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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大……那女人叫门。”
“是嘛，所为何事？”
“不清楚。”韩秀拿了好几个包裹，不知是不是又来送东西的。可是先前她送东西来的时候都是他一开门就直接递给他的，这次她没有开口说送东西，因此他也搞不清楚她的意图。
“让她进来回话。”
“是。”李贤义作揖，方才恭敬地退出去。
“我娘请你进屋做客。”
“好，好，谢谢二弟。”激动的韩秀丝毫没有注意李贤义的称呼和话语。
“娘，我回来了。”韩秀放下沉重的包裹，朝李母拘谨的笑笑。
“有事吗？”李母故意绕开她的话头。
“我，我回来过年。”她下意识不想让李母知道她是被娘家撵出来的。尽管她看不上自己娘家，但是也知道她娘家是她能安稳待在李家的倚靠。
“哦？”李母左手托起茶盏，右手优雅地撇浮沫儿。
“回家几日，我想娘想得慌。”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她韩秀竟敢糊弄她了。怕是她在韩家弄幺蛾子被韩家人赶出来了吧。也不对，韩母那老东西疼她疼得紧……不过，这破烂货她李家到底不收就是了。
“你娘在家呢。”
“哈？”韩秀蒙圈，她娘在家她当然知道，她才从那里出来呢，婆婆这话啥意思呀。
“你的心意我心领了。”端茶送客。
“韩姑娘，请。”李贤义做了个特别绅士的让客动作。
“娘我是回家过年的啊，您让我去哪儿？”韩秀紧张了，她可一定要留下来的，不然她刚才李家出走的洒脱不是个笑话？
“啧啧，你已被我家休弃，这里哪有你娘，这里也不是你家。要过年回你家过去。”李贤淑轻蔑地说。
“什么？娘，我没有被休弃，您跟他们说我没有被休弃。娘，你说过的，我只是暂时会娘家小住一会儿的，我还是李家媳妇儿呀，还是李哥哥的娘子啊。”
“自你拿到休书起，你就不再是李家妇了。”李母淡淡的一句话将韩秀打入深渊。她不明白，为什么李母忽然翻脸不认账，是不是她知道她办砸了李哥哥交给她的事，所以不要她了？
韩秀失魂落魄地瘫倒在地，不敢多说一句话，怕惹李母厌烦。
“娘保重，儿媳拜别。待他日李哥哥归来，儿媳再回来服侍娘。”
地上的包裹也不要了，她全身力气都被抽光了，哪里提得动笨重的包裹。
李贤淑蹲下来拆开一个包裹，唔，有新制的两件大棉袄，两件夹袄，两条袄裙，还有几套单衣。颜色都蛮鲜嫩的，勉勉强强入她的眼，她就收了吧。其它包裹包着亵衣亵裤袜子鞋子枕头什么的，还有几朵漂亮的堆纱头花呢，她喜欢！
“娘，好不好看？”她兴奋地拿起一朵粉色头花在发髻上比划。
“好看，我女儿戴啥都好看。”
“娘~~~”李贤淑既高兴又害羞，脸蛋红扑扑的可诱人了。
徐美惠冷眼旁观，内心鄙视的同时不免为自己前景担忧。李家吃人不吐骨头，媳妇儿娘家都是他们谋求利益的对象，她害怕自己娘家有一天会像韩家一样，更怕她自己落到同韩秀一样的下场。
寒风呼啸，发出鬼魅凄厉的哭喊。天空墨云重重，透不出一丝月光，也看不见一颗星星。偶尔搭在墙角的柴火被风吹倒发出响动，村里的看家狗就汪汪狂吠。
韩秀耸肩搭脑悄悄摸回韩家，也不敢敲门喊人起来给她开门，而是绕到后院院墙塌了一小块的地方爬进院子，然后蹑手蹑手钻进自己的屋里睡觉。
被窝里搂着媳妇儿睡觉的韩轩耳朵微动，无奈叹息。
后院方便韩秀落脚的那堆稻草是韩父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抱过去铺平的……韩父知道李家不会收留韩秀，也知道懒惰的韩秀不会去找村长，定然会在李家拒绝她后跑回韩家。可怜券券慈父之心。
翻了半晌烙饼的韩父听到闺女儿房间动静的时候，提起的那颗心才终于放下了。傻闺女儿哟，幸好她脑子没有完全烧坏，李家不收留至少知道回家。
第二天早饭桌上出现韩秀的身影，大家见怪不怪。
“老大，待会儿你去村长家。年里头劳动他人情大，多备些礼物去。”
“诶。”
“老头子，你还要赶秀儿出去？”韩母心都凉了。昨晚她也是等到韩秀回来的时候才睡着的，自然知道韩父放心不下韩秀。可是，为什么明明不放心还要执意撵她出去呢？把她养家跟前，一家人热热闹闹过日子岂不和美？
韩父不理会韩母，他对她已经无话可说了。
韩轩和韩贤吃饱饭就提上一堆礼物去村长家。
大年初四，年味儿还很浓，村里稀稀拉拉有放鞭炮的声音。
“村长，劳烦您了。”村长家有娇客，韩轩长话短说把他家和李家的事情简单说一遍，着重点明李贤仁和韩秀干的坏事。
村长回屋找来一串钥匙，分给他两根开祠堂大门的和两根开祠堂后面厢房的。
韩轩和韩贤道谢后离开。
“嘿嘿，我还准备了一车解释的话呢，没想到一句也没派上用场，大哥好口才。”
韩轩但笑不语。
左右闲着无事，也斩断韩秀赖在家里的想法。他兄弟二人直接去祠堂把暂时分给韩秀住的屋子打扫干净。祠堂样样家伙什都有，十分方便。生活糙的人可以直接入住。
为了让韩父韩母放心，兄弟两十分贴心地用平板车拉了三车柴火过来，顺便车了半袋大米、半袋面粉、半袋黍米面、半袋黍米，还有各式菜蔬和猪肉，够她一人吃两三个月的了。
“娘……”直到人在祠堂，韩秀才生出实实在在的恐慌之意。
“秀儿，你乖乖的啊，过几天娘就来接你回家。”
“娘，我保证乖乖的，你带我回家吧。”
“……娘做不了主。”
韩母拍拍韩秀的手背，掏出自己仅有的半角银子和几个铜板塞给她：“拿着防身，别又给了李家。”说完仓惶逃走，她不忍心看女儿失望的眼神。
摊开手掌，小小的碎银子和可怜的铜板仿佛在笑话她傻瓜。
“哈哈，哈哈哈哈——”笑着笑着，她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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