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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女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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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至街头,忽见一处面馆生意红火,门口蹲着两个石狮子,正门挂上一块牌匾‘涨面馆’,委实气派。

    傅遗瑷敲着手中的纸扇,挑着拂在肩上的发丝指着牌匾笑了笑,应就这儿,最有名的面馆。

    一进门,就看见朴素着装的小二迎来,长这么大还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子,简直从画中走出来的,血液一下子凝聚到脸上愣愣的问:“这位公子是吃面还是住店?”

    她拍了下纸扇,微笑道:“听说这儿的师傅揉面的手艺超群,就来一碗素汤面吧。”

    小二脸刷的羞红,胡乱点头说:“请,里面坐。”

    自傅遗瑷走进来,那些吃饭的客人转瞬间像雕塑一动不动的盯着她,被几十双眼睛看着,不禁咳嗽一声。

    她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一身男装打扮,白衣翩然风流,未施粉黛已然艳煞众人。

    傅遗瑷不理会四周热火燎原的视线,坐下静等小二上面,四处众人才纷纷拿起筷子继续吃面,听御厨曾提过稹国涨面馆的一位师傅揉面技术超然,劲道柔韧,浇上清汤细腻爽口。

    今日尝试另有一番滋味。

    “公子可否借座?”

    头顶传来一男子声音,华丽婉扬似落花飞舞,傅遗瑷闻声抬头去看,是个华服贵气的公子,英俊的容颜如黑夜下的星火,光彩焕发,令人目眩神移。寒风孤傲的眉,似笑非笑的眼眸,雕琢砌成的鼻骨,勾勒而成的月牙形笑容如寒冬绽放的雪梅,暖人心脾。

    傅遗瑷但觉他长得与苏婳阿敏一样的好看,便多看了几眼,道:“公子请坐。”

    男子坐下后敲打着纸扇对小二道:“来一碗素汤面。”

    竟要了与她一样的面,穿的这么华美也是位素食君子。

    傅遗瑷咽下一口,便听到南方桌边的仁兄,开始蠢蠢欲动。

    “这面有什么好吃的,不过是水混着面而已。”青布男子拍着桌子怒道。

    蓝袍男子回道:“我们吃的不是面,吃的是对美人的贪恋。”

    青布男子嗤之以鼻道:“怎么,你思慕陛下的萧妃不是?”

    “萧妃美若天仙,绝色无双,着实是个绝艳伦寰的美人,这样的美人世间求不得,世间唯一傲梅被咱们陛下纳入后宫,捧在手心里宠着,本想着还能再瞧上一次,吃了三年面连个鸡毛都没看见,我这是睹物思人懂吗,美人安知我心哪!”

    “兄弟,说的这么感伤作何,来,吃面吧,这可是陛下的老丈人揉的面,能吃到已属不易。”

    青布男子与蓝袍男子闭口不谈,一口一口的吃完碗里的面,傅遗瑷斜视一眼,笑了一笑,稹国皇帝的老丈人吗?听说自他女儿入宫后他没有接受官位赏赐一直住在这个涨面馆依旧做他的面馆师傅,不为名利仕途的人寥寥无几。

    男子见她潜藏的笑意,掌扇试问:“这位公子可是笑他们痴心妄想,连皇帝的妃子也敢觊觎?”

    傅遗瑷面色缓和,笑着说:“非也非也,我是被他们真诚可贵打动,谁说喜欢皇帝的妃子就是痴心妄想了,我不赞同此看法,喜欢就是喜欢绕那么多圈子作甚?”

    男子被她逗笑,道:“能被公子爱上的人定是妙不可言的女子。”

    我喜欢的自是众人都贵不可攀的人,傅遗瑷内心道出,握扇拱手笑问。“还未请示公子贵姓,该怎么称呼?”

    男子回礼眉眼笑弯,道:“巷南姜府姜垣。”

    姜垣?好名字,巷南只有一家姓姜的商人,莫不是就是这位贵公子?

    “姜公子有礼,在下静安元府元音,近来刚从迦叶山回来,在此遇见姜公子实乃有缘。”

    “静安元府莫不是元尚书之子?”男子收扇问。

    “正是在下。”

    “真是元尚书的公子,失敬失敬。”姜垣唇角含笑,划过她的视线,好感顿然由生。

    出府自是偷偷摸摸的没有告诉阿敏,眼前这个姜垣为人不错,品行谦美,虽有意结交只怪时间紧凑,将手伸进衣袖内掏了掏,一手掏空心底一惊,出府忘记带银子了!

    姜垣心知她忘记带钱,笑着放下一锭银子桌上,“这顿面由我来请,知音难求,你我相逢恨晚,如有机会下次再见。”

    “怎能让姜公子破费?”傅遗瑷大为感激却不敢相授。

    “无需……”话未道尽,隔空飞来一板凳砸向傅遗瑷,姜垣目光凌然迅速搂过她的腰,将旁侧的凳子踢飞,惊得她冷吸一口气,男子身上淡淡的药香扑鼻而来。

    “他奶奶的,这狗王八吃顿面竟这么磕碜!”身材魁梧的男子怒气冲冠走下楼,盯着眼前风度翩然的男子,火气更甚,道:“老子最恨小白脸,你们两个还不给我滚!”

    傅遗瑷与姜垣皆是一怔,想来十几年还没有受过这样的礼遇,一时没有反应过神,傅遗瑷丝毫未感受到姜垣搂住她腰的那双手已经向男子暗中掌去,轰的巨响,男子四脚朝天倒在地上,砸坏身下的桌子。

    “你们……”他四下翻滚气喘呼呼的指着他们两吃疼的说不出任何话怒骂。

    傅遗瑷惊然,赞叹道:“姜公子好身手啊,佩服佩服。”

    “当替他父母教训这毫无礼数的人,我们走吧。”

    两人走出面馆,一路向东,边走边聊,气氛和谐。

    “元公子是尚书长子,却没想过这般清贵人物。”姜垣凝眸笑着问。

    “姜公子英俊非凡,却没想到如此年轻就富甲一方。”傅遗瑷回以笑容。

    两人并肩走着,经过一座石门前,显被行事匆匆的路人撞到,那人脚下一滑整个人跌倒在地,惊恐的抬头看向他们,哆嗦着声音道:“死……死人了……”

    傅遗瑷与姜垣彼此对视,遂对地上吓得面色铁青的乞丐道:“谁死了?在哪里?”

    “有人……有人死了……”

    傅遗瑷用扇柄敲打他的头,眯着眼睛道:“带路。”

    姜垣挂着和煦的笑,对她说:“被撞见这等事,撇不清道不明,你我去看看究竟是何时?”

    她点头看了他一眼,两人被这个吓破魂的乞丐带进了这座石门砌的府邸‘杨府’。

    院落空无一人,萧条清冷,唯有一处水池长满了青藻,鱼儿轻轻围绕在一件白衣周围,池里一女人披头散□□浮在水中,周围散发着一种苦香。

    姜垣只手将那女人带回池岸上,放在草地上,手指探了探鼻息,对她摇了摇头,“死了。”

    瞳孔锁住这具尸体,傅遗瑷走到周围拨了拨水池旁的泥土,放在指尖轻捻,此处的泥土稀疏松软,想是这个地方被人动过手脚。

    乞丐恐惧的看着那句尸体,抖着声音道:“不,不是,我,不是我害死的……”

    傅遗瑷转身看向乞丐,一步一步走向他,蹲下身对他道:“这是什么地方,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杨府一座废宅,曾经闹过鬼,石门封住后本没有人会住这里,今天没有讨到饭钱,心里不快就坐这里消遣等着同友来,坐了一会儿我刚看见一只猫儿叼着鱼往里面跑,而后……”

    “后面怎么了?”傅遗瑷沉着冷静的问,不放过他脸上任何神色。

    乞丐面色更加青灰,惊恐的看着她道:“我听见铃铛般悦耳的嬉笑声从里面传了进来,想着这个荒宅好久不住人了,翻墙院进去看看会不会有宝贝埋在里面,我爬上墙翻院进去,走到这座池塘旁四处笼罩着白烟,顿时迷了方向,近一看竟然……竟然……”

    “你看见什么了?”姜垣唇含笑,静静听着。

    “我看见了鬼!是鬼!一个女鬼,披头散发,穿着一身白衣,白骨尽显,那双手不是手是一双枯骨,她的脸上流淌着血……两只眼睛像个窟窿一样,白森森的牙齿吞噬着血!真是女鬼,女鬼锁魂来了!”乞丐越说越激动,整个人有些疯癫。

    傅遗瑷移开视线,转头看向姜垣,问:“姜公子听他这说辞可有假?”

    姜垣对她笑,眉目轻敛,“真真假假无法辨别,鬼神之说我自不信,该是请大理寺来断案。”

    大理寺?阿敏是大理寺卿,断天下冤案,将他请来岂不露馅?

    “这大理寺卿可是你阿弟,元敏聪慧过人,能破世间奇案,你与他倒有几分相似之处,为事细致入微,抽丝剥茧。”

    真是这样?到也不无道理,阿敏若没有玲珑剔透的心思怎会揭穿她的身份,或许她一个不经意的手段被他看出个所以然来。

    “姜公子何不与我一起找出背后真凶?我阿弟是破案奇才,我自不会输给他几分,让你见识下我的破案手法。”唯有激将才能躲过麻烦。

    姜垣同意了,还非常好心的陪她一起找破绽,这么个隐秘的地方死人很难被发觉,若不是偶遇的那只猫儿这尸体将会石沉海底。

    姜垣帮傅遗瑷找痕迹,每次靠近都会闻到淡淡的药香,傅遗瑷心道:这个姜垣是个药罐子吗?身体弱不禁风却身怀高超武艺,着实不简单。

    乞丐已然被吓得失心疯,坐在一边又是哭又是笑,再问什么也是徒劳无功。

    傅遗瑷检查尸体时发现身上没有任何伤痕,摸着冰冷僵硬的手在手腕处发现了几个红点。

    “姜公子,你快过来。”她低声唤道。

    姜垣蹲在一侧,瞧着她指引的地方,“这针眼似的红点,可有凶器会留下痕迹?”

    他摇头,笑道:“这不是任何武器留下的,若是针似的凶器颜色不会这么艳。”

    “那就是毒杀?”傅遗瑷低喃一声,伸手从姜垣束发上取下一枚银簪,调笑道:“借你银簪一用。”

    “好借好还,可不要染上尸毒。”姜垣摇着扇子打趣道。

    傅遗瑷垂下漆黑的睫羽,盈丽的面上沁出薄汗,她眨着灵动的眼眸吐出一口气将银针对准红点插下,再次拔出时,银白素裹丝毫未变色。

    “没有毒……”两人惊住,傅遗瑷搬开女人的嘴巴,示意姜垣验毒,抽出一看依旧没有变色。

    “这簪子可惜了,又是沾尸毒又是沾阴毒,女人毒不愧为天下奇毒。”姜垣掩笑握扇摇头叹道。

    “你这要毒死所有女人嘛,一支簪子,待本公子改日送你十支,留给你轮着使。”傅遗瑷笑意更深温柔道。

    “自是好的,簪子是我花了三千两白银买来,你就买个与此一样的式样给我也不错。”

    傅遗瑷扶额,叹道:“怎的这么贵……”

    “所以才提醒你别碰到尸毒。”姜垣用纸扇敲打她的手,示意她放池水里,指着银簪顶端,道:“你放在水里稀释一下再瞧可有变色。”

    果不其然,放在水里整个银簪通体漆黑。

    傅遗瑷顿然惊诧,毒在水里!

    姜垣那双深邃的眼眸似乎看出她所想,无奈笑了笑便说:“水没有毒,空气亦无毒,是毒已入骨。”

    “这是何意?”傅遗瑷不禁问他。

    姜垣拍着扇子用那令人痴迷的笑容,指着门外的石门慢慢解释道:“这门从未打开过,上面积累了不少灰尘,你瞧门栏处是不是有一脚印磕在上面。”

    傅遗瑷走去看还真有一个类似女人脚印在上面,再看别的地方落满灰尘,她思索片刻,转身惊讶道:“我知道,这个女人不是今天被人害死的,而是早已死了,真正的命案现场不在这里!”

    她没想到姜垣竟然如此细微,所有地方被他看破端倪。

    姜垣走到她面前,拂袖用扇子轻点她的额头,微微一笑:“这么快就想明白了?”

    闻着入骨的药香,傅遗瑷恍惚一阵,又问他:“只是真正的命案现场会是哪里,京都这么大,每个人都有嫌疑,该怎么从这么多人中找到呢?”

    “这次会牵扯一位礼部官员。”姜垣微沉的脸上裂开一丝波澜,他从女人脚上看到一个小巧的铃铛,柔声道:“明日去成府探个水落石出。”

    “她是成府的人?”

    “若是没有猜错,此事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他说完再一看傅遗瑷已坐在池畔的山石上席地而坐,看着屋檐一处默默不语,思忖道:“你在看什么?”

    傅遗瑷指着屋檐的方向,呢喃道:“鬼……”

    姜垣脸色微变,扬眉看向屋檐处一片空荡,只留清风拂过。

    她缓缓转头,瞳孔彷如能吸进人的心魂,映着耀眼的光芒,轻声道:“我看见她了……那个神出鬼没的凶手,她还在那儿探着脑袋看着我们的,被我那么无意间一瞧又消失无踪了。”

    “她的样子看清了没有?”

    “森然惊骇,长发披腰,一袭白衣素缟,唯一能看清的是她的脸与手……”傅遗瑷抿唇淡淡说:“皆是白骨,无血肉之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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