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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翠惊惧不安,她服侍夏姜芙三四年了,这种情况往回不是没发生过,她遇到过一回,夏姜芙熬了美容汤,吩咐她将几位少爷请到颜枫院喝汤,驾轻熟路到了藤蔓缠枝的门口,被眼前的情形吓得噤若寒蝉,几位少爷被人强势架在长凳上,一个面色凶煞的壮硕汉子握着木棍,一下两下数着,直到少爷屁股绽开了花,血肉模糊他才收手,侧目望向神色晦暗不明的侯爷,侯爷若视而不见,汉子便继续鞭笞。
几位少爷到后边已是气若游丝,喊救命的声儿都没了。
耳边的求饶声渐渐小了,秋翠动了动腿,柳眉紧蹙,许久才试着往后缩了缩,拔腿就跑,难怪府里安静异常,却是侯爷回来了,她当下只一个心思,要去酒楼给夏姜芙报信,只有夏姜芙救得了几位少爷。
她惨白着脸,跑出去十几步远,身后便罩上道黑影,吓得她瞳仁紧缩。
“秋翠姑娘,对不住了。”华成抬手劈其脖颈,秋翠身子一软,滑了下去。
那厢,顾越流点了一桌菜,殷勤的为夏姜芙添茶倒水,如画的眉梢尽是得意,“三哥全说对了,陆宇为了侯府面子,无论多少钱都会给,早知这样,就该让三哥把数额写大点,让承恩侯府倾家荡产多好?”
“你当陆府陆宇说了算啊,见好就收,太过的话,陆宇肯给,陆侯爷也不会饶过你。”夏姜芙绵言细语,“和陆宇的梁子结下了,往后凡事多留个心眼,裴夫子那边,好好去赔罪认错,不可乱来,知道吗?”
顾越流郑重地点着头,“娘,我听您的。”
夏姜芙从容欣慰,神态温和,继而又道,“裴夫子心情不好,肯定会诸多刁难,你要忍下来。”
顾越流一个劲点头,拍着胸脯道,“娘,我能行的。”
裴夫子不像顾泊远暴戾成性,言语上的训斥于他来说,算不得什么。
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仍不见顾越皎几人影,送信的秋菊秋翠也都没来,顾越流到包厢外瞅了几眼,问小二,皆说没有侯府人经过,他纳闷道,“娘,大哥他们是不是去别庄找您去了,怎么还不来?”
小雨霏霏,暮色将至,夏姜芙让顾越流不等了,吃过后打包给顾越皎他们带回去。
顾越流心情极好,在侧侍奉夏姜芙吃菜,自己却吃得不多,他们几兄弟住得近,待会打包回府,还能凑一桌再吃顿,临走前,特意买了瓶女儿红,准备不醉不归。
夏姜芙眸色如水,见状并未阻拦。
街道两侧的灯笼随风摇曳,零零星星亮了起来,暮色四合,雾霭弥漫,顾越流神清气爽扶着夏姜芙下了马车,往日候在门口的福叔不见人,侍卫的面孔瞧着有些陌生,顾越流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隐隐觉得不对,但来不及多想,“大少爷可在府里?”
侍卫缄默不语,微点了下头。
顾越流心生欢喜,“将马车上的吃食送去宵月院。”
宵月院是顾越皎住处,他在,顾越泽他们肯定也在。
侍卫再次颔首。
夏姜芙瞥了眼,随即便皱起了眉头,“哪儿来的侍卫......好生丑。”
侍卫脊背一僵,垂首走向马车,步伐轻快敏捷,抬手拿马车上食盒时,隐约可见手臂鼓起的力量,顾越流应道,“是挺丑的,待会我就和福叔说把他换了。”
夏姜芙拍拍他的手,抬脚踏进了门槛,穿过影壁,走廊两侧挂起了灯笼,天色模糊,衬着光,院中花草投注下点点斑驳,顾越流先将夏姜芙送至颜枫院才转身离开,刚走出颜枫院的门便被一双粗糙的大手掩了鼻息。
嬷嬷不在,耳根清净了许多,夏姜芙唤了两声秋翠秋菊,皆无人应答,她招来守门的丫鬟问道,“秋翠秋菊没回来?”
夏水和夏莲面面相觑,似乎不知如何作答,哆嗦着腿,面色发白,其中穿着粉色襦裙的夏水道,“秋菊姑娘身体不适在偏院躺下了,秋翠姑娘也是,夫人可要奴婢唤她们来?”
夏姜芙靠在美人塌上,摊开手掌,从下往上揉着脸颊,她素来宽厚,待手下人好,不在意道,“让她们歇着吧,把秋竹唤来,退下。”
她屋里有四个丫鬟,个个眉弯目秀,姿容艳艳,便是粗使丫鬟皆是上乘之姿。
夏水福了福身,但看夏莲张了张嘴,跃跃欲试,她急忙拽住了她衣衫,朝她摇头。
这个府邸,夫人不管事,护不住她们,侯爷才是该巴结讨好之人。
不一会儿秋竹就来了,穿了身碧绿色衫子,面上抹了厚厚胭脂,服侍夏姜芙洗漱,沐浴,敷脸,半个多时辰才掩上门扉,轻手轻脚退了出去,夜色渐深,风夹杂着丝丝凉意,她打了个冷颤,不由得卷紧了衣衫。
却看小径尽头,走来个黑影,一袭黑衫,神情肃冷。
她忙屈膝微蹲,呼吸不自主放缓,待人到了跟前,压低声音道,“夫人刚睡下。”
一道清冷的光投下,秋竹打了个哆嗦,小步退开。
夏姜芙睡得正熟,迷迷糊糊间床榻凹陷,有双手顺着她的寝衣滑进去,粗糙的指腹揉捏着,掌心的茧刮得她生起疼意,她骂了句,翻身朝里拱了拱,然那双手随即攀附上来,托着她腰身往后贴着处炙热上......
她没有转醒的趋势,直到熟悉的快意袭来,她双眸才睁开了一条缝,床吱呀吱呀响着,伴着男人压抑的沉痛的闷哼,她绷直腿,身子弓起了弧度......
晨光熹微,天儿露出了鱼肚白,小雨淅淅沥沥下着,不见停歇。
顾越流左右架着两名小厮,骂骂咧咧由远及近,昨晚他走出颜枫院被人偷袭,晕厥过去,醒来屁股被打开了花,他隐隐看到顾泊远青色的脸,问同样下不来床的大哥三哥他们,说他产生幻觉了,想想也是,顾泊远正在边关和敌人斗智斗勇,哪儿会出现在府里。
但更让他惶惶不安,京城何时出了如此歹人,悄无声息隐匿府邸,专挑貌美男子下手,不劫财不劫色,专打人屁股。
“娘,娘,您快起来,儿子吃大亏了,呜呜呜......”顾越流用力过猛,拉扯到屁股上的伤,呲牙欲裂的哭了起来。
哭声婉转凄惨,振聋发聩,吓得小厮差点松开了手。
顾越流又喊了几声,紧闭的门刷的声从里拉开,顾越流止了哭声,噼里啪啦道,“娘,咱府里有歹人,专挑好看的人下手,娘,您赶紧躲躲啊......”
啊字来不及收音,被门里那张脸吓得转为了尖叫,“啊,鬼啊。”
“没大没小,向春,把人带下去,杖责五棍。”顾泊远眼神冷峻,微微扬手,便有股风卷来,院里不知何时多了个人,粗鲁的拽着顾越流领口往外,顾越流大急,因着疼痛,五官狰狞的扭曲着,“娘,娘呢,我要亲爹,我要亲爹,不想待在侯府了啊,那个男人又要打我。”
顾泊远眼神一凛,向春捂了顾越流的嘴,风驰电掣间退出了颜枫院。
夏姜芙身上不知何时换了件石榴红孔雀纹寝衣,听着顾越流近乎声嘶力竭的嗓音,她朝外喊道,“小六,怎么了?”
起身时,双腿止不住颤抖,床头四脚衣架上,挂着件黑衫,昨晚记忆纷至沓来,她羞红了脸。
秋翠掀起珠帘才拉回了她思绪,“夫人,侯爷回来了。”
夏姜芙嗯了声,红晕爬上脸颊,轻吐出口气,“侯爷呢?”
“进宫面圣去了,说待会回来陪您用午膳。”秋翠替夏姜芙梳妆,夏姜芙粉面桃腮,眼眸含春,妩媚得如花仙子,不用想也知昨晚发生了什么,侯爷每次回京必做两件事,打儿子睡妻子,拿管事姑姑的话说,叫清算旧账。
夏姜芙穿着石榴红桃花纹束腰裙,外披了件同色衫子,腰细臀翘,很难想是六个孩子的娘了。
秋翠刚将红宝石的簪花插入发髻,但听夏姜芙尖声道,“完了,侯爷昨晚回来的,越泽他们的事不是纸包不住火了,秋翠,三少爷他们还好吧?”
秋翠手抖了抖,“少爷他们,不甚好。”
昨日她被人暗算关在柴房,想给夏姜芙通风报信都不成,几位少爷,无一幸免,这会儿还在床上躺着呢。
“顾泊远手下都是刀口上舔日子的人,越泽他们身娇肉贵,哪儿禁得住,小六就是来告状的吧?”夏姜芙抚了抚头上的簪花,起身走了出去。
顾越流又挨了五棍,疼得趴在长凳上,近乎晕厥,嘴里把向春骂了个狗血淋头,向春黑着脸,面不改色,直到瞥见款款而来的夏姜芙,脸上才有了丝波澜,顾越流也看见夏姜芙了,嘴巴一扁,失声痛哭,“娘呐,您可来了,差点见不得儿子最后一面哪,向春打我啊。”
向春脸上闪过窘迫,“夫人。”
夏姜芙手上抹了花露,正来来回回搓着,美目微敛,仪态万千,夏姜芙不发一言,亲手扶顾越流起身,他衣衫染了大片血迹,看来伤得不轻,向春抿了抿唇,有意解释两句,顾越流的伤是昨晚留下的......
“向春哪,侯爷有你,真是如虎添翼......”夏姜芙脸色平静,向春却心里直突突,整个府里,看似是侯爷说了算,谁不知侯爷听夫人的,夫人不允许的事,侯爷只敢背着做,若被夫人抓着现形,谁露出破绽谁遭殃,侯爷不会为其说句好话。
说白了,侯爷就是典型的过河拆桥。
向春脊背一弯,“夫人,奴才......遵命行事...... ”
他不是有心背叛顾泊远,实在是,夏姜芙手段太......不入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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