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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盛家和石启燕的车在出了大学城不久以后就意外抛锚了。
因为挤高速逃难的太多,时不时还会出现抢劫和小规模的病毒爆发,在康盛家的坚持下,拿着地图的两人终于决定走铁路线。
铁道上用来垫铁轨的多是碎石和细沙,汽车根本就走不了,要想代步只能找轻便一些的人力车。
本该两个人做的事,因为石启燕本来就不想走那条路,康盛家也只好自己到处去找质量比较好的三轮,以及备用零件。
因为铁路一般远离人烟,康盛家又坚决贯彻昼伏夜出远离同类这个基本原则,所以白天休息的时候也很少会被袭击。
作为交通枢纽,某些时候插入繁华的城市或朴素的乡镇,又能给他们提供一个寻找物资拿完就走的稳定来源。
这个过程里,石启燕就心安理得的躺在车厢里,没事看看书,还时不时抱怨一下晚上太冷白天太热。
所以这两个月,他除了感觉自己和世界有些脱节,洗澡不方便,上完康盛家只能用粗糙的卫生纸做清洁简直太委屈自己细皮嫩肉的小弟弟以外,并没感受到太大的来自生活的压迫。
这也是石启燕走的毫无负担的原因之一。
大马路上骑着三轮拉活的人那么多,他出去浪的时候开车偶尔也能碰上几个。
有些拉货的三轮车上,物品堆的比他悍马车顶还要高,康盛家也从没和他抱怨过骑车有多累。
再加上白天睡觉的时候他想来点有益身心的小运动康盛家也从不推辞,晚上依然照旧骑车赶路,石启燕根本想不到作为康盛家的付出和辛苦,就更提不上感动和感恩了。
在到达这个小镇的时候,石启燕正好感冒。
其实病得不算厉害,但康盛家觉得再让他在三轮上显然不合适,天已经越来越冷了,烧成肺炎的话根本没法治。
狠狠心放着石启燕自己在车上,康盛家在车站外废弃的小吃店门口顺了一辆没上锁的自行车,趁着夜色在镇子上骑了一圈。
看到这个镇子上已经没有什么人留下,丧尸也少,康盛家藏好了三轮车和车上的东西,找到了一间隐蔽的地下室,决定干脆住一阵给石启燕养病。
空气中弥漫着奇怪的味道,粗糙的舌头舔过干涩的鼻尖,董昕努力的分辨着其中属于那个离开的男人的气味。
作为一个外来者,即使已经和石启燕立下契约,这些世界的法则依然会本能的排斥他们这些试图夺取控制权的人。
为了最大限度的避免被驱逐,身在前线的执行者们需要先依附于在当前世界进程中最弱小的那些不被法则所关注生物身上。
好像现在的董昕,他降临于一只即将死亡的宠物猫。
随着生机的逐渐消逝,世界法则的触手几乎已经完全从这个可怜的小东西身上剥离——这是好事,至少在他夺取委托者身份之前都能给他很大的自由。
被忏悔者委托拯救的目标必然会出现在降临点周围,所以董昕很放心的先去寻找水源,毕竟这具身体已经很久没有补充水分了。
要知道,一旦降临完成,执行者的感官会和被降临生物同步,如果他在晚来个几分钟,这只猫说不定就已经渴死了。
很快,目标出现了,董昕躲到窗外,在窗角处观察起目标的行为。
这是个很谨慎的男人。
所以董昕没有贸然出现,而是等到康盛家离开才跳回屋内,顺着康盛家留下的气味一路追过去。
目标走过路口的转角,空气中突兀的出现了一丝血腥气,小猫眯了眯眼,打了一个滚,躲到旁边一台抛锚牧马人的车底趴了下来。
董昕知道康盛家一定受伤了。
作为执行者,他们回到过去后插入世界的时间点只会是委托人人生选择的重大转折点。纵观石启燕的讲述,这应该就是他抛弃感染的康盛家,一个人回中冶基地的前几天。
在车下,董昕探出了头,猫科动物的视力使他即使在黑夜里,也能够看到手臂被挠出一个口子的康盛家让一个腐烂的人形逼的摔了一个跟头,然后被迫扔下手电,脱掉背包拎在手里使劲砸向丧尸头部的样子。
还挺凶的。
丧尸被砸碎了脑袋,像块烂豆腐一样瘫在地上不动了,康盛家检查背包后垂头丧气的蹲在原地。
他在反思。
包里的易拉罐和盒装饮料因为猛烈的撞击被打爆了几个。
康盛家后悔自己不该一时心惊就直接用背包抽打对方,反正都被抓到了,现在因为自己的不冷静反而造成了额外的损失,也不知道下次再找到可乐得是什么时候。
普通丧尸化后其实比人类更脆弱,有些丧化时间比较长的,关节处甚至都酥了,找准位置踹下去就能让对方失去行动能力。
董昕能看出来,康盛家没怎么在意手臂上的伤口,他只是把包里破掉的瓶瓶罐罐挑拣出来,能喝的就喝掉一部分,继而用这些已经不能的带走的液体粗糙的冲洗了一下有血渍的地方,然后脱掉外套随意的缠了一下,防止血气继续散逸。
看着他捡起手电背好背包摇摇晃晃的离开,董昕也跟了上去。
他得跟着康盛家才能找到委托人。
找到对他进行委托的忏悔者以后,由他带来的,属于忏悔者未来的灵魂,将会和现在的灵魂融合成同一个灵魂波谱,他则需要在这个行为完成的瞬间借用忏悔者灵魂产生能量作为杠杆,撬动整个世界线偏离出原有的轨迹。
之后,委托人的灵魂会逐渐演化成链接这个世界和告解委员会新世部的通道,使委员会能够稳定的开发这个世界的能源物资。
最重要的是,通道的稳定程度和忏悔者灵魂的纯净度成正比。因此,只有完全得到净化超脱的连接通道才有使用价值。
执行者们需要做的,就是在灵魂演化的过程中,尽可能完美的消除忏悔者灵魂上的瑕疵部分,让他们能够没有牵挂的从一份建筑材料转化成链接两个世界的通道。
至于失败的后果——有能力的执行者可能会被委员会接回,接受处罚之后继续为委员会效力。而被判定没有救援价值的则会被抛弃在投放世界里,或者在这个世界度过短暂的一生,或者自己寻找那条演化不完全的,不稳定的链接通道。
少数运气好的人能通过通道回到委员会世界。
运气不好的,一旦遭遇通道崩塌或者维度乱流,就会被转化不完全的忏悔者灵魂同化成断裂的通道碎片永远的漂流在虚空。
回去的路不太好走,除了被人遗弃的各种障碍物和卖相惨烈的尸体,时不时出现的普通丧尸也让康盛家不得不绕着圈子改道。
当康盛家停下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几条街区外的一个服装店门前。
康盛家在门外用手电仔细的照看了一下自己走的时候撒在窗口的细沙,确定没人以后才把自己的包从被砸碎的窗户里先递了进去。
等到康盛家敲开了地窖的挡板,钻进他和石启燕的避难所以后,董昕才摇摇尾巴,转身去周围找些东西给这身猫皮填肚子。
很多人在这种末世初期犯了观念性错误。
这个世界里,人们接受到的认知都是白天丧尸不敢出来,晚上丧尸会很活跃很危险,所以当丧尸大规模爆发后,侥幸没有被感染和袭击的人在慌乱和逃亡后,人为带来的恐慌和破坏就导致了大部分幸存者的思维僵化。
其实当有了防备以后,现在这些量大却有些弱鸡的丧尸并没有给幸存者带来太大伤亡,更多人死亡的原因是在于白天的物资抢夺。
康盛家是个聪明人,不然也不会在那种乱七八糟的家庭环境下还能让自己成为可以进入石家父母法眼的好孩子。
很快他就发现了白天和夜晚,丧尸出现的频率和强度基本没有差别。
为了在陪读的过程中保护石启燕,康盛家也是被石妈妈命令保镖们拎着接受过一定打斗训练的。对他来说,在没有同类使绊子的夜晚收集物资要远远比白天安全的多。
今天他是太高兴了。
受一些风靡小说和电影的教育,人们在逃难时第一个盯着的就是各种维生必须物资,除了药品和耐储食品,碳酸饮料这种既能补充水分也能补充糖分的东西,在末世两半个月后已经很难再从无主的场所找到了。
康盛家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被石启燕这么果断的丢弃吧。
说不定也会,毕竟他妈妈为了他渣爹付出了半辈子也没落到好。
康盛家人也不傻,又怎么会看不到前车之鉴。
但就是这样,有的时候智谋和理性总会被感情压的死死的。
也难怪在康妈妈畸形的感情观和付出心下耳濡目染长大的康盛家,到了最后还会用自己的命换石启燕的命。
董昕在一个被翻的乱七八糟的超市货架下面找到了一根火腿肠。
叼着火腿肠跳到比较干净的柜台上,他用不太流畅的动作咬开塑料皮,一边吃着,一边梳理从石启燕那里得到的记忆。
今天晚上,石启燕就会发现康盛家手臂上被丧尸抓到的伤口,然后带着康盛家找到的所有食物和水,离开那个地下室,沿着康盛家预定好的路线,有惊无险的觉醒异能,到达中冶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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