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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回 苦肉计一解遗珠之惑 东宫仆射心自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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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六二零年,大唐北境战事不断之际,南方也正值兵争纷乱之时。

    秦王李世民自关中一战,全胜而归后,长安内外,里坊戏间更尽传秦王百战沙场,玄甲铁骑万里驰骋的佳话。秦王李世民,如今早已名满天下。而三卫卫官李靖原本随赵郡王李孝恭于南方周旋,如今也于南方稍有根基。既有战事稍缓,李靖也依令还朝,遂得唐帝李渊赞赏,复还秦府,秦王见之,自然欣喜不已。二人谈聊兵事,常自废寝忘食。

    “我早就听说因赵郡王(李孝恭)一时轻敌,我唐军险败于萧铣的骁将文士弘手下,若非将军随机应变,用兵如神,恐怕我唐军损失惨重了。”

    “秦王过奖!形势所迫,因时制宜,本就是为将者处世之道。”

    “既然说到为将者处世之道,我倒想问问将军,何为为将者用兵之道?”

    “兵法讲‘以正合,以奇胜’!”

    “奇正相生,不可胜穷!”

    二人话语相接,不谋而合,顿时相视大笑。

    “将军以为善用兵者何以辨‘奇正’?”李世民笑问道。

    “依在下之见,这奇正者,不过‘虚实’二字。敌实,则我必以正。敌虚,则我必以奇。敌势常虚,我势常实。善用兵者,当不避虚实,甚以权谲使敌莫测。所以,正亦胜,奇亦胜,善用兵者需常知奇正在人,因时而变。”

    李世民顿有所悟:“将军这奇正之辞真是令我豁然开朗。”

    李靖一听,顿时笑着稽首:“秦王何必过谦,当年霍邑一战,太子领左翼军佯攻,而秦王率右翼军出其不意,奇兵制胜,斩杀宋老生,一举攻下霍邑,这不正是奇正之法吗?而那西北胜薛仁杲,关中败刘武周,奇正之策,于秦王而言,当今天下,无出其右者。”

    “我自少年时,便随父征战沙场,习战而学,若论实学怕比不得将军,不过善用而已。”

    “在下年长殿下二十余岁,却素来钦佩殿下为将之道。若只论学,不过纸上谈兵,唯有沙场应战,取道制胜,方为善用兵者!”李靖再作揖道,二李如此畅谈兵事,不亦乐乎。

    再说,那日,无絮听得乳娘拾珠之事,不由心疑。暗令芸香故意引之,那问雪当真惶惶不安,偷着寻了乳娘,旁敲侧击地问起了她腕中金玉珠之事。尚不知事由的乳娘道述一番,问雪一听,又惊又恼。赶快回去禀报了杨筠,原想着得一同情,谁知杨筠勃然大怒。

    “那串珠子你怎能随便丢了?!既已丢在了乳娘房内,为何不早报于我?”

    “夫人......我,求夫人饶恕!”问雪赶紧跪地道。

    杨筠横眉冷对,面若冰霜地踱了数步:“看来长孙无絮对我已经起了疑心。”

    “夫人,该当如何是好啊?”

    杨筠回头看着问雪,目光冰冷,却又言语镇定道:“此事既是因你而起,恐怕还要委屈你来收场了。”

    “夫人尽管吩咐,奴婢悉听遵命!”

    房内,主仆二人窃窃私语起来。

    秦王/府承乾殿内,无絮正榻侧读书,李世民却稳坐案前,挥笔洒墨。引得无絮悄悄近前,倾身一看:“兰亭序?”

    李世民笑着点了点头:“写的如何?”

    无絮一挑眉,笑着放下手中书卷,接过笔来,继而写了下去:夫人之相与,俯仰一世。或取诸怀抱,悟言一室之内。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虽趣舍万殊,静躁不同,当其欣于所遇,暂得于己,怏然自足,不知老之将至......

    一旁李世民无奈地摇了摇头:“依旧比不得夫人啊!”

    “怎么,不满我占得上风?”

    李世民嘴角一撇:“夫人有何妙招才能写的这般好字?”

    无絮忍不住笑出声来:“写不出好字来,难不成还要怪墨不好,笔不直?!”说话间,低头指着字道:“落笔,在无絮看来,不过一个‘气’字。心如镜,手如梭,有韵有势,茂林深处,群贤既至,流觞曲水之雅兴,死生亦大之慨叹,当真有那‘每览昔人兴感之由,若合一契,未尝不临文嗟悼’的心境,置前人俯仰于眼前,此文可成,其字可书。”

    李世民一听,不觉点了点头,拿过笔来,定了定神,接着又写将起来,一笔落成,怅然慨叹:“诚如夫人所言。”搁笔执纸,不禁大喜过望,握起无絮的右手,同在那落款之处留了个庚辰初夏之时:“来人啊!将本王与王妃合写的字裱起来,就挂在本王书阁内!”

    “是!”

    “这又非兰亭真迹,殿下何必如此?”

    “此乃吾二人今日同书,比那兰亭真迹更是独一无二。”李世民大笑着,深情地望着无絮。

    “殿下!”无絮示意周遭侍从僮仆,却不想已被李世民揽至肩头。

    这时,却见芸香慌忙来报:“殿下、王妃,大事不好了。”

    “何事如此慌张?”李世民道。

    “回殿下,二夫人正在侧殿责罚问雪呢!”

    “所为何事?”无絮不解道。

    芸香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二夫人正用竹鞭抽罚问雪,样子凶得很,奴婢也不敢问。”

    无絮二人面面相看。

    一入侧殿,果见杨筠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一鞭鞭地抽打着问雪手心。跪地问雪,浑身战栗,早已泣不成声。

    “妹妹快住手!”无絮赶紧上前拦下,杨筠见是无絮、李世民,低首就要跪身于地,被无絮一把拉住:“妹妹这是做何?”

    “我有错,该向姐姐赔罪。”

    “王妃恕罪,奴婢以后再也不敢偷拿夫人的东西了,再也不敢了,求殿下开恩,求王妃开恩。”问雪哽咽哭腔地将那串金饰珠子呈了上来,珠子横在那红肿地几尽流血的手掌间分外显眼。

    “就为这珠子?”无絮说着就要拉起问雪。

    “姐姐莫要替她说话!她随我左右,如今竟然做起这档子不干不净的事,就此罢休,以后还了得?”

    “妹妹先莫要恼火,问雪你且起来说话,到底怎么回事?”

    “奴婢不敢起来,只求宽恕。”问雪俯身磕头,哭道:“前几日,问雪有家人自中原逃难寻来,无家可归。奴婢本就身无什么财物,为了救家人性命,不得已偷了夫人这贵重的珠子。”

    “怎么,我府上如今这般潦倒,连救几个流民的财物都没有了吗?还是你家夫人亏待了你?”李世民斐然不悦。

    “殿下息怒,与二夫人无关,都是奴婢之过。前些时日,王妃为了救济灾民,尽出财物。二夫人一以从之,故,故只剩下了这值钱的珠玉好拿,奴婢才一时糊涂......”

    “救济灾民?”

    “殿下,此事是我大意了。”无絮赶紧解释道,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道明。

    “救济灾民是好事,无絮该早告知我才对。救济百姓,既需钱粮,也需有个良策,作长久计才是。”

    无絮意味深长地跟着点了点头。

    李世民扭头吩咐僮仆道:“以后莫再从二夫人处节省了,另外,去将这珠玉复原。”

    “殿下......”杨筠正要说什么,却见李世民摆手道:“这珠玉乃是王妃之物,怎能随意散失。”

    “殿下,那珠玉本就是身外之物。如今能救人之急,实在是用对了地方。”无絮扶起问雪,对杨筠道:“妹妹莫再责怪问雪了,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只是,日后若再有难处,问雪尽管说出来,别再做这等事,惹夫人伤心。”

    “谢王妃!问雪谨记在心!”问雪抹泪道。

    “我总想着为姐姐分忧,没想到尽给姐姐添乱,平白无故地失了姐姐特意送给我的珠玉。都是妹妹管教不严......”杨筠说话间面色苍白,忽然抚腹,身子瘫软下来。

    “妹妹怎么了?二郎!”

    李世民赶紧将其扶到床榻上,呼来医师一诊,正是气血两虚之症。无絮亲督药食煎熬,特留李世民于房内陪在杨筠身边。

    侧殿挟屋内顿时一阵沉寂。

    “有殿下在身边,就像做梦一样。”

    “你好些养身子,不要胡思乱想,我叫问雪进来陪你。”李世民说着就要起身。

    “殿下就这么不愿见我,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愿与我说吗?即便我有殿下骨肉......”

    “你我都知道这孩子如何得来,我不咎既往,大家相安无事便是最好。”

    杨筠闻听,已是泪眼摩挲:“心念一个人就这么难吗?!我说过,我愿守着殿下一辈子。莫非当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何必如此?”李世民起身,望着门外:“当初难违陛下旨意,误了公主终身,本王心中也实在有愧。”

    “公主?在殿下眼里,我还是个前朝公主,从来都不是你秦王的夫人,是吗?我自觉少时识得殿下,与殿下青梅竹马,爱慕殿下至深。却没想到,殿下全未放我于心上。我是陛下封的乐阳公主不错,却也是秦王堂堂正正娶进门的夫人。此前夜伴殿下之事,我也有无奈苦衷。若殿下因此有怨,我杨筠无话可说。”

    一席话后,李世民竟一时无言以对。

    杨筠挣扎坐起,起身近前:“此番话,我只对殿下说一次,杨筠爱慕殿下之心,日月可鉴。殿下大可以不把我放在心上,只求让我能在旁侧,哪怕远远地守着殿下,可好?”说着拉了拉李世民衣袖。

    望着眼前那苍白无力的面容上一副楚楚可怜的眼神,李世民的心顿时软了下来,只侧过身去:“世间唯有情爱最是身不由己,我心里有别人......”

    “我不怕!我说过,只要此生能相伴君郎左右,便无悔怨。来日方长,我相信殿下定会看到我的好,看懂我的心。”

    “你累了,该好好歇着了。”李世民搪塞道:“以后莫要再做这种傻事。你说的不错,你是我李世民堂堂正正娶进门的侧室夫人,我断不会弃你不顾。如今既有身孕,就好好府内休养,一应所需,无论何物,我都会答应你。”言罢起身出殿。

    一行清泪默然划过杨筠侧颊:“一应所需,都会答应我?那便让我来做这秦王/府的王妃又如何?!”

    流民之事既需做长久之计,朝堂之上,李世民自然禀明上奏。谁知,同朝为列的裴寂却不以为然道:“秦王所奏非虚,只是,臣以为,长安城内,如今百姓安居乐业。不如在城外另建别城,以安庶民。”

    “如此一来,岂不是内外相离,厚此薄彼?”李世民辩解道。

    “秦王所言差矣。流民失所,自天下而来,风俗原本各异,若居于一处,必会引来不少麻烦。”

    “仆射方才也说流民失所,自天下而来。百姓为何而来,正是因我大唐仁义之名,天下归一而来。如今,若分而治之,内外相离,岂不失了我大唐气度?”

    “只怕,失的不是大唐气度,而是秦王气度吧。”齐王李元吉忽然奸邪一笑:“听说不少流民一入长安便直奔秦王/府,看来秦王/府比陛下的皇宫更得民心啊。”

    “齐王此话何意?”李世民怒目而视,身立前侧的太子李建成却笑而不语,静默不言。

    “此中流民多有自河东而来者,其中不乏投奔我帐下,为大唐效命的将士亲族,因知我名,故来远投。我为大唐子民,陛下臣子,扶弱救民是应尽本分,齐王何以以此语污之?!”李世民道。

    “哎?秦王息怒,齐王不过失口乱言而已。既然如此,秦王当早做解释,免得众臣错怪了秦王。”裴寂笑言道,众人闻之,神色各异,而列身殿后的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一众人却是个个面色铁青,心有不安。

    安坐殿上的唐帝李渊却不以为意地摆手道:“秦王既已道出实情,众卿莫再胡乱猜测,百姓既然来投,自然不可分而治之,当将百姓安置城中,此事,就交由裴监了。”

    “是,陛下。”裴寂应声道。

    “秦王此战为我大唐再立新功,使关中之地尽归我大唐,朕要再赏秦王绢帛千匹,重金钱粮。明日正是圆月之时,传朕旨意,特封秦王长子李承乾为恒山王。”

    “儿臣叩谢陛下!”李世民跪拜道,脸上却无太多喜色。

    “秦王免礼!”李渊笑着站起身来,踱了几步,忽而郑重其事道:“今日,朕召集群臣于此,要议的正是山东之地。如今王世充虎踞中原,北部又有窦建德的夏军一以相抗,我大唐既已稳固关中,若能东进,决战中原,岂不正是良机?”

    众臣闻之,纷纷称是。太极殿内,大唐君臣不觉开始议起了东进中原之策。

    而秦王/府正殿堂内床榻旁,卫黎儿正将些许膏汁涂抹于无絮左手掌间:“伤虽然好了,疤印却着实难去。贺拔云章这膏汁已经算是管用得很了,却还是难以复原。”卫黎儿说着抬起头来:“秦王当真没有发现?”

    “当然不能让秦王知晓,不然,平白无故地又会生出许多事端来。”

    “说起这事端,无絮试杨筠一事,到底如何?你当真相信是问雪偷的?......”

    无絮握着左手,起身道:“你也查探过了,问雪确实有家人流落至此。只怕你我这次错怪了筠妹妹。”

    “无絮就这么信她?我看人向来很准,我总觉得此人心思重得很,不是那么简单。”

    “人心相交,本就该有如白水。你所疑虑者,不过是因她系于秦王之情。可是,你别忘了,她也是秦王夫人。”

    “我......罢了,希望是我想多了。”

    无絮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

    太极殿内,朝议既毕不久,尚书右仆射裴寂未应时出宫,而是直接去了太子东宫内,面见了太子李建成。

    “我正有要事想与右仆射相商。”李建成忙将裴寂迎入内堂,问道:“此次东进之事,陛下怎么说?”

    裴寂不动声色地一笑:“太子忧虑什么?”

    “右仆射知我心思,何必绕弯子。”李建成说着长吁一口气:“我欲领兵东进,但今日朝堂之上,陛下显然有意再命秦王领兵。”

    “难道太子殿下还不知陛下此举,意欲何为吗?君之嗣嫡,不可以帅师!”

    “只是,如今秦王功劳甚重,若此次中原之战再胜的话,只怕人心有变。”

    “太子殿下多虑了!此次中原一战,绝非轻而易举即能取胜。那王世充、窦建德皆是当世枭雄,虎狼之辈,麾下文人武将云集,实难取胜。”

    “仆射说的不错。不过,我这个二弟也绝非雀鼠之辈。取长安、平西北薛氏、灭刘武周,可谓战无不胜。此次东进,虽不免恶战,却未必难得倒他。”

    “太子殿下未免杞人忧天了。无论如何,殿下依旧是太子,秦王也还是秦王。”

    李建成冷冷一笑:“仆射倒是很会宽慰人。”

    “此话非出自老臣之口,是陛下的金口玉言。”

    李建成顿时回首:“此话当真?”

    “此事老臣怎敢妄言。”

    李建成这才终于释然有笑:“仆射每每助我,请受我一拜!”说着就要低身下拜,裴寂大惊失色,赶紧制止道:“太子殿下使不得!老臣为下,怎敢受此大礼。太子殿下为储君,辅佐陛下,相助太子,是臣下应尽本分。”

    “有仆射此言,我心甚慰。”李建成说着,眼珠子一转:“齐王早有勇武之名,自河东回长安后,一直闲在朝中,此次东进,当领军同去,为我大唐扫平天下再立新功。”

    裴寂一听,顿然有悟,心领神会道:“太子殿下言之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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