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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情深如许(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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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顽扑腾着从床上坐起来,瞪圆了眼睛四处张望。

    幸好, 一分钟后, 她慢慢看清楚了房间里的一切。

    “看来刚才是眼花。”温顽松了口气。

    人睡着要是压到眼睛, 刚醒来的时候眼前就一片白,这种事以前也发生过, 只不过这次是宿醉刚醒,人还没怎么清醒就要直面看不清东西的现实,把她给吓傻了, 所以一时没有想到那处去。

    温顽推开卧室的门,孙小乔竟然还躺在地板上。

    “你不硌啊?”温顽把她从地上拖行到房间里, 扔到床上。

    孙小乔慢慢睁开眼睛:“顽顽?”

    “你怎么回事, 把我扔床上, 你自己倒躺地下去了?有没有感冒?”

    孙小乔摆摆手, “困。”

    温顽看看时间, 现在才六点, “那你接着睡,等七点我叫醒你。”

    “嗯。”孙小乔就听进一句接着睡,并且马上听话地睡着了。

    温顽打了个哈欠,走出孙小乔房间,去浴室洗漱。

    花十分钟冲了个澡, 温顽踩着满地水印走回卧室里换衣服,拿毛巾把头发上的水擦干, 吹风机就懒得使了, 她一向是等风干派。换好衣服也才六点半不到, 温顽索性去把早餐做了,冰箱里有牛排,虽然早餐吃这个有点夸张,但是省事,把牛排横劈开一人吃一半应该能吃饱。

    温顽做好决定就走去厨房,却忽然听到水声。

    水声来自她前方,她准备走去的厨房里。

    一段放水声后,声音戛然而止。这是——水龙头被打开,然后被关上的声音。

    水龙头总不会自动拧开。

    温顽迟疑地停在原地,右方有一根棒球棍,她抓过来拿在手里,一步一顿地走向厨房。

    厨房里走出来一人,温顽一棍子举到头顶,“呃?”

    从厨房里走出来的人竟然是孟仁律。

    他抬头看一眼她高高举起的棒球棍,“干嘛?”

    “是你?刚刚开水龙头的人是你?”温顽把棍子放下来,但依旧握在手里。

    “对,怎么了?”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温顽惊讶地问,“你怎么进来的?”

    “我昨晚来找你,我还想问你呢,怎么进门不把门好好关上?”孟仁律理直气壮地反问。

    “啊?”

    “你昨晚没关门,幸好我来了,不然进来的就是别人了。”孟仁律转身把手里端着的碟子放在餐桌上,“你们两个女人在家里喝酒,门都不好好关上,也不怕招来什么坏人?”

    “招来的是你就安全了是吧?”温顽把棒球棍扔到旁边,“你关门就行,为什么要进来?”

    “我还以为你们家遭贼了呢,当然要进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孟仁律回答得十分平和。

    他的态度就像这是一件很寻常的事,她竟然会惊讶?真是奇怪。

    “你看完就可以走了吧?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买了炒粉。”孟仁律指指垃圾桶,他刚才就是把从外面买来的炒粉倒进家里的碗里,“你现在是宿醉,应该很不舒服吧?先过来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你出去了,然后又回来?”温顽并不是很容易被人带跑偏的,尤其在她警惕值高的时候。

    “对啊。”孟仁律也就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问题。

    “谁又给你开的门?”

    “你们两个都睡得那么死,谁能给我开门?”

    “所以?”

    “借了你的钥匙。”孟仁律从口袋里拿出来,“正好还给你。”

    “谢谢。”温顽迅速从他手里拿走那串钥匙。

    孙小乔住的房子的门是特制的,钥匙只有固定发的五串,和温顽一人一串,剩下的全部都放在其他地方。这种钥匙是不可能私配的,所以温顽拿回钥匙就安心不少,倒不担心孟仁律又配了另外一副。

    拿回钥匙她的表情仍然不怎么好看,“我是跟小乔一起住的,你知道我们是两个女生,你还随便闯进来?”

    “你吃醋吗?你放心,我只把你放回床上,绝对没碰过她。”

    “……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啊?”温顽费解,他到底什么脑回路?怎么比她还奇怪?

    这跟吃醋又有什么关系?

    “别说其他的了,过来吃饭吧?”孟仁律朝她招手。

    “谢谢你帮我带早饭,不过,我可以自己出去吃,也可以自己做,下次如果你发现我的门没关,麻烦你帮我关上门就可以了。”温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和气且温柔。这种情绪是需要克制才能完成的,因为她现在分分钟想翻脸。

    随便闯进别人家门还要她谢谢她?

    又不是只有她住在这,还有孙小乔呢!想到她刚才居然还去冲了个澡,温顽越想越火。

    “好吧。”孟仁律非常勉强地答应,“如果有下次,我关上门就走。”

    见孟仁律至少还肯承认错误,温顽略感欣慰。

    “你从哪里买的炒粉?”

    “右拐有条小巷,里面有家粉店。”

    “那里哦,我平常没怎么路过。”温顽出门一向是左转,不管是上班还是出去玩,地铁站的入口在左边,她很少右转,何况小巷子人少,她也不喜欢去。孟仁律买回来的炒粉数量挺足,她看一眼,先拨出一半留给孙小乔,才开始吃。

    “你不多吃一点?”孟仁律在旁边问。

    “这几天我吃得够多了……你不吃?”

    “我已经吃过了。”孟仁律笑眯眯地看着她,“待会我开车送你们上班吧?”

    “嗯……”温顽仔细想了想,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孟仁律才刚送来早饭,她嘴里还吃着人家买的食物就拒绝他的关心,好像有点无情。

    她安安静静把自己那碗吃完,去叫醒孙小乔。

    孙小乔的状态倒是不错,补眠一小时就够让她精神振作了,揉着眼睛去浴室洗漱。

    经过客厅时看到沙发上坐着个男人,吓得一跐溜。

    “你谁?”她再次揉揉眼睛,终于认出孟仁律,“哦……”

    “您好。”孟仁律板正地站起来和她打招呼。

    孙小乔点点头,“你好。”一边扭脸给温顽使了个眼色,叫她跟上。

    温顽跟上去钻进浴室,孙小乔把门一关,“他怎么来了?”

    “他来送我们上班啊。”温顽懒得提他其实昨晚就来了,免得让孙小乔有多余的担心。

    “难道……你跟他?”

    “单纯地送上班而已。”温顽强调前两个字。

    “那就好。”孙小乔点点头。

    “在你心里我得有多不慎重啊?你这么不放心我?”

    “呵呵。”孙小乔把她推出去,“我要洗漱了。”

    “那你快点出来啊。”温顽懒得跟她计较,“还给你留了早饭。”

    “嗯嗯嗯。”孙小乔已经开始漱口了,含着水含混不清地支应几声,飞快地关上门。

    孟仁律拍拍沙发,“坐着等?”

    “我还要收拾东西呢。”温顽讪笑着返回卧室。

    她还是觉得跟孟仁律单独相处十分为难,等听到孙小乔开浴室门的声音,她才也跟着打开卧室的门,从房间里走出来招呼孙小乔去吃饭。孙小乔把头发一缠就到餐桌边吃饭去了,她一开始吃就安安静静,主要是有“陌生人”在这,她也不习惯跟温顽无所顾忌地聊天。

    孙小乔匆匆吃完饭,温顽去洗碗,催着她准备出门。

    等温顽洗好了碗碟筷子,孙小乔换了衣服从卧室走出来。

    孟仁律一直坐在沙发上不吭声,见孙小乔出来才扭头去问温顽:“现在可以走了吧?”

    现在八点还没到呢。

    但无论是温顽还是孙小乔都没心情继续跟孟仁律闲聊,便都点头说可以走了。

    下楼去坐上孟仁律的车,他说话算数把两人送到了公司,驱车离开。

    温顽和孙小乔去办公室,开机时温顽觉得不关门这个问题也是个隐患,得提提。这次是有孟仁律正好撞见,运气好。万一他没来,没看见,是贼瞧见了怎么办?孙小乔也该有些警惕性了,昨晚的事情温顽记得不是很清晰,不过她非常记得自己是走在前面的,是她开门,先进了玄关,然后把手里拎的东西放在客厅,孙小乔走在后面,是她关的门。

    显然也是她没把门给关紧,这一马虎不就容易出事?

    于是温顽提起最近泉城很有名的一个社会新闻,是说有个女白领回家路上被一个有心人跟踪了,她不知道啊,回家时随随便便把门关上。没想到就是这么瞧,随手一关门,门却没关上,她又没有转身查看和锁门的习惯,换鞋子进了屋就不管了。那个跟踪她的人立刻找到机会,潜入屋内把她谋害。

    “这新闻我知道,好多软件有推送。”孙小乔啧啧地摇头,“真倒霉啊。”

    “要是她有检查的习惯,或者是一进门就把门反锁,也许就没事了,谁知道背后有个盯着她跟踪的坏人呢?”温顽旁敲侧击。

    “是啊。”孙小乔附和,“我第一次看到那新闻的时候真怕得要死,那图真瘆人!”

    “别光看图啊,你想想,她锁门不就安全了?”

    “那也不一定,那变态跟踪她这么久,就算不能潜入她家,说不准也会在路上打主意。”孙小乔想了想,又说,“不过你说得也对,防人之心不可无,所以啊,一进门就要关上门,得好好检查,最好把门也锁上。”

    “没错!”温顽欣慰地说,脑子里顿时闪过一句弹幕:孺子可教也!

    孙小乔紧接着说道:“我就一直这么做,变态在路上拦我没关系,我就怕有人潜进我家。”

    “对,家里一般都很放松,没什么防备……”温顽刚打算附和,琢磨一会又诧然,“等下,你刚才说什么?”

    “哪句?”

    “就前一句,你说你一直这么做?”

    “是啊。”孙小乔点点头,一脸疑惑,“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你等一下啊。”温顽又问,“你一直锁门?你有这种习惯?”

    “当然!我可怕这种事了。”孙小乔特别自豪地炫耀自己惜命的事迹。

    “没有吧?你昨晚就马虎了。”温顽可不敢培养她得意忘形的脾气。

    昨晚得意一次,就没关门,下次再得意,还不得敞开门迎客啊?此风不能惯。

    孙小乔顿时不服,“我昨晚马虎?哪有,我昨晚明明锁了门!”

    温顽再次怔住。

    “你说真的?”

    “我骗你干嘛?”

    “你今天不是宿醉吗?昨晚的事情你也记得?可能你弄错了,或者弄混了呢?”温顽问。

    孙小乔摇摇头,依旧自信,“不可能,我记得清清楚楚。”

    “你喝醉了。”

    “嘁,你以为?我又不是你,随随便便就喝醉,醉了还什么都忘记。”孙小乔不屑地摇摇头,“我就是有点困而已,还不至于喝坏脑子,昨晚的事情我从头至尾都记得清清楚楚,一点都没忘。我肯定关了门,也肯定锁了门。我可是打算跟你喝酒的,哪敢不把安全问题理清楚?万一有坏人闯进来,我们两个醉鬼岂不是任人宰割?喂,你这什么表情?”

    什么表情?

    温顽顶着一张如同遭了雷劈的震惊脸,惶恐地看着孙小乔。

    她所凝望的人虽然是孙小乔,却犹如透过她在看她背后的某人,但那人不在这间办公室。

    “顽顽?”孙小乔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你见着鬼啦,吓成这样?”

    “小乔。”温顽一把抓住她的手,“你还有没有其他房子?”

    “啥?”孙小乔倒霉的右手被温顽捏得生疼,“我又不是房产商!”

    “那我们先去租一间酒店。”温顽急切地说,“暂时别回家了。”

    “为什么?”孙小乔可喜欢她现在住的房子了,一听要换屋,立马就急了。

    温顽把之前的事全说了出来。

    她原本真的相信了孟仁律的说辞,但是跟孙小乔一对便感觉到不对劲。孙小乔说得这么肯定,就是真的有把握,不是十成,也有九成九。那么问题来了,如果孙小乔已经关好门,又上了锁,孟仁律是怎么进来的?据他所说,他看到孙小乔家的门没有关,那么,如果是有贼来了又去,这贼怎么不带走家里一件东西?这贼有胆量闯进上锁的家,见着地板上躺着两个喝醉和喝睡的女人,难不成反而被吓跑?

    “我真的锁了门!他说我没锁,不,他说我没关门?”孙小乔急了,“怎么可能!”

    她记得喊出了声音,旁边不少同事都投来疑惑的眼神。

    温顽赶紧拽她一把叫她小声,接着说,“我当然相信你!可是,即便你昨晚锁了门他也能闯进来,这是怎么回事?”她不得不去想最糟糕的理由。即使今天她和孙小乔安好,但一旁有个随时能够闯进别人家里的人虎视眈眈,谁能不怕?孟仁律对她说谎时,情绪只有略微波动,这让温顽更加心惊。孟仁律已经修炼到,当着她的面说谎也毫不心虚了!

    如果他想做更可怕的事呢?

    就算她和孙小乔再也不喝酒,难道再也不睡觉?一辈子在那个房子里战战兢兢?

    “我哪知道……”孙小乔还没琢磨明白,以为温顽在质问她,顿时又害怕又委屈。

    委屈不用解释,她害怕的是——有个人能随时闯进你家,搁谁谁不怕?

    何况她对孟仁律的印象本来就很微妙。

    “你别着急,我不是怪你,但你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就算你锁了门,他也可以随便进来,是不是很危险?他可知道你家在哪。”温顽有点心虚地想,孟仁律能知道,其实也是因为她住在这。但这种事,哪有无视害人者先去责备受害人的?温顽自觉她也是个潜在的“受害者”,越想越担心。

    就那么个分分钟翻脸,动不动黑化的家伙,她真不敢去赌他的道德感。

    “那我们该怎么办?”孙小乔忙接着问道。

    “刚才我不是已经跟你说了吗?搬家。”

    “可我真的没有第二间房子……在棠山倒是有。”

    “你逗我呢?就为了一个威胁,泉城也不待了,什么都不要了,跑回棠山?”温顽坚决地摇头,“我们今天就别回去了,住在外面的宾馆,待会去超市,买些日用品,暂时先住在外面吧?之后想办法搬家。”

    “好!”孙小乔忙不迭地答应。

    她在喜欢自己家,也知道权衡轻重。

    不过孙小乔还是补充,“等我买好房子,怎么装修我来决定。”

    “都交给你,我信你的品位。”温顽马上说,她对这个倒不怎么在意。

    温顽庆幸地看一眼包里,衣服什么的都无所谓,幸好巫闲云的笔记她记得拿走。要不然,她就算冒着再大的风险也要回家一趟了,这本笔记是巫闲云的遗作,绝不能弄丢,随便地扔在孙小乔家,她也不敢放心。巫闲云在这本笔记上大胆落笔,不仅写了许多他这些抓鬼诛邪的经历,对付种类不同的鬼魂该对准哪个弱点进攻,连修行不同道术的道士各自有什么忌讳都写得明明白白。

    她可不敢把那些写道士弱点的部分撕去,谁知道这些内容何时又会令她派上用场呢?

    温顽珍重地拿一堆白纸把笔记裹好,她白天要认真上班,不敢看书,也不敢让它有所磨损。

    孙小乔开机后先登录网页搜索泉城内的酒店,不断招呼温顽来看,一起参考。

    十分钟内,二人敲定一家在公司附近的五星级酒店。这家酒店里有自带温泉,是让温顽和孙小乔最动心的,至于价格倒不重要。孙小乔有整个孙家的支持,温顽不久前才刚刚大赚一笔,完全不必看性价比。

    把最重要的事情做完,连上班时间都没到。

    温顽和孙小乔还是已经开始工作,因为两人已经商量好,待会儿提前下班。

    反正找个跟客户谈生意的名头就行,只要有业绩,成天躺家里公司也不会管。

    温顽估计等跟朝阳集团的那笔合作谈下来,她这半年都有保障了。前提是,这个功劳真的要记在她的头上。“唉……不会吧?”温顽琢磨,分手归分手,那也还是亲戚,蒋伯晖还是蒋叶希的儿子呢!她跟蒋叶希都能平等交流,蒋伯晖来她面前都能算是晚辈,没道理给她穿小鞋吧?蒋伯晖平日也并不小气,就算是还没跟孙小乔交往的时候,爱板脸归爱板脸,作为上司一直都尽职尽责。

    于是温顽很快说服自己,开始认真工作,也就孙小乔,打一会儿字要回头看一眼,或是向前方蒋伯晖的办公室张望。她实在张望得太明显,让温顽想要装作没看见也难。

    “你还不放弃啊?”温顽边盯着屏幕边小声问。

    孙小乔的表情僵住,很快又若无其事地说:“放弃什么?我什么也没做呀。”

    “少来了,你这东张西望的样子根本没掩饰,是不是以为我眼瞎?”

    “才不,你一点都不眼瞎,但是啰嗦!”孙小乔放弃盯着屏幕,扭头看了她一眼,生气。

    “我只是想劝你早日回头,回头是岸。”

    “岸,岸谷之变。”孙小乔猛然一拍桌,接上了。

    “变,变本加厉。”

    “厉兵秣马。”

    “马到成功。”

    “功成名就。”孙小乔越接越顺。

    “就……就地□□!”温顽辛苦地接上。

    “法外施恩!”孙小乔几乎没过脑,本能地给出答案。

    “我这都就地□□了你那头法外施恩?不对,怎么搞起成语接龙了?我在劝你回头是岸!”

    “岸……”

    “你再接?”温顽指着她,一指头戳在她脑袋上。

    孙小乔讪笑着闭上嘴。

    “别想他了!他说不准都不敢来见你呢!”温顽随口说道。

    她真没想到,她随随便便说的一句话,竟然成了真,直到中午,蒋伯晖一直没来公司。

    孙小乔嘴上说不在乎,眼珠在眼眶里滚来滚去溢满担心之色。

    温顽没办法,叫她安心坐在位子上,到处去打听,终于带回一个消息。

    “蒋科长请假了。”

    “请假?他生病了?”

    “据说他回家了,洪城。”温顽拍着她的肩膀,“你看,你们各退一步,相忘于江湖吧。”

    “我又没纠缠他。”孙小乔无力地说,“……他先躲我?”

    “我们要讲道理啊小乔,上周六是我们先走的。”温顽这时可不敢拉偏架。

    越把整件事说得无情越好,就怕孙小乔自己去钻牛角尖,死胡同。

    就当这是一件寻常事,就当那是一位普通人。

    孙小乔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

    但点头是什么意思呢?她并没有说。

    温顽也不敢问。

    两人保持安静到中午,两人去吃了饭,迅速回来继续工作,一直到四点。在四点时,温顽和孙小乔几乎同时抬头看墙上的钟,确认准点后默契地开始关软件,关机。等到电脑屏幕一黑,就同时拎着包溜出了办公室。她们的早退之路没遇到阻拦,平时科长在的时候需要外出谈生意就可以直接离开办公室,何况科长不在。

    两人走的是公司后门,叫了出租车后,直接前往酒店。

    正式入住后,两人便在酒店内的超市里买好日用品,然后高高兴兴去泡温泉。

    这种活动确实很能振奋精神。

    在温泉里待了一小时,两人就忙不迭逃出来了,坐在套房的床上相互一看,都忍不住大笑,在池子里泡这么一会,两人都泡成了龙虾,煮熟的那种,浑身发红。“我觉得你可以给叔叔阿姨打个电话,他们老给我发短信。”温顽躺在床上若无其事地说,“虽然我一直替你保平安,但是我觉得他们应该更想听到你本人的声音。”

    “嗯。”

    “那件事……其实他们也不知道的,我觉得都挺无辜。”

    “嗯。”

    “你打不打电话?”

    “刚拨通呢!”孙小乔握着电话走到阳台去了。

    温顽笑了笑,又忍不住喊道:“你才刚泡完温泉,小心着凉!”

    “这么热的天气怎么着凉?何况我披着毛巾呢!”

    “反正你自己注意吧,小心冻出落枕。”

    “我知道。”孙小乔大声地回应一声后,关上了阳台的门。

    温顽在床上舒舒服服地躺下去。虽然最近赚了不少钱,但是刚才在前台交定金的时候其实她还是有一丁点肉疼。但是尝试过这里的温泉,陷在这个柔软无比的大床里,温顽顿时觉得,付那么多钱也值,太值了!果然是一分钱一分货。温顽难得在住宿方面如此大出血,感慨了半天,边思考边盯着天花板,几乎要睡着了。

    不过,很快她的手机响起铃声,温顽右手伸长抓过来接起,“喂,您好,我是温顽。”

    “温顽,是我。”电话那头响起一个低沉的男声。

    温顽打了个激灵,一头冷汗地跳起来。

    她拿开手机看了一眼来电姓名——孟仁律。该死,这通电话她就不该接!

    但已经接通了,再挂断电话就更不像样。

    温顽只能硬着头皮聊下去,“喂?”

    “你已经不在公司了?”

    “嗯,下午有单业务。”

    “那么,这么晚了,你们为什么不回家呢?”

    “……”

    “温顽?”

    “……”温顽很想说话,但是她连喉管都在抖。

    孟仁律明明是人,也不可能顺着无线信号爬过来,可是,为什么她会这么害怕呢?

    他悠然的声音简直像是鬼哭声,令她无比恐惧。

    “你为什么不说话?”

    “……”

    “怕我?”

    “不,不是。”温顽终于勉强地挤出了三个字。

    “现在快到深夜了,两个女孩子在外面游荡,是不是不太好啊?”孟仁律的声音十分温柔,就像是一位和蔼的老师,正在对顽劣的学生循循善诱,“是不是觉得外面太黑,不方便回家?没关系,你告诉我你们现在人在哪里,我可以开车去接你们回家。好吗?”

    “那个,不用了吧?我们现在有地方休息。”

    “不回家?这么晚,你们两个女生睡在外面?”孟仁律的语气很平和。

    但听在耳中,更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嗯~~嗯。”一句承认的话而已,温顽活生生被吓出了绵羊音。

    “温顽,你不要让我太担心呀。”孟仁律说话慢条斯理的,一种慢条斯理的狠戾感。

    “我这段时间,真的很忙,没空回家。”

    “那你至少要告诉我你们住在哪里吧?不然,我不放心。”

    “那,那就,就不用了吧?”温顽说话更加磕磕绊绊。

    孟仁律轻笑一声,“没关系。”

    挂断电话。

    没关系是什么意思?温顽的脑子里一瞬间就冒出十几种解释,都是暗黑系那种。她心里更加慌张了,只觉得这家酒店也变得非常危险。不行,她倒是可以自卫,可是万一孙小乔被牵涉进去,她可没有自保之力!还是叫她先回棠山吧!温顽倒是忘记,孙小乔本来就想辞职,是她开口劝住的。

    温顽哆哆嗦嗦地走向阳台,想马上把这份慌张的情绪与她分享。

    可是,当她走到阳台的大门前时,却突然听到孙小乔用甜滋滋的语气说:“真的?”

    这甜滋滋的语气温顽熟得很,孙小乔只对一个人这样说话。

    她急了,立刻打开阳台大门,“你跟蒋伯晖打电话?”

    孙小乔没料到背后突然冒出个声音,吓了一跳,差点把手机扔出阳台。

    “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她瞪了孙小乔一眼,又对电话里温柔地说,“没事,是顽顽。”

    温顽指着手机,大声地问:“是蒋伯晖吧?”

    孙小乔摆摆手,“你别管我,让我打完电话。”

    “孙小乔!你脑子给我清醒点!”

    “等我打完电话我会跟你解释,现在不许打扰我们。”孙小乔推她进屋,关上了阳台的门。

    “你!”温顽难以置信地看着隔着一扇玻璃门的孙小乔,瞠目结舌。

    她就打了个电话,天就变了?说好的骨科BE线,要改成对抗全世界的背德兄妹故事了吗?

    ……

    但是,出于尊重,温顽还是老老实实在屋子里等孙小乔打完电话。

    这间套房分玄关、客厅、餐厅、厨房,三间卧室,两间浴室,一个阳台。阳台接在客厅,等孙小乔打完电话回到客厅时,温顽大马金刀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眼睛盯着没打开过的电视机,铁青着脸,气氛凝重。仿佛她不是孙小乔朋友,而是她爹——不过,就连孙江赋本人,遇到这情形时都不一定有这么严肃!

    “你干嘛摆出这表情?吓着我了。”孙小乔一点都不受影响,大大方方在温顽身边落座。

    温顽扭头吼她:“你竟然还好意思笑!”

    “笑笑怎么啦?心情好呀。”孙小乔满面春风。

    被温顽当面驳斥也绝不还击,这是破天荒头一遭。温顽顿时吓了一跳,“难道你被施了什么法,还是说,你不是孙小乔,你被人附身了?呔,妖孽!”温顽道术齐出,但对着孙小乔戳了半天,孙小乔都不为所动——温顽选择的都是只针对妖邪的法术,对人无效,可见孙小乔还是原装。

    “什么啊,不是妖孽。”温顽放弃,“那你是怎么回事?被鬼迷了眼?”

    “我非得迷了眼才能跟他打电话是吧?”孙小乔笑着说,一点也不生气。

    “那不然呢?你忘了你最讨厌这个?”温顽是绝不可能忘。

    孙小乔讨厌这种事讨厌到——连在电视剧,电影,小说,看到类似剧情都要不爽。所以,上周六在孙宅温顽目睹那一幕,就知道孙小乔和蒋伯晖是彻底完了。没想到,才周二而已,孙小乔竟然就马上转了性子,跟蒋伯晖又打了电话,竟然还甜甜蜜蜜的?不是被鬼迷了眼是什么?整个人设都翻转了吧?

    “我当然讨厌那个,但情况不一样嘛。”孙小乔说。

    “什么不一样?你比较喜欢蒋伯晖不一样是吗?”温顽恨铁不成钢。这件事,就算孙小乔没那么讨厌,她也绝对不会支持,而且会亲自帮忙反对。近亲结婚是没有好下场的,孙小乔是一个喜欢小孩的人,她甚至亲自照顾过婴儿。别人家的婴儿都不讨厌,何况是自己的?近亲结婚是有很大几率生下畸形儿的。

    当然,有些人会说,没关系的人也会生下畸形儿,但是,近亲结婚生下畸形儿的几率非常大,并不像普通人那样可能是受到辐射或烟酒影响,又或者怀孕途中出了什么意外——近亲结婚生下畸形儿是基因问题,根本无法避免。这些人还会说,近亲结婚虽然会生下畸形儿,但也有可能生下天才。那又如何?孩子出世前,谁知道它是畸形儿还是天才?如果是畸形儿,它凭什么无端端要以这样的方式活在世界上?这本来是可以避免的。为了那一点点天才的可能,要多少畸形儿的痛苦去填?所以这个口子连开一次也不该。

    至于伦常道德,是更复杂的问题。如果有亲近血缘关系的亲兄妹可以结婚,那么,家人是否就不是一种阻碍了?那么父女和母子呢?那么当长辈亲昵地照顾一个晚辈,他究竟是想关切这位晚辈,还是想把这个晚辈拐到床上?那么,一个孩子连在家庭中也不会有任何安全感,他并非与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一起生活,而是与一群可以发生关系的同性与异性,当他得到保护时,这是出于亲情,还是一种求偶?

    爱情是人类的天性,但人类既然选择活在社会中,自然要遵守规则。

    天性也需要拘束。

    否则,追求性是天性,那么QJF岂不也是遵循自己的天性?为什么QJ在法律中被归类于罪行?因为他伤害了被侵犯的人需要安全的天性,既伤害了受害者的身体,也伤害了受害者的精神。如果人人追求天性,当各自的天性发生交流,碰撞,矛盾,该怎么办?打一架?QJF想要侵犯受害者,他打赢就能肆意妄为?不,这时规则便会出现,保护受害者的权利。

    其实这种规则有时也能保护加害人,比如当他侵犯时被人发现,恰好旁边有许多抱不平的人,如果没有规则,他早就被活活打死了。

    享受着规则保护时,自然也应该付出义务,不然人类与大自然中无所顾忌的禽兽岂不等同?

    这样的道理,温顽明白,但讲得这么透彻,还是孙小乔和她闲聊时说的!所以温顽说着说着,更加生气,这些大道理,明明是孙小乔教给她,为什么现在孙小乔自己又不遵守这样的规矩了呢?她认真地把一切道理摆在明面,然后看着孙小乔,认真地问:“你究竟是怎样想的?”

    见温顽神情认真,并不是故意摆出来的样子,孙小乔也慢慢严肃起来。

    “你放心,我的想法一直都没有变过,我当然不会自己打自己的脸。”

    “那你现在是怎么回事?”

    “你听我说话,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孙小乔咬了一下嘴唇,有点迟疑。

    “这是个秘密?”

    “不,告诉你没关系。”孙小乔摇摇头,“其实,他不是我表哥。”

    “他不是蒋先生和你姑姑的儿子?”温顽大惊。

    这又是什么八点档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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