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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番外:青鸾篇(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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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文完结, 订阅低于60%的, 三天后再来刷新么么哒!  “伯中?你问他干嘛?”周存礼纳闷, 两人同科加共事也没有说过几句话, 怎么张口就问他朋友, 他试探道:“你们认识?”

    “有空叫出来一起喝酒啊。”章年卿单支着胳膊,闲闲道:“不如就今儿吧, ‘大梦京’冬日里上了新酒,去尝尝鲜, 我请客。”

    周存礼放下手中的书, 百思不得其解的看着他:“我说章少爷, 你这好端端的怎么黄鼠狼给鸡拜年啊。我看你就是没安好心。你不说清楚干什么, 我可不帮你叫人。”

    谁不知道章年卿身边都是一群高官显贵的子弟,看他着是个清流,才名冠身。实则就是二世祖。

    大前年章家着火, 不过烧了几间屋子,连个丫鬟都没伤着。硬是惊动了刑部, 连好心救火的杨学士都被叫去问了好几次话。

    谁不知道章年卿是在报复, 东院那点破事, 个个心如明镜。

    杨学士回来后,不再带着他们和章年卿郑大人针锋相对,几人和和平平修完新史, 各回部门就任。倒也相安无事。

    那件事后, 大家便浑称他为‘章少爷’, 多少有些调侃的意思在里面。后来大家相熟了, 那份调侃便化成熟络,只有相熟的哥几个才这么喊。

    章年卿道:“就喝酒还能有什么事。得,我老实说了吧。我妹子这两天后牙槽泛牙疼,我看他有没有什么招。”

    周存礼不明白了:“有病了不去请大夫,找伯中干吗,他爹是太医院的,他才几斤几两重。”

    章年卿含糊其词:“不方便。”

    中午,冯俏窝在房间不肯出去,连饭都不吃。爬在锦被上,捂着腮帮子,眼睛红了一圈。

    珠珠端着茶水偷偷摸摸进来,冯俏一看见她便问:“娘走了吗?”

    “走了走了。”珠珠上前摸了摸她的脸,看着冯俏微肿的腮帮子,给她换了个热帕子。叹息道:“小姐,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都疼成这样了还只在房间里抱着被子打滚。昨天也是,夜里疼成那样你怎么不喊三少爷过来看。反倒不疼了跑去撒娇。三少爷会心疼才怪。”

    冯俏疼的心烦意乱,恼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买了。”

    “你要把谁卖了。”门外一声笑意。

    珠珠回头一看,讷讷道:“三少爷...”

    章年卿粲然一笑,手里拿着药瓶,提步要进。珠珠慌慌张张横臂挡在前面,眼睛一闭,心一横道:“三少爷,这是小姐闺房,你不能进。”

    “果然话多。看来真该卖了。”章年卿不咸不淡拨开她,指了指门口:“既然不合规矩,劳烦珠珠姑娘在这守一守了。”说着,把人关在门外。

    冯俏凌乱着头发从锦被中抬起头,可怜兮兮的。章年卿取开她捂在腮帮子的白帕子,一抽,没抽出来。瞥了眼她白玉手背上隐隐的青筋,手下用力,握着她的手腕拉开,右手凌空一捞,拾起热帕。

    冯俏的小脸顿时暴露在空气中,腮帮红肿。

    章年卿看清后眼中闪过一抹心疼,指腹摩挲着她脸上娇嫩的肌肤。他刚进门,手里还带着料梢的寒气。

    冯俏感到凉凉滑滑的,觉得很舒服,这次没有喊疼。怕章年卿看见自己的丑样,闷闷道:“你怎么来了。”声音有点哭意,“我最不想让你看见我这个样子了。”

    章年卿眼眶一热,好笑的问她:“不向我兴师问罪了?”

    给她掖了掖松松垮垮的上衣。拍了拍自己大腿,“来,躺着,让我看看到底怎么样了。”

    冯俏十分顾忌形象,单手捂着鼻子,只露出嘴的位置,仰头张嘴。

    章年卿拿干净软布擦擦指尖,顺着她的后牙槽细细摸了一遍,心里默默数着数。他问:“幼娘,你牙都换完了吗?”

    冯俏骄傲道:“今年夏天的时候就换完了。”

    章年卿屈指弹了下她的小虎牙,“傻丫头,这有什么好骄傲的。你还是祈祷你的后槽牙没有换吧。不然你可能真得龋齿一辈子。”

    “是...是吗?”冯俏忍忍不住捧着自己左右腮帮,感觉了一下。“我会把坏牙换掉吗。”

    “有可能,我朋友说你这个年纪乳牙和恒牙是长在一起的,我刚摸了摸,你现在约有二十四颗牙齿,磨牙这里还没长齐。”拍拍她的屁股,示意她坐起来,递给冯俏一个小瓷瓶。“下次把把你带出去让大夫看看,没准还有的救。你先凑合用这个抹一抹,止痛的。”

    “这是什么?”

    “苦参汤的配料研制成的粉末。倒一点在指尖上,把粉末填进小洞里。用两次就不疼了。你在内宅住着不方便熬药,白日里就抹点药。睡前让珠珠帮你冲点药粉漱漱口。赶明儿我去在讨一点消肿的药,你配着用着。不管用我再想办法。”

    章年卿怜惜的摸着她的脸,心痛不已:“可怜的俏俏。”

    苦参汤,冯俏隐约有点印象。扁鹊仓公列传似乎便有记载齐大夫治龋齿的办法。她哼哼:“你那个朋友也不过是拾人牙慧。我是疼的忘了,不然我自己都给我开药方了。”

    章年卿刮刮她鼻尖,失笑道:“好好好,我的幼娘最厉害。”

    冯俏知道他在笑话自己,扭过身不理他。对着铜镜捣鼓,怎么也抹不对位置。明明舌头一瞬间就能找到的龋齿,指尖摸一圈也找不到地方。惹得她满嘴苦涩。

    不知是不是章年卿在身边的缘故,她一委屈,眼泪就不受控制的掉下来,冯俏小性子发作,把铜镜狠狠推倒,趴在桌子上大哭不止。

    小瓷瓶端正的放在左上角,没有跟着遭殃。

    连发脾气都这么小心翼翼。

    章年卿念头闪过,心头酸楚,屈腿蹲在她身旁,握着她的手,“冯先生和师母就你一个女儿,你怎么...”

    一时词穷,没在说下去。换了个话题道:“来,叫声三哥,哥帮你。”

    冯俏楚楚可怜的抬起头,泪眼汪汪,“天德哥。”她趴在他胸膛里,娇气的蹭蹭,埋怨道:“好苦啊,满嘴都是苦味儿。”

    “所以才让你咬在牙里忍一忍啊。乖,翻个身,仰头趴着。像刚才那样。”

    章年卿扶正冯俏小身子,大刀金马跨坐在圆凳上。冯俏搬来一个小杌子,靠着他腿坐下。

    章年卿往左手指尖倒出一点粉末,想了想,右食指在她涮了涮,蹭了些许口津,醮着苦参粉,往她两边牙抹去。

    冯俏被他摸得痒痒,总是忍不住咬他指头。章年卿两颗后牙都涂上药以后,只见两个指尖湿哒哒的,沾满口津,上面还有暧昧不明的牙印。

    章年卿故意羞她,在她两颊蹭干净口水。又在她怀里摸出张新帕子,慢悠悠的在她眼皮子地下擦着指头。

    冯俏又气又羞,死死咬着后牙槽。她现在不能说话,张嘴就是苦味,只能等粉末消融后在说话。

    可章年卿实在笑的太气人,冯俏气不过,挠了他一爪子。

    章年卿下意识一躲,脖颈留下三道指甲红痕。

    “嘶——”章年卿险些咬着舌尖,捞起地上的铜镜一照,乖乖,红痕暧昧不明,他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他恶狠狠的盯着冯俏,佯怒道:“你存心看我笑话是不是。”

    “窝拉有(我哪有)。”冯俏嘴里喊着口水,含混不清道。

    “还敢说。”章年卿一指禅戳着她白嫩的额头,留下虐待的指头印。他仰天长叹,“我的一世英名啊。”

    恨铁不成钢的点着她额头,“我这样从你房里出去,撞见先生和师母,他们会想拿扫把把我打出去。”叹了口气,“得,这还是好的。要撞不见,我更吃不了兜着走。”

    “为什么啊?”

    章年卿无奈的看着小姑娘,“你爹会以为我出去鬼混了。”

    冯俏坐直身子,一本正经的问:“什么叫鬼混啊。”

    “坏丫头,你挤兑我是不是。”

    章年卿又不是傻子,哪里听不出来她的嘲笑。掐着她的腰把人扔床上,专挑她怕痒的地方挠。

    整个房间里都是冯俏的求饶声和咯咯笑声,她在床上扭的像条蛇。滑不溜秋,却怎么也逃不开章年卿的魔爪。

    “三哥,天德哥,章家哥哥,哥!!!”冯俏笑的眼角都溢出眼泪,连连告饶。

    章年卿眼中晦暗不明,把冯俏逼急了,直接凑上去亲他脖子。

    湿湿软软的触感从侧颈间传来,章年卿僵成石头。

    “我错了,哥哥,我知道错了。”冯俏亲在她抓伤他的地方,一寸一寸的亲,弥补过错。仿佛亲了他就不疼啊,他就会好一样。

    忽然,章年卿一把推开她,下床打开窗,站在窗口吹冷风。

    一股冷风卷着琼雪碎花而来,冯俏缩了缩足尖,方才玩闹不小心把鞋蹬掉了。她扯过被子盖住双脚,“天德哥,你不冷吗。”

    章年卿轻咳一声,“你觉得冷?”他关上窗,别扭的扯了扯衣袍,“我先走了,过两天再来看你。”

    冯俏噘着嘴,一脸不满:“你就那么忙嘛。我爹不是说翰林院是个清闲衙门,你怎么每次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章年卿干干一笑,“咳。能者多劳吗,恩,对,能者多劳。”落荒而逃。

    冯俏跳下床,想和他告一声别。走到门前时,才发现他已经走的很远了。

    “看来真的很急啊...”

    陈伏最近发了一笔小财。

    这天一大早,他第一次上门拜访章家。

    章年卿吃惊的盯着桌子上白花花的雪锭银,“陈兄你去抢劫了吗。”他记得清楚,陈伏曾因为囊中羞涩,不得不忍气吞声,住在仇家里。受了好大的憋屈。怎么几日不见,突然变得这么富有。

    陈伏感激道:“你上次给我的钱,我全拿去押了你的注,如今你折下杏榜第一,便获得一笔不菲的银钱,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章年卿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正高兴好兄弟得了大财,迟钝半晌,不敢置信的问:“你刚说我得了第几名?”

    “第一名!”

    章年卿欣喜若狂,语无伦次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抓着陈伏胳膊万分激动,“真的吗。这就放榜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有探子来报喜。”说着说着神色严肃起来,“不对啊。若说我名次靠后,报喜的人来得晚还情有可原。我即折了第一,怎么对赌榜都放了银钱,他们还没动静。”

    陈伏喜色也敛下,沉思道:“是不对劲儿...,你有没有让家里去帮忙问问?”

    章年卿闻言便出去了,只留陈伏对着一堆银子发呆,门外的小厮眼睛都看直了。

    章年卿正和章芮樊商议这件事时,喜探姗姗来迟。父子二人面面相觑,望了望晌午的日头,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取钱打赏了来人,门外放了两响鞭炮。

    章家没有大肆宴请,只通知了姻亲等几家。

    章年卿很出息,冯家也感到与有荣光。孔丹依在夫人们的一片恭贺声中越发满意章年卿,只觉孔父慧眼如炬,给俏姐儿挑了这么好的夫婿。

    冯俏得知消息后,却显得有些紧张。

    孔丹依放下手中的绣绷子叹,“若年哥儿争气,一举夺下状元,那就再好不过,连中三元,京城里独一份的荣光!”

    冯俏后背都僵了,大声喊了一声‘娘’,问:“状元...很好考吗。”

    孔丹依翻了一个优雅的白眼:“说什么傻话。”

    和景二十三年,三月初七,阳光大好。

    一百名贡士浩浩荡荡的,踏过正乾道,直奔紫来宫。

    放榜的时间比往年晚,原定三月份的殿试却是不变,时间很是紧迫,打的考子们都措手不及,来不及准备。

    章年卿作为其中的第一人,面上沉静如水,内心万马奔腾,久久不得平静。

    大殿外显得很是威严肃穆,甚至进了宽敞的大殿里。章年卿的心都没有一丝放松,他原以为就会这样紧张下去。却和景帝进来时,心情诡异的平和安宁。

    和景帝话很少,进殿后礼节性的说了几句鼓舞人心的话。一声令下,大家开始答卷。

    殿试毕竟还是很考验心理素质,能经过重重突围杀进这里的。都是数一数二的大才子,没有几个能滥竽充数混到殿试这一步。章年卿一段写毕,缓笔锋,正欲下一个段落时,瞥见邻桌的一位同窗,居然在试卷上污了墨。

    正暗暗摇头时,发现自己笔尖悬墨,眼看就要掉下去,此时收势已经来不及,只能将一团污墨写成一捺。

    然后,章年卿犯难了,文思泉涌的源泉瞬时被堵住。他下一个字要写‘国’字,这一捺完全无用武之地。心中顿时懊悔不已,哪怕写成一横都好啊。为了迁就这笔错误,又要合韵又要押题又要用上这一捺。这个字的改动还不能影响后面文章。

    章年卿犯难极了,叫你多管闲事,叫你爱看热闹!现在把自己逼进窄路了吧。

    四条全部实现是不可能的,章年卿艰难的在其中抉择。最终决定,先保住前半章,后面的文章重新构思重新写。

    太阳下山之际,司礼太监一敲铜锣,尖着嗓子喊:“时辰已到——”

    章年卿放下笔,挫败的离开皇宫。

    陈伏因落榜,没能参加殿试。听闻章年卿回来了,忙去追问怎么样怎么样。

    章年卿一五一十说了,挫败道:“若没有那一笔,我不改文章还有些希望。现在...状元我是不想了,能落个进士身,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陈伏替他感到惋惜,忍不住道:“好好的,你去看别人看干什么!”

    章年卿也悔不当初,抱着头只往被子里钻,一句话也不想说。

    “你就当缩头乌龟吧!”陈伏气道,“我走了。”

    冯俏挺挺小胸脯,恶从胆边生,硬气道:“你在别扭什么啊。章伯父这一走不知道几年才能回来,你都不想他们吗。”

    章年卿目光微闪,脚下终于动了。

    一听见脚步声,陶茹茹抱着青鸾从马车里探出头,眼眶含泪。章年卿上前抱了抱母亲和妹妹,低声道了声珍重。对章芮樊则就没那么亲热了,淡淡道:“一路小心。”

    上车时,章芮樊终于忍不住问,“天德,你是不是怪爹不能带你走。”

    “怎么会呢。”章年卿轻轻道:“你儿子如今可是京官。随意离京可是死罪。爹带我走才是害我呢。”

    章芮樊别过脸,倍觉心酸。一甩鞭,扬长而去。

    马车渐行渐远,章年卿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孔丹依推了冯俏一把,在她耳旁小声道:“快去哄哄哥哥。”

    “怎么哄啊...”冯俏脚底下不肯动。章年卿现在看起来好可怕啊。整个人阴沉沉的,眼神像剜刀一样,一不小心就能刮下来一层皮肉。

    孔丹依瞪眼,拍了她一下:“你不去谁去。”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孔丹依话里有话,俨然是为未来在做打算。

    冯俏只好硬着头皮过去,抚着他胸口替他顺了顺气。忽略掉两个人的身高差,这个动作还挺像模像样的。

    “你别摸我肚子了,痒。”章年卿从离别的悲伤中回过神来,复杂的看着她。

    冯俏尴尬极了,讪讪的收手:“你还看吗。我不看我们回家吧。”

    章年卿并不想回去,家里如今只剩他一个人,想想就觉得没意思。却不愿拖着冯先生家陪他在这傻站着,只好点点头:“走吧。”

    转身时,章年卿下意识牵住香娇玉嫩的小手,握住一手香滑,方觉不妥。赶紧松手,偷偷觑冯俏一眼,小姑娘雪肤花貌,纯真貌美,她不慎在意的拢起袖子,翩翩然的走在他前面。

    章年卿看着她的背影,手里触感残留,心里没有一点风花雪月的意思。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可笑,自己的一厢情愿。以及,冯俏的谙不知事。

    冯俏聪慧美貌,纯真多才。是个再好不过的姑娘,不能说她不懂情,只能说她不开窍。章年卿不用问她都知道,在她心里,约摸就是把自己当成一个身份尊贵玩伴,不是她的哥哥姐姐,也不是她的丫鬟小厮。更不是她的闺中密友。

    所以她会怕他,也会亲近他。大概就是觉得新鲜而已。

    章年卿不想承认,看着她娟秀静好,时常会忘记她的年龄,也偶尔对她抱过一些旋旎的绮念。珍而重之当做他将来共枕而眠的人。

    譬如今日,章家举家离京,独留他一人。他多想抱着她诉一诉衷肠,像无数话本的才子佳人一样,冯俏是朵温柔的解语花,来宽慰他,安抚他。他可以倒怀在她的温香软抱里,任凭外面前路坎坷,他总能找到一方温存之地。

    终究,是他想多了。

    很多年后,冯俏知道这件事后,完全目瞪口呆,根本没想到她无意间的一个举动,会伤害章年卿这么多年。她好笑的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感春伤秋的小姑娘,“你啊,真是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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