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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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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老爷子终是同意了让景淮领着景致去长公主府赔罪。按理说,两人身份差距颇大,便是负荆请罪也不为过,但景致是个姑娘,如此一来未免不雅。

    如今惠安郡主回了京,想必齐王也回了,只是宫中没有圣旨刚下,诏正在边关整兵的齐王回京,这中间快马加鞭一来一回恐怕最少也要一个月,如今齐王现下已经回了京城,当是提前回来了。

    不过这也是她的猜测,未见真人也是不做数的。

    从老太爷慈生堂出来,景淮黑着一张脸看谁想砍谁,看见景致心情也不怎么好,一出来就对着她破口骂,“谁让你四处撒泼成天得罪这个得罪那个的?要是再这样老子把你扔大街上也没人管你!”

    “……哥哥。”景致抽抽鼻子,委屈道,“爷爷在里面呢。”

    声音大了点。

    景淮立马噤声,悄悄的看了看里面,然后瞪了她一眼,“跟我回去。”

    景淮是最怕老爷子的。虽说景家现在由她主持,但最终生杀大权掌握在景鸿手里,不能硬扛,只能软磨。

    想想上辈子因为硬着头皮顶着风雨前进走了多少弯路,她觉得,就这么软软腰也挺好的。

    湘莲湘鱼在门外侯着,看到她们二人丝毫无恙回来总算送了一口气,要是公子一身正气和老爷子顶嘴,估计不死也能脱层皮。

    要说景致这个小姑娘,表面看起来柔柔弱弱温柔似水,其实她就是个流氓。上的了天下的了地,还能讨好爷爷,真是无所不能。关键是最后还能让她算计了自己,景淮真认为她这个妹妹真不该生在景家让她毫无发挥之地。

    照她说,要是老爷子能多生几个庶子庶女,庶子庶女再添些人弄一大家子,给景致斗一斗再好不过,也不至于让她闲着没事干。

    这次也算是杀一杀她的威风。

    现在她表面看起来还是挺崇拜信服这个哥哥,也不知是在六年间的哪个日子让她知晓了她的身份。

    总之,猥琐着解决前世所有对她有威胁的人就好了,然后高枕无忧回家种田。

    这真是个伟大而平凡的梦想。

    伟大梦想的前提是先解决了景致这个小麻烦。

    风林轩是景淮居所,取停车坐爱枫林晚之枫林,然后题字的时候她忘了加上一笔就成了风林,后来觉得晚风习习又是好意向便没有再改。风林轩什么没有,唯独有一样东西让景致害怕。

    就是景家祖传下来的一把戒尺。

    原本戒尺理应在老爷子那里,但有一次景淮看着那戒尺放在老爷子那里太碍眼,然后以“孙子自知自己德行有亏,算不上品性高洁之人,遂愿承景家遗训,愿以此戒尺为警戒,时时反思己身”为借口,生生的将它骗来了风林轩。

    事实上就是那戒尺打人太他么疼了,赶紧骗来才能不打到自己身上!

    后来,她又发现景致也同她一样怕这把戒尺。

    哼哼!

    进了庭院,景淮冷冷一眼瞥过景致,然后将身影给她,对湘鱼吩咐道,“取传家宝。”

    毕竟是嫡亲的妹妹,就算有老爷子护着,还能顶了天不成?

    要是六年后的景致,她还真能一巴掌让她上一天,不过现下也没生出什么叛乱之心,就不能如此,反正还能飞出她的手掌心?

    景致听闻“传家宝”三字色变,脸上立马青了,跳着脚说,“哥哥哥哥,你还真打啊?”

    “妹不教兄之过,你今日所作所为便是我景淮的过错,让你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人!”她呵斥着一戒尺就上了她的身,专门挑着显眼的地方,例如胳膊手上之类的,她把控着力量,没太重让景致受不了疼痛,也没太轻让她轻易躲过了这次劫难。

    自己不好过能让她好过吗?

    便是打上两戒尺出气罢了,也没有再多打。估计两戒尺再下去,老爷子也抑制不住身体内的神秘力量要来和她拼命了。

    两戒尺下去,原本光滑白嫩的小手上现在也添了两道细痕。

    “哥……”景致惊叫出声,不停的抚摸手上的伤痕,又痛又热实在不怎么好受,“我知道是我不对,我给你添麻烦,是我的错,你就原谅我吧?”

    她实在没想到竟然能把家法给请出来,真是捅破了天了。

    “原谅你?”将手上的戒尺放在手上掂量,唇角一勾,笑得邪魅又蛊惑人心,“那谁去原谅我?”

    前世,她在官场上冲锋陷阵,屡遭暗算,处处受制,不得已在皇帝手下谋个差位,与朝中一干两面倒的大臣全然不同,只一个劲替皇帝办事,就这样的艰难处境,她的妹妹,祖父,还能那样拖她后脚。

    总之,上辈子的仇是要一个一个报的。

    皇帝那边不能站,一旦站了皇帝那边,卫王齐王两边讨不到好处不说,皇帝早就拿着她的把柄,一旦她没有用处便是她的死期。

    据她推测,齐王之所以从边关回京述职,一个是因为夺嫡之争,另一个却是为了他的恩师,当今的太傅大人赵沉青。也是她上辈子所谓的岳父大人。

    明面上,齐王对夺嫡没什么太大的心思手段,但人家完全不需要出手就有人将大把大把的权利往他手上送,这她还能说什么?所以,齐王是她死之后最有希望夺嫡的人了。

    讨好最后的主子是关键。

    景淮觉得自己重来一世可能变聪明了,竟然能悟出这么一个为人处世的哲理,真不枉老天爷让她再世为人。

    “谁知道那个看起来平平凡凡连李家的小姐都不如的女孩子是郡主?要是知道打死我也不去惹了……”

    还敢狡辩?

    景淮眼神飘向戒尺,掂量掂量着手里的分量,威胁看向景致。

    景致看她又要动手,立马捂着自己的头,“哎,别别别,哥哥别打,我去道歉还不成吗?”

    看着景致一副委屈的样子,景淮觉得她真是活该,前世她在前面为她挡了多少风雨,可她却视而不见,如今也要让她尝一尝甜果。

    她略可惜叹道,“景致啊,虽说咱们家也算是半个世家,但如今景家人丁凋零,子嗣不旺,这辈子嫡出的更是只有你我兄妹二人,凡事都要处处谨慎,一个不小心就容易被人拿住把柄,你以后行事需三思后行,必不能得罪别人,以后若是哥哥……便是怎么了,你也能明哲保身,和爷爷一起退隐阆州老家。”

    这一番声情并茂,绘声绘色的说辞让景淮觉得很是得当,当然,并不是她自恋。

    看到景致眼中蕴含的泪水,雾气萌萌要哭不哭的样子,她真是心里挺痛快。

    “哥哥不会怎么样的!”梨花带雨哭的不像样,景致用衣袖抹抹眼泪,贝齿咬咬下唇,捏着嗓子,“哥哥现在是皇上身边的红人,爷爷又是三代帝师,我们景家就是一世荣宠,必不会衰败回到阆州老家,哥哥也必定不会丧命!”

    生活在温室的花朵永远不知外面狂风骤雨有多残酷。

    正因为是皇帝身边的红人才不妥,因为你永远不知道皇帝下一刻有什么决定,是将你往岸上救还是出一把力,将你推向深渊。

    “唉……”景淮将手中的戒尺放下,拍了拍景致肩膀,“委屈你了。”

    委屈个屁,老子就是太惯着你了!

    总之,为了让她顺顺利利去长宁公主府赔罪,家法请出来了,违心话也说了个遍。

    事不宜迟,道歉这种东西见不得光,连夜赶去更显得有诚意,景淮没有给她反悔的机会,大约夜幕降临时就让人备了马车,两人忙着赶去了。

    要到长宁长公主府之时,景淮看了一眼马车上不安分的景致,细细敲打她,“到了长公主府不能如在府中一样放肆,凡事得守着规矩,但凡惹一点事你就留在那儿了。”

    “景致知道了。”

    她缩在墙角,嗡嗡的说了一句。

    打了一巴掌还得给个糖,景淮适时安慰,“听话就好。”

    惠安郡主也不知是不是知道她今晚要连夜赶来,已经派人在门口等着。景淮下了马车那人赶紧迎上来,“不知是不是景大人?”

    她站起来理了理袍子,让自己看起来尽量更加淡定从容,淡淡说,“嗯。”

    “郡主派老奴在门口等候多时,景大人随着老奴进去吧。”

    景淮很是风度的道了句,“有劳老伯了。”

    这惠安郡主果然是聪慧伶俐的,至少脑子靠谱,要是真娶到景家,想必也是一个贤内助,必定能把景致和老头子吃的死死的。

    李耀灵确实已经等候多时,下午见到那张眉目如画,气质淡然宛若谪仙的容颜,简直不能忘俗,若是今天她不来,估计她就得翻墙头了。

    幸运的是她来了,墙头也不用翻了。

    难道美人都是如此善解人意?

    下人引着二人走过正门,绕过庭院,又走了一会才到正厅,李耀灵正正襟危坐,携着笑意看向她——眼神简直露骨。

    景淮双手抱拳,腰微弯,轻轻颔首,“下官见过郡主,郡主千岁。”

    李耀灵挥手让下人出去,然后两步走到景淮身边,软弱无骨的双手直直扶起她,“景大人免礼。”

    景致见哥哥行礼,便也心不甘情不愿的微微矮了矮身子,“臣女景致,见过惠安郡主,郡主千岁。”

    她又用余光瞥向景淮身边的女孩,语气和刚刚对景淮说话有千差万别,她讥笑着,“怎么?我还以为景小姐再见面还要再给我两个巴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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