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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微斜,和风煦煦。
雨滴打落在后土的身体上,为她修复着战争所留下的伤痕。滴答滴答,淅淅沥沥……后土从昏睡中醒来,挣扎着爬出那巨大的陨坑,放眼望去,满目苍夷,百废待兴,无数亡灵飘荡在世间,无处可去。
后土脸庞微仰,分不清脸颊上流下的是泪水还是雨水。茫茫洪荒,她却已孑然一身,无处栖身。
后土心神受创,陷入魔怔,她不知道去往何处也不知道自己存在着还有什么意义,只是一味漫无目的地走着,风餐露宿,栉风沐雨,口中念念有词,所过之处,无数亡灵在祥和之中化为光芒,围绕在后土身边。
渐渐地,后土的脑后显现出一道功德光轮,映照得她整个人慈爱而圣洁。
后土徒步洪荒,度化亿万亡魂,她身后的光芒越来越盛,堪比日月。生人皆歌诵其功德,亡者俱感激其行为。
后土一步一步地前行,眼神越来越明亮,光辉越来越耀眼。她看着那黄河之水滔滔东流,一路西去,来到位于中部的不周山倒塌处。那高耸入天的山峦早已不见,甚至没能留下半分遗迹,目力所及,尽是白茫茫的积雪。在不周山倒后,这钟灵神秀之地不复存在,终年寒冷,长年飘雪,生气全无。但后土依旧能感受到父神盘古遗留的气息,不禁潸然泪下。
却说当年不周山倒,天崩地裂。而这坐落着不周山的地面在不周山倒塌后,幽冥的气息破土而出,地被侵袭,寸寸蚀化,露出了一个幽冥的入口。
无尽的鬼魂亡灵在此处徘徊,怨气冲天,恸哭哀嚎,时不时有血潮漫上,一股浪潮打过,卷起许许多多的鬼魂,仅仅是一转眼,这些鬼魂便脱胎换骨,男的极丑,女的极美,正是那冥河老祖创造的阿修罗族!
这阿修罗族主杀伐,男阿修罗于各道中,常常兴风做浪,好勇斗狠,弑杀犯上。女阿修罗,时常迷惑众生,吞噬修为,使其堕落。乃一等一的恶族,然而存在即为合理,其补全了众生中的杀伐□□一族,天道便许其存在,冥河老祖也因此斩下二尸,成为洪荒顶尖大能。
后土看着芸芸亡魂不知归处,哀怨漫天,遮蔽日月,心中突然生出些许同病相怜之感。
也就是这一丝恻隐之心,使后土浑浑噩噩的灵台拂拭一净,使她空空荡荡的心胸再生情绪。
“魂兮归来!”后土看着这些无所归依的亡魂鬼魄,流下两行清泪。话音未落,后土人前显圣,绾上特髻发式,特髻上有金孔雀四,口衔珠结正面珠翠孔雀一,左右垂珠牌各一,中间配有珠管,身着披肩,穿交领大衫,胸背有补子;一手持圭,另一手相扶;腰有玉环带,足穿云头鞋。
端庄温婉,雍容厚重,博爱宽容。
后土的身影映现在每个生灵的心中。
后土道:“有人在下,我欲辅之。人生在世,去若朝露。魂归来兮,哀我何悲!”后土哽咽,低身弯腰,捧起冰雪之下的一抔黄土。
“尘归尘,土归土!”后土将黄土撒于幽冥,亿万生魂归于后土。
后土脑后光环越来越大,越来越明亮,她跨出一步,走向幽冥。
“今我后土,怜众生死后无归所,愿身化轮回,使生死反复,循环不息。”
话毕,后土身躯崩溃,融入那轮光圈之中。照彻幽冥,血海蒸腾!冥河老祖大怒,却哀惧不已,只能无奈兴叹。
血海之中,一道白光飞出,落入六道轮回之中。此宝便是天地人三书中的人书——生死簿,今日应缘出世,落入后土之手。冥河老祖看着那错失的法宝,捶胸自哀。
幽冥之中,原本无边无际的血海蒸腾掉了一半,然后退避三尺。
在血海蒸干之处,有万丈高楼平地起,为酆都。又有大地下沉数万丈,为地狱。
酆都者,鬼之生活境。酆都之中,坐落着十座阎王殿。每一座阎王殿里依次的阎王为:秦广王、楚江王、宋帝王、五官王、阎罗王、卞城王、泰山王、都市王、平等王、转轮王。阎罗审判死者,掌管轮回。除去十殿阎王外,还有一位酆都大帝,主管阴间鬼魂。
地狱者,有罪之人赎罪之境,共十八层地狱,是以受罪时间的长短与罪刑等级轻重而排列,罪孽深重者,唯有在此赎罪之后方可轮回转世。
三途河流过酆都鬼门关,而后土则化身成为六道轮回,屹立在一道虹桥之后,虹桥上,有一位妇人于此温汤,为每位往生者洗去记忆。世人称之为孟婆,却不知孟婆即为后土。
回到北冥的黎初霁目光透过空间看向幽冥,看见那被莫名力量阻挡了而看不真切的六道轮回,重重地叹了口气。至巫妖大战后,他和后土,都是孤家寡人了,他又看了看那十殿阎王和酆都大帝,脸色大变,再仔细敲了敲,却是摇了摇头,为后土而感慨。
那十殿阎罗与酆都大帝,相貌身材都与已经陨落的十一祖巫一模一样,然而却并非祖巫,只是后土一念之间的造物罢了,可怜可悲可叹!
受到后土化轮回的启发,黎初霁多了一些灵感。
既然后土能通过化道轮回,另类成圣,或许他也可以……
黎初霁的目光落于那幽深的归墟之中,若有所思。后土身化轮回,只要在幽冥之内,她就是圣人,并且无敌于其他圣人,但她却困于六道轮回不得出,这是代价。然而如果黎初霁以归墟证道,或许并不会受制于天道。
如此一来,只要他成就混元,便有可能逆转历史。
黎初霁握着一根金色翎羽,这是太一的本命翎羽。之前他们俩以本命翎羽相互交换,只要拿着对方的本命翎羽,就能感应得到对方身在何处。而如今太一已经脱离了洪荒,本命翎羽的感应似有若无,但可以肯定的是太一肯定还活着,在混沌的某个角落之中。
这样一来的话,黎初霁离开洪荒的事情必须提上行程。
如何离开洪荒呢?只有数名准圣自爆的威力才能够打开足够大的豁口让人出入洪荒,他又哪里去找几个准圣在同时同一个地点自爆?就算是打开了豁口,他十有八九会葬生于混沌洪流之中,所以此法不通。
思来想去,他脱离洪荒的路径,还是得落在这归墟之上。
归墟为每个世界的终结,玄而又玄,很可能连同着混沌中的其他世界。
混沌之中,就算是准圣修为也无法长期停留,既然太一还有生命迹象,那么他肯定是坠落到某个未知的世界里面去了,以归墟穿梭世界,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但是,归墟凶险万分,一着不慎,可能身死道消。
大道艰难吾往矣!黎初霁有不得不向前走的理由,困守洪荒,那和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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