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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第二百二十一章(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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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发晋江文学】购买比例低于40%, 48小时后显示正常章节。  周存礼放下手中的书,百思不得其解的看着他:“我说章少爷, 你这好端端的怎么黄鼠狼给鸡拜年啊。我看你就是没安好心。你不说清楚干什么,我可不帮你叫人。”

    谁不知道章年卿身边都是一群高官显贵的子弟, 看他着是个清流,才名冠身。实则就是二世祖。

    大前年章家着火, 不过烧了几间屋子,连个丫鬟都没伤着。硬是惊动了刑部, 连好心救火的杨学士都被叫去问了好几次话。

    谁不知道章年卿是在报复,东院那点破事,个个心如明镜。

    杨学士回来后, 不再带着他们和章年卿郑大人针锋相对,几人和和平平修完新史,各回部门就任。倒也相安无事。

    那件事后,大家便浑称他为‘章少爷’, 多少有些调侃的意思在里面。后来大家相熟了,那份调侃便化成熟络,只有相熟的哥几个才这么喊。

    章年卿道:“就喝酒还能有什么事。得, 我老实说了吧。我妹子这两天后牙槽泛牙疼,我看他有没有什么招。”

    周存礼不明白了:“有病了不去请大夫, 找伯中干吗,他爹是太医院的, 他才几斤几两重。”

    章年卿含糊其词:“不方便。”

    中午, 冯俏窝在房间不肯出去, 连饭都不吃。爬在锦被上,捂着腮帮子,眼睛红了一圈。

    珠珠端着茶水偷偷摸摸进来,冯俏一看见她便问:“娘走了吗?”

    “走了走了。”珠珠上前摸了摸她的脸,看着冯俏微肿的腮帮子,给她换了个热帕子。叹息道:“小姐,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都疼成这样了还只在房间里抱着被子打滚。昨天也是,夜里疼成那样你怎么不喊三少爷过来看。反倒不疼了跑去撒娇。三少爷会心疼才怪。”

    冯俏疼的心烦意乱,恼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买了。”

    “你要把谁卖了。”门外一声笑意。

    珠珠回头一看,讷讷道:“三少爷...”

    章年卿粲然一笑,手里拿着药瓶,提步要进。珠珠慌慌张张横臂挡在前面,眼睛一闭,心一横道:“三少爷,这是小姐闺房,你不能进。”

    “果然话多。看来真该卖了。”章年卿不咸不淡拨开她,指了指门口:“既然不合规矩,劳烦珠珠姑娘在这守一守了。”说着,把人关在门外。

    冯俏凌乱着头发从锦被中抬起头,可怜兮兮的。章年卿取开她捂在腮帮子的白帕子,一抽,没抽出来。瞥了眼她白玉手背上隐隐的青筋,手下用力,握着她的手腕拉开,右手凌空一捞,拾起热帕。

    冯俏的小脸顿时暴露在空气中,腮帮红肿。

    章年卿看清后眼中闪过一抹心疼,指腹摩挲着她脸上娇嫩的肌肤。他刚进门,手里还带着料梢的寒气。

    冯俏感到凉凉滑滑的,觉得很舒服,这次没有喊疼。怕章年卿看见自己的丑样,闷闷道:“你怎么来了。”声音有点哭意,“我最不想让你看见我这个样子了。”

    章年卿眼眶一热,好笑的问她:“不向我兴师问罪了?”

    给她掖了掖松松垮垮的上衣。拍了拍自己大腿,“来,躺着,让我看看到底怎么样了。”

    冯俏十分顾忌形象,单手捂着鼻子,只露出嘴的位置,仰头张嘴。

    章年卿拿干净软布擦擦指尖,顺着她的后牙槽细细摸了一遍,心里默默数着数。他问:“幼娘,你牙都换完了吗?”

    冯俏骄傲道:“今年夏天的时候就换完了。”

    章年卿屈指弹了下她的小虎牙,“傻丫头,这有什么好骄傲的。你还是祈祷你的后槽牙没有换吧。不然你可能真得龋齿一辈子。”

    “是...是吗?”冯俏忍忍不住捧着自己左右腮帮,感觉了一下。“我会把坏牙换掉吗。”

    “有可能,我朋友说你这个年纪乳牙和恒牙是长在一起的,我刚摸了摸,你现在约有二十四颗牙齿,磨牙这里还没长齐。”拍拍她的屁股,示意她坐起来,递给冯俏一个小瓷瓶。“下次把把你带出去让大夫看看,没准还有的救。你先凑合用这个抹一抹,止痛的。”

    “这是什么?”

    “苦参汤的配料研制成的粉末。倒一点在指尖上,把粉末填进小洞里。用两次就不疼了。你在内宅住着不方便熬药,白日里就抹点药。睡前让珠珠帮你冲点药粉漱漱口。赶明儿我去在讨一点消肿的药,你配着用着。不管用我再想办法。”

    章年卿怜惜的摸着她的脸,心痛不已:“可怜的俏俏。”

    苦参汤,冯俏隐约有点印象。扁鹊仓公列传似乎便有记载齐大夫治龋齿的办法。她哼哼:“你那个朋友也不过是拾人牙慧。我是疼的忘了,不然我自己都给我开药方了。”

    章年卿刮刮她鼻尖,失笑道:“好好好,我的幼娘最厉害。”

    冯俏知道他在笑话自己,扭过身不理他。对着铜镜捣鼓,怎么也抹不对位置。明明舌头一瞬间就能找到的龋齿,指尖摸一圈也找不到地方。惹得她满嘴苦涩。

    不知是不是章年卿在身边的缘故,她一委屈,眼泪就不受控制的掉下来,冯俏小性子发作,把铜镜狠狠推倒,趴在桌子上大哭不止。

    小瓷瓶端正的放在左上角,没有跟着遭殃。

    连发脾气都这么小心翼翼。

    章年卿念头闪过,心头酸楚,屈腿蹲在她身旁,握着她的手,“冯先生和师母就你一个女儿,你怎么...”

    一时词穷,没在说下去。换了个话题道:“来,叫声三哥,哥帮你。”

    冯俏楚楚可怜的抬起头,泪眼汪汪,“天德哥。”她趴在他胸膛里,娇气的蹭蹭,埋怨道:“好苦啊,满嘴都是苦味儿。”

    “所以才让你咬在牙里忍一忍啊。乖,翻个身,仰头趴着。像刚才那样。”

    章年卿扶正冯俏小身子,大刀金马跨坐在圆凳上。冯俏搬来一个小杌子,靠着他腿坐下。

    章年卿往左手指尖倒出一点粉末,想了想,右食指在她涮了涮,蹭了些许口津,醮着苦参粉,往她两边牙抹去。

    冯俏被他摸得痒痒,总是忍不住咬他指头。章年卿两颗后牙都涂上药以后,只见两个指尖湿哒哒的,沾满口津,上面还有暧昧不明的牙印。

    章年卿故意羞她,在她两颊蹭干净口水。又在她怀里摸出张新帕子,慢悠悠的在她眼皮子地下擦着指头。

    冯俏又气又羞,死死咬着后牙槽。她现在不能说话,张嘴就是苦味,只能等粉末消融后在说话。

    可章年卿实在笑的太气人,冯俏气不过,挠了他一爪子。

    章年卿下意识一躲,脖颈留下三道指甲红痕。

    “嘶——”章年卿险些咬着舌尖,捞起地上的铜镜一照,乖乖,红痕暧昧不明,他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他恶狠狠的盯着冯俏,佯怒道:“你存心看我笑话是不是。”

    “窝拉有(我哪有)。”冯俏嘴里喊着口水,含混不清道。

    “还敢说。”章年卿一指禅戳着她白嫩的额头,留下虐待的指头印。他仰天长叹,“我的一世英名啊。”

    恨铁不成钢的点着她额头,“我这样从你房里出去,撞见先生和师母,他们会想拿扫把把我打出去。”叹了口气,“得,这还是好的。要撞不见,我更吃不了兜着走。”

    “为什么啊?”

    章年卿无奈的看着小姑娘,“你爹会以为我出去鬼混了。”

    冯俏坐直身子,一本正经的问:“什么叫鬼混啊。”

    “坏丫头,你挤兑我是不是。”

    章年卿又不是傻子,哪里听不出来她的嘲笑。掐着她的腰把人扔床上,专挑她怕痒的地方挠。

    整个房间里都是冯俏的求饶声和咯咯笑声,她在床上扭的像条蛇。滑不溜秋,却怎么也逃不开章年卿的魔爪。

    “三哥,天德哥,章家哥哥,哥!!!”冯俏笑的眼角都溢出眼泪,连连告饶。

    章年卿眼中晦暗不明,把冯俏逼急了,直接凑上去亲他脖子。

    湿湿软软的触感从侧颈间传来,章年卿僵成石头。

    “我错了,哥哥,我知道错了。”冯俏亲在她抓伤他的地方,一寸一寸的亲,弥补过错。仿佛亲了他就不疼啊,他就会好一样。

    忽然,章年卿一把推开她,下床打开窗,站在窗口吹冷风。

    一股冷风卷着琼雪碎花而来,冯俏缩了缩足尖,方才玩闹不小心把鞋蹬掉了。她扯过被子盖住双脚,“天德哥,你不冷吗。”

    章年卿轻咳一声,“你觉得冷?”他关上窗,别扭的扯了扯衣袍,“我先走了,过两天再来看你。”

    冯俏噘着嘴,一脸不满:“你就那么忙嘛。我爹不是说翰林院是个清闲衙门,你怎么每次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章年卿干干一笑,“咳。能者多劳吗,恩,对,能者多劳。”落荒而逃。

    冯俏跳下床,想和他告一声别。走到门前时,才发现他已经走的很远了。

    “看来真的很急啊...”

    章年卿摸着脑袋,憨憨笑道:“收了舅舅们十多年礼物,哪敢不记人啊。”

    哄堂大笑,陶孟辉等人个个指着章年卿哭笑不得。陶孟辉道:“看着人憨,脑子却不傻。”

    舅甥四人聊的很是投机,直到陶茹茹抱了小女儿青鸾来,大家对章年卿的热情劲才散掉,都疼爱的看着章青鸾。

    陶家是兄妹四人,三子一女。如今陶茹茹也生了三子一女,这份巧合,让大家对这个小闺女又怜爱了几分。

    小舅陶孟新凑不上热闹,只好逮空拉着章年卿说话,“冬月里订了亲,打算什么时候成亲。”

    章年卿苦笑,“冯家姑娘还小,看家里怎么安排吧。”

    “你自己都没个想法吗。”陶孟新可不觉得他这么乖。

    “过了春闱再说吧。”章年卿兴趣乏乏。

    提起春闱,陶孟新神色一肃,和章年卿聊起了心得和注意事项。直至中午用膳,两人还意犹未尽。

    出门时,陶孟新拍着章年卿后背正说着什么,忽然感到手下一个硬物,下意识的抽出来:“这是什么。”

    糟了。章年卿忙要夺回来,陶孟新一抬手。不理小外甥的迫窘,慢慢展开书来看。

    “《春.潮漫野》这是什么?”

    狐疑的翻了两页,陶孟新眼中从震惊惊愕到不可思议,精彩缤纷。

    章年卿恼羞不已,一把夺过遮掩住。解释道:“这是表哥给我的。”

    陶孟新指着他一脸明白,感慨道:“看不出来,看不出来啊。”

    外面风雪略大,吹迷了陶孟新睫毛。他睫毛挂雪,面如冠玉,脸上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芝兰玉树,气度翩翩的陶舅舅,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肩膀,“孩子,记得你的话。春闱重要。”

    “舅舅!”章年卿高声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明白。走吧,去吃饭。”

    饭后,章年卿气的回屋直接摔了书,狠狠的踩了几脚。便去读书了,念了一会,天色渐暗。章年卿没有喊小厮,自己动手点了油灯。暮色四合下,灵感总是来得分外汹涌,研磨习书,字字谏言都是真理。

    盯着砚墨,不知怎么的,章年卿忽然想起‘红袖添香’的浑话。心中一触,眼前影影绰绰,依稀露出一个小丫头的影子。小姑娘拿着小杌子站在桌前,像只花猫儿似得在桌前砚墨。琵琶袖垂在砚池里,拖的纸上桌上都是墨痕。

    这么想着,心头越发热了。心尖尖那一处又热又烫,烙的他浑身躁意。汹涌的灵感都被另一种汹涌扑灭。

    章年卿回到屋子,那本书孤零零的被扔在地上。烛火跳动间,将那一个‘春’字生生挖出来,做成一个巨大的虚影罩在他的心头。想了想,弯腰捡起书。拍了拍上面的灰,私下收进柜子里。

    书脊朝里,掩藏在浩瀚书海间,几不可寻。

    章年卿闭了闭眼,喃喃道:“冯...俏。”

    冯俏,真是可好名字。

    腊八灶王节,章家去给冯家带着礼物追节。没有什么贵重的,多是些八宝豆子,薏米百合等,图个吉祥。

    内宅孔丹依和陶茹茹在说话,正厅冯承辉和章芮樊也聊的不亦乐乎。章年卿一个人坐着无聊,索性对冯承辉拱手请命道:“先生,天德可否去书阁看书。”

    孔丹依作为衍生公女儿,出嫁时一百三十六抬嫁妆里,有二十八抬装的都是古籍孤本。天下学子趋之若鹜,任谁得一本,都能当做传家宝流传百世。哪里像衍圣公这种人家,稀世孤本都是以‘抬’论。

    冯承辉乐呵呵一笑,以后都是自家人了。他也没什么好藏私的。指了个小厮,“带三少爷过去。”

    晖圣阁旁坐落着一间不起眼的小阁楼,长满枫藤,绿荫荫一片。门上终年落着锁。他以前跟着冯先生念书的时候,便好奇过这里,却从未想过先生会把家里的书藏在这里。

    跟着小厮从偏门进去,门房住着一个小老头。小厮恭恭敬敬的喊他:“齐爷爷,老爷让小的带章公子过来看书。”

    齐老头胡子一抖,瞪着眼睛问:“什么章公子,哪个章公子。”

    小厮有些尴尬,凑到他耳旁小声道:“就是和小姐定亲的那位章三公子。”

    齐老头神色顿时软化下来,他精神灼烁,眼中有精光。微微低下头,行士子礼:“小老头多有冒犯,章公子跟小的来吧。”

    说着,回房拿出一大把钥匙,踩上吱呀呀的阁楼。小厮借机向章年卿告辞,章年卿挥了挥手,同意他去了。

    一进门,章年卿才恍然大悟。原来齐老头手上的钥匙不是开门用的,是开盒子用的。冯家书阁藏书千万,但凡孤本珍本,皆以紫檀木匣,珍而重之的装着,防避蛇虫鼠蚁。

    章年卿摸着盒子上的精细雕花,陡然生出一股买椟还珠之心。且不论这盒子里的东西价值几何,单一个空盒子便顶的上十两黄金。章年卿感慨的想,他的岳家可真是有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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