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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凡蹒跚着下了天台,身上忽冷忽热,很不舒服。现在大约是上课时间,校园里并没有多少人。他随意推开操场对面的体育器材室,在跳高专用的垫子上,终于撑不住地躺倒。
“米沙,你给我出来,保证不打你。我们好好聊聊人生。”周凡想到小庄总那温软的床,根本想不到下一秒就会被一群小孩抓住要他喝脏水,冲击太大了。而且……这次的宿主竟然是个站着连脚尖都看不到的胖子。
在周凡的理念里面,胖=丑,只要是胖子,他就绝对不会认为好看、优雅、美丽之类词会和他们有什么联系。而现在他成了一个他最讨厌的那种死胖子。
米沙有些慢吞吞和犹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周凡,由于系统更新问题,你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有误差,所以你暂时不会拥有本次宿主的记忆,但是等到系统修复后,就可以得到记忆,在此期间我会尽力协助你。】
“不仅把我变成死胖子,连记忆都不给,系统什么时候能修复好?”周凡皱眉,他毕竟是有过成人经历的人,他知道像这样的胖子在成长中会受到多少歧视以及区别对待。而且这个身体的力量很弱,刚刚他想揍那几个人,都觉得喘得厉害,根本提不起劲。
【时间还不确定。现在我将宿主的人生经历书写下来,详细的部分,你可以问我。】
周凡的面前出现了两张纸。薄薄的两页纸,就是本次宿主的人生。
“这么少……”周凡拿起纸,拇指狠狠抠了一下太阳穴让模糊的头脑清晰一些,慢慢看起来。
宿主名叫李凡,是个高中生,长得又丑又矮又胖,人憨厚老实。有次因为琐事得罪了校霸齐岭。
齐岭家里父母做生意非常繁忙,所以他缺乏管教,为人肆意妄为,行事阴损。他纠结了一些同样无所事事的少年,经常欺负李凡。在他吃的东西里放粉笔灰,在他身上写字,起奇怪的绰号。李凡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李凡家里很穷,父亲早亡,只有一个母亲在菜场租了摊位卖菜为生,为了不给母亲添麻烦,李凡每天都隐忍度日。虽然经常被欺负,但他的成绩非常好,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考上大学,这样就能够从这些人的欺凌中解脱了。
谁知,齐岭竟然诬陷他偷班费,因为他家里最穷,所以班里的人都默认是他偷的,老师也不相信他,让他交出班费,否则就报警。
妈妈到学校跪下来求校长,把攒的钱交上去做班费,最终只是记过,没有报警。随后李凡变本加厉被欺负,但是他继续隐忍不发,担心再给母亲添麻烦。
李凡一直被迫偷拍校花的照片,给齐岭去卖钱。后来他偷拍的事情被校花发现,被学校所有的女生抵制。母亲给的钱经常被齐岭抢走,李凡由于长时间吃不饱,得了胃炎,经常胃疼。
他得了胃炎没有告诉母亲,就每天捡瓶子攒钱吃廉价的止痛药。
高考之后,他终于考上了心仪的大学,以为可以摆脱这样的生活。结果在暑期打工的时候突然晕倒,被查出得了胃癌晚期。他的母亲积蓄很快用光了,于是她偷偷去黑市卖了一个肾,得了三万块给他治病。然而三万块对于癌症只是杯水车薪。
李凡的母亲没等恢复就拖着虚弱的身体去打三份工,没能得到好好的休息,营养也跟不上,最终过劳死了。绝望的李凡,从学校最高层的天台上,跳了下来,当场死亡。事情被学校压了下来,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李凡父亲那边的亲戚收了学校的赔偿款,高高兴兴地走了。学校的同学讨论起来,都是说有个高考失利的傻子跳楼了。
齐岭高考成绩极差,被家人送到了国外读书,后来回国做生意,风生水起,迎娶了高官之女,走上人生巅峰。李凡这个人,在他的心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他的死没有引起齐岭的一丝愧疚。就像一颗在路上偶遇的小石子,李凡和别的小石子没有任何的区别,并不会值得特别去记住。
“校园霸凌吗?啊,我的头好疼,是不是发烧了,米沙,有没有特效药?”周凡刚想思考,却觉得头疼欲裂,又昏沉又难受。
【这并不是致死的疾病,所以系统不会提供特效药,你的积分也不够兑换特效药物。建议你去学校的医务室。】
“行了,我先去医务室。你告诉我在哪边。”周凡推开体育器材室的门。
按照米沙的指示,他来到医务室,校医给他测了体温,三十九度八,让他去大医院就诊。这死胖子穷得要命,哪里有钱去大医院,周凡让校医先给他开了退烧药,他待会就去大医院看看。
拿了一次性纸杯吃了药,校医就问他家人的联系方式,他随意敷衍过去,走出了医务室。
“李凡的家在哪里?”周凡准备直接回家休息。
【周凡,建议你先回教室拿钥匙和书包。】
没有钥匙就打不开门,周凡只得拖着肥胖沉重的身躯朝教室的方向走。到了教室,刚好下了一节课,还没上课。
他站在门口的时候,教室里瞬间安静了片刻,就像是一只野鸡突然进了孔雀群里,诸多目光扫到他的身上,疑惑他竟然还能来上课。
随着他走进教室,静谧又消失了,恢复成往常喧嚣的景象,在周凡的眼中,这些学生和油炸的汤圆子没什么两样,见着热油,蹦跶着弹跳,其实毫无意义,最终被炸熟,扔到了社会,自然大堆早熟的汤圆教他们懂事。
周凡环顾四周,走向李凡的座位,倒数第二排。
走到这里,周凡才发现,李凡的座位只有桌子没有椅子,桌面上还画满了涂鸦,都是些猪头之类的,另外还写了肥猪、浪费粮食之类的侮辱性话语。
“没有椅子啊。”周凡轻声地嘟囔。
桌面的书也乱七八糟,周凡翻了几本,有的被撕得破破烂烂根本不能用了,有的直接整本都涂黑了,黑色的书页像是一张张带着恶意的鬼脸。周凡直接将所有的书都挥到了地上。
没有文具盒,没有笔,甚至书也没有,幸好他在抽屉里找到了钥匙。但此刻,周凡突然不想回家了,他要上完课再回去。把钥匙塞进口袋,他决定去找张椅子,坐下。
周围的学生有的表情漠然,有的带着嬉笑的兴味,瞅着周凡,观察他的接下来会怎么办。他随便抓了个准备看他笑话的学生。
“齐岭的座位在哪里?”这个学生正咬着笔偷看,明显没想到周凡会找他说话,愣了一下,伸手指向中间的一个位置。齐岭坐在整个教室的最中间,同桌是个乖巧可爱的女孩子。
周凡慢慢地走过去,实际他这破身体也只能慢慢走,就像背着沉重壳的蜗牛,想快也快不了。
齐岭同桌的女孩有些好奇地看着周凡,不知道他为什么过来。周凡直接将齐岭的椅子拎起来。
“啊!”女孩小声惊叫,“李凡,这是齐岭的椅子。”
周凡望向女孩,目光坦然,“我知道。”
在女孩惊诧的视线中,他拎着椅子放在了李凡的座位上。
周围的学生都一副“这家伙疯了”的眼神望着他,却并没有人和他说话。周凡坐下片刻,上课铃响了。
上课了,但是他没有书,他戳了戳后桌正在睡觉的一个男孩,对方不耐烦地扭动了一下,半抬起头。
“这节什么课?”周凡问道。
“……后面有课表。”没想到会被问这个问题,男孩嘟囔了一句低下头继续睡觉。
周凡扭头看向教室最后,在靠近垃圾桶的地方,贴着课表,但是周凡看不懂,他没有接收到宿主的记忆,现在他是个文盲。
他又站起来,走到齐岭的位置。齐岭同桌的女孩又望向他,眼神中带着一丝厌恶和嫌弃。周凡没空管她怎么看,他直接把齐岭的书包从抽屉里抽出来,拉开拉链,“哗啦”把所有的东西一起倒出来。杂七杂八的东西落了一地。
教室里重新变得鸦雀无声,所有学生都震惊地看着周凡。不知道他为何会如此的有勇气,竟然做出了这种事情。
地上不止有书,还有些零食,最近折好的纸青蛙一大堆,最近流行的小玩意之类的,还有两本画面有些不堪的闲书。
不认识,书上面的字一个都不认识,虽然早有预料,周凡还是觉得系统真是坑人极了,除了两本闲书,他把其他看上去正经的书一起拿走了,总归都需要用到的。还有,没看到李凡的文具盒,就把齐岭的拿过去先用用。
正在周凡专注拿书的时候,班主任的吴老师从门外走进来,他满意地扫视教室里的学生们,今天难得地刚上课就这么安静,一定是他教导有方。
只有一个碍眼的人杵在中间。
“李凡,你在做什么?”
他站在讲台上,一眼看到齐岭桌子附近乱糟糟的样子,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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