎接,白崇对她说:“晚了,休息吧,不用管我。”

    保姆阿姨还是给白崇倒了一杯温水,才披着衣服回去了自己房间。

    宋文然停好了车进来,瞬间便感觉到一阵暖意。别墅装了地暖,一整个冬天都开着,对于南方人来说,也算是一种奢侈了。

    他看到饭厅那边有灯光,于是把外套脱下来,只穿着衬衣朝那个方向走去,等到走近了,才见到亮着灯的是饭厅旁边的一个小吧台,白崇坐在吧台里面,正抬手将领带拉松,然后解开袖扣把衬衣袖子挽起来一些。

    宋文然突然就想起了他给白崇买的圣诞礼物,现在还放在他外套的口袋里。

    白崇对他说:“坐吧,你想喝什么酒?”

    宋文然在吧台外侧的高脚凳上坐下来,抬起头望向白崇身后的酒柜,问道:“都有什么酒?”

    白崇带动身下的凳子转了半个圈,也去看自己的酒柜,说:“红酒、白酒、伏特加、威士忌,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对了,厨房冰箱还有啤酒。”

    宋文然双手放在吧台上,手指交握着,说:“其实我不懂,以前只喝白酒和啤酒,主要是啤酒。”

    白崇转回身来,看着他笑笑,“这么晚了,又没有下酒菜,白酒啤酒都不合适,要不试试红酒,或者我给你调一杯鸡尾酒?”

    “您会调酒?”宋文然觉得白崇似乎会很多东西。

    白崇打开酒柜,找出来调酒壶还有榨汁器,都放在吧台上面,他说:“我年轻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对很多东西都有旺盛的求知欲望。”

    宋文然看着他,神情专注。

    白崇看一眼宋文然,很快转开了视线,他拿起调酒壶摸了摸,“我小时候家里很穷,当我和子期的妈妈刚刚在一起的那段日子里,我很努力地想要抛弃过往,融入所谓的上层社会的生活。”

    这是宋文然第一次听白崇提起他的过去。

    白崇垂着视线看着手里的调酒壶,“我学调酒,第一个学会调制的鸡尾酒名字叫血腥玛丽,其实我并不太喜欢番茄汁的味道,我学这个酒,纯粹是那时候年轻,追求一些吸引人视线的东西。”

    说到这里,白崇笑了笑,他抬起头来看向宋文然,“可是后来我发现,很多人并不在乎你过去是不是这个阶层的人,他们只在乎你现在所处的位置,他们同样会尊重你,对你彬彬有礼。”

    宋文然轻轻“嗯”了一声。

    “文然——”白崇突然喊他的名字,带着些异样的情感。

    宋文然奇怪地看向白崇。

    白崇却紧接着说道:“没什么,你挺好的。”

    宋文然不知道白崇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只是下意识握紧了放在吧台上的双手,心里因为白崇带了些情感的夸赞而有些莫名的雀跃。

    白崇放下了调酒壶,从吧台出来朝餐厅走去,他说:“我去看看冰箱里有什么东西,给你调一杯酒试试。”

    宋文然看白崇去餐厅里,打开了角落的冰箱,过了一会儿,见到白崇拿了一袋青柠檬和薄荷叶回来。

    白崇问他:“喝过莫吉托吗?”

    宋文然摇摇头。

    “口感很清爽,可以试一试,”白崇说着回到了吧台里面,用小刀把青柠檬切开,放进榨汁器里。

    宋文然盯着白崇发愣,想是跟专业的调酒师没法比,但白崇的动作还算熟练。

    白崇一边榨青柠汁一边说道:“后来我在专业方向沉浸下来,没有那么多时间去钻研所谓上层社会的生活,但是一些习惯还是保留下来了。因为人总是需要休息的,看久了专业书和科研文章,就可以做点机械的不用动脑筋的活动调节,我觉得调酒挺好的,一个人在家里也可以做,就是可惜调好了也没人喝。”

    宋文然轻轻点头。

    白崇突然问他:“你有什么爱好吗?”

    宋文然垂下目光,大拇指互相摩挲着,犹豫了一下说:“我其实挺喜欢打拳的。”

    白崇闻言看着他笑了。

    宋文然说:“我高中没读完就去当兵了,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读书也不上心。没什么文化,就身体条件还不错,那会儿当兵学过一段时间泰拳,觉得还挺有天赋……”

    “那也很好啊,”白崇说,“这个社会并没有规定人一定要从事什么样的职业,感兴趣都可以去做。”

    宋文然有些怅然,“不过我已经过了当职业选手的黄金年龄了,现在也只能作为业余爱好。”

    白崇说:“还可以做教练吧?”

    宋文然回答道:“我有空的时候会去泰拳馆做做陪练,积累一些经验再说吧。”

    白崇点一点头,他回身找到身后酒柜里的朗姆酒,打开盖子倒进了用柠檬汁、薄荷叶和糖浆垫底的玻璃杯里。

    当宋文然接过白崇亲手为他调的莫吉托时,第一反应便是凑到鼻端闻了闻味道。

    白崇微笑着看他,“怎么样?”

    “很香,”宋文然说。

    白崇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在高脚凳上坐下来,他捏着酒杯轻轻碰了一下宋文然的杯子,“谢谢你陪我喝酒。”

    宋文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只是低下头,默默抿了一口酒。

    白崇就是很喜欢宋文然安静的性格,有时候他并不需要听别人全解开导他一些什么,就是单纯想要有个人陪着他坐一会儿罢了。

    他们两个面对面坐着,默默喝完了酒。

    宋文然把空酒杯放回吧台上时,白崇对他说:“喝了酒就别开车了,今晚留在这里休息吧。”

    “我可以打车,”宋文然连忙说道。

    白崇把酒杯收起来送去了厨房,声音远远传来,“上楼去睡吧,客房每天都在打扫,床铺也是干净没人睡过的。”

    宋文然发现他就是很难拒绝白崇这种不带商量的语气,他原地站了一会儿,等到白崇从厨房出来时,只能够点一点头。

    家里保姆已经睡下了,白崇亲自带着宋文然去楼上房间。

    他经常来家里接白崇,可是很少会上楼来,行走在二楼的走廊上时,宋文然突然有了不好的回忆,想起第一次被白子期充满恶意地带来这里的经历。

    他跟在白崇身后,看到白崇走向了那一次他被关起来的客房。

    白崇走到那间房间门口时,稍微停顿了不到两秒钟,又继续往前走去,到了另外一间客房门口。

    宋文然停下了脚步。

    白崇转回头来看他,“对不起,是不是让你回忆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宋文然看一眼那间紧闭着的房门,稍微迟疑之后说道:“我并不至于因为那件事留下心理阴影,是因为我经历过很多,有足够的承受能力。可是白子期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害怕他会犯下什么不可挽回的错误。”

    有些话,宋文然之前就想跟白崇说,但是他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亲近到让他说出口。今晚这种环境之下,他却突然觉得自己应该提醒白崇几句。

    白崇点了点头,“我明白。”说完他拧开了门把手,伸手按开房间里的灯。

    这是另外一间房间,要小一些,布置也更温馨。这间房间紧挨着白崇的卧室。

    宋文然跟着走到房间门口,看白崇走进去将窗户打开一条缝,吹走屋子里沉闷的空气。

    “其实后来我想过,那天晚上让你报警是不是会更好,可我又不确定我是不是足够狠心,不确定这件事情继续发展下去,会不会有什么更恶劣的影响,所以事后我一直努力安抚你,希望你不要产生报警的想法,甚至花钱也可以。”白崇说这些话时,就站在窗边一直盯着窗户外面。

    宋文然靠在门边上没有动,“我不是事情的关键,您儿子才是。”

    白崇回过头来看他,“他在一个叛逆的年龄,身边有一群家境优越的狐朋狗友。我曾经打过他,关过他,后来他从二楼上跳下去,摔断了一条腿。”

    宋文然有些诧异,他没想到白子期性格那么强硬。

    白崇说:“有时候我觉得错在我,我很想努力纠正,可是他成长的那些日子我已经错过了,现在想要补回来,却是怎么都不可能。”

    宋文然微微皱起眉,“可能我说话不太好听,您别生气。如果有一天,白子期真的在外面惹了什么事情,您到时候要怎么办?”

    白崇双臂抱在胸前,“所以我现在把他送去了学校住校,学校里都是一些家境普通勤奋好学的孩子,我严格限制了他的生活费用,而且清楚告诉他,他没有别的选择,要不然就在学校里认真读书,要是他有足够的勇气从学校里跑了说他不读了,我也不拦他,可是我不会让他回家,他爱在外面做什么就做什么。以后他能考上什么样的大学就读什么学校,专科也去读,毕业了能过什么样的日子就过,他不要再指望我,除非我能看到他的变化。”

    宋文然心想一定是酒精在作祟,他说了一句:“您不是个负责任的父亲。”

    白崇突然叹了口气,他苦笑一下,“我一直都不是。”

    宋文然没来由地觉得情绪低落起来。

    白崇看他低下头不说话了,便问道:“是不是困了?”

    宋文然说:“我也有个不负责任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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