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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章购买未超过百分之五十,六小时后替换。 一个黄的, 埋过米缸。一个青的, 未埋过米缸。
时温把这俩芒果端到傅舜华跟前,“王爷, 您食用过的密望子是哪种?”
傅舜华微微一愣, 看了看这俩同样形状却不同色泽的果实一眼,一双凤目略有些茫然地望向岑羽。
岑羽看他, 一双眼睛透亮, “青的?”
傅舜华略一点头。
岑羽眉眼微弯, “可觉得入口酸酸涩涩?”
傅舜华不知不觉点头。
岑羽嘴角忍不住笑意, 道,“青的还没熟。”
这一笑,笑得看的人微微一个恍神。恍如当年有个鲜衣少年骑在马上,拦住他的去路,笑意盈然道, “这位公子,我们可是见过?”
傅舜华一怔。
那边郭太医过来了,在岑羽边上坐下。
傅舜华于是不得不先退到一边。
又是例行的把脉看诊, 不过这次郭太医却多了个环节, 那就是起身摁了摁岑羽的脑勺。
岑羽自己个儿忘了头上还有个包, 这郭太医还记着呢,摁完以后又坐下道, “不错, 好得很快。”
岑羽这段时日以来用的药里, 还掺有祛瘀药物,如今头上瘀伤渐消,不失为一个好现象。
至于恢复记忆,郭太医略略颔首,那是迟早的事。
没成想,这迟早的事何时居然也成了凌王颇关心的事。
抬脚迈出院子的木门,郭太医就见傅舜华站在门前等着自己。
见着郭太医,傅舜华道,“郭太医,他……”顿了顿,接道,“他何时能恢复?”抿了抿唇又像是漠不关心一般添了两个字,“正常。”
郭太医见他面色略有不自然,一目了然地捋了捋胡须道,“王爷这是在关心岑羽那小子?”
岑羽那小子,仗着与他父亲相识,老太医就敢这么直呼其名。
傅舜华面色略微一僵。
郭太医大抵是看着这些小子们长大的,其中恩恩怨怨是是非非纠纠葛葛,不说看得门儿清,却到底是一双老眼,还未曾昏花。
“王爷可愿意听下官说个故事?”
故事?他来问病情,这郭颐却要给他讲故事?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虽则如此想,傅舜华看了看面前的老太医,却还是点了个头。
郭太医捋了捋胡须道,“下官要说的故事,有二。”他慢条斯理道,“这两个故事听起来也简单,这第一个说的是一群顽童,见了山边开了一片红果子,奈何中间隔了一条水。无法,只得齐心协力伐木为桥,等到这桥造好了,要过桥了。这群顽童居然懂了礼让之仪,你让我我又让你。”
“最后推来推去,还是落在第一个提出礼让的顽童身上,于是他先过了桥。可你道,这顽童过了桥之后,做了甚?”
傅舜华眸光微凛,道,“拆桥。”
他这浑身忽然腾起的冰气却半点碍不着年过半百的老太医,郭颐摇摇头,“他让其他顽童跟着过桥。”
傅舜华眼眸半敛。
郭颐接道,“等他们一同上了桥,第一个过桥探路的顽童再略施小计,将剩下的顽童悉数掀翻到水下。”
一双凤眸寒光乍起。
只听郭颐叹了口气,“不料却是灭顶之灾。”
“这第二个故事,王爷可还愿听下官讲?”
傅舜华的声音此时却听不出半分情绪,只平淡道,“郭太医连第一个故事都不怕,还怕第二个故事?”
郭颐笑了笑,“不过是玩笑话,王爷只当玩笑听听罢。”接着又说,“这第二个故事,说的是一只地鼠,它住的洞穴里食物颇丰。因而时常便有同好上门讨食,这左讨右讨讨得多了,这地鼠便觉其他地鼠找它皆是有所图谋。某岁冬,又有一地鼠上门,这洞主不耐烦,直接把它关在洞外。等熬过了寒冬,地鼠再出门,王爷再猜猜怎么着?”
傅舜华漫不经心听着,似已习惯了这老头爱卖弄关子的破德行,只道,“又见原来那只地鼠上门讨食?”
郭颐一脸赞赏地看了傅舜华一眼,道,“凌王才思敏捷,确实是这同一只地鼠出现不假。”
“只不过洞主地鼠开门一看,只见地上躺着具尸体,便是那寒冬前上门的地鼠,怀里抱着食物。到此时,那洞主才知晓这地鼠不是为了讨食而来。”说话间,郭颐的目光又落回傅舜华的脸上,道,“而是为了给食。”
傅舜华怔了怔。
郭颐叹息道,“你看世间万万人,大多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可哪日真碰上个为你的地鼠,你却道它好没良心,另有图谋。”郭颐摇头,“这世间物,难为,这世间情,难参。”又忍不住叹息道,“岂可一意孤行?”
说罢,郭颐边叹气抬脚就边走,只是他走着走着,身后却传来一道声音,“郭太医这第二个故事是何意?恕晚辈愚钝,解不出其中意。”
晚辈?
这些顽童长大了,竟然还记得晚辈这词为何物?
郭颐脚下一顿,道,“解不解得出这意,不看这里。”郭颐半侧着身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接着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道,“而是看这里。”
说罢便走了。
空留身后一人待在原地。
只见那站在原地之人,微微垂首,面无表情。
只是衣袖底下一双手微微蜷起,竟是越握越紧。
时恭出现在傅舜华身边时,傅舜华只对他说了一句话,“让本王一人待着。”
时恭点头应是,接着乌袖一挥,便见远处有三道黑影同时一闪,形如鬼魅,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时恭正要飞身离去之际,却听自家主子又道,“让时良跟着岑羽。”
时恭脚还没踏出去,却先一愣。
傅舜华却道,“去。”
时恭回神,领命,“是。”
当王公贵族的守门家仆好生操心,这厢坐等右等,那厢右等左等,也等不来自己主子。按理说,王爷从来不会等到天边一片暗糊糊还不归家。
这都亥时已过,将近子时,夜半三更时分,果然府上……不,如今这险危危的宅子里没个当家作主的内眷,王爷是连回来的心都没有了?
这家仆也想不明白为啥自家主子好端端的王府不要,偏生搬到这么个破破烂烂的荒郊野外,上朝不便不说,生活就够不方便的了。不过王爷的心思,又岂是他一介仆从能揣测得了?
王爷不归,等。就算到三更半夜,也得等。
他这厢等啊等,等得瞌睡连连,夜风一吹,猛地一个喷嚏打出来,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往那远处一看,隐隐约约一道人影,再仔细一看,不是他家王爷又是谁?
同时在这一天里,他毛骨悚然地得知了自己的新身份——王妃。
他住的这个地方位于王府的南院,门口的匾额上写的是“晓翠阁”三个字。然放眼望去,原主人所居的小院里既无鲜花也无碧树,只有满地的枯黄杂草,荒凉颓败。
这哪是什么“晓翠”?分明是寥落草屋一间。岑羽作为一名妥妥的现代理科生,他自动把这个地方命名为草堂。
这说明这个所谓的王妃并不受宠。
顶了顶鼻梁上并不存在的镜架,岑羽垂眸看了一眼自己削葱般的手指。
纤白细嫩,十指不沾阳春水。
这说明原主人虽然不受宠,但也不曾被奴役差使。
于是他凭着这张脸,这个身份,尝试着迈出这个小小的草堂。
却被人拦下了。
不仅如此,草堂——也就是晓翠阁里原本各司其职各干其事的三五个小奴才听到了警报一样,齐刷刷地从里面窜出来。
“王妃。”
岑羽看了看门口守着的人,还有两下窜到他身边挽住他胳膊的人,他们都对他摇头。
“不可。”
岑羽歪了个头,调整了说话的语气,“为何不可?”
几个下人见他醒来以后,说话终于恢复正常了,不免松了口气,“您的伤还未好。”
挽着他胳膊长相斯斯文文的仆从怕他听不懂似的,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示意,“等您伤好了,咱们再跟王爷请示可好?”
说话人语气温温和和,况且他确实有伤在身,这会儿还觉得有些头晕眼花。岑羽也就没再坚持,听话地点了点头。
那仆从见自己主子难得那么听话,大感意外。平时不都得大吵大闹一场?
想到之前岑羽醒来时的反应,心有余悸,那仆从多了句嘴,“您……可还记得您自己是谁?”
岑羽呆了呆,在众目睽睽的注视下,他一头散发,一身凌乱的缟衣,薄唇轻启,“王妃。”
他无波无澜道,“我是王妃。”
几个仆从顿时像松了口气,挽了人进了里屋。
王妃?
却没有一个人心里真正把他当成王妃。
他们都拿他当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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