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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封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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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晚间, 李明澈来过了。见自己媳妇抱着一把破损的琵琶发愁,大袍一甩, 应承下为美人修琴的好事。

    “原来你会弹琵琶?”满秋恍然若惊,随后不由得大惊失色,这人从前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每每老神在在的来自己这里听琴, 自己应付了事的差事只怕早就被看透了吧,心里不由得“啐”了一声, 哎呀, 班门弄斧了。

    大少爷李明澈若无其事的接过琴,借着屋里的灯火细细端详一番, 才开口对满秋说:“这琴的确不错, 琴弦断了可再续上,只是这琴面的修补只怕要耗些时辰。”

    江满秋心虚笑笑, “你会弹琴的哈”, 心里暗自翻了个白眼。

    李明澈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 像是对她解释又像是回忆:“母妃难产而亡,皇后便把我抱到身边, 幼时小孩子敏感总觉得母亲不像其他兄长的母亲一般对我, 原是以为自己做的不好致使母妃不悦。我听旁人说母妃喜爱听琴, 便找了为乐师每日勤加练习,后来若不是五哥告诉我我的身世, 我可能还不知道, 或许至今还是无论我怎样努力都无法讨的母妃欢心。至此之后, 我便不再弹琴,听闻我的生母从来对萧都很有兴趣,我便一心一意的学吹箫了。”

    听他说自己从前的故事,满秋自己心中很不是滋味,她年幼的时候还承欢于父母膝下,有兄长姐姐护佑,那时哪有现在这般战战兢兢,每日胡作非为,任性撒泼,哪里懂看人眼色。

    而明澈就已经想着怎样去讨好,努力为了别人而学习,所以自己初入宫廷他才会那么理解自己的心境,原来他经历过的比自己所经历的怕是还要艰难许多。

    见他垂首,满秋心下有些难过,想安慰他便对他笑笑:“好歹这宫中还是有人与你亲厚的。”

    明澈抬头看着满秋,见对方笑着笑容温暖,也轻轻笑着,“从前有奶娘有五哥,后来五哥去了封地连奶娘也离开我了,幸好老天让我找到你,幸好我求父皇把你赐给我。真好,以后倦鸟归栖,醒来梦中全是你。”

    这情话的水平之高,让人目不忍视,让人坐立不安……满秋一脸尴尬,看着李明澈那期期艾艾的眼神不知说些什么好,按理说应该给人家一个回复,显示两人深情缱绻,那是话本子的必读内容,调戏起美人来,她输过谁?

    可以看到李明澈那不要钱的情话从嘴里吐出来,眼睛眯得能够碾死一只苍蝇,自己这位女中豪杰竟然临阵怯场,怯场了。

    李明澈嘴角轻轻上扬,带着若有若无的一丝笑容,噙着一丝暧昧和宠溺。

    满秋实在撑不住,老脸“唰”的一下就红了,面上有些嗔怒 “你这个登徒子!”

    李明澈反倒笑意更浓,他看着坐在秋千上的满秋,二人如今相处的时间愈发不如从前了,伟学士知他二人有了姻亲之约怕他们会被旁人说闲话便向圣人提议卸任不再教导满秋,于是二人见面时间便少了许多。

    且满秋自圣旨下达内宫便和李明澈减少二人的见面,即便是向皇后请安也刻意避开,一来是二人有了婚约不免会一番打趣,她实在脸皮薄经不得旁人玩笑,二来是两人常在一起免不了会有好事之人传什么闲话,明澈虽是不怕闲话但是二人总是希望他们的婚姻是众人祝福而不是流言漫天。

    于是几个月以来二人见面的时间都屈指可数,满秋心中也是很想念他的,只是这人最近脸皮越来越厚了,每次见面总喜欢说些不着调的话,闹得满秋一脸郝然。

    这时李明澈走到满秋跟前来,轻轻蹲在满秋身边,抬起一只手扶在她膝头,轻声问,“天气有些渐凉了,你冷不冷?”满秋便把额头靠在秋千上,歪着头看他,动人一笑,“不凉。你也是,记得加件衣服。”

    他牵过她的一只手,在秋千的另一半上坐下,一时间两人紧紧挨着。

    满秋有点慌张知道这样不合礼法,想要抱着琴给明澈腾地方,她方要起身,便听见李明澈闷闷的说:“你莫走,陪我待会。这段日子,我很是思念你。”随后李明澈便将所有的重心压倒满秋身上,轻轻抱着她,脸埋在满秋身上,深深呼吸着她身上淡淡的槐花和紫藤花的味道。

    满秋被他抱着,见他这般疲惫,眼底露出心疼的神色,腾出一只手轻轻拍打着他的手背,两人一时无言。

    这时的槐花早已凋谢了,紫藤又开了一次,远处黄昏淡淡橙黄色的光,一对燕子划过天空。

    他二人坐在秋千架下良久,李明澈借着黄昏的光芒,将修长干净的手指挽成蝴蝶的样子,从槐树的树影下翩翩飞舞,暗橘色的晚霞和昏暗的树杈里一只蝴蝶来回穿梭,他手指修长,指节干净整齐,蝴蝶在掌间偏偏起舞,活灵活现。

    满秋也挽指化作蝴蝶的样子在地上飞舞,两只蝴蝶一前一后心有灵犀扇着翅膀一起飞跃过高墙。

    忽而,李明澈缓缓地在背后对她用低沉温柔的声音认真说道:“我想,既然有了你我便不会再有旁人亦不愿再娶旁人,可我若是没有你我便是已然娶妻便也会休妻娶你。满秋,槐树为约,苍天为证,本王爱慕姑娘无双,不知姑娘可愿意赏脸与在下此生结伴二人共赴白头?”

    她浅笑着拱手福礼,“既然王爷诚心相邀,妾怎好推脱?”

    北小院永远是让人安心和熟悉的地方。带着满秋个人喜好,满园的花香,一个女子的温润细致,如水如玉,花开四季,与门外的明争暗斗大相径庭,带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和温暖,没有那么多的复杂陈设,是避难的港湾,是让人怀念的臂弯。

    一年时光匆匆,少年们在人情世故中摸爬滚打,人情终于在一年的时间里变得练达,也开始明白内宫暗处的各种规矩,他们依旧小心翼翼,努力保持着自己的触觉,谨小慎微,扩大自己的势力努力保护着经营着。

    北小院里的青梅竹马,彼此在这宫中无力的搀扶着成长,或得或失,终于走过了迷茫和畏惧,开始试图舒展自己的羽翼,两人互相依偎,把彼此的后背交由彼此,前朝后宫,试图厮杀出自己的一席之地。

    其实很多年后,回过头来想一想,那时还是年幼,和彼此依靠的时间终究不是太长,确实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刻。

    又是一年落黄满地,两人安静的坐在院子里,月光如练,温和婉转的光影照射在苍茫的皇宫绿瓦之上,秋风有些萧瑟,带着凉意。

    他从小官那里取下墨色的貂裘,镶着银色暗花的纹路,不由分说便搭在满秋肩上,“入秋了,夜里的风太冷,别冻坏了身子。”

    满秋看着他如同湖水一般澄澈的目光,眼里好似缀满星子的夜空。任由那人在额头上印上一吻,庄重又虔诚。

    李明澈告诉满秋,五皇子要从北庭回长安来了。

    如今边关局势愈发严峻了,据说高昌虽未进犯可依旧大幅屯兵,几个小族也正虎视眈眈,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五皇子如今已经二十一岁,当年五皇子康王的母亲在他十三岁因病去世之后便被圣人派往封地。几年前吐谷浑来犯时他协同朝廷派往的大将一同大破敌军,满秋在安西时便听闻康王在几年之内将边境北庭治理的井井有条百姓也是安居乐业,对他称赞连连,想来也是个雄才伟略的王子。

    那人应该对明澈很好,所以才有明澈这般掏心掏肺的对他。皇位的诱惑,满秋身居内廷,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权力是多么美好的东西,足以让任何人为之疯狂,君不君,臣不臣,家国天下尽在一人之手。

    这段时间,即便是满秋身居后宫都曾听闻圣人和太子之间因边关战事和用人之事上时常意见相左。

    圣人行事果决,在战事国事上绝不退缩含糊,力主攻打边疆,然太子仁孝认为百姓恐无法在承担连年战事主张议和,太子一派时常和皇帝在朝堂上争论,听闻皇帝对太子的主张很是不满时常,召集宰相商议征战一事却并不叫上太子,反倒总是带上三皇子泰王。

    那位三皇子是昭仪所出,沉稳有心计深得圣心。满秋略见过几次,此人大概有三十岁的年纪。泰王的王妃时常进宫拜访各宫妃嫔,其意图更是昭彰可揭。放眼长安内的皇子们,如今有能力与太子争一争的怕是只有三皇子泰王了,所以康王的回归怕是要引起一翻变化。

    李明澈今日还带了满秋家人的消息,繁夏的婚事也算是彻底定下来了,而康王回鸾的理由便是与繁夏成婚,立繁夏为康王妃,年后二人便可成亲。

    与繁夏一同嫁入康王府的还有个侧妃,这位侧妃出身很是不同竟是出自五姓七望的太原王氏,据说无论是门风还是家教皆为上品为世人所称道。

    满秋闻此心中对繁夏便更是忧虑不已,繁夏与普通长安世家女子不同,自幼在边关长大,心性不拘,一格一举一动都与胡女十分相似,爹娘都为此十分头疼过。

    满秋自从和明澈定下亲来,便一直心存侥幸,既然她江家的女儿一定要和皇族联姻嫁入皇家才能让圣人放心,不如就让她自己嫁给李明澈,何况明澈待她是真的有心,她亦钟情于他,如此繁夏自可寻得一心仪之人不必拘于礼数。

    可有些事,从来就不是能够顺应自己所想。

    在这宫中,见多了阴差阳错见多了波诡云谲,或许连自己都养成了一副铁石心肠,不悲不喜。

    “你从来敬佩你五哥,可他一娶便是三位,今后你若纳了妾,切莫负我。”说着眼里也有些难过,声音都嘶哑了,却仍然对着明澈笑笑。

    他揽着她,手臂环着她的肩头,紧紧把她圈在怀里,两人之间不带一丝缝隙,高大的身影贴着她的脊背“不怕,我只有你一人便是。”

    满秋有点动容,他的话好像触摸到心里的某个位置,让她的眼泪瞬间就掉下来。

    满秋眼泪流的有些厉害,李明澈看着都慌张了,手忙脚乱的为她擦眼泪,可她又笑着对他说:“之前你一直寂寞了好多年,我猜可能是为了与我相遇,所以今后的日子里把我也加进去吧,我陪你一同度过这年月,今后有我拥着你,出了什么事由我保护着你,不怕。”

    李明澈见小丫头拍着胸脯,一副器宇轩昂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可又觉得很温暖,原来这世上还有女子不求夫君庇佑,不爱风花雪月,宁愿与之同舟共济的,突然觉得她叫嚣的样子也很好看。

    一切都在这一句,不怕,我在。

    其实这人当真狠心,连个像样的誓言都不忍心告诉自己,可偏偏,他的眼睛,映出星辰明月,江河大海,就这样,无需誓言,便可轻信相许。

    待宫中特使宣读完旨意,江晨面带忧虑深深地看了一眼苏云锦,见苏氏眉眼中有与自己相同的沉思时,便心下了然,转身前往军营,召集一干将令整饬行囊,不日扫清余孽。

    当晚,江晨归家时已至深夜,见儿女们都已各自休息,径直回到寝室。见苏氏正为他收整行囊,灯火昏暗将军铠甲血迹凝成的红锈斑驳,苏氏的背影越发柔和单薄却透露着一份悲凉无奈。

    “圣上的旨意想来你也猜出了。”江晨坐在桌旁叱咤疆场的恢弘气势不减当年,他兀自倒了两杯清茶。

    云锦原本为在江晨的铠甲拂尘,听得丈夫有些苦涩的声音,不由得停下手,回头望他,“是”苏氏苦笑。

    江晨没有接话,他只想到多年前陪同先帝一起打江山的开国将领们,那些年他们并肩作战浴血沙场,从尸骨中爬起来扛着一众将士亡魂的战旗血痕斑斑,从懵懂张狂的少年到功勋卓著的老将一路咬牙坚持,何曾想到那些忠骨人臣不是在战场上马革裹尸而亡,却因这泼天的权纵欲术而死。曾经他未曾想到如此境地,可看着眼前伙伴一个个离去或是远离庙堂,江晨再是武人心思也可以猜到其中奥妙了。

    “宫中传过话来,说陛下圣意已定,繁夏的婚事怕是谁也无法扭转得了。”苏氏无奈启口,皱着眉头心事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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