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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过后总是黎明,林峰感觉自己半只脚都已经踏入了鬼门关,却又被颤抖的大地给颠了出来,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大规模骑兵前进的节奏,同一时间被惊醒的无数人影都挣扎站了起来,大家一起眺望远方,众人已经没有能力再持续作战。
战场外游荡的突厥骑兵也快速回缩,草原上毕竟还有不少隋朝骑兵,但不管怎么说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突厥人的后方已经没有了大规模的军队,那出现在身后的骑兵军队就有些让人寻味了。
悬念并没有持续多久,一支黑衣玄甲的骑兵就进入众人眼帘,那是隋朝的骑兵正规军,战场上顿时传出无数欢呼,激昂豪迈,沙哑庆幸,沧桑欣慰,种种不一而足,但更多的人只是静静的看着,静静的看着。
五千突厥骑兵也快速归整队形迎了上去,可惜也不知是连日作战没了锐气,还是因为隋朝军队出现在身后乱了方寸,亦或者这些本就只为监视林峰他们的老弱病残,五千突厥兵只一个回合,就让隋朝骑兵杀了个丢盔弃甲。
个把时辰不到,一场大战就此结束,一部分人去追溃逃的突厥兵,一部分人则是继续向着林峰他们的阵地而来,别人是啥心情林峰不知道,反正自己被酸的是两眼泪水哗哗直流,凭什么自己打一仗它就这么难。
一马当先的不是别人,正是一身玄甲的晋王杨广,身后紧赶慢赶的是鱼俱赞,林峰领着五六十号士卒,相互搀扶着缓缓走出战场,大军陆续抵达丘陵下,看到眼前如地狱般的场景,无不骇然失色,不敢想象林峰他们是如何坚持到了现在。
“全体将士下马,迎——忠——烈——”
不知道是谁先吆喝了一句,然后整个隋军骑兵就矮了一头,所有的将士都下了马,庄严郑重的向着林峰等人致敬,行注目礼。
林峰心中自然也是无限感慨,可林峰宁愿不要这噱头,来个人扶一把,赶紧离开这尸山血海才最实在,心里一分神脚下就是一个踉跄,还好边上的鱼俱罗及时扶助自己,没有万人面前再出个丑。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扶一把。”
姗姗来迟的鱼俱赞叫破了庄严的气氛,人家都是大宛良马,只有他胯下是一匹刚抢来的突厥战马,这脚程慢了不是一拍两拍。
随着鱼俱赞越过的身影,无数骑兵都涌入了战场,将林峰他们全部举了起来,快速往战场外抬去,更多的骑兵则是继续翻看,有没有其他活着的汉人。
“哥,你没死太好了。”鱼俱赞和鱼俱罗兄弟俩终于碰面。
杨广也走到了林峰面前,身份的限制他不可能和普通士卒一样,把林峰举过头,但是双眼中的欣慰和感激却一点都做不了假。
“林峰,谢了。”
“不用,我的所作所为也并不是为了你。”虽然林峰不知道杨广这句谢从何而来,但自己却是受之无愧。
“但你却救了多少的隋朝百姓,将数万追击的突厥人拖死在这里,给我大隋调兵遣将争取了时间,甚至如果没有你在,此刻突厥骑兵已经扩散开来,会对我关内州郡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杨广不容置疑的道。
“好吧,我受了,但是别玩这些虚的,你得给点实惠的东西才有诚意。”林峰耸耸肩,其实能被一个未来帝王如此感激,说出来也是很值得吹嘘的一件事。
林峰的思路太跳脱,杨广哑然半晌,随后嘿嘿一笑了然道:“放心,我一定会向父皇给你请赏,封官荫子不在话下。”
“那他们呢?”林峰一皱眉。
“谁?”
“我身后残存的几百兄弟,如果他们还能救过来,还有更多为了你大隋朝战死的兄弟,我不论怎么样,起码是保住了性命,但那些倒下的兄弟,可是为了你大隋朝,为了你杨家付出了自己的一切,我想知道你准备怎么做,才能不让他们的英灵寒心。”
林峰可不会给杨广留面子,而且现在也不是留面子的时候,即便林峰并不知道隋朝的抚恤制度,但无论哪朝哪代再丰厚的抚恤,都不足以换回逝去的英灵,林峰想要的只是为他们活着的家人,多争取一点点回报,让痛彻心扉的人们不要再那么艰难的求活。
随着林峰话语落下,整个战场突然寂静异常,所有的士卒都将耳朵竖了起来,虽然晋王杨广说的话不一定是最终决定,但是此刻他代表的是隋朝皇室,只有他的话才能够定住人心。
“林峰,我大隋不会亏待任何一位忠烈,就算是你不说,我也会向父皇请示,给此战所有忠烈发下双份抚恤,并且我会亲自监督,保证不会有宵小贪墨。”杨广到底是给出了一个答复。
双份抚恤,看到周围隋军士卒放松的脸部表情,想来应该是超出了众人的期待,林峰长出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只能说古代的人太朴实。
“兄弟们,先将活着的士卒救出来,等我们赶走了突厥人,再来此厚葬战死的兄弟。”
几个将军开始分配任务,毕竟突厥人还没有走远,大战随时都会发生,林峰和鱼俱罗也被拉到了杨广的身边,一个校尉给众人通报最新军情。
林峰这才知晓,自己被困的短短两天,整个周槃草原上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最重要的就是杨广身后这一万五千名隋朝骑兵,目前兵分两路在和突厥骑兵作战,杨广率领一万主力,秦彝率领五千侧翼。
而后就是由达奚长儒招募和指挥的三万新军,在正面和突厥大军交锋,虽然是临时招募的军队,但自古燕州和云中就是兵家要地,当地彪悍的民风,几乎人人上马能战,不见姜桂英那样的女子也有马上悍将的风姿,四五万隋朝大军,让突厥人也失去了兵力上的悬殊优势。
最重要的一点是,杨广的贴身侍卫首领,林峰一直不大喜欢的长孙晟,在关键的时候献了一计,利用突厥人和薛延陀人的矛盾,用重利让薛延陀人断了突厥人的后路,趁着沙钵略外出,直接去抄沙钵略在都斤山的牙帐老巢。
突厥人十多万大军汹汹而来,破关却仅仅只有三天就草草收兵结束,虽然让外人看如此草率,但是从沙钵略自身来看,最倚重的重骑兵残了,老巢要被端的危险是一个,大军就是收获再多,没有了巢穴的孤狼又能蹦跶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