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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本章的亲们不要急, 过一段时间就会替换哒, 不明白可询问作者
“郭鸿云见过公主,参见公主殿下,殿下万福。”见自家将军的面孔有几分绷着了,一旁的郭鸿云心中一跳, 生怕这位年少气盛的主受不了这番逗弄直接撕破脸皮, 赶忙适时地下跪见礼,打断了他二人的对话。
“郭鸿云?”徐瑾咦了一声,“这名字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当然耳熟了, 一个多月前夫子才提起过, 你忘了?”沈令月漫不经心道, “火烧断桥、空谷围敌, 可都是这位人称‘云半仙’的郭军师郭先生的杰作。先生快快请起, 自从听夫子讲过燕北关一役之后, 本宫就对郭先生敬佩不已, 没想到今日竟能得见真人,当真是惊喜不已。”
郭鸿云忙道不敢,起身道:“都是一些雕虫小技而已, 让殿下见笑了。”
沈令月笑道:“我可是听父皇说了,舅舅在上呈的折子中称先生为世外高人, 对先生赞叹不已,燕北关一役更是名动天下, 世人皆知, 先生又何必自谦?”
谢初就纳闷了, 燕北关一役里名震天下的好像是他才对吧,怎么到她嘴里就变成郭鸿云了?这三公主见人说话的本事可不小啊。
郭鸿云自然不敢居功,谦虚了几句后就把话题转移到了谢初身上,把谢初说的那叫一个英勇神武,仿佛这大夏就他一个少年英才一样,说得沈令月是眉开眼笑,一旁的徐瑾也听得万分惊讶,直呼“昭武将军果然才华横溢”。
而作为被郭鸿云一通胡夸的当事人,则是五分咬牙切齿,五分目瞪口呆。
他怎么就没发现他这个军师也有这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呢,这么天花乱坠的一通胡夸,什么词都往他身上放,这是生怕人家公主看不上自己?
他是不是要谢谢他?
“郭鸿云,你很闲啊?”眼见着沈令月被郭鸿云的一通胡话说得都要双眼发光了,谢初心中一跳,也顾不得许多了,当即就道,“我还在这里呢,你就敢胡乱编排,你是不是觉得我御下太宽和了,需要拿你杀一儆百,做个噱头才行?”
郭鸿云忙道不敢。
他冷笑:“不敢?我看你倒是挺敢的。”
“好了,先生也是因为我的缘故才多说了这几句话的,表哥,你也别生气,我知道这里面有许多话都是先生夸大其词了说的,就是听个新鲜刺激。”沈令月莞尔一笑,先是夸了郭鸿云一句先生好口才,又看向徐瑾,道,“哎,你刚才不是还跟我说要找贺岳晟算账来着吗?怎么好不容易进了这里,却又闭口不提了?”
徐瑾一愣,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一旁的郭鸿云就极有眼色地接口道:“都骑校尉正在北营操练兵士,若姑娘想要前往,下官可为姑娘带路。”
“我……”徐瑾纳闷,她在来的路上是抱怨了一下那姓贺的,可没说要找他算账啊?
正当她疑惑时,沈令月悄悄碰了碰她的手背,她顿时反应过来,啊地大叫一声,一拍脑门道:“对对对,我是要找他算账来着,刚刚只顾着听故事了,都差点忘了这茬……郭军师,就麻烦你带路了啊。”
“姑娘言重了。”郭鸿云笑着躬身上前打起营帐大帘,正要迈步走出,谢初阴测测的声音就从他背后响了起来。
“郭先生,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郭鸿云动作一顿,笑着回头看向谢初:“将军,公主命属下给这位姑娘带路呢。”
谢初交叉起双臂,皮笑肉不笑道:“郭先生,没想到你不仅会拍须溜马,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很高啊。”
他可是从头到尾站在这营帐里听完了他们三人的对话的,一字不落!这郭鸿云还敢糊弄他,是不是当他傻啊?
“表哥,云中驹还好吗?”不等郭鸿云答话,沈令月就忽然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负手笑道,“实不相瞒,我今日是奉父皇之命特意前来此地的,为的就是查看一下云中驹的近况,你带我去见见它好不好?”
趁着这个空档,郭鸿云和徐瑾赶紧一走了之,那两人在谢初眼里就像是夹着尾巴灰溜溜逃走的两匹大尾巴狼,看得谢初气恼不已,可人都走了,他再有不满也无可奈何,只能转头看向沈令月,一扯嘴角道:“公主,你可真是有个好姐妹啊。”
沈令月笑眯眯道:“承让承让,表哥也有个好军师。”
“你!”
“我怎么了?”她睁大眼,故作无辜,“表哥,我说错话了吗?那位郭先生的确很厉害呀,又有才华,又会看人脸色,我夸他有错吗?”
谢初深吸一口气,勉强对她扯出一个笑容来:“没错,你没有错。”
错的是他,他不该不听他爹的话,不服气早已被内定为魁首人选的顾审言,故意在最后一回的弓射大比上来个百步穿杨一箭双雕,大出风头,生生把人家的魁首之位给夺了过来。
早知道会惹来这么一个麻烦,他当初就算是得最后一名也不会争强好胜的,都是他的错,他的错!
谢初在那边痛心疾首地后悔往事,沈令月观其神色,也已经猜出了七八分,顿觉几分好笑,觉得这个谢初真是太有趣了,怎么什么事都往脸上摆,跟个小孩儿一样。
她故意抿嘴一笑,问道:“表哥,你在想什么,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在想,”谢初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往事不堪回首。”
“什么往事?”她笑道,“莫不是长林宴那会儿的事吧?”
谢初一扯嘴角,偏头看她:“如果我说是呢?”
“那我就会以为你是想要抗旨,不想娶本公主。”她道,“这样我可是会大发雷霆的,表哥,你可要想好了再回答啊。”
“……公主,我们打个商量,你以后能别叫我表哥了成吗?我一听这称呼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好啊。”沈令月应得痛快,“初哥哥。”
“……你还是继续叫我表哥吧。”
“怎么了?”她明知故问,“这么叫你你不习惯吗?没关系的,多叫几次就好了。”
谢初深深地叹了口气,再叹了口气。
冷静,他一定要冷静,杀人是犯法的。
“公主殿下,这里也没有别人,咱们就敞开了天窗说亮话吧。”他走到沙盘前坐下,有些头痛地抬手扶额,“你来这里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听说你和我的那些手下还起了点冲突,是什么重要的事让你非得闯营不可?”
沈令月跟着过去,坐在了先前郭鸿云所坐的位置上,和他面对面聊天:“我也不想的,可你的手下实在太固执了,非要你的军令或者圣旨,否则就不肯放行,我也没办法。”她说着,又忽然笑了,“表哥,没想到你还真是御下有方,看来父皇把这章武营交给你来管理果然是对的。”
她这话咋听上去似乎有些没有头脑,但谢初却听懂了:这章武营本是为了护卫天圣长公主的章武行宫而建立的,逐渐演变成了训练皇家禁军之所,名气颇盛。但自从沈令月的父皇、当今陛下沈瑛设立御林军以取代章武军之后,这章武营就渐渐没落下来了,只是因为首营之称尚在,所以才勉强支撑着罢了。
而到了最近十年,这章武营又有了另外一个别称——功勋所。
但凡是想要挣得军功、又不想真刀真枪地上战场拼个你死我活、或是在边疆苦守数年的世家子弟们,都会选择来这个地方,随便待上几年,再意思意思地去边关跑上几趟就行了。反正给的都是一些虚职,俸禄也没有多少,就是有个好听点的名声罢了,而且那些世家子弟们为了能够进这不需要埋头苦干的章武营,还会大把大把地给折冲都尉送孝敬,而这些孝敬最后又都无一例外地进了国库,皇帝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默许了。
不过世家子弟就算再是人多,那也是填不完一个章武营的,因此这章武营里占多数的还是民兵,但也多是混日子的,毕竟上梁不正下梁歪嘛。
章武营的情况,只要是个长安人就心知肚明,沈令月也不例外,因此,谢初淡淡道:“章武营本为训练皇家禁军之地,在十年前还是很实至名归的,只是自从陛下设置御林军以来,就一年不如一年了。我幼时尚觉得此地神圣庄严,乃男儿从军之首选,没想到不过十年,这里就已经没落至此了。”
“以前是很可惜啦。”沈令月道,“不过现在有你在这里,就不可惜了。”
谢初对她一笑:“公主倒是对我很有信心。”
“那是自然。”沈令月笑道,“你可是我钦点的驸马,你不厉害,还有谁厉害?”
“……”
“因为我和他根本就不可能呀。”
沈令月这回说的是实话。
她的父皇是个很好很好的父亲,可却不是一个很好的丈夫,他与母后少年结发,夫妻情深,但这并不妨碍他坐拥后宫三千佳丽,宠爱其他妃嫔。
自皇帝登基以来,皇后盛宠不衰,足有十五年之久。
但也仅仅只是盛宠而已,并非独宠。
后宫之中,除却她的母后之外,还有无数美人曾经得到过她父皇的宠爱,但这些毕竟都是过眼云烟,不过片刻就散了,不必在意,唯有一人,和母后一般,在父皇的心目中占有一席之地,并且十数年都不曾消退。
那个人就是顾审言的姑母,顾家的大姑奶奶——淑妃顾媛。
淑妃顾媛,曾与皇帝青梅竹马,但不知为何遭逢厌弃,又在如今的皇后、当初的太子妃谢菡的劝解下与其解开误会、重缔良缘,后宫沉浮数载,最终于建安十一年被封为淑妃,成为仅次于皇后的后宫第二人。
若是这样,那倒罢了,一个受宠的嫔妃而已,没有她,还会有别的女子。可这淑妃偏偏还育有两位皇子,并且除了早逝的六皇子以外,四皇子沈霖已经长大成人,能文能武,能言善辩,颇得皇帝的赏识,这就由不得沈令月兄妹三人不警惕了。
毕竟卧榻之侧,是向来容不得他人酣睡的。
沈蹊自然也知晓其中的关节,当下笑着摇了摇头:“你啊,真是没心没肺。”
顾审言的事就这么被揭了过去,兄妹两个谈了一会儿,说了几句闲话,沈蹊就命下人奉上了一束画卷,笑道:“你不是一直遗憾宫中没有嵇秧的真迹吗,二哥听闻嵇秧生前曾多次游历牡南山,就想着牡南一带或许会流传下几张他的真迹,便派人去探寻了几个月。没想到还真被我找着了一户隐居山中的人家,存有一份嵇秧真迹,说是什么‘上明节历图’。二哥不通古画,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但左右不过几个钱,便买下了它。你看看,这是不是那一位名号为清河居士的嵇秧真迹?”
沈令月从小就醉心丹青之道,听闻此话自然惊喜不已,连忙接过那束画卷,唤了宫女进来小心翼翼地展开观赏。
那画卷足有半丈之长,待宫人完全展开之后,沈令月从左至右细细地看了一遍,又命人取茶来,尽数洒于画卷之上,见上面的画迹没有丝毫晕染,画布也是滴水不进,当即就展开了一个灿烂笑颜,喜不自胜道:“真是嵇秧的真迹!二哥,你太厉害了,居然送了这么一件大礼给我,我好喜欢!谢谢你,二哥!”
沈蹊低头浅笑:“你喜欢就好。”他操控着轮椅往边上一转,道,“有这份嵇秧真迹在,你一定是迫不及待地想去雅莲居了。清河居士一画难求,二哥能得此真迹,也是意外之喜,只可惜二哥才疏学浅,对古画一窍不通,不能与三妹同乐,真乃憾事一件。三妹,二哥也不打扰你,就此告辞了。”
沈令月自然挽留,但在沈蹊笑言他留下来也只不过是当木头人在一边看着她赏画之后,她也就没好意思再留了,她醉心丹青笔墨是整个长安城的人都知道的,猛然得了嵇秧的真迹,自然是心痒难耐,若是让她再留沈蹊在鸣轩殿里,恐怕也会时不时的分神,就也没再挽留,亲自送了沈蹊出殿门,又好生嘱咐了一番在宫门口候着的蜀王府下仆,目送着那一行人消失在宫门口前的巷子尽头,这才转身回宫,开始好好地欣赏起嵇秧的上明节历图来。
沈令月在雅莲居中花了两天来欣赏嵇秧的画卷,心潮澎湃,正当她提笔准备也学着画一幅锦绣江山图时,她的伴读徐瑾却在此时风风火火地入了宫,来了鸣轩殿见她。
徐瑾,兵部尚书徐暨次女,凉国公府第三代的嫡幺女,在家中很是受宠,又得徐老太太偏宠,地位超然,堪堪六岁就在国公府内学会了横着走路,其母薛氏一度担忧她将来会因为这个骄纵的性格而吃尽苦头,有心想好好教养,却苦于上头婆婆对其的偏爱而严厉不得,只得让徐瑾这么顺风顺水地长着,偶尔从旁敲打个一两句。
好在徐家有个自幼被娇宠长大的幺女徐瑾,宫中也有个从小被捧若明珠的三公主沈令月,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古语之云从不欺人,沈令月八岁伴读选宴,皇后本为她定下了徐家知书达理的长女徐璇,这两人却是一下就看对了眼,不过寥寥几句,两个小丫头就互以姐妹相称,这一称呼,就称呼了七年。
七年,说长不长,但也足够让一段浅淡的数语之交变成今日的闺中密友,沈令月素来不喜那些繁琐的宫规,再加上那徐瑾本身也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因此此番来宫,她也没拘什么礼节,直接就开门见山,说了她今天的来意。
她今天是来给沈令月带一个消息的,一个关于谢初的消息。
“什么事?”一听到事关谢初,沈令月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画笔,从书桌后走下来到徐瑾跟前,“谢初?他怎么了?”
徐瑾轻咳一声。
沈令月会意,瞥了一眼身旁的留香,道:“给我们沏壶茶上来。”
留香轻应一声“是”,带着其余宫女悉数退出雅莲居,只剩下她们二人。
“你可别觉得我这是在故意卖关子啊,”等所有宫女都退下后,徐瑾才继续开口,“我这可是在为你的驸马爷留面子。毕竟若是这事让太多人知道了,那他以后可就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了。”
她这话说得沈令月有点糊涂了:“他遇上什么不好的事了吗,需要你这么为他留面子?”
不会是什么隐疾之类的问题吧。她在心里嘀咕。
“是挺不好的,”徐瑾道,“他让谢大将军给打了。”
徐瑾的这句话抛出,沈令月就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一时有些不敢相信。
她那个年少气盛、看上去目下无尘、不可一世的表哥,被她那个素以仁厚著称的舅舅给打了?
真的假的?
她大奇,连忙追问情况,徐瑾也不含糊,直接就把事情竹筒倒豆子般地说了。
原来,自那一日沈令月向皇帝建议把云中驹赠给谢初之后,谢初就在章武营住下了,一连住了好几日,直到休沐了才不得不回到谢家,而此时,三公主赠马一事已经在长安传得满天飞了。
本来,因着赠马一事,谢何臻已经够气的了,可偏偏谢初还在章武营住了好几天,一次都不曾回家找他解释过,明晃晃地表示着心虚,更是让他气上加气,谢初一回来,谢何臻就直接命人绑了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若是谢初在此时服个软,求个情,这件事或许就这么过去了,毕竟皇帝赠马,不是他想推辞就能不受的,谢何臻也不能说他什么,可他却非要火上浇油,死不认错不说,还顶了好几回嘴,气得谢何臻是面色涨红,直接请了家法狠狠打了他一顿,打完了还不解气,又命人把他扔进祠堂里罚跪才罢。
谢大将军请家法,打的还是谢家唯一的嫡子,这件事自然惊动了整个谢府上下,其中就包括徐瑾的表姐孙若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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