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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原 墨莲 (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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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涟漪眉间长出一道莲花瓣的红纹,杀伐过户,她的瞳孔也变为了血色。为了防止意外,涟漪一直守在方天身边,看着他身体日渐消瘦,身上时时魔气和仙气交错,叫涟漪担心不已。

    彼时,仙界大军直逼神魔之井,现今不只是魔界需要方天,涟漪更是期盼着他醒过来。

    在回到天枢殿的第一时间,方清源便知晓了他元神出窍了,但为何会出现在万万年前的方家,他感受到强烈的血缘牵引。此时,他不知道他目光柔和的看着庭院中间身怀六甲的女子,那是他的母亲。

    “夫人,外面风大,您该回去了。”侍女在一旁提醒着方夫人,而她神情冷漠,丝毫不注意脚下,从她的态度里,方清源看出她是不在意肚中的孩子的。方清源有些难过的垂首,忽然女子如有所感的回身,目光注视着他的魂体停留的地方。

    那一瞬间,方清源竟有种被看穿的错觉。

    方清源飘荡在方夫人身边,看着她的身体因孕育而日渐衰败。终于在她将心脏里的种子取出放进肚子中时,女子生机消逝,而他与方天出生了。方清源眼里不知何时充满了泪水,他最后看见方夫人慈爱的看着他,“母亲对不起你,好好照顾弟弟。”那一刻,明明已经破败的身体,居然还有强大的力量支撑着她说完这句话。

    画面一转,两个襁褓中的孩子被抱走,被族老批下命格,直到方清源被带走,可他并没有跟着年幼的自己一同消失,反而看着被方家主竭力护下的孩子,让他能在两人融为一体前,拥有属于自己的,无忧无虑的时光。

    看着方天被方家主宠爱,看着他恣意的笑,看着他日夜努力的修炼……这一刻他的心底是羡慕的,他在禁地长大,族老只会教他如何修炼,他的生活一直都是既定且枯燥的。

    直到方天修为至天仙,仙府成,那一株熟悉的莲花被方天小心翼翼的养在天枢内,两个之间的因果顿生。方清源才知道原来他们的母亲早就知道了所有事情的原委,并将所有的保护和爱给了方天。那一粒种子是每一届雪莲族的圣女,与方家家主是命定的因缘。天地孕育,由上一任圣女的心血浇灌,再将其移入方家人的识海中滋养,修为晋升天仙开了仙府之后,莲子才会显现。

    因果由此而来,生生世世交缠。

    方清源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妒忌,呵,竟是在自己的亲生弟弟身上。不止是父亲和母亲对方天的呵护,更是因为那曾与他命定因缘的女子。

    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变化,等他回过神来,看到的是已经眼底带着疯狂的方天,这时便有了入魔的征兆。方清源直面方天入魔的全过程,心底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

    方天,那般骄傲的男子,他这么会接受自己只是另一个人的替身,作为别人长生大道上的踏脚石。明明是一母同胞,他这么又会屈居于别人膝下。

    他亲手斩断了同方家的因果,一朝信念倒塌,他便成就自己的道!

    即便化身为魔又如何,他方天不惧!

    之后的事情方清源便也知晓,他合上眼,在睁眼时就见方天站在他的面前,同他一模一样的方天,记忆中那个仙风道骨,纵横恣意的少年。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看过了彼此的记忆之后,灵魂上产生了某一种共鸣,他们本就是世间最近亲密的人,奈何造化弄人。

    与其说他们是双生的诅咒,到不如说他们本就是一体,本就是同一个人——方家的诅咒来自于神罚,每一任方家主必定是双生,而那双生子本就为一个元魂分割而来,只有两者彻底的融为一体后,修为才不被禁锢,也不会变成嗜血的怪物。

    可当年的方家主和方夫人心中怜爱,妄图打破诅咒,将元魂强大的方天引导入体魄虚弱的胚胎中,神罚与他,以为这样就能护住虚弱的元魂。可终归都是自己的孩子,方夫人还是不忍心,将莲子给了方天,天道发现了方家的捉弄,神罚愈发严重,方天的神魂不稳,但他不会放弃自己,也不会强迫方清源,这些他自己一个人背负就好了。

    毕竟,他从出生就被方家放弃了,而方清源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方天同天道抗争,他流干了血,剔除了仙骨,有了自己的道,没有了方家三少爷的称呼,他仍是天资卓越的方天。

    “我,本就是不该存在的。”方清源注视着方天,“我本就是你,你的一部分。”他手指动了动,心脏迅速的跳动着,也许他的意识将不复存在,但他对涟漪的爱会与方天的相加,如果能以这样的方式存在在她的身边,他愿意放弃。

    方天目光流转,嗤笑一声。方清源以为他垂目敛了眼底的情绪,他就不知道他的想法了么,真是可笑。

    “你是你,我是我。”方天似笑非笑的看着方清源,“我们毫无瓜葛,小莲只是我的一人小莲。”

    而方清源只是笑着看着他,如同注视着自己一般。退去青涩的少年模样,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即使是在这里,方天依然不改初心,决计入魔。

    他的魔并不仅在于那张看了会令人痴醉的脸,而是他整个人散发的神秘阳刚气质。高大的身躯,结实的双腿,纠结的膀臂,隆起的健壮胸肌,低沉的嗓音。

    涟漪的手轻轻的划过方天的脸庞,苍白着的憔悴,并没有折损他丝毫俊美,反而平添了一丝蛊惑。她想起在仙界时看过的话本,“一朵梨花压海棠,玉树临风胜潘安。”用来形容方天再合适不过了。

    “魔后,仙界兵临神魔之井。”青鸾大将在屋外禀告,“仙界传话只要交出魔尊……”

    “放肆……”

    青鸾大将后退几步,稳住身形,恭敬道,“这次仙界派遣的将领并非清源道君,但也不容小觑。”

    “我自有打算,魔界一切照旧。”

    “是。”青鸾大将应了一声,迟迟才退下。

    涟漪伏在方天的身上,满眼爱恋,“我不会让他们再伤害你的。”她的吻像羽毛一般轻柔的落在方天的额头上,“这一次换我来守护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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